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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趙姑蘇能夠在第一時間确定自己出現在了哪裏。
畢竟……群玉閣上,也就只有那麽一副可以算是她的畫作的東西了。
由是,趙姑蘇現在可以首先确定一件事:紙雕燈也能被認定為是另一種呈現方式的畫作,所以,她是可以将意識體寄宿在上面的。
換言之,倘若她以後對某個人産生了很大的意見,想要用這種或者那種手段對此人進行暗殺的話,她可以先送給對方一些和繪畫有關的,但不一定就是畫作的東西。
然後嘛……
做好準備,連夜刺殺。
對方絕對做不了充足的準備。
其次……
趙姑蘇意識到,将意識放在紙雕燈上,當真是個不怎麽好的選擇。
這年頭不存在不發熱也能發光的燈。
甚至在趙姑蘇穿越之前的藍星,科技的程度也不至于讓這種燈能夠普及流行到在紙雕燈上都用這個。
換言之,紙雕燈背後的燈啊,那都是會源源不斷地散發出熱量來的。
原本其實還好。
畢竟十幾分鐘之前,群玉閣尚且飄浮在雲來海的上空,除了建築前方的平臺上站着凝光、申鶴以及旅行者一行人之外,其他地方是完全沒人在的。
畢竟,倘若跋掣并不和他們想的那樣好對付,那麽,按照凝光的計劃,她是要再砸一個群玉閣的。
如果需要再砸一個群玉閣,可就不能和上一次一樣,指望着有仙人和上一次一樣,能夠将在群玉閣上的人全都救到地面上去了。
凝光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有群玉閣在手的凝光就強度而言可以說是七星水準,畢竟動辄就可以以群玉閣做為武器來使用,會飛想來也是很正常的。
而旅行者,旅行者雖然不會飛,但她有風之翼,空中也可以有申鶴來救,所以,可以說是安全得很。
但要是再有別人就不行了。
再有旁人的話,群玉閣墜毀的那一霎間是絕對算不得安全的。
哪怕凝光另有手段,她也不會讓人出現在群玉閣上。
——至于物品,物品和人畢竟是不一樣的,凝光權衡利弊之後,覺得跋掣能夠威脅到她,讓她再砸一個群玉閣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她就決定在群玉閣騰空起來之前先将大部分的物體放倒群玉閣上。
否則将來再搬運,那也是很費事的。
于是,在群玉閣浮空飛去雲來海上,與跋掣戰鬥的時候,群玉閣內部就是有物體而無閑雜人員的。
既然沒人在嘛,那房間裏不開燈就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那時候,趙姑蘇還覺得一切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現在随着跋掣已經重傷被趕走,那些先前被凝光要求暫時離開群玉閣的工作人員,以及為她服務的家政人員,就都回到了群玉閣上來。
自然,有人回來了,那燈就要點亮起來。
就連趙姑蘇正附身的這盞紙雕燈,都被點亮了起來。
趙姑蘇:不是吧,不是啊阿sir,就這種疊了那麽多層的紙雕燈都要點亮嗎?
明明這種紙雕燈……這種紙雕燈只是座位藝術品存在的,另外,就算真的要把它起到燈的作用,不也應該是在晚上,把它當做小夜燈來使用,不是嗎?
那麽既然現在,已經有人将這盞小燈給點亮起來了,那麽……
說真的,趙姑蘇覺得這玩意多多少少是有一點燙屁股了。
雖然當意識寄宿在紙張中之後,也不分什麽前後左右、四面八方,但是既然她能夠做為紙雕燈上的……某個部件,那麽,趙姑蘇也就默認了對着身後那盞燈的算是自己的屁股部位。
不算太燙,沒有要燒起來的感覺。
但是,就感覺像是坐在了一塊被太陽曬了一整天,現在蘊含滿了熱量的石塊上。
趙姑蘇:所以她覺得,把紙雕燈也給打開這種事情……
大可不必吧。
現在的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下次,她絕對不會在沒必要的情況下,讓自己的意識從身體穿梭到這幅紙雕燈中來。
穿越的體驗就還蠻有必要的,倘若每次穿到畫中來的時候都要被燙屁股,趙姑蘇寧願将這個能力封存起來不用。
當然,除了燙屁股之外,還有一個不小的問題:
她當時在雕刻這版紙雕燈的時候,明明已經考慮過自己或許有朝一日需要用上它的可能,于是特地在畫面非常細小的地方設計了一只可可愛愛的小團雀。
這樣,萬一她需要穿進這幅圖的時候,還可以寄宿在小團雀的身上,不管是出入畫面還是行動自由都能得到保證——哪怕她不是正經團雀,會像上次變成貓的時候一樣不知道要如何飛行,那她還可以靠着團雀的兩條伶仃小細腿,做到身殘志堅地往前趕路。
結果,結果呢?
結果她進入了這版紙雕燈中之後,她非但沒能如償所願地成為小團雀,練習練習之後還能蕪湖起飛,她甚至變成了不會走的東西。
豈止不會走,完全就是連腿都沒有。
她居然附身在了紙雕燈中的一株琉璃百合上。
倘若是一般的琉璃百合也就算了,趙姑蘇說不定還能想出怎麽用葉子或者花接着地面的力,然後把自己的根從地面上拔出來。
畫裏面的琉璃百合嘛,會不會因為把根從地裏面拔出來就有遭遇死亡的風險。
但是,現在的她作為紙雕燈裏面的琉璃百合,怎麽可能會有根系呢。
這種出現在紙雕燈裏面的植物,身體必然是連接着整個大地的嘛。
所以,現在的趙姑蘇認清了現實。
今天的她,恐怕就只有安安靜靜地附身在紙雕燈上,以一株琉璃百合的身份,熬過這甚至連視角都只能被局限在一百八十度之內的夜晚。
——為什麽說是一百八十度呢?
因為紙雕燈挂在牆上,而牆只有一百八十度的視野範圍角度啊。
趙姑蘇:“……”
絕了啊,很就絕了啊!
她的能力怕不都是來天克她的,光屏目前表現出來的力量倒是相當強大,甚至能夠給塵世七執政換換衣服,可是光屏這玩意它不可控,時常還會影響她在提瓦特的風評。
(影響風評也就算了,關鍵在于社死,社死是真的不能忍。)
逆子不可控,穿越了那麽久之後才新近解鎖的系統吧……最多當做游戲ui來看,也不能算是什麽能力。
而作為現在唯一解鎖,并相對來說可控的能力,什麽時候穿越進畫裏,意識進入畫之前的時間可以稍稍鑽點空子,但是穿成畫裏面的什麽東西不可控是吧?
以及,就像是啓用這項技能一定要躺在床上睡覺,并且成功睡着才行;現在,她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裏……
好像也要等到天亮,她才能從這場“夢境”中蘇醒過來。
就這麽不得不繼續以一株琉璃百合的姿态在此罰站的趙姑蘇:“……”
就是說,這能力肯定還有很多需要修改進步的地方。
可控不徹底,就是徹底不可控!
要是系統上還有一個克服的按鈕,她絕對會直接點開這個按鈕,然後惡狠狠向客服投訴這些能力:
都是什麽玩意啊!
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啊!!!
趙姑蘇在群玉閣上罰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只能說還好她昨天為了意識出竅,睡的比較早,所以哪怕平常再怎麽習慣于晚起,今天都會在比較早的時候蘇醒。
身體蘇醒的時刻,就是趙姑蘇的意識體被牽回去的時刻。
等感覺到腹部下方,好像有什麽小鈎子貼着肚臍眼将她往璃月港的方向拽去的時候,趙姑蘇麻木地感慨着終于結束了,一邊又忍不住心想:
這個能力的機制,看起來好像是根據睡眠時長來喚醒的身體,否則必然不可能于這樣甚至就連晨光都未熹微的時刻,将她的意識體從紙雕燈上拽走。
多少還是有點兒小看她了啊。
趙姑蘇心想這要是沒有任何外力影響,不會被打擾的睡眠,那按照她自己的實力,完完全全是可以從下午六點開始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十點甚至十二點的。
保守了,太保守了,這個能力,不過也還好它比較保守。
意識體狀态的趙姑蘇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雖然說按照一般情況來算,意識體其實不會累——詳情可以參見靈體,雖然它現在已經凝聚成了實體,但在還虛得和一團霧氣似的時候,它是一天到晚都不需要睡覺,第二天還能繼續在璃月港裏飄來飄去,看到一切自己沒有看到過的新事物,都會露出好奇且驚豔的眼神。
但是趙姑蘇心累。
謝邀,罰站一晚,為了紙雕燈的長壽,甚至不能當一朵搖頭晃腦、跟着腦袋裏的音樂節奏蹦迪的琉璃百合。
人生之痛,莫過于斯。
好累,好像在回去之後閉上眼睛睡一覺,就他媽睡到天荒地老——家人們誰懂啊,面對着一面還沒來得及擺放上全部的珍貴古董的博古架,看了整整一個晚上,就算在意識體附着在作品內的時候,感覺到的時間流速不至于是一秒一秒那麽捱過的,也一點兒都不好受。
同樣是熬夜一晚,趙姑蘇只想沉沉睡過去,但是原本的靈體,現在獲得了實體的前千岩軍卻仍然精力充沛。
他作為當初在魔神戰争中當真一刀一槍打過來的士兵,與如今這些因為整個提瓦特都見不到多少戰争,璃月則更是在繁華中完全沒有多少需要千岩軍出動的情況,從而甚至連當初前輩們能在戰場上揮舞數天數日都不放下來的千岩長槍都能舉不動的千岩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那一歸終機射中了跋掣的眼睛,讓跋掣在劇痛中甚至差點無法維持自己威力最大的攻擊之後,這位數千年前的千岩軍就被那些對于他在面對偌大海浪中鎮定的反應,以及精準的打擊給震撼了。
等一切結束,甚至就連這位剛剛重新獲得了實體、回想起生前的那些記憶,還沒有在海量信息的沖擊下回過神來的前千岩軍還沒來得及将自己的手從被他把控了好久的歸終機上放下來,他就被一群興奮的千岩軍圍住了。
那些千岩軍問了很多東西,其中有一些問題,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比如說“您曾經跟着帝君一起戰鬥嗎?帝君總是飄在天空中,看到一個魔神就一揮手從天空中拽下一把岩槍,将魔神釘在地上的傳說是真的嗎?”
前千岩軍:“……”
這都是什麽畫面啊,一點兒美感都沒有,帝君明明不一定每時每刻都在天上飄好不好,他還有可能站在那對岩元素彙聚成的大手上,舉起令旗對他們這些人發號施令呢。
這些興奮的千岩軍并沒能圍着他問上多久。
并不是他們不想問,而是因為刻晴走了上來——千岩軍們還是要聽璃月七星指揮的,尤其是刻晴這位很多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為,雖然自己很累但确實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相當震撼的玉衡星。
靈體在凝聚了實體之後,身上是穿着全副的盔甲的。
這些盔甲,與身邊的千岩軍看着沒什麽分別,但是刻晴的祖父對歷史有相當的研究,她小時候跟在祖父身邊,耳濡目染,也能夠從一些細節處的不同,辨認出面前的面前這家夥身上穿的盔甲,其實根本就是在幾千年前魔神戰争期間的那一套。
刻晴的表情還有點兒凝重,提瓦特雖然能夠算是個中魔世界——畢竟神之眼持有者數量也不能說太少——但是明顯是古人出現在今朝的情況,那還是相當罕見的,她必然會比一般的千岩軍小心很多。
盤問自然是不會直接上去盤問的。
帝君駕崩後的這一年時間中,刻晴進步了很多。
尤其是在城府上——曾經會直接對着要上群玉閣的旅行者說出“我是要尊敬仙人們時間觀念淡薄,又對凡人心存傲慢嗎”這樣在旁人眼中絕對算是大不敬的話語的她,現在全然已經是将那些過分逼人的鋒芒收斂起來的模樣。
在凝光趕來之前,她問的那幾句話,全都是非常客氣、帶着對先代英烈尊重崇敬的。
但卻也在尊敬之餘,将一些倘若對面的人并非真的古代千岩軍,而是別有什麽圖謀的話,大概會露出馬腳來的問題全都混在敬重中問了一遍。
等一會兒凝光來到現場之後,刻晴以一個只有她們兩個人可以看到的角度,輕到微不可見對凝光點了點頭。
——沒什麽問題,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作為上古時候的千岩軍,不久前甚至連自己到底是誰都回憶不起來的靈體怎麽可能是兩位璃月七星的對手,還好,他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倘若再這麽說下去,很有可能要把自己的底細交代個底朝天。
前千岩軍:雖然我自己是沒什麽不能說的,但被從虛無中拉出來,那可是救命恩人的手筆啊。
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會對重雲直接說“我是被人召喚過來的,啊,你看,我就是被她召喚出來的”傻白甜靈體了,他很清楚趙姑蘇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身上特別的。
甚至就連鐘離先生,那位在他認知中的仙人,他都咬緊了牙沒有告訴呢!
這會兒他反應過來,自己再和這兩位七星聊下去,就要連底褲都被扒拉得不剩下了。
千岩軍:那我哪能把恩人的底細也和我的一起交代了啊!
于是,知道自己腦子其實不夠好使的他,直接開始了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啊……這個……其實我也不清楚。”
“就是,感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然後醒來就這樣了。”
只要什麽都不說,就絕對不會洩露恩人的信息!
凝光和刻晴本質上最主要的目的是要确定這位突然出現的古代千岩軍并沒有對璃月不利的意思。
至于他是怎樣突然出現的之類的問題,雖然也能算是重要,但相比起來,到也就沒那麽的重要了。
于是,這場聊天并未持續上多久,前千岩軍表示自己在恢複實體和記憶之前,就因為機緣巧合一直跟在重雲方士以及一位好心的普通人身邊,這會兒既然他恢複了實體和記憶,總要去謝謝這兩位先前一直帶着他的好心人。
這個借口足夠光明正大,也非常順理成章,沒有人能夠在這時候攔下這名前千岩軍,況且不論是凝光還是刻晴也都對重雲這個名字有所耳聞,知道對方是絕對靠得住的。
前千岩軍就這樣跑來找趙姑蘇了。
——他當時在群玉閣上的時候,看到跋掣揚起的海浪,就想到了當年奧賽爾是怎樣驅使海獸上岸的,一下子心神激蕩,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朝着孤雲閣岸邊的那些千岩軍沖了過去,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也不好再回到群玉閣上去看趙姑蘇到底還在不在。
他尋思着這會兒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就連原本駐紮在孤雲閣那邊的一些千岩軍将士都已經撤離,回到璃月港來,那趙姑蘇應當就不會繼續在群玉閣上,就這麽直接找到了客棧來。
趙姑蘇剛剛回到身體裏,還沒來得及将自己疲憊的心靈通過一場睡眠稍作安撫,上眼皮正往下耷拉着呢,就聽到了樓下,自以為聲音已經壓得很輕了,但其實隔着一層樓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音:“老板,我找天字第號房間的客人。”
如果趙姑蘇能夠再不講道德一點,她或許就會把自己的耳朵捂住,往床上一倒,什麽都不管地睡上一覺。
但趙姑蘇的道德水平還在正常人的平均線上,所以,哪怕這會兒她真的很想睡覺,她仍然從床上翻身起來,換上能夠從房間裏走出去見人的衣服從二樓走下去,看向和客棧老板說自己找人之後,就乖乖地等在櫃臺邊上,因為沒錢甚至連坐下喝杯茶都不行的靈體。
不,現在已經不能管他叫靈體了。
趙姑蘇盯着已經恢複了實體的前千岩軍,抿了抿嘴唇,最後遲疑半晌過後,憋出來了個:“大哥。”
“大哥,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如果沒事的話,就放她回去睡覺吧。
趙姑蘇:雖然您可能不缺眠,但我的精神是真的疲憊。
前千岩軍大哥到現在都還在自己居然又恢複了實體的興奮中,雖然有理智,但屬實不是很多,他眼睛裏面亮起的是幾乎可以燃燒起來的明光:“我、我們到一邊去說,行嗎?”
對這樣強烈的情感,拒絕是不禮貌的行為。
趙姑蘇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冷下來的,喝起來苦味特別濃的茶,提了提精神。
放下茶杯之後,她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冷靜道:“好啊,那就到一邊去說吧。”
對于前千岩軍大哥的感謝,趙姑蘇覺得自己其實有點兒受之有愧。
畢竟不管是将他從虛無中拉出來,還是昨天這種,對方到千岩軍陣列那邊去晃了一圈就擁有了實體——雖然前千岩軍大哥确實在其中獲得了相當的好處,但是平心而論,幫上忙那都不是她有意的結果。
要說感謝,趙姑蘇決定他還不如去感謝命運。
像這種為了救人而犧牲的人,命運對他稍微慷慨溫柔一點,有什麽問題嗎?
前千岩軍大哥還是撓撓頭:“雖然沒弄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您也說這不是您的功勞,但我覺得吧……如果沒有您在,我一定是不能看到現在的璃月的。”
對于在那個時期犧牲的千岩軍來說,死生之事,遺憾,但不能算是什麽特別大的事情。
但是,一如在藍星,古時有一位詩人臨終前感嘆:“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犧牲在沒能看見璃月安定,海宴波平的那一天,可以算是生命中最大的可惜。
趙姑蘇雖然只是在無意之間做了點她自己都摸不着頭腦的事情,但對于這位前千岩軍大哥來說,可以算是圓了他這一生最大的夙願,遺憾消解。
他恭恭敬敬将雙腿并攏了站好,然後戴甲行了一禮,雙手撞在一起的時候,還發出了相當的金屬碰撞聲。
“還請您莫要再謙虛,我是一定要謝您的。”
既然他都已經這樣堅持了,那趙姑蘇再拒絕的話,就多少有點兒不識好歹了。
于是她點點頭:“好吧。”
既然對方強烈要求,那她也不能拒絕。
“現在你已經謝好了,恩情什麽的以後也都不用提起——不過,我還沒有弄清我到底是怎麽把你從虛無中弄出來的,也不知道你現在的狀态能夠持續多久。”
也說不定,那一天維持着他現在這個樣子的力量就散了。
趙姑蘇摸摸鼻子:“那麽大哥,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呢?”
前千岩軍大哥砸吧了下嘴,然後說:“我現在的想法啊,是回到千岩軍裏面去。”
他犧牲的時候年齡也不大,現在倘若摘下頭盔來,還能給趙姑蘇看一眼那注定會讓她這個熬夜畫稿的人羨慕嫉妒吃檸檬的發際線。
“現在的千岩軍不太像話,”前千岩軍大哥感嘆道,“戰鬥素養不行,身體素質比起我們那會兒也差的遠了,明明沒比我們那個時候少吃肉嘛!”
他對趙姑蘇說,璃月七星邀請他去當千岩軍的教頭。
并不負責很多人,就先從一個百人小隊開始教起,大概就是讓他們哪怕在和平年代,也能夠稍微朝着當年“結陣可擋魔神”的水平趕一趕,不至于落後得太多。
前千岩軍大哥:“我以前也算是個小隊長呢,教他們怎麽練我還是會的,呀,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我居然又能會到千岩軍裏去。”
當年相識的人,如今都已經化作一抔黃土,最好也就是在史書上留下了幾個名字。
想到這裏,他難免有些慨嘆起來——只不過,大概也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在如今的千岩軍隊伍中,再度遇到一些新兄弟。
這倒也……能把感慨稍稍撫平了。
總之,到目前為止,前千岩軍大哥對這個安排非常滿意:“我也只能做這些啦,要是真的讓我去做個小買賣,那我還算不了那麽多的數字呢,我連種田都不太行,只是空有一身力氣而已。”
趙姑蘇也覺得這個安排很好。
“據說現在千岩軍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你應該很快就能在璃月港裏買房了吧。”
璃月港的房價還是很讓人麻爪的,如果當千岩軍的話,是會有在這方面的折扣的。
“那就先祝你一切順利,前途似錦啦!”
從趙姑蘇那邊拿好祝福,在從這個沒人的死胡同裏走出去的時候,前千岩軍大哥擡手,接住了一縷貼着屋檐落戴自己肩膀上的陽光,并從陽光中感覺到久違的溫暖。
啊……璃月啊。
一說起這個詞,就有無盡複雜的情緒在他的心底,像是翻湧的潮水一樣想要向外溢出來。
不過,這些情緒到最後,也不過就凝結成和這陽光一樣的情感而已。
他灑脫地笑了笑。
接着,目光從擡頭看向落進掌心的陽光回落到平視面前一切的前千岩軍大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對面,仿佛是在商店前打量着有什麽可買,但在他看過來的第一時間,就也轉過頭,朝着他露出了個平和微笑的鐘離。
前千岩軍大哥:“……啊!這不是鐘離先生嗎!”
他現在仍然對“鐘離先生就是一位大隐隐于市,前來人間體驗生活的仙人”這個猜測深信不疑。
所以,在對上鐘離視線的時候,他整個人就……
就像是在學堂裏面,試圖偷偷收拾了書包早早逃課的學生,一擡頭發現自己的老師正站在門口,用和善的微笑對着自己。
前千岩軍大哥:“鐘、鐘離先生,您怎麽在這兒……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好巧啊。”
鐘離看得出他的緊張,心中生出幾分無奈的好笑:明明以前在魔神戰争期間的時候,哪怕是他以岩神的身份出現在軍營中,都不至于讓千岩軍士兵們如此緊張,怎麽如今他對自己的形象稍作修改,只被人當做仙人來看,反倒是讓人緊張得手足無措了。
他笑着道:“不用緊張,我聽說了情況,現在只不過是來看看你的這個身體有沒有問題的。”
前千岩軍大哥有點兒懸起來的一顆心當即就放下去了。
仙人嘛,璃月的仙人是不可能對他們這些凡人做什麽的,最多也就是給救個命、診個病什麽的,他身上發生的事情确實奇詭,讓關懷凡人的鐘離先生擔心也是很正常的。
他就像是去醫館似的,當場就把自己的手套給摘了,然後将手臂上的鱗甲往上推了推,露出手腕:“欸,您要把脈嗎?”
鐘離的确會診脈。
醫術甚至已經到了白術偶爾都會覺得,自己在海燈節之類的一些病患激增的時候忙成了那副樣子,或許可以把在茶館、戲社中端坐着,一邊喝茶一邊享受的他拉過來分擔點壓力的水平。
“你的情況,用診脈是診不出來的。”鐘離道,“別想太多,也不是什麽複雜的事情,只不過要稍稍取一點你的血。”
前千岩軍大哥:“哦。”
他還以為是什麽呢,就取點血而已嘛,上戰場的時候都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了。
他把手往前一伸:“我這身邊沒帶着刀,您給幫忙取一點兒就好了。”
鐘離:“已經好了。”
前千岩軍大哥将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終于在食指上看到一個已經看不到血痕的小點,啧啧稱奇:“嘿,我怎麽一點兒疼都沒感覺到——仙人手段,果然神奇。”
他朝着鐘離點點頭:“鐘離先生,您這邊要是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走啦?”
他的人生新開,也有相當多的事情需要做。
鐘離颔首:“我這裏沒什麽事,倒是占用了你的時間,哦對了,之後倘若有什麽問題,我會來找你。”
前千岩軍大哥用力點頭:“诶诶,好嘞,謝謝鐘離先生!”
他半分都沒有多想,就在心中感嘆了句“咱璃月的仙人就是好啊”,擡腿就朝着千岩軍在城外的營地走去。
至于仍然站在街上的鐘離——
鐘離朝着在取出來之後就被他用岩元素層層包裹着維持在剛被取出那一刻狀态的血珠瞥了一眼。
作為掌握岩元素的神明,他的目光能直接穿透一切岩元素——尤其是這種,純粹的岩元素。
此時,本應該是鮮紅色的血珠,卻已經在穩固的岩元素的包裹下,徹底變成了不同的東西。
鐘離知道,這東西發生變化是很正常的。
畢竟是由不具名的能量凝聚成的身體,在離開了已經成型的實體之後就變回原本的模樣也是很好理解的。
只不過……
鐘離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
剛才的那滴血,複原之後化作的能量,居然很是眼熟。
趙姑蘇應胡桃的邀請,到碗不過崗來應邀。
說是……要請她吃飯,但是好奇怪啊,趙姑蘇過來之後左顧右盼也沒有看到胡桃。
只……只在時間點已經到了之後,看到了朝着這邊走來的鐘離。
到目前為止,趙姑蘇都尚未意識到問題可能大條了,她還在思索着:如果是鐘離而沒有胡桃的話,恐怕請客的一方仍然是往生堂,但付賬的人就要從胡桃變成她了。
她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把身邊所有的摩拉都帶上,只抓了一把放在錢包裏……這下真的夠用嗎?
她對鐘離打招呼,剛想就“今天咱們就別全都要了吧”說上兩句,鐘離回應的話,就讓她一整個如墜冰窖。
“嗯,晚上好,蘇——或者,我應該叫你寒山寺主持?”
哪怕“寒山寺主持”這個名字被念得有些生澀,趙姑蘇仍然能從鐘離的聲線中聽出十分的成竹在胸、游刃有餘。
可見,現在已經不是詐一下,試探一下她的反應的程度了。
這完全就是已經确定了她的身份啊!
趙姑蘇當即面色灰暗下去,雙眼中的光也徹底熄滅:“我……那個……鐘離先生,我有罪。”
趙姑蘇設想過無數次自己掉馬的場面。
但每一次都因為太過尴尬沒敢繼續再想下去。
現在,這一刻終于到來——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自己應當也無法完全控制能力?”
怎麽她還沒有開始狡辯,鐘離先幫她把理由說出來了?
但……既然鐘離都已經這麽說了,她再不順着這個樓梯往下走就有點兒不識好歹了。
趙姑蘇用力點頭:“是這樣!不過、不過鐘離先生您是怎麽發現的?”
她最近這段時間,若非必要,甚至不會往鐘離面前湊——更何況光屏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出現過了啊。
當初靈體拒絕回答鐘離的問題,但是,真要算趙姑蘇掉馬的根本原因,就還要回到他身上來。
先前光屏被捕捉到的那一線能量,和從他身上取來的那滴血變成的能量,其波動是完全一樣的。
也就是說,完全可以确定:光屏,以及給靈體重塑身體,甚至說有可能是将靈體從虛無中帶回到現實中來,這些事大概都是同一個人的手筆。
對于鐘離來說,這實在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畢竟他一開始,真的只是覺得,當年在魔神戰争時期犧牲的人回到這世上,倘若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影響,那就讓他在這個世界上過完一生好了。
看看如今的璃月,不用再将生死繃緊在刀尖上,而可以享受些許當年他們在戰場上拼死,為今人換來的繁華。
所以,鐘離是真的只想給他檢查一下剛剛凝成的實體是否有什麽隐患。
如果有,那就出手解決一下。
誰想到,卻直接獲得了這樣令他都有些震驚的信息。
而在确定了靈體凝實,和光屏背後的人有分不開的幹系之後,剩下的就很好理清楚了。
在靈體剛剛被從虛無中帶出來的那段時間,和他有過接觸的,唯獨是重雲和趙姑蘇。
哪怕為了保守趙姑蘇的秘密,當時靈體什麽都沒有說,但讓鐘離自己調查一下,也花不了太多時間。
就這樣,确定了趙姑蘇和這位前千岩軍之間的關系,就可以将她和光屏劃等號了。
聯想到這一點,上次在望舒客棧時她那滿臉尴尬、随時都像是想要腳底抹油一溜了之的表現就很明顯有了更合适的解釋。
鐘離眼底的笑意再深了兩分,在趙姑蘇臉上緊張的神色一閃而過的時候,徹底将先前光屏上出現過的那幾個,會讓趙姑蘇想要打地洞逃跑的視頻略過,說起在他生日當天看到的那一個:
“為我慶生的那個作品,我很喜歡。”
趙姑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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