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梁萍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對着淩晗問道：“小晗，怎麽交了男朋友也沒跟媽說一聲？還是人家主動跑來看我，我才知道你有了男朋友。”

聽到梁萍的話，淩晗一愣，随即陪着笑說道：“我跟他……我們，原打算等你出了院再跟你說的。”

梁萍望着女兒，笑了笑，說道：“這小夥子，就是你高二那個暑假，來給你補數學的那個人吧？”

淩晗一愣，随即點了點頭：“嗯。”

梁萍盯着淩晗，繼續問道：“你是不是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了人家？”

淩晗沒敢看母親，低着頭，說道：“沒，沒有吧。”

梁萍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沒有？你是我生的，你心裏想什麽，我會不知道？你那麽讨厭數學，就那段時間，興趣那麽高，你以為我真會相信你是對數學開了竅？你還不是看上了人家！ ”

淩晗尬笑了兩聲，算是默認了。

梁萍看起來卻并不怎麽開心。她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爸要是沒出事，還在那個位子上，你跟他在一起倒還沒什麽。可是，你爸出了事，我們家現在這麽個情況，你跟他……”說到這裏，梁萍頓住了，望了女兒一眼，沒有繼續往下說。

淩晗低着頭，說道：“媽，你也認為我跟他不應該在一起嗎？”

梁萍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他是紀佑誠的兒子吧？我們兩家的家世，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媽不是要反對你們在一起，媽是怕你受到傷害。畢竟，門不當，戶不對的，很難走到最後的。就算他喜歡你，可是他父母呢？他們也同意你們在一起？”

淩晗咬了咬唇，小聲地說道：“媽，我見過他父母了。他們對我跟紀淮在一起，沒有意見。”

梁萍聽了，微微一怔。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淩晗決定索性把事情都挑明了吧。反正肚子裏的孩子慢慢也大了，瞞也瞞不住的。

她擡起眼來，望着梁萍，說道：“媽，那個，紀淮說，想跟我把證領了，我說我要不要答應他？”

梁萍定定地望着她，問道：“你想答應她嗎？”

淩晗低下頭，說道：“我想先問問你的意見。”

“你去見他父母，就是因為這個事？”梁萍又問道。

淩晗點了點頭。

“他們答應了？”

“嗯。”淩晗又點了點頭。

梁萍沉默了片刻，說道：“既然他父母都答應了，你也喜歡他，願意跟他在一起，媽也沒什麽意見。”

淩晗以為自己這就算過關了，面上一喜，說道：“謝謝媽。”

“不過——”梁萍擡眼望着她，“這件事，必須讓紀淮親自來跟我說。我要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誠意，再決定要不要答應你們。”

淩晗一愣，随即心虛地說道：“還要他親自來？不用了吧，媽？”

“不行。”梁萍态度很堅決，“這麽大的事，必須讓他親自來跟我提。我們家現在就算情況不好，我女兒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讓他帶走的。”

淩晗知道，母親是想看紀淮的态度。可是，紀淮會來嗎？她心裏完全沒底啊。何況他們事實上已經領了證，以紀淮那種性子的人，會願意陪她演這一場戲嗎？

可是，淩晗又不敢跟母親說自己已經偷偷拿了戶口本領了證，只好先應了下來。想着，晚上回家還是跟紀淮說一下，試試看。如果他不願意，自己再另外想辦法。

淩晗也不敢在病房裏多呆，坐了半個小時，便借口公司還有事要加班，便離開了醫院回了家。

晚上，紀淮照例在書房吃的晚餐。胡姨等小兩口都吃完飯，把碗洗了，廚房收拾好了，便離開了。

胡姨走了。屋子裏，就剩下紀淮和淩晗兩個人了。紀淮雖然在書房裏忙碌着，但書房的門，并沒有關。淩晗猶豫了一下，從沙發上起了身，來到了書房門口。

紀淮坐在書桌旁，正在看筆記本電腦上的資料，并沒有注意到淩晗的到來。

淩晗揉了揉臉，扯了個笑容出來，然後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說道：“紀先生，我可以進來嗎？”

紀淮擡起頭來，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淩晗。他微微一怔，然後沖着她點了點頭，說道：“有事找我？”

“紀先生，我還是進來跟你說吧。”淩晗走了進去，坐到了他面前。

淩晗還是第一次來他的書房。書房裏的東西并不多，書架上只有幾本書，書桌上也只有一個筆記本電腦，幾支筆，還有，一個帶着鎖的木盒子。這木盒子看起來也有些陳舊了，感覺跟這書房有些格格不入，也不知道紀淮把它放在這裏做什麽。

紀淮看見淩晗坐了過來，把筆記本電腦扣上，然後對着她問道：“什麽事。”

“紀先生，你知道，我媽剛做了心髒手術的，”淩晗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是她畢竟還在恢複期，不能受刺激的。”

“嗯。”紀淮一臉疑惑，不知道淩晗跟自己說這些做什麽。

“我的肚子慢慢也大了，我總要去探望我母親吧。到時我怕她突然發現我懷孕了，會被刺激到。所以，我想……”說到這裏，她擡起頭，望着他，“我想請紀先生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他把雙手交叉握在一起，手肘支在桌上。

“今天我去看了我媽。我不敢告訴我懷孕的事，所以，我跟她說，我和你打算領證。我想先讓她同意我們領了證，後面她知道我懷孕了，反應也不會太大，不會被刺激到。”

紀淮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我媽雖然不反對我跟紀先生你領證，不過，”淩晗望着紀淮，小心地觀察着他的神色，“她，她提了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紀淮的身體微微向前傾了傾。

“嗯，那個，我媽，她想讓你，嗯，親自，去跟她說，那個，領證的事。嗯，相當于提個親吧。”

聽到淩晗這麽說，紀淮微微一怔。

看紀淮這個表情，淩晗心裏一沉。他是不打算配合她，陪她演這出戲嗎？她在臉上擠了一個笑容，又說道：“當然，看紀先生你時間合不合适吧。如果你沒空過去，我再想其他辦法跟我媽說。”

“什麽時候？”紀淮問道。

“嗯？”淩晗一愣。

紀淮望着她，唇角輕輕勾起：“你不是叫我去跟你媽提親嗎？什麽時候去？”

他這是什麽意思？他答應了？淩晗直愣愣地望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明天上午我有一個會，不能離開。”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明天下午五點到六點應該能空一個小時，除去路途上的時間，應該也夠我來醫院提個親了。你看，這個時間合适嗎？”

“合适！合适！”淩晗高興得連連點頭，“紀先生，你願意走這一趟，真是太謝謝你了。”

“我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的。”他輕聲說道。

“嗯，嗯。”淩晗心裏高興，沖着他笑道，“紀先生，明天下午五點的樣子，我在醫院裏等你。”

“好。”紀淮點了點頭。

“那紀先生，我就不打擾你的工作了，你慢慢忙，我先出去了。”

紀淮頓了頓，又說道：“好。”

“紀先生，也別工作得太晚，早點休息。”淩晗一邊站起身來，一邊說道。

紀淮笑了起來：“好。”

第二天下午，淩晗跟胡姨說了自己要去看母親，便出了門。胡姨擔心她一個人出去，想陪着她一起來。但淩晗怕她在母親面前說漏嘴，沒讓她來。只說紀淮會陪她的。胡姨聽說有紀淮陪着她，也就沒再堅持。

到了醫院，梁萍看見女兒來了，很是開心，拉着淩晗的手問道：“怎麽今天又過來了？你不出差了？”

“現在還說不清楚。”淩晗笑了笑，含糊地說道，“這時候有空，就過來陪陪你。”

頓了頓，淩晗又說道：“等會兒紀淮也要來。”

梁萍眉頭輕輕一揚，說道：“他是來提親的？”

淩晗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嗯。”

梁萍笑了笑，沒說話。

淩晗又說道：“媽，一會兒他來了，你別為難他，好嗎？”這可是自己求紀公子來陪自己演戲的，又不是真的來提親的，她怕母親萬一端得有點過了，人家大少爺不陪她玩了，那可怎麽收場？

梁萍眼波一轉，望向女兒，抿着嘴笑道：“這就向着他了？我看你是迫不及待地想嫁吧？女孩子，怎麽就不矜持一點呢？”

“媽——”淩晗叫了母親一聲，臉頰微微泛着紅。

“你放心，媽心裏有數，不會吓跑你的如意郎君的。”梁萍呵呵笑道。

如意郎君？只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淩晗低着頭笑了笑，沒說話。看在梁萍眼裏，卻以為女兒害羞，也沒多說。

母女倆又聊了點其他的事，突然，淩晗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取出來一看，是紀淮打來的，她忙接了起來。

“你過來了嗎？我已經出了電梯了。”他說道。

“我早到了。我出來接你。”她回了一聲，然後挂掉電話，轉頭望着梁萍，說道，“媽，他來了，我出去接一下。”

“嗯。”梁萍點了點頭。

淩晗站起身來，便出了門。

她剛走到走廊上，便看見紀淮走了過來。他應該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穿着一身西服正裝，顯得異常挺拔俊朗，比起七年前的那個白年少年，又多了一層成熟和穩重。

淩晗覺得自己的心，莫名地又是一跳，就像七年前那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