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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開始，梁萍以為淩晗只是胖了，長出小肚子了，可這天，她坐在床上，看見淩晗從門外走進來的樣子，她發覺，女兒走路的姿勢有些異樣。她是過來人，知道孕婦走路的姿勢是什麽樣的。

她眉頭微微皺了皺，對着淩晗問道：“小晗，你是長胖了還是怎麽了？”

聽到梁萍這麽問，淩晗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來，說道：“媽，你也看出我長胖了？看來，我胖得有點多啊。”

梁萍“哼”了一聲，說道，“只是長胖了？你以為媽的眼睛是擺設，看不出來？”

這話淩晗不知道怎麽接，只好呵呵傻笑了兩聲。

“你是有了吧？”梁萍直白地問道。

“啊？”淩晗心頭一緊偷偷觀察了一下梁萍的臉色，見母親雖然板着臉，卻不像生氣的模樣，便“嗯”了一聲。

“多大了？”

“嗯，四個多月了。”淩晗回答道。

“你們倆領證也是這個原因吧？”梁萍又問道。

淩晗低着頭，又“嗯”了一聲。

“證領了嗎？”

“領了。”淩晗連連點頭。

“我說你們倆怎麽急着這時候要領證了，原來是有情況了。”說着，梁萍又沒好氣地望着女兒，數落道，“你呀！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女孩子要自愛，你怎麽還做出未婚先孕這種事來了？也算你運氣好，遇到小紀這個負責任的男人，要是遇到的是個不肯負責的，我看你怎麽辦？”

淩晗見梁萍越說氣性越大，怕她影響身體，趕緊認錯：“媽，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你罵我什麽我都聽着，你慢慢罵，不急這一會兒！你可千萬別激動啊！”

梁萍知道女兒這是緊張她的身體。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你們都領證了，我還激動什麽？我只是替你後怕，萬一你遇到一個不負責任，你這一輩子不就毀了嗎？”

淩晗低下頭，沒說話。她心裏知道，她不可能遇到別的人。如果那天晚上的人不是紀淮，她是不可能進酒店的。

“小紀這孩子，我也挺滿意的。”梁萍又說道，“家世就不說了，關鍵是有責任，肯擔當。”說着，她看了女兒一眼，“反正你又喜歡他，嫁給他，不是正如你願嗎？”

聽到這話，淩晗心頭輕輕一跳。她想到紀淮來醫院提親那天，跟母親在病房裏單獨談了那麽久，也不知道他們倆到底談了些什麽。

淩晗擡眼望着梁萍，猶豫了片刻，說話道：“媽，那天你跟紀淮說話的時候，你有沒有告訴他，我以前就喜歡他的事？”

梁萍轉過眼，望着淩晗，說道“我跟他說這個做什麽？讓他知道我女兒中學就喜歡他，巴不得早點嫁給他？那他不得得意死了？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我都不可能跟他說這個的。”說到這裏，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對着淩晗問道：“你自己沒跟他說吧？”

“沒有，沒有！”淩晗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也不想他那麽得意。”

“對嘛。”梁萍笑了起來，“媽跟你說過，女孩還是要矜持一點。怕他知道你這麽喜歡他，就不那麽珍惜你了。這種事，還是男的主動比較好。”

淩晗配合着梁萍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媽。”

她倒不是怕紀淮得意，她只是想為自己保留一點殘存的自尊而已。如果紀淮也是喜歡她的，讓他知道她在那個暑假就喜歡上了他，那也無所謂。可惜，紀淮不喜歡她。那個晚上，只是在酒精的催化下，在他意識不是很清楚的時候，發生的一個意外而已。而他因為這個意外，被逼着和她領了證。他心裏原本應該是不情願的吧？

現在他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她在可以在他面前裝着雲淡風清的模樣，如果讓他知道她很久以前就喜歡他了，會不會認為那個晚上是她設計的？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心機女？那樣的話，他應該會很厭惡她吧？

她寧願像現在一樣，讓他覺得他們之間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交易，兩人相敬如賓，反而自在一些。而且，能夠做一年他的妻子，能夠有一個他的孩子，她已經很滿足了。往後餘生，她再沒有什麽遺憾了。

從醫院出來，淩晗到停車場找到司機老徐，便回了禦景國際。

自從淩晗的情況穩定下來，她每天下午三點出門，到醫院來陪伴梁萍一個小時。老徐，是紀家的司機。紀淮怕她大着肚子去擠公交和地鐵發生意外，便叫了老徐每天來接送她去醫院。

淩晗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着想，也沒有推辭。她出門也只在醫院和家之間活動，而且下午五點就回家了，在紀淮回家之前。因此，紀淮也沒對她每天出門的事說什麽。

這一天，淩晗正準備出門去醫院，家裏的門鈴突然響了。胡姨在廚房裏準備晚上的食材，淩晗便去開了門。

淩晗打開門，看着門口站着的一位二十來歲的漂亮女孩。她愣了愣，問道：“請問，你找誰？”

“我找你呀。”女孩笑着說道。

“找我？”淩晗愣了一下。自己不認識她呀。她又問道，“美女，你是不是找錯門了。”

女孩仔細打量了淩晗一番，說道：“我沒找錯。紀淮是不是住這兒？”

“對。”淩晗一臉疑惑地說道，“你找他嗎？他上班去了，不在家裏。”

紀婉望着淩晗，笑嘻嘻地說道：“我不找他，我就來看看為我哥生孩子的女人長什麽樣。”

淩晗一愣：“你，你是紀淮的妹妹？”她記得紀淮是獨生子女，哪來的妹妹啊？

紀婉微笑着說道：“我是他堂妹，我叫紀婉。”

堂妹？

淩晗和紀淮領了證，既沒有舉行任何儀式，也沒有宴客。因此，除了紀淮的父母，她沒有見過紀家的任何親戚。對這位堂妹，她更是陌生得很。

“哦，哦。”淩晗連忙笑道，“紀小姐啊，請進來坐。”來者是客，總不可能不接待。

紀婉也不客氣，擡腳走了進來。

胡姨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對着淩晗問道：“小晗，來客人了嗎？”

“紀小姐來了。”淩晗回道。

胡姨望着淩晗，試探着問道：“小紀先生的妹妹？”

“堂妹。”紀婉糾正道。

胡姨一愣，随即笑道：“好的，紀小姐，您喝點什麽？”

“給我倒杯白開水就行了。”紀婉說道。

“好的，好的。”胡姨連連點頭，“馬上就來。”

紀婉站在客廳裏，四下看了看，問道：“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去書房裏說吧。”

淩晗微微一頓，點頭笑道：“好的，紀小姐，這邊請。”她引着紀婉進了書房。

其實這書房，平時主要是紀淮在使用，淩晗幾乎沒怎麽進來。裏面的東西也全是紀淮的。

紀婉進了書房，就皺了皺眉頭：“你們這書房也太簡單了吧，連書都沒有幾本。”

淩晗笑笑說道：“就是你哥平時在這裏處理一下公司裏沒做完的事務，資料電腦都是他每天晚上帶回來，第二天早上又帶走的。所以，這裏沒什麽東西。”

突然，紀婉目光一定，然後走到書桌邊，拿起放在桌上的那個上了鎖的木匣，笑了起來：“我哥果然走到那裏，都把這盒子帶在身邊啊。”

淩晗也不知道紀淮為什麽要在這裏放這麽個木匣子：“我不清楚他的。我只知道這盒子一直放在這裏。”

紀婉轉過頭來，望着淩晗笑道：“你知道這盒子裏穿的是什麽嗎？”

淩晗搖了搖頭：“他沒跟我提過這盒子。”

紀婉笑嘻嘻地說道：“我看到過。三年前，我哥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看的時候，我正好進來找他。雖然他馬上就放了回去，但我還是看見了。這裏面啊，應該是一個女孩的發卡。”

發卡？淩晗一愣，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沈若梅的模樣。如果是女人的東西，那應該是她的吧？三年前，不就是她和紀淮分手的時候嗎？

紀婉湊上來，對着淩晗說道：“這發卡是不是你的？”

淩晗淡淡笑了笑，回道：“應該不是。我跟你哥，今年才在一起的。”

“哦——”紀婉誇張地點了點頭。

這時，胡姨端了一杯白水進來，坐在書房裏的小茶幾上，對着紀婉說道：“紀小姐，請喝水。”

紀婉點了點頭：“好，放在那裏就行了。”

胡姨退了出去。

“紀小姐，我們坐着說話吧。”淩晗指了指茶幾旁的小沙發。

“好。”紀婉走過去，坐到了沙發上。

淩晗坐到了她旁邊，對着紀婉問道：“紀小姐，今天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就是來看看你。”紀婉笑眯眯地說道。

“看我？”淩晗一愣。彼此又不認識，有什麽好看的？

“我對你可是充滿了好奇啊。”紀婉托着腮，定定地望着淩晗，說道，“你看，我哥這麽多年都沒有交女朋友，突然就要生當爸爸了。我想看看，能夠有本事讓我哥上床的女人，到底長得什麽樣子？”

淩晗被紀婉這麽一說，感覺有些尴尬，不知道怎麽回答。

紀婉盯着淩晗的臉，抿嘴一笑，說道：“果然，不管什麽樣的男人，還是好色的。”說着，她的眼神往下，盯着她的肚子，又說道，“聽說有五個月了？”

淩晗點了點頭，說道：“嗯。”

“好好保護着吧，你肚子裏那個，可是個值錢貨啊，可以拿到萬盛百分之十的股份哦。”紀婉笑嘻嘻地說道。

淩晗沒聽明白，問道：“什麽百分之十的股份啊？”

紀婉眉毛一揚，說道：“你生了這個孩子，我大伯家可以得股份的事情，你不知道？”

聽到這話，淩晗有些懵。孩子與萬盛的股份之間，有什麽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