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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章

「你真的要拔起那把劍嗎？」

「還是先考慮一下比較好哦。」

「一旦選擇了那把劍，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你會受到詛咒啊。」

——名為英雄的詛咒。

盡管被如此告誡了，那個身量尚且稚嫩的金發碧眼的少年依舊沒有改變心意。

他的手握上了劍柄，插于石中的劍就像等候許久終于迎來主人一樣發出铮铮的嗡鳴。少年的動作頓了一下，數秒後，這一回再無任何猶豫，将石中劍拔了出來。

過于輕松了，這是唯一一個念頭。

無數力士和勇猛的騎士還有別出心裁的貴族，在這柄沉默地伫立于石中的選王之劍面前争得面紅耳赤，用勁到筋疲力竭，也不能撼動石中劍半分。

但是此刻，那位少年卻如此輕易地将其拔了出來。

隐藏在石中的劍身終于一寸寸地展露它原本的美麗與聖潔高貴，黃金之劍在夕陽下像是一道明水，倒映出拔出他的主人尚且稚嫩的面容。

夕陽将一切都籠上了橘色的光輝，風吹過草地，舉起黃金之劍的少年像是已經被血色的命運盛大地歡迎。他金色的頭發和碧綠的眼睛曾經像貴婦珠寶盒裏的綠寶石和身上的掐金絲禮服一樣美好，但此後，那金色的将會變成永不落的希望之陽，那碧綠将成為埋藏屍體與血腥的無悔之湖。

“您拔出了選王之劍，是不列颠實至名歸的王者。”

花之魔術師于白色兜帽下露出了沒有驚喜的笑容。

“您将不再是您自己，而是成為不列颠的希望。”

“那柄劍，将是您絕不會被錯認的證明。”

摧毀一個村莊對于這頭于夜色裏降臨的黑龍來說簡直是大材小用，他的翅膀揮扇撲開的氣流能輕而易舉地摧毀木制的房梁，他被铠甲樣的鱗片層層保護住的巨大身軀能将一切阻礙攆平成泥，他口中吐出的烈焰是能将幸福、僞像的和平于分秒內變成焦炭的利器。

他生來為了破壞，也享受破壞，臣服于破壞。

但是這一回他卻無法得心應手地實施這毀滅游戲。

那雙如熔化的銅一般足有木盆大的眼睛幾乎拉成一豎線，完全進入了捕食狀态——而被那雙可怖的眼睛鎖定的，是身形如蝶如蜂鳥一般的黑色身影，那身着黑色盔甲的人在黑龍的眼裏簡直比吸食己血的蚊蟲更加煩人！

明明能看見的！那黑色盔甲在月光下偶爾折射出的光，但是無法捕捉！一轉瞬便被其逃脫隐入黑暗。

明明能捕捉到的！那個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每一次靠近都切切實實地割開了鋼鐵一般的肌膚，讓炙熱的龍血噴灑到那石膏像一樣的蒼白肌膚上……但是無法看到！他究竟是用什麽無形的利爪傷害自己的，無法看到！

黑龍本想直接擡腳将那靈活地逃竄的黑色身影壓成肉餅，卻被鋒利的劍芒割開了厚厚的鱗甲，斬下了引以為傲的尖爪，身軀龐大的黑龍後知後覺，發出憤怒的吼叫，空氣都似乎因為這龍吟扭曲顫抖起來。

失去一足無法站穩的黑龍展開了身後的翼翅，巨大的翼翅扇開的時候，翅膀結節處伸出的如矛如戈的骨刺掀掉了幾家住戶的屋頂，搖晃着騰空而起的黑龍就如同在村子的上方打開了一柄黑色的傘面，被擋住的月亮給被黑龍那令人畏懼的輪廓渡上了一層銀邊，就如同被擦亮的即将去收割性命的武器一樣冷然而讓人畏懼。

被巨龍翅膀掀開屋頂的破洞裏，人們相擁着，瑟瑟發抖而又無法逃避地望着這趁着夜色而來的魔鬼，他吞噬了月亮，要将這裏安寧到可笑的生活都拖入火焰裏，而他們，無處可避！

就在此時，蘊含着強大魔力的風層層纏繞着那柄即使堕入污泥依舊過于顯眼的聖劍，遮擋去一切想要窺探其真容的光線，将其身姿隐匿于風層下，不可視之劍在半空中劃出冷然的鋒芒，直直襲向那魔龍！

感知到了危機，黑龍本能性地振翅而上，以為這樣就能躲過來自地面上的那無法看見而無法捕捉，無法捕捉也無法看見的攻擊。

但這恰恰就落入了他對手的下懷！

一位母親抱着她于睡夢中驚醒的孩子，兩人屏息地注視着那離他們本只有絲毫距離的巨龍逐漸騰空而起，巨大的翅膀扇動的氣流在他們臉上打下如同馳騁奔馳駿馬才能感受的風，那含着憤怒的龍吟帶着來自上位種族特有的壓制，肌肉也好神經也好，都陷入無法行動的緊張狀态。女人除了緊緊捂住孩子的嘴巴，讓兩人都不要尖叫出聲吸引那惡魔的矚目外，別無他法。

兩人近距離目睹着那只存活于亞瑟王傳說裏的生物展翅高空，在那淌着血的龍爪遠離破碎的房頂時，還未松一口氣，認為這一夜會伴着噩夢般巨龍的離去而恢複原有的平靜，就見那憤怒的造物主的偏愛的口中亮起了白熾的焰光——惱羞成怒的黑龍竟然決定放棄慢慢屠殺碾壓的快感，一把火将讓他蒙受恥辱的一切都毀滅于烈焰之中！

“完蛋了。”女人心想。

一切都結束了。

女人脫力的手輕易地被孩子掙脫了。孩子反握住女人顫抖的手，擡頭看了看黑龍口中的光芒，他還不知道那如焰火一般蓄力中的亮光會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毀滅，他只是被那亮光吸引了——然後，另一道更明淨地由下至上飛起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道光如同流星，如同撕開天地夜幕的一把利剪，在人們還籠罩在無法奈何的恐懼中時，生生地将恐懼撕開一道口子，讓希望的光芒落了下來……

于之前都在目睹着恐懼化身的人們而言，他們只能看見一道流星沖向了黑龍，然後那能毀天滅地的火焰和恐懼的化身就如被巨炮擊中一般撞飛出去，如山傾倒般落在村鎮中心那早已荒蕪的廣場上！

只有那親眼目睹了流星升起的孩子，抓着他一臉恍如夢中虛幻表情的母親，興奮地搖了搖母親的手——

“我看到了，媽媽！那個人穿着夜色一樣的黑色的盔甲，踏着飓風，手中握着一把無比華貴的大劍，鮮血無法玷污他的聖潔——那個騎士來救我們了，媽媽！”

女人仍然在驚懼中失卻了言語能力，只能看着那道流星一般的光輝在天邊劃開了白晝一樣的光。

此後不管多久都無法忘卻這一夜恍如光管陸離夢境，噩夢的鏡頭，星之聖劍使如約而至，為人們驅散夢魇，一如歌頌那位王者的傳說最後所寫那樣——

“就算堕入污泥受到詛咒，也要拯救深愛的國家。”

“啊啊，多麽美妙的誓約。”

“——真是令人作嘔。”

如銅山被融化一樣流淌着憤怒的渾濁龍眼裏倒映出那從天而降的流星。

那隐藏了身形戲弄了巨龍的劍于烈風閃光中露出了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真面，盡管已經同主人一樣被堕化，但是那上面萦繞的龐大魔力與十三道誓約絕不會被錯認——

“風王結界·破！”

那輩黑龍深惡痛絕的隐形魔術終于解散了，但是在識破了對手的真身的代價下，取而代之的是毀滅性的重擊！

強壓下一瞬釋放的風壓筆直地将噸位計算的黑龍深深砸壓進年久失修的磚石廣場，龍吟破碎地響徹在村鎮上空像是一首不着調的凱歌曲，用魔龍的敗滅來證明英雄回歸的凱歌！

黑龍的龍眼死死地盯着那道能刺瞎人眼的流星中央的人手中漆黑的聖劍和在烈風中瘋狂鼓動的白發與蔓延着不詳紋路的盔甲……

可惡，流着高貴的龍血的他怎麽會被那麽弱小的人類給——

怎麽會！！！

彷如心有所應，那風與光中的漆黑騎士擡起頭露出了面容。

黑龍無法欣賞的人類面容上，嵌着的赫然是一雙龍的眼睛！

宛如熔金，宛如碎日，沒有畏懼，沒有不忍，那就是一頭将毀滅與征服視為正道的龍！

不講道理，不會共情，為了一己之理想，能做出十惡不赦的Dragon……

這就是殺了自己的“人”。

黑龍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忽然想學人類一樣大笑出聲。

龍竟然不是被救世主殺死的，

屠殺他的是另一頭更為兇暴的龍！

“你以為你做的是正确的嗎？”

光與風中的漆黑騎士聽到了一道聲音，像是從龍嘴裏發出的，又像是在遙遠天際傳來的。

但不管是哪一樣，騎士都沒有回答的打算。

風的牢籠将巨龍死死地釘在了地上，無須解除束縛，來自令咒的龐大魔力在血脈中噴湧騷動，最終彙于劍尖。

“Excalibur an！！！”

久居的和平寧靜被一夜之間打破，瑟瑟發抖的人們相互支撐着，顫抖地聚往戰事平息的最中心。

除了那頭在高溫與黑暗腐蝕下再無可能威脅自己的夢魇，人們卻沒有發現那位屠龍英雄的身影。

這就像一場粗暴的噩夢，始無因，終無由，只有那頭仍然倒在廣場中心的龍屍能證明這一切不是夢境。

與不成模樣的龍屍形成鮮明對比，完整的巨大的龍頭被割下，如同獻禮一般置于早已幹涸的廣場噴水池中。

膽大的人湊上去搬運那被城主懸賞的，價值千金的屍首。

龍頭翻滾了一圈半，塵埃落定後，還未閉合的渾濁銅眼仍定定地注視着一個方向——

那是人們聚攏過來的方向。

小男孩依偎在他母親的懷裏，熙攘的人群擋住了他看到那殘酷畫面的視線。

這本是極寧靜的夜，身邊卻忽然掠過一陣清風。

小男孩眨了眨眼，拉住了自己媽媽的衣擺，悄聲對自己的母親說：“媽媽，我又看到他了，漆黑的騎士先生。”

“他摸了摸我的頭，讓我保密他的行蹤。”

“媽媽，你說他要去哪裏啊？”

1.開頭有花之魔術師的話（FA）魔改。

事實上讓亞瑟王受到詛（祝）咒（福）（女版是身體停止發育，男版emmmm更多是意義上的吧）的劍是選王劍石中劍（亞瑟lily所持有的劍），而亞瑟王和Alter所持有的都是誓約勝利之劍，文裏沒有特別區分開。

2.這兩天臺風登陸，據說特別大QAQ，臨海地區慌得一b，只希望不要斷網斷電，還有希望我不要在臺風催眠下被昏昏欲睡orz

3.實習狗最近上班時間提前，早上六點起床，以前零點不遲的睡覺法，拜拜吧，我碼完字就去碎覺QAQ，我再也不是睡四個小時照樣能起來浪的鋼鐵騷年了。

4.這周榜單沒有趕完，星期三還有更新。終于要離開初始地圖了，後續進度會很快。

由于拖延症等各種不可抗力因素的作用，我覺得大家可以把我的隔日更理解成隔日零點前更新……總感覺讓你們熬夜特不好意思，大家要保重身體啊真的，零點就等于第二天了，那麽第二天白天優哉游哉地刷更新其實也ok的！評論來的或早或晚我都歡迎的啊！

5.不像乙女像群像劇的問題我懂，我都懂！但是目前我的首要目标是先寫完腦洞寫好故事，麻煩大家包容了！

6.感謝小天使的霸王票投喂！！！

路人甲乙丙丁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7-09 08:23:17

7.感謝小天使的營養液灌溉！！！

讀者“微涼桑”,灌溉營養液 +20 2018-07-09 16:19:49

讀者“飛星遁影”,灌溉營養液 +10 2018-07-09 15: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