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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章

藤丸立香并不是第一次遇見貞德。

在第一特異點奧爾良時，藤丸立香便與那位舉世聞名的法蘭西救國聖子結識了，與從者清君，伊利.巴托裏的初遇也是在那時。他們為了對抗未知的敵人，結伴同行。

——璀璨陽光親吻的金發，無窮蒼空停駐的蒼蘭眼眸，潔白得不允許任何黑暗靠近的铠甲，金絲标志的聖潔旗幟迎風飛舞，身上帶着溫暖的讓人安心的氣息，貞德是一位一旦看到，就會讓人自然而然從心底生出“這就是救世主”的偉大人物。

就像某個人說過的那樣，貞德不可能以Ruler（裁定者）以外的職介降世。他對于聖杯沒有欲望，所行所為只為拯救蒼生。

藤丸立香壓低了身子，好讓自己在風壓下能呼吸得好受些。

跟前那個在劇烈風壓下依舊筆直地挺立在龍首上的家夥被風吹起的披風如同張牙舞爪的黑影，在所有眺望他的人心底埋下恐懼與絕望，連貞德标志的旗幟都成了墨線勾勒喪旗一般的不詳。

這樣的家夥，絕對不可能是貞德先生——！

藤丸立香緊緊地閉上眼，忽然回想起了，在那曾經與貞德先生相遇的奧爾良特異點，有一位與貞德先生外貌相同，所作所為卻截然不同的從者，那是藤丸立香除了亞瑟.Alter以外所認識的第二個Alter從者，後來迦勒底為了作區分考慮，将其暫定名為貞德.Alter。

那是如何一個人物呢？

利用聖杯的力量暗堕、驅使英靈，驅趕龍種毀滅曾為家鄉土地上的每一處美好，将死去的人們制作成骷髅士兵……就如同每一個有救世主的故事裏都會出現的純粹的大反派一般。

禦主曾一度，

十分厭惡他。

天旋地轉。

只能用這四個字描述藤丸立香那短暫的初次騎龍之旅。

就算有俘虜先生的掩護，那些冷風依舊吹得她頭暈腦脹，渾身發抖。這點那位飽受折磨的俘虜先生表現的比藤丸立香好許多，一到了法蘭西的領土，他就精神抖擻了起來，還是他把無力的藤丸立香攙扶下龍背的。

“小花，你的腿抖得就和初生的小羊羔一樣呢。”俘虜先生笑着說，但是藤丸立香卻連回應都無法做到。眼前都是星星，身子像是仍在雲端，頭腦中是哀嚎的風聲嘈雜的演唱會餘韻。就連俘虜先生貼在耳廓的話語，都像是隔着一層水膜。

藤丸立香無法回應，但是依稀可以聽到俘虜先生和那一位……貞德.Alter的談話。

那位與印象中的貞德先生截然不同的聲音冷酷又不耐煩，但能聽出來是個頗為年輕的嗓音：“喂，弗朗西斯，把這家夥随便扔哪個牢裏，我要回去小睡一會兒。醒來的時候我要看到飯。”

然後是更近的，來自俘虜先生的語音：“小貞貞你怎麽能這樣對待小花？哥哥我可不記得有把你教成這樣的孩子！還有哥哥不是你的廚娘啦，更尊敬哥哥一點嘛。哥哥我可是很厲害的，雖然料理也是一級棒啦，這點不是所有人都學的來的~”

“啧。”

俘虜先生……弗朗西斯先生的自戀話語只得來了貞德的一個咂舌。

藤丸立香不用看貞德.Alter的臉，也能猜到他的表情有多糟糕。

顯然弗朗西斯先生也察覺到了壞脾氣的聖子的不爽，那自戀的氣焰都收斂了點：“好啦好啦，哥哥照做就是了。小貞貞好可怕哦，是叛逆期嗎？以前明明是更溫柔的孩子QWQ”

兩秒鐘的靜默。

下一刻，藤丸立香的世界又颠倒了一次。

弗朗西斯先生像是挨了一拳，又或者是一腳，因為拉長而顯得特別做作的呼痛聲反而讓人覺得他更欠扁：“痛痛痛，哥哥我一把年紀了啊！等等！貞貞你要把小花怎麽樣！小花可是嬌弱的女孩子啊，不能睡在地牢那種地方的！會枯萎的哦！”

“叽叽喳喳的啰嗦死了，做俘虜的這幾天還沒學會怎麽收斂你那讨人厭的個性嗎！”腰腹部被強有力的手臂收緊，然後抛到了冰冷的铠甲上，毛絨絨的披風毛領搔刮在脖頸處，又癢又難受，“夠了，這家夥交給我處置。你回去給我收拾好自己，風一吹就倒的模樣看着就煩！”

像是被貞德.Alter的臉色吓到了，弗朗西斯一副小媳婦挨罵的唯唯諾諾的神态：“好嘛，哥哥聽你的就是了……但是貞貞，不能把小花這樣扛着啦，一點都不紳士……”

近在咫尺的嗤笑聲：“不是你喜歡的紳士還真是抱歉了啊。”

弗朗西斯：“也不是紳士不紳士的問題，小花剛剛高空跋涉身體不爽的，你這麽扛，她會……”

一直靜默旁聽的藤丸立香此刻也終于無法忍耐自己的身體反應，喉間一癢：“嘔——”

弗朗西斯：“……吐的。”

死寂一般的靜默。藤丸立香吐完後，用僅剩的理智思考了一下，拿還幹燥的毛領擦了擦嘴，然後雙手抱上支點，頭一歪正式暈了過去。

弗朗西斯攤手：“你看吧，哥哥早就說了。”

貞德.Alter感覺今天的頭铠可能是太緊了些，現在那下面的筋脈都因為充血而鼓成一個個十字：“你他媽的這算什麽早！你的不列颠時差還沒調回來嗎！”

“既然那麽喜歡，那就你負責洗幹淨！”撕扯下髒污的披風甩給弗朗西斯，看上去十分生氣的貞德.Alter不再在玄關處耗，直接往城堡的更深處走去。

弗朗西斯将那做工精細的鬥篷收好：“哎等等，貞貞你要把小花帶到哪裏去！”

背影越來越遠去的貞德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廢話！我現在這樣子能去哪裏？我要去洗澡！至于要怎麽處置這個嘔吐女？你管不着！”

“……”卷曲金發的美男子半坐在地上，有些呆怔地回想起剛剛的情景，半晌，捂住一側泛上紅暈的臉，“共浴play嘛？貞貞真争氣，不愧是法蘭西好男兒。”

走廊裏飛過的一只幼犬大小的叼着卷筒狀信件的小飛龍看到了這一幕，無師自通地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尋着離去的貞德.Alter的蹤跡尋了過去。

如果藤丸立香依然清醒着，那麽她此時應該會給在作死之路上奮勇不回頭的弗朗西斯點個敬佩的大拇指。

與亞瑟王軍那堪稱苦哈哈的貧窮戰線不同，法蘭西方的戰線上伫立的大本營，本身就是一座被征用的城堡，就連浴室也是那些貫會享樂的貴族精心裝修的。

浴池建的像泳池那般大，飛龍的雕塑自龍口吐出源源不斷的溫泉，靠在浴池壁上，擡頭就能看見穹頂上那些肌理飽滿的以各種奇怪姿勢交纏着的軀體壁畫。

貞德.Alter還經常在一些角角落落的地方，發現不知道做什麽用的熏香香膏香油，還有一些模樣奇怪的小玩意兒。香油嘛，貞德.Alter第一次在這裏沐浴的時候用了點，油質液體滑溜溜的黏在肌膚上洗也洗不幹淨，導致那天握旗幟的時候總是打滑，而那香膏的味道更加奇怪，頹廢又糜爛，像是爛熟的水蜜桃的氣味，甜膩膩的齁人。貞德.Alter實在欣賞不來，後來就把那些東西一齊打包扔了出去。

弗朗西斯曾痛心疾首貞德.Alter不懂享受，把貴族式沐浴變成了普普通通的澡堂子搓澡，其實連澡堂子也沒去過的貞德.Alter便普普通通地諷刺了一下法蘭西就是因為如此奢華虧空國庫才會導致沒錢打仗後，弗朗西斯就哭泣着跑走了。然後這個澡堂子，就被貞德.Alter一人承包了。

将身軀沒入溫熱的水中，疲勞和煩心就像被水捧着離開了自己一樣，貞德.Alter微嘆一聲，舒服地閉上了眼。

這時翅膀撲打的聲音驚醒了貞德.Alter。一睜眼，法夫納的幼崽正撲閃着翅膀蛾子似的在自己面前上下浮動，嘴巴裏還叼着一封信。

“啧。”貞德.Alter将手插進發絲間煩躁揉了揉，“我都說了這種東西直接給那不中用的（弗朗西斯）就行。”

嘴上這麽說着，貞德.Alter還是接過了那封信，展開來讀，完成了使命的龍崽子高興地繞着貞德.Alter環繞了幾圈，被其一手壓進了浴池裏，撲騰了幾下逃脫了壞主人的魔手，龍幼崽淚汪汪地控訴貞德.Alter，發現不能得來主人的一個眼神施舍後，就洩氣地濕淋淋飛往了別處——旁邊暈倒的那個人類種看上去比主人好欺負多了哼。

眯着眼一個字一個字确認了信的內容後，貞德.Alter簡直要氣笑了：“那群人真以為我是為了他們才戰鬥的嗎，哪來的臉？”

“喂，龍崽子！吐火燒了這封破信，以後這種信件全部給我燒幹淨了！”

“龍崽子？你死哪去了？！”貞德.Alter煩躁地起身，他在生氣時耐性就更不好了。水不舍不依地将結實的身軀送出，濕噠噠地在他肌肉的紋路上親吻過再隐沒于陰影中。

貞德.Alter也不遮掩，赤腳輕松地爬上了浴池邊的臺階，然後一眼就望到了自己千呼萬喚不過來的鬧脾氣的龍崽子，正趴在了那個嘔吐女的……臉上。

“喂，你要悶死這家夥了！”貞德.Alter皺眉，快步過去拎起小龍仔，撣灰塵一樣扔到一邊去，然後蹲下來查看那個嘔吐女的情況。要是把俘虜在利用前就意外搞死了，貞德.Alter覺得自己會成為兩軍的笑柄。

貞德.Alter很幸運，他口中的嘔吐女，本文的女主角藤丸立香生命力十分頑強，還有進出氣，不過因為小龍崽身上都是濕漉漉的，已經把那不知道有什麽用的輕薄面紗打濕了，從一個裝飾物變成了堪稱刑罰道具一樣的東西，黏在了藤丸立香的鼻子上，使得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作為一個有正确應對常識的正常人，貞德.Alter用了不到一秒時間，就撕下了那幾乎要悶死藤丸立香的面紗。

啓明星一般的眼睛映入了少女發絲濡濕，雙眼緊閉，面色慘白，雙唇哆嗦的可憐姿态，貞德.Alter靜默半晌，忽地笑了起來：“我說那家夥幹嘛那麽寶貝着，原來是怕被發現啊。”

仍沾着水珠的手指從少女的眉頭蹭過微熱的眼皮，滑過鼻尖，點在唇珠上，一瞬即離。

“……長得什麽怪模樣，怎麽什麽都小小的。”像是不願再多看一樣，貞德.Alter起身想要泡回溫暖的池子裏。但此時，剛剛幾近嗆水的藤丸立香輕輕地咳嗽了幾聲。

貞德.Alter的腳步停住了。小龍崽看着反常的主人，嗷地叫了一聲。

“啧，要是讓這家夥感冒，弗朗西斯又有理由啰嗦了。”

小龍崽歪了歪腦袋，不知道主人為什麽要忽然對着（在場唯三的生物）他嘀咕人類語，但他确實地看到主人折回身，靠近了那個昏迷的少女。

孤男寡女，濕身誘.惑，幹柴烈火，怎麽感覺很像不中用（弗朗西斯）私藏的小本本上的內容？

貞德.Alter再次抱起了那個他十分鐘前發誓絕對不會再接觸的嘔吐女，這回終于記得使出公主抱方式。

少女無力地倒在了他的胸前，貼在自己被溫泉溫暖起來的肌膚上的，是久違的人類的溫度。

貞德.Alter覺得渾身都不對勁，走姿也僵硬的可以。之前帶着戰場上的風沙味，又在風裏生死時速了一回，他都沒有發現，這女人身上為什麽、為什麽有股奇怪的香味……

有點像之前從浴室裏搜刮出的香膏香油的味道，但卻又截然不同。

那些香膏香油雖然好聞，但卻會讓人變得腦子有點暈乎乎的，貞德.Alter讨厭那樣的狀态。但從這家夥身上傳來的香味，更像是引起了來自身體深處的某種渴望，不是精心調配的香水味，也不是糜爛的月香，這個香味，是與“根源的渴望”挂鈎，仿佛是能澆灌旱田的甘霖，填飽空腹的唯一食糧，讓随着現世之後每日都在幹涸的身體在叫嚣着熙攘着歡欣，只想盡早從那香氣萦繞的個體上汲取什麽，越快越好，這是……

貞德.Alter停下腳步，将少女放在浴池邊，眼中的金色仿佛要凝成實質。

“反正清洗的時候還是要脫掉的。”

小龍崽發現自己的主人又在說他聽不懂的話了。

說完後，像是得了什麽底氣似的，将手伸向了少女嚴絲合縫的衣領……在即将解開扣子的那一瞬，又轉移了目标，挪到了少女穿戴白手套的雙手上。

先褪下的是左手的手套，少女露出來的手指如玉蔥一般，手背光潔。

貞德.Alter忽然不知道該感到放松還是感到失望。

這麽混亂着，不多時，第二只手套也被褪下了。

——鮮紅的刺入了貞德.Alter的眼睛。

模糊一劃的令咒赫然顯現在少女的手背上，只要身為從者，便不會錯認的，身為禦主的證明。

小龍崽見主人半天都沒再動作，有些心焦地甩甩尾巴，湊了過去，還沒看清主人隐沒在陰影裏的表情，就聽到了他的笑聲。

“呵……哈哈哈！什麽啊，太犯規了吧？連禦主都有了？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戛然而止，主人的語氣也直線低沉下來：“開什麽玩笑，明明只是個贗作，也太不公平了。”

“啊，龍崽子，我決定了~”

龍崽子看向自己的主人，合格地承擔了傾聽者的任務。

他的主人露出了那種能讓敵軍吓得屁滾尿流，但是龍種們十分喜歡的，壞壞的笑容，低垂下來的眉眼并不顯得溫柔或頹廢，反而像是從打開的壺裏要傾倒下更多污泥一樣，邪惡的讓人的心都在發抖。

龍崽子看到自己的主人珍而重之地執起少女有着鮮紅令咒的那只手，放在唇邊輕觸，那鮮紅的令咒似乎染上了主人淡色的唇，使得他勾勒出極為豔麗的笑容來。

“勝利也好，生存權也好，禦主也好……”

“全部都會是我的。”

再次醒來後，天已經完全亮了，顯然房屋的主人并沒有睡覺必須屋內昏暗的講究，窗簾大喇喇地拉開，方便了藤丸立香醒來的第一時間就能看到屋內的全貌。

寬敞氣派的房間，就像是以前在網上看到的那種歐洲宮廷一樣的裝修風格，所有的家具都古典華貴，就連身下的被褥也是摸上去十分絲滑的綢緞被——這樣腐敗的貴族生活，是藤丸立香在亞瑟王軍隊裏想象不到的。

當然更讓藤丸立香意想不到的是，自己面前這具自動打了聖光的軀體。

藤丸立香感覺自己身體上下的每一條筋絡到每一頭發絲都開始不受控制地僵硬起來。

那個藤丸立香剛剛還在記憶裏搜尋一遍，順便自動打了八百多層可怕、沒人性标簽的人，就這麽大喇喇赤條條地面對着自己躺在同一張床上！

藤丸立香當即想從床上跳起來，但在一陣金屬撞擊聲後她立刻止住了動作，艱難地擡頭一看，藤丸立香的兩只手都好好地被金屬手铐拷在了床柱上，藤丸立香抹淚，怪不得之前都感覺不到自己的手了。

确定自己沒有一下子扯斷金屬的力氣，還有就算扯斷了手铐也逃不走以後，藤丸立香安靜如雞地躺了回去。

居然沒有被藤丸立香吵醒，那個已經被藤丸立香确定為貞德.Alter的從者正難得安靜地合眼睡着，他的輪廓和藤丸立香曾經認識的貞德先生并無不同，只是和亞瑟.Alter一樣，因為Alter化的副作用，虹膜褪色成金，體毛顏色變淺。

藤丸立香安靜地看着這難得的景象。

記憶裏貞德該有的璀璨的金發，現如今褪色成為淺淡的白毛。亞瑟.Alter的頭發勉強還能算鉑金，看上去頗符合他的高貴血統，而貞德.Alter的頭發就像藤丸立香所見過的老人一樣，已經完全蒼白了，這讓藤丸立香不得不聯想到于奧爾良特異點相遇的貞德.Alter的由來

——是那位在歷史上臭名昭彰的藍胡子向聖杯許願而誕生的虛假從者。被污染的聖杯所創造的，真正的貞德絕對不會變成的“貞德.Alter”。

那位藍胡子後來也成了藤丸立香迦勒底的助力。他是貞德生前軍旗下的吉爾.德.雷元帥，在貞德被背叛而施與火刑後傷心欲絕，濫用黑魔法、做下了不可饒恕的血行，最後響應聖杯召喚而來，唯一的心願只是複活自己的聖子，自己的心靈領袖，最終得來的只是一具空殼。

聖杯能複制貞德的靈基信息，卻無法将其高尚的救世主品質一并複制下來，最後誕生的，是粗制濫造的仿品，是空有貞德的相貌，內裏卻是空殼一副，只能憑着複仇的怨恨茍活着的仿品。

那複仇的火焰燃燒将他的眼睛燒得灼熱如鎏金，如老人一樣的蒼白發絲是因為倉促趕制的原因，他的靈基比所有人都強烈，也更脆弱。

——最大的證據就是在結束靈子轉移後，迦勒底甚至無法捕捉其靈基與其建立起下一次可能召喚過來的聯系。

就連那本該無法被人類召喚的裁定者貞德也留下了自己的靈基信息，但貞德.Alter的靈基信息似乎正如本人曾調侃過的一般，僅僅是奧爾良特異點的期間限定，他再無惡不作也好，轉而去大發慈悲普度衆生也罷，在特異點被修複後，他這個錯誤也将被修複，被消滅，被遺忘……

藤丸立香曾經問吉爾.德.雷是否後悔過創造出貞德.Alter。

那位因為迦勒底的項圈而馴服多了的反英雄從者只是如往常一樣眯着微凸的魚目笑了起來：“禦主是個善良的小姑娘吧，所以覺得我們很可悲。因為這是擁有幸福之人才會抱有的想法。但是，對于吾等見識過地獄的可悲之人來說，錯誤地誕生，錯誤地被對待，都不過是為了活下去，或者存在過要邁過的階梯，本來就沒有後悔不後悔的說法。”

“能知道我的聖子大人如今是那麽了不起的從者，依舊做着他生前做着的事，我十分高興，啊啊，簡直要喜極而泣。但是，對于那位因為我卑微的執念誕生的貞德，吾也不會否定他的存在。盡管他有點不一樣，但依舊是聖杯回應我吉爾.德.雷的願望，給予我的聖子大人。”

“聖子大人一定會對所有受到的傷痛一笑而過嗎？聖子大人真的在神的庇護下永遠幸福下去了嗎？卑微的吉爾我用凡人的心去思考，向聖杯傾訴，最後聖杯呈現出來的，就是被禦主你們稱為貞德.Alter的他吧。”

“他無疑是貞德的靈基，是我當之無愧的聖子。他與貞德并無不同，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不同兩面。我仰慕着聖子，自然也就愛着他的反面。”

“貞德先生的……反面嗎？”藤丸立香呢喃着，看着光輝下沉眠的從者。

視線是從下往上移的。

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纖瘦體型，卻因為精悍結實的肌肉而不顯得纖細柔弱，雖然肌膚蒼白如同石膏雕塑，但是該有的光澤一并不缺，鎖骨線條也是優美綿延……藤丸立香不敢多看，快速地擡起了頭。

光在眼底勾了一回。在陽光下似乎要如棉花糖一般即将融化的銀白發絲下，是如石膏雕像般俊美蒼白的面容，從者連安眠時也是微微皺着眉頭，像是又看到了什麽讓人讨厭的事情一般。

雖然醒着的時候如此喧嚣，但是安睡時，卻顯得如此無害而蒼白。

藤丸立香盯着那因為眼睛安靜閉合而垂下的同發色一樣的睫毛，像是一扇展開的小扇子，羽毛的，微微顫動的時候如同蒲公英搔刮在人指尖心頭，看着人手癢癢的。

似乎一吹就會飄散了。

這個念頭在心裏形成。

接下來的舉動就只能讓藤丸立香只想用自己腦子短路來搪塞了。

藤丸立香輕輕地吹了一下那濃密的睫毛，就像小時候貪玩吹蒲公英玩一樣。

然後正如藤丸立香所想的那樣，那毛絨絨如蒲公英，細密如小扇子的睫毛顫了顫，刷的打開了。

明明有着如此蒼白的軀殼和枯槁的白發，那雙眼睛卻像彙聚了這具身體所有的色彩一樣，正如混沌天際升起的第一顆啓明星一樣璀璨。

沒有人能錯認那樣一副宛如啓明星的眸子。

貞德.Alter醒了！藤丸立香的理智立刻從天上回歸實地，心髒不安地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失去意識前藤丸立香聽到眼前這位毆打俘虜先生了，連那樣忠心耿耿的屬下都能下狠手，她這樣的敵方親眷會是什麽悲慘待遇可想而知了！

“凍着了？抖得那麽厲害？”

略沙啞的男聲響過後，就是被子被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藤丸立香顫抖的身軀。

藤丸立香一頭霧水，下意識地：“額……謝謝？”

沒想到那本應該邪惡冷漠不屑無情的從者像是睡了一覺腦子睡傻了一樣，沖藤丸立香勾起一抹笑：“不用謝，照顧你是應該的。”

“因為你是我的matre。”

藤丸立香：黑貞圖鑒什麽時候開的我居然不知道？誰背着咕噠我氪金了？

29章與30章已經修改，30章全部重寫，如果發現跟不上本章劇情的大家建議再看一遍。

抱歉更新晚了，這兩天不是羅生門複刻嘛……我昨天肝了一天打到了2億DP，然後就……

黑貞最後裝X的matre 來源是法語的master（禦主），月球新出了拿破侖，cv聰哥，法語的master蘇死了！！！就拿來用了2333

感謝榜回來啦！

霸王票感謝榜全英文昵稱的小天使的名字一直被和諧，我也不知道是哪個單詞出問題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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