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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埃爾文繃着臉坐在凳子上，他盯着莉蓮頭頂的小璇兒幾乎要盯出個洞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剛剛心跳如鼓，自己都能感覺到那顆滾燙的心髒要跳出來，砸在姑娘的漂亮的臉蛋上。

表面冷漠之下內心卻在釋放着無處發洩的複雜情感，這對于他而言，不亞于是一場災難。

還好莉莉并沒有說什麽，她就像沒有察覺到一樣從他身上爬起來，雙頰染着彩霞般的紅暈，就連小耳朵也透着粉，看上去可愛好欺得過分。

最後是莉蓮給他上的藥。

她不過說了一句“你行動不便，我替你上藥”的話，埃爾文卻服軟了，沉默了一會後将藥瓶放在她面前的桌上，轉身将背對着她。

是一個悶騷但又格外純情的小夥子，莉蓮心想。

和他完全不同的柔軟指腹像是天上的雲朵，沾了清涼的藥液塗抹上了他的背，被風一刮都有些刺痛的傷口突然一涼，他雙拳緊握擱在大腿上，因為被背對着的姿勢，莉蓮沒能看到他吃驚似的瞪大眼睛，随後咬緊牙關，不發出任何聲音。

比痛更難熬的是癢，埃爾文垂眼看了一眼胸.膛，那裏什麽也沒有，随着莉蓮溫柔的動作，他卻心癢難耐，甚至想伸手捅.入自己的胸.膛，連那如山壓來的痛意都給忽略掉了。

這種時刻異常地難熬，他閉上眼不再看，但是當他關閉了視覺器官後，觸覺給他帶來的刺激感越發的強烈，于是他又重新睜開了眼睛，握拳的手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強烈的疼痛感讓他清醒了很多，同樣，背後的酥麻癢意也稍稍降低了一些。

埃爾文第一次對自己敏捷的身軀感到不安，即使是看不見對方的動作，他也能清楚地察覺到對方的手指已經塗抹到哪個地方，從肩頸到尾椎上方，幾乎都要塗抹完畢。

第一次覺得時間漫長，他正無聲地松了口氣，身後的熱源突然靠近，這一點讓他幾乎繃緊了背部肌肉，完美的肌肉線條布滿一道道紅痕，就着他俊美的臉蛋，令人更添淩虐之心。

莉蓮湊近了朝着他的背後吹了口氣，清風吹拂，她不懷好意地多吹了兩口，漂亮的背部線條在她的戲弄下一次又一次的繃緊，偏偏他忍耐力極高，等到她往尾椎處拂過時，才聽到埃爾文沙啞着嗓子止住了她的動作。

“可以了！”

莉蓮眨着眼，純真又無辜的繞過去看着他，“吹一吹傷口就不會痛了，你現在好些了嗎？”

埃爾文想要說出的話又咽了下去，他本想警告對方不要做這些沒用的事情，當對上她的眼神後卻放棄了。

精靈也是有心的，對上那樣一副‘為他好’的表情，難聽的話終究說不出口。

埃爾文沒說話，拿起床邊的衣服面不改色的穿上，莉蓮很怕痛，在看到他如此英勇的在上完藥就穿衣服的動作下，眼神裏不禁帶上了一絲敬畏。

不愧是神仆，這麽能忍痛。

她嬌氣的繞着青蔥指尖，望着埃爾文別扭的臉笑了。

埃爾文很快就發現了小姑娘甜津津的望着他，他被這眼神看得心一緊，以為是被發現了什麽，皺起眉粗着嗓子問：“看什麽？”

莉蓮捂住自己的嘴，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笑意綿綿，讓埃爾文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點力氣多使不出來。他聽到莉蓮軟綿綿的說話：“埃爾文好看，但是你總是板着臉。”

埃爾文一怔，第一次被如此毫不遮掩地誇贊讓他瞬間紅了脖.子，他洩憤地扭過了頭，卻怎麽也無法保持之前的冷漠疏離，只能讓小姑娘離自己遠一些，免得被聽到加快速度跳動的心跳聲，“你該回去了。”

莉蓮知道他臉皮薄，她看上去對埃爾文很有好感，一雙大眼睛浸滿了水似的凝視着他，讓埃爾文心亂如麻。

她突然動了一下，埃爾文驚弓之鳥般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波動。

她靠近了埃爾文，玫瑰色的唇瓣濕潤飽滿，一張一合的，像是親吻在他的心尖上，讓他一顫一顫的，麻癢無比。

她說：“那我回去了。”

他沒有回話，甚至連起身送她的動作都沒有。

莉蓮抓着門邊，她回過頭來露出一個笑，有清晨花苞初綻的香氣，“我明天再來給你換藥，好不好？”

埃爾文抓緊了桌上放的藥，清涼的草葉味鑽進了他的鼻子裏，連同身後那姑娘身上散發的似有若無的香氣，他依舊沒有回答，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沉默對她而言就是默認。

一連過了幾天，莉蓮雷打不動地跑過來給他上藥，從最開始握拳的抵觸到習以為常，他甚至還會回應莉蓮兩句話，不再像個炮仗似的，說句話能怼死人。

這是他說話的習慣，并不是針對她。

莉蓮清楚，她給埃爾文換了藥走出去的時候還去艾塞亞關着的小屋瞅了一眼。由于精靈一族的平均身高遠高于人類，小屋的窗戶也做的格外的高，艾塞亞在屋裏反省的時候聽到窗戶傳來的窸窣聲，回頭一瞧，上頭挂着一個栗色卷發的小姑娘，雪白的兩腮，眼尾還飄着兩抹紅。

莉蓮是過來看他笑話的。

魔王沒有什麽好心，她騙了單純的小精靈還要跑過來趴在窗戶上看他的笑話，其心可誅。

單純的艾塞亞瞪着圓眼睛憨憨的跑過來，他有些擔憂地往周圍看了一圈确定沒人發現後，小聲催促她趕緊離開。

“要是被他們發現就遭了，”小精靈還在替魔王考慮，他沒有受傷，就是臉色不太好看，對上莉蓮聲音也柔柔的，至今為止也沒發現莉蓮騙過他，“莉蓮，你快回去吧，這不關你的事。”

他還在給莉蓮開脫，小姑娘笑得更甜了。

她伸手戳了戳艾塞亞的臉頰，又軟又綿，就像他的性格。

戳了兩下後艾塞亞捉住了她作亂的手指，被姑娘戳了臉蛋就像捅到了心窩子，他紅了臉頰，眸光閃動，想要說什麽又停下了。

莉蓮松開手，“那我回去啦。”

艾塞亞像只乖巧的小綿羊望着她，“好。”

莉蓮小跑着回去了，她在屋裏反複搓洗手上沾到的藥液，直到聞不到了才停手。

她可不喜歡那種味道，一點都不想沾上。

精靈的夜晚沒什麽活動，莉蓮早早地洗漱完坐在外面的樹墩上吹風，卷發濕漉漉的，被風一吹才能幹的更快。

精靈王是個閑職，他手下的長老個個體貼又勤勞，将整個精靈族都管理的很好，兩百歲的伊格納茲無聊的時候在屋外閑逛，頂着頭頂的大月亮，看到了坐在那安靜吹風的小姑娘。

不得不說，她的容貌并不比精靈遜色，巴掌大的鵝蛋臉上表情生動，那雙眼微微垂下時被濃睫遮擋，略顯羞意，等她擡起眼睛時，澄澈明亮的眼睛像是承載着蔚藍大海，看一眼就會深陷。

莉蓮朝他招了招手，臉上的笑羞怯着不失大方，是個很讨喜的小姑娘。

伊格納茲走了過去，提起外袍坐在了另一個樹墩上。

莉蓮反手撥弄着還有些濕的發尾，手指纏繞着一縷在臉側繞着，也不主動說話，低頭看了看一旁井裏的銀白月光。

“聽說你在找你哥哥，”精靈王突然開口，将從他人那裏得到的消息講了出來，聲音又沉又緩，“他在亞伯多爾鎮是嗎？”

莉蓮沉悶地點了點頭，“是的，我的家鄉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出來找他。”

“是什麽事呢？”精靈王好整以暇得像個傾聽者，從草地裏摘下一朵花在手指間翻轉着，“你好像沒和別人說過這件事。”

面前的姑娘白了臉，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卻因為他的提問而不得不将羞恥的事情一字一句說出來：“有一個吸血鬼……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我們提供一個女孩過去，供他進食。”

精靈王許久沒聽過這個稱呼，擡頭看着她，示意繼續說下去。

她用腳尖撥弄着小草，聲音低低的：“我被村莊選中了，被送到了他的莊園……還好”

她突然來了一個轉折，臉上又有了光，“有三位從主城來的人救了我，還把吸血鬼給殺死了。”

經過她這麽一捋，精靈王搞清了整個思路。

“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莉蓮嘆了口氣，“他們真的是很好的人呢，他們要去迷霧森林，所以順帶着将我送到哥哥那裏……”

她不說話了，精靈王感知到魔法陣上的三個人，心底一動。

或許，這是一個出去歷練的好時機。

他把埃爾文叫了出來，讓他打包好自己的行李，連帶着莉蓮一起送出了精靈之地。

他對埃爾文賦予重任，“我希望你出去一趟能有一定的收獲。”

莉蓮頭發還沒幹透，精靈王一卷袍，她就看到了那三個狼狽的青年正在破陣。

迪克斯感覺身後有一陣風刮過，他警惕回頭，卻發現找尋多日的莉蓮正呆滞地望着他們的方向，他甚至沒往旁邊的埃爾文身上投入一點關注，起身大步走來，拽住莉蓮的手臂将她擁入了懷中。

埃爾文臉色一僵，想要伸出去的手再觸及到莉蓮回抱後收了回來。

對于她而言，自己仍然是個外人，他垂下了眼，長睫在眼底留有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