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雞飛狗跳兩個人
雞飛狗跳兩個人
在那之後,溫音又纏着溫錦,問了他許多問題,那少年嘆氣,擺出一副你好煩你好麻煩的表情,卻又耐心的回答了她許多,然而答了等于沒答,他說的最多的就是三個字——不知道。
“你是怎麽産生的?”
“不知道。”
“誰發明的?”
“誰知道。”
“還有其它你這種情況的手機嗎?”
“鬼知道。”
一問三不知。
溫音怒了,抓狂,黑眸瞪着他,“你知道些什麽?”
溫錦無奈攤手,眼睛黑黑亮亮,表情很是無辜,“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鬼才信。”溫音哼了一聲。
少年摸鼻子,覺得委屈,他确實不知道,自有記憶起,他就是個手機,有思想,有感情,可以開口說話,可以幻化人形,卻不是人類。
關于自己的來歷,溫錦曾探尋過一段時間,一無所獲後,便不再執着了,反正也沒意義,知道能怎樣,不知道又能怎樣,與其惦念着那無法改變的過去,不如盡情的享受還活着的現在,關于這點,他自認比人類要潇灑很多。
“那你為什麽要實現願望?”溫音上下打量他,語氣充滿懷疑。
她可不會忘記,電視上的神魔鬼怪是怎麽一步步的引誘天真少女,然後将她生吞活剝的。
“那是寫在手機裏的核心程序,怎麽,怕我吃了你不成?”溫錦腦袋何等靈光,看溫音這副小心謹慎的戒備模樣,怎能不知她在想什麽,不由挑了秀氣的眉,好笑道。
“不,我怕你強.奸我。”溫音語氣異常認真。
“放心,我雖然不是人類,但還是有人類的眼光的。”溫錦語氣比她更認真。
“……”
溫音翻白眼,憤憤轉身,往床上一撲,背對着他,拒絕和他講話,怕被氣出內傷。
相由心生都是假的,這人雖然頂着徐流的臉,卻完全沒有徐流的溫柔,瞧那說話的欠扁樣,讓她恨不得拿拖鞋拍死他。
她低頭,悶悶看着手機,屏幕上,手機用戶名的冒號後面,溫音二字清晰矚目,這是她成為手機用戶的證明。
據溫錦所說,當她對手機說出願望,願望達标的話,手機便會自動顯現她的名字,他們之間就建立起了聯系,因此,這世上,只有她才能看得見他。
說起這願望也是邪乎,想要達标,不能太高,不能太低,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壞,溫音至今沒弄懂,她不過随口一句的希望成績變好,到底哪裏符合了這苛刻又變态的條件。
再來,願望達成,皆大歡喜,兩人一拍兩散;願望不成,生死由命,一同墜入地獄。
溫音扁嘴,覺得好生倒黴,區區一個高考,雖說主宰了萬千考生的命運,但卻直接決定着她的生命,這買賣做得也忒不劃算了!
至于溫錦,她并不是懷疑他的話,退一萬步講,他騙她沒好處,想害她直接動手便是,用不着拖拖拉拉,還編一個童話故事蒙騙她,她只是覺得不可思議罷了,未能真正接受現實,以至于到了現在,都還覺得這只是一個荒誕無稽的夢境,可當時間慢慢流逝,這夢沒有一點要醒的預兆,她才不得不認清現實。
想着想着,溫音偏頭,目光又不自覺的飄向始作俑者,暖黃色的燈光下,少年坐到了她的書桌前,白皙的頸微彎,埋頭,食指和拇指夾着筆,不知在寫些什麽,他難得安靜下來,額前的黑發自然垂落,軟軟的貼在耳側,妥帖乖巧的模樣。
溫音靜靜看着他,腦中不斷猜測着他的身份,經過短暫的相處,她對溫錦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他雖寄生在手機中,但不像是妖,也不像是鬼,他的身體能在虛實之間自由轉換,既能變成半透明狀浮在空中,觸碰不到任何人或物;又能像現在這樣實化成形,踩在地面,像正常人般談笑自如,不過雖能觸物,卻還是無法碰到人,用少年自己的話說,除了手機用戶,他無法幹擾到這世上的任何一人。
他的容貌似乎也能任意變換,打死溫音都不信他現在這張臉是他自己的!
她臉色複雜地盯着溫錦俊俏的臉,嘴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聲音,她很想叫他換張臉,可每次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她和徐流除了在學校外,見面本來就少,每一次的碰觸都彌足珍貴,所以,即使知道眼前這只是個冒牌貨,性格又差得要死,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或許,這才是她聽他裝傻充愣了半天,卻始終發不了火的真正原因。
在溫音想入非非時,忽然,一個紙團朝她飛來,正中她的腦袋瓜子。
“你幹嘛?”她回神,捂頭,烏眸生氣的瞪着他。
“我覺得,既然我們還要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很有必要來個約法三章。”溫錦鄭重其事道,眸中卻有笑意閃過,他指了指紙團,示意她打開。
搞什麽名堂……
溫音嘀咕着,拿起紙團,緩緩展開。
第一,以後睡覺不能超過十一點,禁止玩手機,你休不休息無所謂,但我需要充分足夠的休眠時間。
天天熬夜到淩晨的某人:“……”
第二,上廁所時不準再帶着我,無論是你屎的形狀還是氣味我都不想回味第二遍。
如廁也不忘玩手機的某人:“……”
最後,良心忠告,小孩子少看點小黃文,對身體不好。
看到這裏,溫音臉皮再厚也招架不住了,小臉騰地爆紅,手指顫抖地指向他,不自覺加大了音量,“你怎麽知道?你也看了?”
溫錦睨了她一眼,從容淡定,滿臉正直,“被你強迫的。”
他就是手機本身,神經連着網線,互聯網的所有東西,只要他想,閉着眼睛都能看到,再者,手機如果被人操作着,點出來的東西便會不受控制的進入他的腦海,想躲都躲不掉。
溫音又羞又怒,紅着臉,你你你了個半天,都沒憋出一句話,她從來沒有想過,看個小黃文都有被抓包的一天,對象還是個男生,簡直不能再羞恥!
“等等!”她驀地想起什麽,心裏咯噔一聲,驚疑不定地看着他,顫聲問:“如果……我說如果!無論我對手機做了什麽,你都能看到并感覺到,那我曾帶手機去洗澡……放音樂,你也都在場?”
溫錦聽後沉默了,眸底飛快劃過一絲窘迫,卻被他很好的掩飾住,不疾不徐的回視她,面容坦蕩,真誠微笑,“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他話音不過剛落,一個白色枕頭咻地一聲,劃破風聲,砸中他的臉,然後是被子,衣服,玩偶……凡是床上有的,都接連不斷的招呼到了他身上。
溫音面紅耳赤,理智全無,抓着什麽都往他身上砸,惱羞成怒,大罵道:“流氓!色鬼!”
溫錦無奈,知她一時想不開,很有紳士風度的站在原地沒躲,任她發洩,默默腹诽,他也不是想看才看的好嗎?就那乳臭未幹的小身板,誰稀罕啊,他一邊嘆氣,一邊伸手,輕松接過她扔來的東西。
直到一抹粉色在眼前晃過,他愣,下意識接住,定睛,平靜的面龐終于出現了一條裂痕。
那邊溫音已經停下動作,呼哧呼哧的喘粗氣,額上冒汗,胸口起伏,經過一通胡亂發洩,她神清氣爽了不少,火氣也消了大半,她本就不是神經纖細的人,更不會把自己置于極端的境地,身子被人看就看了吧,又不會少塊肉,何況對方還不算是個人。
“溫音。”
還在溫音自我安慰,平複呼吸時,對面那人忽然輕喚她的名字,少年清亮的音色幹淨溫柔,語氣難得的正兒八經。
“幹嘛?”溫音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現在才道歉,哼,晚了!這破手機的形象在她心裏早已跌入谷底,徐流的皮相也拯救不回來。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很好奇。”溫錦表情有些微妙,對着她,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食指,白皙削薄的指節處,吊着一抹蕩漾的粉紅色,搖擺着淺淺細小的弧度。
只一眼,溫音就認出了是什麽,瞬間,剛退回心髒的血液唰地一下,又沖到了頭頂,全身的肌膚仿佛燒起來般,燙得吓人。
那是她為明天準備的文胸,不知怎的被她充當了衣物,全都抛向了他。
溫錦可不管她的反應,兀自為自己的問題感到糾結,詭異的視線在她脖子以下,腹部以上的地方徘徊了好久,不确定問道:“你的胸……只有A吧?為什麽總穿C的胸罩,不難受嗎?”
咔擦。
溫音聽到了腦子裏弦崩斷的聲音,從小到大,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冷靜自持的人,無論遇到了什麽事,都不曾慌亂,更不曾失控,在年歲尚小時,她就已經學會了将靈魂和□□分離,一個冷眼,一個承受,收放自如。
可是現在……
溫音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一聲不吭的出了房間的門,再回來,手上已掄起了從廚房拿來的菜刀,刀鋒殺氣騰騰地對着他,她兩眼冒火,臉紅得滴血,用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字眼吼:“我、要、殺、了、你!!!”
溫錦看了看她手中的刀,又看了看她近乎猙獰的面孔,默默地,把身體調成了半透明。
至此,手機先生才知道,溫姑娘雖是個平胸,卻是個不驕傲,也不會給國家省布料的平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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