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躲不掉陳年舊事

躲不掉陳年舊事

班裏所有人為之一靜，目光齊刷刷的定格在溫音和江蓓身上，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左右打量着，眼神驚疑不定，氣氛僵硬而沉重。

溫音捂住半邊臉，怔怔看着江蓓，看着她臉上流淌的淚水，大腦慢了半拍，沒有反應過來。

江蓓竟然哭了……為什麽？

莫名其妙挨了一個巴掌，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溫音第一時間感到的竟不是憤怒，僅單單為了她的哭泣而不可思議。

上一次見到她哭，是什麽時候呢？

溫音想了想，竟沒有印象，對那些不怎麽美好的回憶，她一向記不太清。

江蓓是個臉皮薄的硬氣姑娘，這樣動手扇人，非但一句解釋沒有，還狠狠瞪了溫音一眼，拿袖口一把擦掉眼淚，轉身，一陣風般，頭也不回的沖出了教室。

學生們見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徐流倏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眉頭緊鎖，追了上去，路過溫音時，腳步頓了頓，躬身，表情歉疚的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緊随江蓓離去。

他們兩人一走，氣氛頓時輕松許多，劉青青立馬拉過溫音，心疼地捧着她的臉左看右看，“小音音啊，你臉沒事吧，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靠，以前我就覺得江蓓是個神經病，天天冷着張臉好像別人欠她幾百萬似的，家裏的破事被揭露後還敢發瘋亂咬人，也是沒誰了！”

劉青青橫着眉毛咒罵道。

溫音驚魂未定，剛要搖頭說我沒事，卻聽到了她後半句，驀然擡頭，看着她，眼睛濃黑如墨，擡高音量，“你說什麽？什麽她家的破事，什麽意思？”

“你這麽激動幹嘛？”劉青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聳聳肩，滿不在乎的口吻，“就今早兒，不知哪傳出來的，說是江蓓她爸搞外遇，害得她媽跳樓自殺，呵，你看，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動不動就婚外情養小三，也不怕精盡人亡。”

溫音臉色蒼白，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緊了緊拳頭，強裝鎮定問：“是誰說的？”

劉青青搖頭，“不知道，大家都這麽傳的。”

此時，教室後排的某個座位，何安敏低頭寫着數學作業，從始至終，這場鬧劇裏，她的臉都沒擡起來過，被黑發遮蓋住的嘴角，勾起了小小細微的弧度，筆下，草稿紙上除了計算題的運算步驟外，“活該”二字更是占了整頁紙張的三分之二，字跡猙獰潦草，也不知寫給誰看。

江蓓出了教室，颠颠撞撞，漫無目的向前跑着。

“你冷靜一點。”徐流手長腿長，一下就追上了她，拽住她的手臂，語調嚴肅。

“你懂什麽？放開！”江蓓欲甩開他的手，可總甩也甩不開，不得不扭頭，睜大美眸瞪着他，怒目而視。

少年嘆氣，伸手，不顧她劇烈的掙紮，強硬的把她抱入懷中，柔聲哄道：“我不知道那些謠言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在乎，同學們也不會因為這個就讨厭你，相信我，真的沒什麽大不了的。”

溫暖的懷抱和溫柔的話語，徐流不緊不慢的聲音仿佛有種魔力般，不知戳中了她的哪根神經，江蓓掙紮的力氣漸漸變小，頭埋在他懷裏，不說話，身體輕輕顫抖着。

“回去給溫音道個歉吧，她才剛到教室，就算知道你的事，也不會有時間說出去的。”徐流冷靜的分析道，雖然他不知道江蓓和溫音有什麽恩怨，但以他對她的了解，是不可能會無緣無故打人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誤以為那些傳言是溫音傳出去的，才會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不是她還有誰？”江蓓又不理智了，用力推開他，冷笑，眸色冰冷，“你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嗎？五年前，如果不是她媽，我家就不會變成那樣，如果不是她，我媽就不會死，你知道我有多恨她嗎？啊！？”

這句話，她是吼出來的，淚水盈了眼眶，濡濕了整張面孔，眉眼精致又脆弱。

徐流沉默，看着她的眼睛，憎恨厭惡那麽明顯，半晌，他才輕輕開口：“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我只知道，如果她真有心把你的事說出去，為什麽要等到現在，早在你入學時就說不是更好？江蓓，你再想想，除了溫音，真的沒有別人知道你的事嗎？”

聞言，江蓓微愣，腦海中瞬間浮現一個人影，卻又瞬間被她否決掉。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正式的上課鈴沒有打響，教室裏還在上着早自習，江蓓和徐流也還沒有回來，溫音皺着眉，若有所思，手一邊翻着語文課本，眼睛一邊往門口瞄去，神情略顯焦躁，終于，她忍受不了了，第一百零二次問劉青青，“青青，你真的不知道是誰傳的江蓓流言嗎？”

劉青青雙手捂住耳朵，一臉大寫的生無可戀，顯然是快要被她逼瘋了，“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說姑奶奶呦，你那麽在意她幹嘛，難道是嫌她扇你一個巴掌還不夠嗎？”

她哭喪着臉，百思不得其解，以前怎麽沒發現溫音還有自虐傾向呢？

“還是說，你和她真的有過瓜葛？”劉青青懷疑地看着她，眼神怪異起來。

“我……”溫音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确實，同班一年多了，她和江蓓卻從未有過來往，幾乎沒有接觸過，在路上遇到了也是相互無視對方的存在，關系比陌生人還要生疏，誰能想到她們竟會是鄰居。

“莉莉，我去趟廁所，萬一老師來了問起來，記得幫我說一聲。”

有些急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很是熟悉，溫音心中一動，轉眼，看見何安敏扶着肚子，小臉微白，急匆匆的沖向教室後門，身影一下消失不見。

何安敏……

溫音腦中迅速閃現上次在樓道中碰到她和江蓓手挽着手親密無間的畫面，眼睛猛然睜大，撐着桌子站起身，難道會是她？

“你又怎麽了？”劉青青吓，擡頭看她，被她折騰得不輕。

“我去趟廁所。”溫音表情冷峻，剛要走，想起什麽，彎身，在抽屜裏摸索了一陣，拿出了一個黑色手機，然後鄭重的交到劉青青手裏，“我去廁所的這段時間，我手機拜托你保管一下。”

頓了頓，她又認真強調一句，“記得輕拿輕放。”

裏面可是住着個身嬌體弱的老祖宗。

“你太誇張了吧，去個廁所而已，還怕被偷手機啊。”劉青青抽搐着臉皮接過，撇嘴嫌棄道：“又不是什麽名牌，誰稀罕啊。”

“交給你了。”溫音沒有多說什麽，點了點頭表示謝意，而後轉身。

“等等！”劉青青突然喊住她，晃了晃手機，歪頭問：“你手機好像沒電了耶，我正好帶了充電寶，要不要我幫你沖一下？”

溫音身形一滞，良久，微垂了頭，淡淡開口：“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