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番外雙胞胎
番外 雙胞胎
溫音自小覺得,人生就是一場玩笑,你前一秒可以幸福得不知今朝是何夕,下一秒就可能墜入地獄,在不知何時是盡頭的深淵裏苦苦掙紮。
爸爸媽媽的關系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不是很好,從一些小事上可以初見端倪,溫父有點封建社會的大男子主義,也就是現在人們常說的直男癌,他認為女人就該做好女人的本分,特別是成家以後,更是不能打扮得花裏花俏去外面抛頭露面,她們只需安心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就好。
可他的這些禁區,恰好被風流成性的溫母一個不落的占了遍,穿着暴露,濃妝豔抹,她是個不甘寂寞的人,最愛勾搭形形色.色的男人,用他們的迷戀來填滿空洞的內心,把人生當游戲是她一貫的生活态度。
可以說,這兩人一定是世界上契合度最低的夫妻,他們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彼時年齡都大了,對象不好找,又被父母催得厲害,處了幾天覺得沒問題就火速結婚了,根本沒去考慮性格問題。
不過有句老話說得好,夫妻相處,重要的是寬容,是忍讓,溫父本質上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在生活中對溫母能忍就忍,實在忍不了就主動跟公司申請去外地出差幾天,眼不見為淨。
兩人充滿火.藥味的生活在女兒出生後有所好轉,溫父很驚喜,和一般直男癌不同,他對生男生女的觀念不是那麽強烈,都是他的娃,都流着他的血,所以他對溫音的到來是由衷的感到高興,喜歡的不得了,更是對她百般寵愛,有求必應。
而溫母也因為有了孩子,尖銳的性格多少收斂了一些,開始學着做飯做家務,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
那段日子,是溫音人生最快樂的時光之一。
然而好景不長。
“江蓓,你沒看錯吧,我媽怎麽可能跑你家去。”
放學的路上,溫音背着粉皮書包,側頭,問着身旁漂亮女孩,語氣猶疑,“她去幹嘛呀?”
“我怎麽知道?”江蓓癟嘴,表情有些不高興,悶悶踢着腳下的小石頭,“你自己問你媽去!”
就因為溫母天天來訪,搞得爸爸最近都不陪她玩了。
“你不會騙我吧?”溫音有點不相信。
“那你去我家看啊,騙你是小狗!”江蓓怒,甩發,兩條麻花辮一晃一晃的。
“切,去就去,誰怕誰!”
然後兩小姑娘一合計,一跺腳,跑回家驗明真相,可天色已晚,江母又在家裏,就算溫母再怎麽出格,也不敢在這時候上門唠叨,兩姑娘靜心等了幾天,等到了教師節,那天學校下午會放半天假,她們可以早點回家,而江母也要上班,一舉兩得。
溫音跟着江蓓,偷偷摸進她家,扯人家麻花辮子,碎碎叨叨,“先說好,如果這次還沒發現我媽蹤影,你就得承認是自己眼花了。”
“知道了,真煩。”江蓓搶過辮子,瞪了她一眼,輕手輕腳的用鑰匙打開門,光滑幹淨的地板,安靜空曠的地板,半個人影都沒有。
又沒在嗎?江蓓小臉難掩失望,她是真的沒說謊呀。
“嘿嘿,我就說嘛,我媽吃飽了沒事才會去你家,還不快快和我道歉!”溫音黑乎乎的腦袋從旁邊擠了進來,晶亮的眸子在裏頭咕嚕嚕轉了一圈,笑嘻嘻道,眼睛彎成了月牙。
江蓓繃着臉,嘴唇蠕動,對不起三字徘徊在齒邊,怎麽也吐不出來。
“啊……啊……”
一道細微的低吟斷斷續續從卧室傳來,如驚雷般,在兩人耳旁轟然炸響,隐隐摻雜着男人粗重的喘息。
溫音和江蓓身體一僵,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震驚。
“我爸……和你媽在裏面……”江蓓小臉唰地一下慘白,捂住嘴,怔怔望着卧室的方向,滿眼難以置信,不能接受的模樣。
雖然那聲音很小很模糊,但還是被兩人敏銳捕捉,并準确認出,畢竟,那可是她們最親最親,朝夕相處的人啊。
溫母的頻繁到訪雖然讓江蓓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但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會是這樣,她的爸爸,她深深熱愛并敬重着的爸爸,竟然背叛了她和媽媽。
溫音同樣呆若木雞,瞳中,那道朱紅色的門不斷收縮放大,久久定格。
“我……我要告訴媽媽!”江蓓心髒狂跳,第一時間就是為自己媽媽打抱不平,兩手哆哆嗦嗦,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不行!”溫音回神,緊緊扣住她的手,表情異常凝重,“你不能告訴別人。”
江蓓無措地看着她。
溫音深吸一口氣,平複呼吸,嚴肅的看着她,“聽着,一旦你說出去了,特別是被你媽媽知道了,他們一定會離婚,那樣你家就完了,不,不只是你家,我家也是一樣,所以趁現在還沒人發現,我私下找我媽談談,你去找你爸,勸他們結束這段關系,一刀兩斷,然後我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懂嗎?”
溫音像一個事不關已的身外人,思維合理,口齒清晰,冷靜的分析利弊,完全沒有被心裏瘋長膨脹的負面情緒所累,連她都沒想到自己還能保持着理智,可是,她們真的太弱小了,力量是這樣微不足道,在這樣一個倫理道德界限分明的世界裏,失去了理智,就真的什麽都不剩了。
江蓓猶豫了許久,最終點頭同意了她的計劃,同樣覺得這樣做比較妥當,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想被貼上單親家庭的标簽。
溫音回到家,躲在房間裏,拿出紙筆打腹稿,絞盡腦汁的想着該怎麽勸說溫母,是拐彎抹角的暗示,還是單刀直入的點明,也不知道撕破臉後,媽媽會不會大發雷霆打她一頓。
這是很可能的。
溫音有些害怕的縮縮脖子,眸中帶了恐懼,媽媽可不似爸爸那般脾氣好,發起火來毫不含糊,活脫脫一母老虎,每回都能拿牛鞭抽得她皮開肉綻。
但為了爸爸,為了自己,為了這個家,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溫音硬了硬心腸,眼中的恐懼逐漸被堅定所取代,胡思亂想時,聽到了屋外傳來的開門聲。
終于舍得回來了嗎?
溫音眸子陰晴不定,最後一咬牙,破門而出,現在時辰尚早,爸爸還在上班,是最好的時機。
一出房間,溫音就看到溫母在門口彎腰換鞋,她臉色紅潤,肌膚透白,妖嬈的臉上盡顯風情,嘴裏還哼着小曲,看起來心情不錯。
可溫音卻因為她的好心情,心一點一點的沉入谷底。
“……媽。”她遲疑的走過去,叫住她。
“怎麽了?”溫母唇畔噙着一抹笑,溫柔地看着女兒,心情看來是真的好,難得主動伸手想去摸她腦袋。
看着那只纖纖玉手,溫音竟莫名生出了抵觸心理,腦袋一閃,躲過了她的碰觸,溫母手僵在空中,看着她,表情是明顯的錯愕,而溫音卻低下頭,不敢看她的臉,用蚊子似的聲音嗫嚅道:“媽,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了。”
“我怎樣了?”溫母放下手,心裏生出不好的預感。
溫音鼓起勇氣擡起頭,大膽直視她,“你和江叔叔的事,我都知道了!”
溫母一驚,慌了神,強笑道:“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我和江蓓都聽到了!”溫音截過她的話頭,抿抿嘴,有些難以啓齒,“就今天下午,你和江叔叔在他家卧室裏……”
溫母瞬間變了臉色,半青半白,極為難看,揚手,一個巴掌打在了她臉上,開口就是:“這件事不準告訴別人,特別是你爸爸!”
“你和他斬斷關系我就不說出去!”事已至此,溫音幹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你敢威脅我?”溫母尖聲,猙獰了美麗的面容。
溫音不吭聲,倔強的揚起臉,眼神分毫不退讓。
溫母氣得全身顫抖,冷冷瞪了她半天,卻憋不出一句話來,冰寒着臉繞開她,甩袖而去。
聽着她離去的腳步聲,溫音吊着的心緩緩落地,松了一口氣,抹去額頭的冷汗,她賭對了,溫母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受不了風言風語的她,就算再怎麽生氣,從此以後,也不會和江父再有牽扯,剩下的,只要江蓓說服她爸就行了。
晚上七八點,溫父下班回來了,還帶了溫音最喜歡的羊肉烤串,笑得慈愛親切,溫音食不知味,因溫母的事而對爸爸愧疚不已,自覺沒臉見他,一整夜都沒睡好。
隔天是周末,她卻起得很早,套上衣服就急匆匆的跑去隔壁家找江蓓探明情況,可敲了幾遍門都沒人應,溫音有些失落,又不想那麽快回去單獨面對溫母,反正都起來了,不如先去買個早餐,填飽肚子。
她下樓,天色才微微亮,小區長凳上就坐滿了大媽大嬸,風雨無阻的聚在一塊,二郎腿翹得老高,七嘴八舌的讨論着別人家的閑事,言語尖酸,笑聲刺耳。
她們瞧見了溫音,目光變得有些怪異,議論紛紛——
“那是老溫家的女兒吧,啧啧,攤上那樣一個娘,真夠可憐的。”燙了卷發的婦人瞅着溫音,眼角上挑,唇角的笑意似嘲弄似憐憫。
“你确定那事可靠嗎?這種事可不能随便亂說!”
“怎麽不可靠了?老劉可是親眼看見老溫媳婦和新搬來的那戶人家的男主人摟摟抱抱,指不定連床都上過了,我早就看出那女人不是什麽好貨色,虧老溫還把她當個寶,這下好了吧,綠帽都不知戴了多少個,還有他女兒,我都懷疑是不是他親生的……”
她的聲音沒有刻意放小,被從她們身旁經過的溫音清清楚楚聽了去,她腦子一熱,血液沖上頭頂,不管不顧的朝卷發婦人沖了上去,怒吼:“你胡說什麽,我媽才不是那種人!”
那時的她,即使心裏對溫母頗有微詞,但在外人面前還是很維護她。
“你媽和你隔壁家叔叔偷情都被人看到了,鬧得這麽大,你随便找個人問下就知道我有沒有胡說。”
見溫音發了瘋般拿拳頭揮向她,卷發婦女很不屑,初中生能有多大力氣,揪住她的衣領随意往旁一丢,溫音沒收住力,摔了個狗吃屎。
她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手上都是灰,羞憤欲死,怒火燒沒了理智,死瞪着婦女,一字一句大吼:“才不是我媽偷情,是江叔叔強.奸我媽的!”
時至今日,溫音都沒弄懂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種話,是為了維護溫母的顏面,還是維護自己可笑的尊嚴,亦或是兩者都有,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悲劇的導火線,已經被引燃了。
她這話一落,周邊一片騷動,看熱鬧的大媽大嬸眼神都變了,望着她身後。
身後……
為什麽是身後?
像是慢動作回放,溫音緩緩轉頭,愕然看着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方的江蓓和她媽媽,她們像是剛買完菜回來,手上提滿了紅色或黑色的透明塑料袋。
母女倆遙望她,臉色蒼白如紙,特別是江母,身形搖搖欲墜,似乎随時都有倒下的可能,而江蓓臉上,則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
時間久久的靜止,江母忽然扔了手中所有的菜,跌跌撞撞的跑進單元樓,手顫抖的拿出手機,江蓓撿起菜,慌張的追在她身後,嘴巴張張合合,大喊着什麽。
完了……一切都完了。
溫音癱坐在地上,心如死灰,呆呆地,表情空白,第一次,對自己打從心底的感到厭惡。
她不敢回家,在外面渾渾噩噩的晃噠許久,挨到午飯的時間,才慢吞吞的扶着牆上樓,到了家門口,瞄了一眼隔壁,金屬門關得掩掩實實,防得密不透風,也不知裏面會是怎樣的翻天覆地。
溫音心事重重,開門,見溫母鐵青着臉端坐在沙發上,胸口劇烈起伏,手裏的鞭子攥得死緊。
她受到了驚吓,吶吶喚道:“……媽?”
“你可總算回來了!”溫母眼睛充血,大步走來,手中的鞭子想也不想,用力朝她身上抽去,暴跳如雷,“我都叫你別說出去!你倒好,今天就鬧得滿城風雨,看我笑話你很高興是不是?啊?”
她越說越氣,下手越來越狠,鞭子無眼,風聲淩厲。
“不是我說的!我沒有!”溫音挨了數鞭,背上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她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哭着求她,“媽,別打了,疼……”
“我叫你說!叫你說!昨天還敢威脅我,想造反了是不是!?”溫母氣紅了眼,扔了鞭子,伸手,拽過她的頭發,一連扇了她好幾巴掌,特別是嘴巴,更是往死裏打。
溫音眼冒金星,頭發淩亂,白皙的臉龐紅腫不堪,嘴角甚至滲了血絲,她臉疼得厲害,眼睛腫得快要睜不開,恐懼地看着溫母,掙紮着,哭得嗓音變了調,“媽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別打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孔轉動的聲音,溫父回來了,陰着一張臉,眼神兇狠,門是被他踹開的。
“爸爸!”
他一出現,溫音仿佛看到了救星,眼睛一亮,趁溫母鉗制她的力氣有所松動,連忙掙開她,一瘸一拐的奔過去,抱住他的大腿,擡起慘不忍睹的小臉,哭訴道:“爸爸,快救我,媽媽要殺了我!”
第一次,平日最疼她,對她有求必應的溫父直接無視了她,氣勢洶洶的走到溫母面前,額上青筋直暴,兩手緊緊按住她的肩,粗着嗓子大聲質問:“外面傳的都是真的?你真和隔壁小子搞上了?”
溫母有些心虛,飄忽着眼神,起先不敢吱聲,可被逼得實在沒法,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可就是她這一聲,溫父的巴掌就狠狠落了下來,眼底浮現血絲,陰厲地瞪着她,“好你個方映梅,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辛辛苦苦賺錢養你們母女倆,你這賤女人倒好,竟敢給我偷男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溫母被疼痛刺激到了,也發了狠,拿尖指甲抓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揚起下巴冷笑,“呵,有種就殺了我啊,說我賤,你怎麽不撒潑尿照照自己是啥樣,混了大半輩子還只是個小經理,你要真有本事,我還犯得着上別的男人的床嗎?”
“你!”溫父氣得臉發白,兩眼赤紅,揚手,巴掌又要掄過去,溫母不甘示弱,揮起牛鞭,和他撕打起來。
溫音在旁邊看得心驚膽戰,紅着眼眶,跑過去,抱住溫父的手臂,哭喊着勸架,“爸爸媽媽,你們別打了,冷靜一點,別打了!”
溫父見着她,動作詭異的停了停,溫音還未欣喜,只見溫父單手把她提了起來,扔到溫母面前,摁着她的頭,忍着怒氣問:“你老實交代,音音是我親生女兒嗎?”
溫母似乎愣了一下,随後冷笑,“想知道?自己去醫院驗她的血不就行了。”
溫父低頭,打量了女兒,表情陰晴不定,他懷疑的眼神潑了溫音個透心涼,冷徹心扉,她身子顫抖,不住搖頭,急急開口:“爸爸,我是你女兒,我不去醫院!不去!”
可溫父已經做好了決定,沉着臉,一言不發的彎下腰,不顧她劇烈掙紮,一把将她抗在肩上,大步往門口走去。
溫音神色驚恐,兩腳亂蹬,小手拍打着他的背,嘴裏不斷叫嚷着,可溫父不為所動,鐵了心要帶她去醫院做親子鑒定。
溫音掙紮的力氣漸漸小了,絕望的閉上眼,面色灰白,一動不動,心裏有什麽東西,從這一刻起,開始崩塌了。
日後想來,她之所以那麽容易接受了父母離婚,甚至他們的離去,大概是在這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吧。
溫音被強制帶到醫院做親子鑒定,期間,她不哭不鬧,要脫衣脫衣,要打針打針,麻木的服從命令,仿佛對一切都無所謂了。
親子鑒定的結果要等一個月才會出來,做完後理應可以直接回家,但溫音沒能馬上離開,溫父溫母不知怎的又吵了起來,引起圍觀,自從溫母出軌的事傳開,兩人關系就像火.藥桶,随時都有可能爆炸。
溫音這回識趣的沒去勸阻,而是離他們遠遠的,一個人坐在醫院過道的塑料椅上,靜靜等着他們吵完。
她不着邊際的幻想,如果鑒證結果出來,她真的不是溫父女兒怎麽辦……
爸爸還會要她嗎?
會被……送到孤兒院嗎?
時至今日,她都對自己的冷靜感到不可思議。
旁邊門診室的門開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走了出來,看到她時微愣,在她面前蹲下,關切問道:“小妹妹,你臉怎麽了?”
臉?
溫音茫然擡頭,這才想起她受了溫母一陣毒打,此刻臉上應該青青紫紫,想不惹人注目都難。
見溫音不說話,女醫生略作思索,笑道:“這樣吧,你到我的門診室來,我給你上些藥。”
面對陌生人的好意,溫音顯得有些局促,“……可是,我沒錢。”
“沒關系。”女醫生笑了,面容和藹溫柔,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牽起她的手,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帶往門診室。
她的手有些冰,生了厚繭,握起來并不舒服,可溫音卻從中汲取到了溫暖,鼻子發酸,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門診室很亮,陽光透過窗戶,照亮了室內的每一個角落,炫目的金色光暈下,溫音眯眼,看到長型的辦公桌前坐了一個瘦高纖細的小男孩,眉眼精致,膚白唇紅,年齡似乎和她一般大,戴了白色鴨舌帽,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襯衣和破了洞的牛仔褲,打扮很是時尚潮流。
溫音看呆了,她從沒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男生,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一樣,身上隐隐帶着貴氣,讓人移不開眼。
他專心致志打着游戲,白皙細長的指靈活的摁着游戲機,并未擡頭,直至女護士叫了他一聲,他才懶洋洋擡起頭,那雙像寶石般剔透漂亮的眼睛看向她。
四目相對。
三秒後,男孩爆笑,指着溫音,嘴角咧得很開,嘲笑,“哇,我第一次見到腫成豬頭的臉,這要怎麽弄才會醜成這樣?”
溫音尴尬的低下頭,有些難堪,她是知道自己現在模樣見不得人,但沒想到是這般慘不忍睹。
“臭小子,你懂不懂禮貌!”女醫生斥責,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腦門,對溫音抱歉的笑笑,“對不起啊,我兒子說話就是這樣,別往心裏去。”
溫音搖頭,表示不介意,坐了過去,位置正好在男孩邊上,任由女醫生用棉簽給她的臉消腫上藥。
閑聊中,溫音得知,男孩名叫牧禾,很少見的姓,他好奇心似乎特別旺盛,對溫音滿臉的傷很感興趣,連游戲都不玩了,自來熟的和她套話,不停問她這傷是怎麽來的,畢竟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這絕不可能是摔的。
溫音本不想搭理他,可不知是這厮運氣極好還是智商極高,見她悶聲不響,便随便猜測了一下,笑吟吟問:“這不會是被你爸媽打的吧,還是混合雙打的那種,看你長得文文靜靜的,沒想到也讓人不省心。”
就這一句,要命的戳中了溫音的心窩,委屈再也抑制不住,當場掉了淚珠子,哭得慘兮兮,把另兩人吓得不輕,怎麽哄都沒用。
“你別哭啊,對不起,哎呦,媽,別拽我耳朵,我錯了還不成嗎?”牧禾苦臉求饒,看表情也快哭了。
女護士很生氣,卻無可奈何,主治醫師又有事叫她過去,臨走前,她嚴肅囑咐他要把妹妹哄開心。
牧禾對溫音做鬼臉,講笑話,扮小醜,可小姑娘似乎鐵了心要哭得驚天動地,不哭倒長城不罷休。
牧禾無奈了,又接到電話,朋友叫他出去玩,并催他趕緊下去,他看着哭得像小花貓醜不拉幾的女孩,嘆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溫音淚眼朦胧間,忽然,有什麽東西輕輕抵住了她額頭,金屬冰涼的觸感。
她呆呆擡眼,對上男孩含笑的眼眸,他粗魯的拿袖口擦掉她的淚水,揚了揚手中的游戲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塞進她懷裏,“這個送給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清亮幹淨,難得的遷就溫柔。
不等溫音反應過來,他跳下凳子,朝門口奔去,背對着她揮了揮手,歡呼道:“那就這樣說定了,待會兒我媽回來,你幫我和她說一聲,就說我下午和朋友出去玩,就不去學校了!”
溫音拿着游戲機,淚水凝結在臉上,嘴微張,還有這種操作?
女醫生回來,聽說了,發了火,脫了白大褂,咬牙切齒的說要把那臭小子抓回來,歉意的看着溫音,“對不起啊,你背上的傷就讓那位小哥哥幫你上個藥,阿姨先走了。”
那位小哥哥?
溫音迷惑,順着她的目光,轉頭,赫然發現門診室還有一個人,背對着她坐在窗邊,俯首桌前,不停寫着什麽,聞言,那人腦袋動了動,慢慢坐直了身子。
因為他的衣服顏色和窗簾同樣是藍色,溫音又有輕度近視,再加上他從始至終都未出過聲,她竟是一點都沒發現他的存在。
他慢吞吞轉身,看向她們,露出被黑發遮住的面容,唇角微翹,禮貌颔首。
溫音看着他的臉,吃了一驚,脫口而出,“牧禾?”
眼前的男孩,分明和牧禾長得一模一樣。
“我是他的雙胞胎弟弟。”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卻沒介紹自己的名。
女醫生對他淡淡點了頭,交代幾句就走了。
溫音背上的鞭傷比臉上還嚴重,不處理的話會發炎,她糾結一陣,背對着他,緩緩掀起了衣服,露出青痕交錯的背脊,她臉龐慢慢浮現了紅暈,對着一個同齡男孩裸身子,無論怎樣說服自己還是感覺不自在。
男孩似乎比她更害羞,隐藏在發梢下的耳朵紅得滴血,偶爾的肌膚碰觸,溫音都能感覺到他因緊張而繃直的身體。
雖說是雙胞胎,但弟弟明顯要比哥哥要內向許多,斂着長睫毛,幾乎都不說話,她問一句他才答一句,安靜又乖巧,跟牧禾那個話唠是天壤之別。
他上藥娴熟又細心,有時她被弄疼了,忍着沒出聲,他都能從她驟縮的肌膚上察覺到她的痛意,然後放輕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漸漸的,她放開了心防,好奇問他:“你不和你哥哥出去玩嗎,你一直在那裏寫什麽呢?”
“哥哥和我不一樣的。”男孩眼睛黯了黯,搖搖頭,勉強笑道:“他很厲害,腦袋靈活聰明,什麽東西一學就會,即使不上課就能考高分,我就不一樣了,如果不努力,一下就會被遠遠甩到後面的。”
所以他剛剛是在學習嗎?
溫音對他肅然起敬,誇贊道:“你也不錯啊,我覺得你比他可愛多了!”
說話軟軟糯糯的,像人畜無害的小動物。
男孩愣了一下,笑了,“謝謝。”
他說:“你是第一個這麽說我的人。”
上完了藥,溫音估摸着時間,過了這麽久,父母應該吵完了,她站起身,認真和男孩道別,“謝謝你,我要走了,阿姨回來了替我和她說聲謝謝。”
男孩點頭,讓開了身子。
走到門口,溫音想起了什麽,轉頭問他:“對了,你叫什麽呀,下次我來找你玩。”
和牧禾不同,他總是帶給她一種孤獨的感覺。
男孩輕輕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他看着她,幹淨清秀的眉眼帶了幾分青澀和腼腆。
“牧木。”
雙胞胎有一個是溫錦哦,能猜的出來嗎?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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