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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驚惶不安的小熊被仙樹溫柔地安撫下來，乖巧窩在她懷裏睡着。

其實是因為埋胸不敢呼吸，撅過去了！

洗幹淨的小熊非常漂亮，他的毛發是金棕色的，因為是幼崽的緣故，全身的毛毛都很柔軟。仙樹不停地挼他，摸他的耳朵，喜愛極了。

仙樹先把他放在鋪着軟墊的椅子上睡覺，給他身上蓋了一條小毯子，進廚房去準備客人們預定的菜品。

擔心他醒來肚子餓，還切了一小盤蘋果擺在他面前。

夏仙樹在廚房裏忙活的時候，富貴飛到椅子邊的圓桌上，歪頭打量着這只小熊，還有點眼饞他的蘋果。

芒特小鎮附近的森林裏根本就沒有熊，盡管仙樹說，他極有可能是跟母熊失散的幼崽，是遭遇戰争被河水沖走才來到這裏。富貴仍覺得，這只突然出現的小熊非常可疑。

因為他的毛發很漂亮，熊這種野蠻的生物，怎麽可能會懂得打理自己的毛發呢？

說不定，他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為了隐藏身份或是逃離追殺，喝下女巫的藥水才變成現在這樣！

富貴兩只黑豆小眼滴溜溜轉，抻了抻翅膀，頭歪下，爪子擡起順了順頭頂的嫩黃色呆毛，感覺自己已經看穿了這只小熊的真面目。

為了仙樹的安全，富貴保證，一定會好好監視這只小熊的。

小熊在蘋果的香氣裏醒來，遵從身體饑餓的本能，他差一點就要張嘴去吃，卻在電光火石間，在這香氣裏嗅到一絲不和諧的味道。

鳥毛的臭味和防備心。

多年的訓練和戰鬥，對危險的感知已經刻進骨頭裏，哪怕是變成小熊，也絲毫沒有消退。那只臭鳥正躲在暗處觀察他。

小熊忍耐着饑餓，閉上眼睛，不去看面前的這盤蘋果。

可熊類一般視覺較差，聽力和人類差不多，嗅覺最佳。甜甜脆脆的蘋果就放在他鼻尖不遠的地方，卻不能吃，太難為熊了。

他不安地抽動着鼻尖，反複閉上和睜開眼睛，這時，翅膀扇動的聲音響起，富貴落到了碗碟裏，鳥爪穩穩踩在切成小塊的蘋果上。

他的蘋果！被弄髒了！小熊忍不住張了一下嘴，口水潤濕了身下的花墊子。

可惡的、卑賤的鹦鹉。小熊惡狠狠瞪了它一眼。

富貴得意洋洋，站在碗碟裏搖頭晃腦——你來打我呀！你打我，我馬上就去跟仙樹告狀！

就在小熊忍不住揮爪一巴掌拍飛它的時候，門口挂的風鈴聲響起，矮人巴倫大叔帶着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來到了飯館。

富貴飛過去迎接他們，趁機抓走兩塊蘋果，小熊僵硬的爪子放松。

随即，廚房裏響起“滋滋”的油爆聲，蔥蒜和辣椒爆香的味道飄出來。

仙樹熟練将滾油倒在已經燙好的肉片上，推開窗，一群長着小翅膀的花園精靈立即湧進來，幫着她一起把飯菜端出去。

花園精靈們還會幫着洗碗、收拾桌面，每次幹完活，它們就排着隊去找仙樹，有時候是發餅幹，有時候是發水果。

臨窗的餐桌上，巴倫大叔正在為妻子慶祝生日，他深棕色的頭發和胡子連成一片，深眼窩大鼻子，是個和藹熱情的小老頭。

巴倫大叔跳到椅子上舉着酒杯高歌，他的孩子們拍着雙手低聲合唱，巴倫太太捧着臉幸福地看着丈夫。仙樹又為他們送去了一盤水果。

矮人與人類的侏儒症不同，他們四肢粗壯有力，且心靈手巧，擅長鍛造，巴倫大叔是芒特小鎮裏最厲害的鐵匠，仙樹幾口炒菜的大鐵鍋都是他打的。

仙樹解了圍裙洗幹淨手，一轉頭，正對上椅子上呆呆站立着的小熊。她僵了一瞬，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他的熊臉上，奇異捕捉到了一絲只屬于人類的驚詫表情。

這表情富含多種意味，有震驚、有不解，甚至還有幾分微妙的親近。

但僅僅只是一瞬，仙樹想看得再仔細些，又什麽都看不出來了，因為他的口水滴到了蘋果上，十足傻氣。

“饞都得流口水了。”仙樹摸摸他的腦袋，伸手把他撈進懷裏抱着，親自撚了蘋果喂他，“吃吧，乖小熊。”

這可是你求我的。

小熊乖乖張嘴。

這是一只漂亮小熊，毛毛柔軟蓬松，耳朵和臉蛋都圓圓的，全身胖乎乎軟綿綿。仙樹再一次忍不住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耳朵。

小熊咀嚼蘋果的嘴筒子僵住。

仙樹一無所覺，摸到蘋果就往他嘴裏塞。

餐桌邊，巴倫大叔再一次說起銀月軍團和獸人軍團的戰事。

身為鐵匠，又住在芒特小鎮最繁華地帶，巴倫大叔掌握了許多機密。

“聽說了嗎，銀月軍最高統領，極有可能已經戰死在了沐風平原。銀月軍對外宣稱，還在搜尋他的下落，但其實大家都知道，他肯定已經死了。”

小熊豎起了耳朵。

仙樹循聲望去，忍不住問：“是被銀月軍稱作啓明星的那位統領嗎？”

“什麽啓明星？”巴倫大叔吹胡子瞪眼，重重擲下酒杯，“我看叫掃把星，災星還差不多！”

這位啓明星統領，在銀月軍中威望極高，但百姓心中，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巴倫大叔的侄子就曾是銀月軍團裏的一名廚子，從前的巴倫大叔提起這位親戚總是驕傲的，直到他兩年前死在沐風平原。

關于戰争和軍團，雖然距離芒特小鎮還很遙遠，但仙樹也聽說過不少。

綿延千萬裏的熔石山脈橫貫整個大陸，往南水草豐美，氣候宜人，往北貧瘠荒蕪，終年雲迷霧鎖。

獸人便誕生于那片貧苦之地，與人類的戰争古來便有，但從前的月光城是保守一派。

獸人來了，就派兵打一打，獸人走了，就歇一歇。

直到幾年前，這位‘啓明星統領’橫空出世，從此不再是過家家一樣的打法，而獸人似乎也越來越強，每次都如蝗蟲過境一般，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月光城中，有支持這位統領的，認為是國王從前的不作為，使得獸人翻越過熔石山脈，四處掠奪村莊才會越變越強。

有不支持的，認為統領太過冒進，四處征戰勞民傷財，更使獸人們懷恨在心，才會大小摩擦不斷。

顯然，巴倫大叔屬于後者，“這個災星，自打他來，就沒過上一天安寧日子，現在他死了倒是輕松，他殺死了獸人統領，獸人會變本加厲報複！遭殃的還不是我們！”

小熊要氣暈了。

這些愚民！簡直是胡說八道！

“啊？是這樣嗎。”仙樹胡亂打着哈哈。

或許因為并不是誕生于這個世界，仙樹看待一切總是以較為客觀的上帝視角，或許說她并不是很在乎，有一種事不關己的漠然。

但要做生意，要生存，總得跟客人們打好關系，他們怎麽說仙樹都不會反駁。

巴倫大叔還在痛罵那位死去的啓明星統領，仙樹不再多說，低頭喂小熊。

小熊緊閉着嘴巴，不吃。

死了還要挨罵，換誰誰不氣，餓死算了，不吃！

仙樹捏捏他耳朵，小聲說話：“快吃呀，不吃怎麽長大，多吃一點。”不長大怎麽看大門呢。

盤子裏的蘋果還剩大半，小熊不張嘴，仙樹不停在他身上撩來撩去，摸耳朵，摸肚皮，蘋果往他嘴邊怼。

煩死了，真受不了這個女人，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

然而小熊剛要張嘴，巴倫大叔突然揚聲問：“仙樹，你說是不是？”

仙樹擡頭，“是啊，沒有戰争就沒有死人，沒有死人就沒有食屍鬼，兩個統領都死掉了，說不定真能消停個一年半載，那可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巴倫大叔朗聲大笑，啤酒沫在大胡子上沾了一圈，他的妻子和兒女也附和他。

都是愚民，愚民！小熊不服，小熊好氣，他們怎麽能這樣說他！

仙樹把他翻過來，挼了挼肚皮，一臉擔憂：“怎麽只吃這麽點就不吃了，沒有胃口嗎？”

小熊：我今天就是餓死，死外面，被河水淹死，也不會吃你一點東西！

富貴飛過來，站着圓桌上，仙樹低聲：“難道是想喝奶了，它還這麽小，是不是得喝奶啊？”

小熊：什麽？喝奶？絕不！你休想！

仙樹把蘋果放在圓桌上，“它不吃了，富貴你吃吧，我得想辦法弄點奶！”

小熊揮舞着四肢掙紮，不，不要喝奶！吃蘋果，我要吃蘋果，給我蘋果！

仙樹一臉慈母笑：“富貴你看，它聽見喝奶多高興啊，原來它還還沒有斷奶，是一只熊寶寶。”

她耐心地安撫他，“別急，等巴倫大叔走了，我就去鎮上買一只母羊，天天給你喝奶。”

不——不！

小熊掙紮得更厲害了，在仙樹大腿上翻了個身，掉頭就想跑。這個女人太可怕了，這個地方他一秒鐘都不要多待！

仙樹手疾眼快把他撈回來，她渾身都散發着母性的光輝，“我們的熊寶寶已經迫不及待了。”

小熊驚恐地張大嘴，眼看着那個柔軟馨香的懷抱越來越近，他脖子後仰，伸爪拒絕，仙樹的力量卻不容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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