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024
宿舍中不缺筆墨紙硯。
衛瑕在說完這句話後,越想越覺得自己“英明”,殷勤地當那磨墨的“書童”。
看着面露遲疑的晉遲,她道:“紅袖添香,你還不滿意嗎?”
晉遲到底是拗不過衛瑕,應着她的要求在紙上寫下那一行剖白內心的“誓言”。
等到晉遲收筆之後,衛瑕忙不疊地湊到了書桌前,欣賞着這讓她身心暢快的大字,等到了墨跡幹涸,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宣紙卷起,轉向晉遲道:“等到回家後把人把它裱起來挂在房間裏。”
晉遲:“……”
-
“傳承劇組”的到來以及網上的流言掀起了一道波瀾,然而生活旋即歸為平靜。在吃夠了“淘鐵砂”的苦頭後,生活歷練進入了新的一個階段。所謂“三金毛鐵半斤鋼”,想要将鐵英砂中的雜質去除,必須經歷反複地冶煉和錘打。這個“叮叮叮”的過程,至少要持續上萬次。
衛瑕不必完整地學會鑄劍的功夫,但是對“錘打”的觀察和磨煉,是她的必修課程。
在歐澤劍鋪中鑄劍的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畢竟掄大錘“百折百煉”需要足夠的體力和臂力做支撐。歷來以“鑄劍”為主題的影視劇,主角都是英雄,可偏偏江珩另辟蹊徑,試圖将“美”與“力量”糅合在一起。
鑄劍的師父們到底還是照顧着她們,并沒有把她們當成學徒一樣使喚,可是一整天下來,衛瑕仍舊是累得想要癱倒在床上,直接跌入黑甜的夢境,不再管外間的是是非非。
“這比熬夜拍戲的時候還要累。”洗完澡後,衛瑕直接躺到了床上,沉重的眼皮子合了起來,勉力睜眼也只掀開一條細細的縫隙。她小聲地抱怨了一句,被疲勞卷動着,沒有了繼續聊天的力氣。
晉遲抿了抿唇,她默不作聲地坐在床邊,拉過了衛瑕的手。除了長久握大錘磨出的水泡,還有些許的燙傷。在錘打的時候,火星子飛濺,在這個過程中是不可能跑動和躲閃的,就算是燙傷了也只能等事後來處理。
清亮的藥膏抹在了手上,就算晉遲的動作盡可能放輕放緩,可衛瑕還是打了個激靈,發出了一道抽氣聲。她睜開眼,懶洋洋的視線從晉遲的面上掠過,旋即又合上了眸子,悶悶道:“按手。”晉遲心領神會,認命地扮演着“女朋友”這個角色。
直到許久之後,她的聲音才在安靜的房間中響了起來。
“值得嗎?”
清淺的呼吸聲緩和有韻律,就在晉遲以為不會得到回應的時候,她聽到了衛瑕的低聲呢喃。
——樂在其中。
晉遲垂下眼睑。
衛瑕在追逐着她的夢,為此不懼路上的荊棘與坎坷。她的心中有着明确的信念,她對生活充滿了向往,可是自己呢?深陷于過去的痛苦回憶中,遲遲無法走出。
她與衛瑕是何等泾渭分明的兩個人。
-
次日一早。
手肘像是灌了鉛塊一樣沉重,拿起筷子都顯得費力。摩擦出的傷痕與燙傷的地方火辣辣得疼,可饒是如此,也沒能夠壓下衛瑕的興奮。當然,她期待的不僅僅是更多的“知識”,還有那即将到來的周末。
“藏劍博物館,我們還沒有去過,等到周末的時候過去吧。”衛瑕興致勃勃地做出了規劃。
晉遲對上她充斥着笑意的雙眸沒有拒絕,心情也被她渲染,逐漸變得輕快了起來。
勞累的任務并非是誰都能勝任的,衛瑕在抵達工作區跟老師傅們打招呼的時候,收獲了對方滿是贊可的視線,衛瑕起初沒有放在心上,等到中途休息的時候,才聽老師傅們提起在之前隔壁鍛造室中的許雨露。她似乎不能夠負擔這樣的辛苦,提前一步從“歷練”中退出,這其實等同于她放棄了“鑄劍師”這個角色。
衛瑕不免覺得有些詫怪,在看到晉遲的時候不免與她提了提。
“可能忙于其他的事情吧。”晉遲漫不經心地應答。只是想到了先前黃素針對衛瑕的行為,她的眸光不由得沉了沉。在将衛瑕的影像資料整理好發送給了柳榮後,她又主動地聯系了自己的助理,讓她着手調查與黃素相關的事情。
衛瑕與許雨露到底是不熟,而且能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争對手,對她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在忙碌的掄大錘和叮叮叮的錘打聲中,她終于盼來了休息日,在遠離了火光和落錘聲之後,她的聽覺終于重新捕捉了其他的聲音,連那原本聒噪的蟬鳴聲,都顯得無比的美好。
藏劍博物館離衛瑕她們的生活區不算遠,對着外頭的人免費開放。其中主要是三個展區:劍的發展史、古劍藏品以及鑄劍師的作品。衛瑕對文字和影像資料的興趣不大,她拉着晉遲直接奔向了古劍藏品區。
“我之前在家的時候看到過這柄玉劍。”衛瑕一目十行地掃過了文字介紹,又道,“歐伯父他們創建博物館的想法很好,我以後要是有機會,也要建一個私人博物館。”
晉遲望着衛瑕道:“藏品是古物嗎?”她知道衛瑕是衛家的千金,說起來晉衡與衛瑕的父親還有過生意上的往來。
衛瑕将頭搖得像是撥浪鼓:“當然不是。”在晉遲好奇的視線下,她又笑眯眯道,“電影電視博物館吧。不過像那些先驅者留下來的文物就不必要了,主要是收藏一些影像資料,譬如未來的演藝界大師衛瑕那跌宕起伏的一生以及代表着作。”
晉遲心念微動,她凝眸道:“很好的想法。”有些人、有些事确實不該被遺忘了。
衛瑕又道:“目前還是太遙遠了,我畢竟沒有那麽多的精力。”
晉遲道:“可以請專業的人幫忙。”
衛瑕“嗯”了一聲,将這個念頭壓下。她拉着晉遲從小門中穿梭,進入了另外一個陳列室。
這個時間點來藏劍博物館中參觀的人并不多。
燈光拉長了兩個人的身影,在這寂靜的展廳中,兩個人的低語聲清晰可聞。
忽然間,一道驚叫聲傳來,從拐角走進來的、戴着棒球帽的青年人像是闖入靜谧王國的不速之客。在看清楚了對方的面容時,衛瑕的眉頭不由得緊緊皺起,眉眼間掠過了顯而易見的不耐與厭惡。
“衛老師,好巧啊,在這裏遇到你。”青年人灼灼地望着衛瑕,笑道,“之前聽傳承節目組的人說你在這邊,沒想到是真的。”
衛瑕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個人她認識,叫梁屹然,之前有過合作,只可惜過程不太愉快。他會出現在這裏,想來只有是“傳承”的嘉賓這唯一一個可能。衛瑕的目光一垂,就看到了梁屹然胸口處的攝像頭。
此刻的梁屹然直播間中,在驟然間看到衛瑕的時候,也跟着沸騰了起來。
——衛瑕還真在啊?
——故意蹭鏡頭的吧?
——難道哥哥要靠衛瑕來完成節目組的任務?
——衛瑕身邊的大美人是誰啊?只想跟漂亮姐姐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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