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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家屬院六樓。

房間裏,洗完澡,打開空調,岑靈躺在床上給安魚發微信,告訴她演唱會門票有着落了。對方秒甩過來個視頻聊天。

岑靈劃開,那頭尖叫震麻頭皮:“啊啊啊!親愛的,你是怎麽辦到的?我愛死你了!”

岑靈将手機挪遠一點,揉了揉耳朵:“我可是付出了很大代價,好端端讓人羞辱一番。”

“親愛的你受委屈了,沒想到你這麽愛我,居然願意為了我的幸福獻身!”安魚手捧心作感動狀。

獻什麽身?!岑靈汗顏:“安小魚,把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清理一下再和我說話。”

“好了嘛,我是真的很感動啊。明天出來,火鍋伺候?”

岑靈想起兩人因為工作忙的确好久沒約了,正好明天有空,于是比了個OK。

第二天,兩人約在樓下的商業中心廣場,排隊等號的時候,微信提示有新朋友,岑靈點開一看,頭像是最熟悉的草原,似乎随手從電腦桌面拍下來,備注只有兩個字:季遇。

岑靈通過好友驗證,打字:【你的頭像……】

季遇很快回了個:【?】

岑靈繼續說:【哪有人拿草原當頭像的。那不是……頭頂一片綠。】

季遇:……

見沒收到回複,岑靈以為他去忙了,誰知過了幾十秒鐘,聊天框的頭像變了,換成了肥不溜鳅正在曬太陽的布丁。

原來他剛才是去找圖片了。

岑靈輕哂,手指快速翻動,把季遇的備注改成了三個字。改完後,她仔細品味一番,覺得妥帖極了,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安魚好奇湊過來,戳戳她臉:“岑小靈,你是不是搞對象了?看你笑得一臉放蕩,快讓我看看是誰?”

岑靈抱住手機不讓她搶,一邊反駁:“安小魚,你這叫淫者見淫。真不是誰,是給你弄門票的黃牛。”

“我才不信。”安魚有理有據說道,“你和黃牛聊天能笑成這樣?別想騙我,別忘了我是專業寫言情小說的。”

“那你還不是當了二十多年的單身狗。”岑靈拗不過她,只好告訴她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竹馬,沒說名字,她怕安魚會瘋。

誰知安魚暧昧地朝她擠了擠眼睛:“青梅竹馬什麽的最有意思了,什麽時候牽出來遛遛?”

岑靈斷然拒絕:“他很忙,應該沒空。而且我們真沒什麽。”她和季遇相識這麽多年,要是能有什麽早就有什麽了。岑靈這樣想着,拿了只面包堵住安魚喋喋不休八卦的嘴,趕緊領了號拉她走入火鍋店。這個女人就愛這樣,自己沒談過戀愛卻比誰都熱衷于當別人的感情參謀。

酒足飯飽之後,岑靈和安魚一起去看了場電影,出來後發現電梯旁竟擺了一個季遇的人形立牌,應該是為春節檔的電影做宣傳。

安魚一看到兒砸就走不動道,把手機塞給岑靈:“快,幫我和崽崽合個影。親愛的,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兒砸能來演我寫的劇本多好啊……”

“呵。”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冷冷的嘲諷。

岑靈和安魚一齊扭頭,眼簾映入一個熟悉的人影。

來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穿着一件米色羊絨大衣,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身材細瘦高挑,五官明豔奪目,不過投射來的目光不善,帶着一股赤\裸裸的傲慢。

安魚有點驚訝:“姜非竹,你怎麽在這裏?”

姜非竹摘下墨鏡,抱起手臂:“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電影院你家開的嗎?”說着,她迅速上下打量一番兩人,然後把敵意重點放在了岑靈身上。

說起來,姜非竹和岑靈積怨已久,不過這怨,是她單方面的,岑靈一直沒搞明白她對自己的憎惡怎麽來的。

姜非竹和岑靈安魚是A大同一屆新聞系,但不是一個班,有時候上大課,兩個班的同學才會坐在一個教室,岑靈鮮少和她碰面,按理說井水不犯河水,事情壞就壞在不知哪個無聊的同學在學校論壇搞了一個A大校花比賽。新聞系只有岑靈和姜非竹進了最終投票環節,比賽結束的時候,還是安魚告訴她,岑靈才知道自己被參賽了,票數還遠高于姜非竹。

第二天,新聞系的同學不約而同打趣地叫她系花。岑靈極力解釋這一件事,自嘲說,大概自己的參賽照是從飯卡上摳下來的,比較不走尋常路吸引眼球?是的,別的人都是美美的生活照,就她一個是飯卡照。

可這話傳到姜非竹耳朵裏就變了味。怎麽,她的意思是随便一張醜照就比自己精心化妝P圖的照片漂亮?!什麽高級綠茶?!

從此以後,岑靈發現姜非竹猶如幽靈時刻出現身邊。她參加什麽社團,姜非竹就參加什麽社團,她上課回答一個問題,姜非竹就起來比她回答得更全面具體,甚至連她沉迷打游戲,姜非竹四處打聽是什麽游戲,然後苦練比她高一個段位。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她進娛樂雜志當狗仔,姜非竹去電視臺成為一個訪談節目的主持人。

安魚挺不喜歡她的,拉了岑靈要走,姜非竹卻擋在她們面前。安魚警惕道:“你要做什麽?”

姜非竹用手撥了一下波浪長發,挽過身邊一位男士:“畢業後大家都好久沒見面了,我請你們吃飯吧。順便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的男朋友,張集。”

男人沖她們敷衍地點了下頭,低頭看一眼手表,表情有點不耐煩。這一幕落在岑靈和安魚眼中,但姜非竹毫無察覺。

岑靈原先聽着這名字有點耳熟,再仔細一看她身邊的男人,這不是圈子裏“有名”的“小明星收割機”嗎?姜非竹怎麽和他在一起。

張集自稱青年導演鬼才,當然,重點是自稱的,他也就導過幾部不出名的小網劇,之所以有名還是其臉皮厚度。去年她在雜志實習,接到爆料去蹲過幾個小明星,張集就頻頻出現在視線中,後來才搞清楚,原來是這貨為了炒熱度,專門勾搭小明星,故意爆料給八卦雜志,一個炒不成就立刻分手去勾搭下一個。

岑靈把情況給雜志裏說了,滅絕師公卻嫌棄他勾搭的那些小明星沒熱度,不值得刊發,岑靈就被派去別的任務了,後來再如何也沒關注。姜非竹畢竟是電視臺的主持人,和娛樂圈有壁,加上張集實在太糊,撩妹手段太高,估計她也不知道對方的為人。

“吃飯就不必了,我們剛吃完。”岑靈思考有沒有必要提醒一下她,正好這時,張集手機響了,他去一旁接電話,岑靈眨了眨眼睛,問:“姜非竹,你男朋友很有錢吧?”

姜非竹警惕地瞪她一眼:“你什麽意思?我又不是圖他的錢。”

兩人家庭條件和外貌都差不多,工作也就那樣,姜非竹覺得自己現在比岑靈多的唯一一個優勢就是男朋友優秀并且愛她。念此,她故意轉了轉中指的戒指,擡起手:“好看嗎?我們今天剛挑的訂婚戒指。”

“姜非竹你來真的啊?”安魚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禿頭小眼比你矮半個頭看着就腎虛,除了有錢我真的想不出你和他在一起的理由了。”

“你、你、你才腎虛!”姜非竹臉氣成豬肝色。

岑靈趕緊拉住安魚,圓場道:“哈哈,其實安魚的意思是,結婚應該謹慎考慮。”

姜非竹揚起下巴:“他愛我就行了。還考慮清楚什麽?”

“比如腎虛、比如人品、比如前女友、比如禿頭會遺傳什麽的。”

姜非竹被氣走了。

等人走後,岑靈将張集的事情說了,安魚嘴巴張成一個圈,随後又擺擺手道:“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們多管閑事說不定還要被記恨。你今天提醒的已經夠明顯了,她如果有腦子自己會想辦法去查的。”

岑靈想着也是,感情的事旁人插不了手,萬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呢。兩人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按照原定計劃去樓下的商場買禮服。

禮服是雜志年會要穿的。雜志社比較奇葩,年會放在年後開,還要求每個人盛裝出席。

在安魚的參考下,岑靈挑了一件紫色的小禮服,後背镂空設計,既性感又嬌俏。但她還是猶豫:“衣服料子好像有點少,會不會太冷了。”畢竟,她很少穿這種裸露後背的衣服,有些不習慣。

安魚鼓勵道:“料子少才好看。親愛的,你穿這件絕對是年會上最靓的崽,聽我的準沒錯!不信發個朋友圈問問別人。”

岑靈想了想,特意轉過身露出後背,對着鏡子拍了一張照片,裸|露的皮膚光滑白皙,配着紫色很襯膚色,的确還不錯。她屏蔽了雜志社的同事,然後發朋友圈,配文:年會裝備,好看嗎?[害羞臉]

果然收到一片贊美聲,這才信心十足地買下了這件禮服。

晚上回到家,岑靈洗完澡正準備睡覺,床頭的手機震了一下,她拿起來一看,是季遇給她發來了消息。

只有三個字:【不好看。】

岑靈:【?】

季遇:【禮服,不好看。】

岑靈不服氣:【別人都說很好看,是你審美觀有問題。哪裏不好看了?】

對面久久沒回信息,岑靈不當一回事兒,正準備關燈睡覺,聊天框又蹦出兩個字。

季遇:【暴露。】

岑靈:…………

岑靈:【反正我買都買了,也不是穿給你看的,你的意見不重要。睡了,不聊了。】

岑靈關燈,睡前肚子還憋着一股氣。哼,什麽暴露,他們圈子裏女明星們經常這樣穿啊,怎麽不見他有意見,這人就愛專門損她。

時間飛快過去幾天,眨眼已到除夕。

岑靈下午收到一個快遞,寄件人很陌生,她奇怪地拆開一看,才知道是季遇助理寄來的,包裹裏有兩張演唱會門票,還有一件紫色的晚禮服。她打開一看,比她買的那件精致高級多了,料子很多,一點也不“暴露”。

岑靈打開微信,戳開季遇頭像,發了一個:【?】

他今天應該忙着排練節目,沒空看手機。想到這裏,岑靈随手把手機擱在客廳的桌上,去廚房幫岑母準備晚飯。直到吃完飯,被岑父岑母扣押在沙發上,非要一起看有季遇參加的春晚,她才抽空刷了眼微信。

季遇居然兩個小時前回她了:【送你的新年禮物。】

岑靈客氣:【太貴重了。】

這次季遇倒很快回她:【記得年會穿。】

岑靈:【你這會兒還有時間玩手機?不忙着上臺嗎?】

季遇:【我的節目靠後。】

兩人又聊了幾句,岑靈忍不住問:【你為什麽非要送我晚禮服啊?】

她自己買的真的就那麽不堪入目嗎?岑靈懷疑人生。

季遇接下來的回答更是印證:【你挑那件一點也不像良家婦女,丢我的臉。】

岑靈:???!!!

她怎麽就不像良家婦女了?怎麽就丢他的臉了?真想跳進手機裏,揪住這個毒舌怪的衣領質問一番!

岑靈深呼吸一口氣,打字:加油哦[微笑臉]

岑靈:上臺不要緊張[微笑臉]

岑靈:好好跳舞[微笑臉]

岑靈:小心把鞋子跳掉了[微笑臉]

祝福完,立刻退出微信,把手機甩在一旁,抱着果盤認認真真地看起了春晚。

季遇出場的确比較晚,春晚的服化道都是規規矩矩的,也沒多少舞蹈動作,想來鞋子是不會掉了。這種最官方的電視臺鏡頭十分高清,在圈子裏盛有“死亡鏡頭”的美稱,可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形象,反而将他每一寸五官描繪得愈加精致。

岑靈摸過手機打開微博,果然“季遇春晚”的熱搜已經安排了。岑靈帶話題發了個微博:哥哥今晚真的是太良家婦女了。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季風私信她:“姐妹,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黑粉,搞事嗎?”“不知道博主在陰陽怪氣什麽,勸你快點删博。”“……”

岑靈翻了個白眼,将微博設為僅自己可見。她倒是低估季遇粉絲群體的龐大了。

沙發一旁,岑父岑母盯着電視笑得一臉慈祥和藹,又揪住岑靈在她耳邊誇了一通別人家的孩子。

岑靈無奈,被逼着聽完歌曲,心裏卻也不得不承認,季遇的确是優秀又好看,若不是這人是她從小到大的竹馬,或許,她也會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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