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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兩人吹了一會兒風,喝了一會兒酒,岑靈實在受不了蚊子咬了,站起身告辭。

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說:“你也早點回去吧,明天不是還要拍戲嗎?”

“嗯。”司未然一個人喝了四五罐啤酒,正坐着,低頭将腳下的空癟罐子一個一個撿進塑料袋。然後站起身,一手将一整個袋子咣當投入垃圾桶。

司未然轉身,雙手插兜:“我戲份結束了,明天就回京城。”

岑靈掩嘴打了個哈欠:“哦。”

司未然:“所以今晚來和你道個別。”

岑靈打了一半的哈欠頓了頓,點點頭:“哦。”

司未然:“兄弟,你好冷漠。”

岑靈視線轉到別的地方:“有嗎?還好吧?是你自己太熱情了。”

司未然低笑幾聲,輕緩的聲音穿過白霧:“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岑靈的心髒突地跳了一下。什麽意思,他……他不會是看上了自己吧?

只聽司未然繼續說:“你和麗薩真的很像,尤其是生氣的樣子。”

麗薩不是他那個重要到照片不離身的小情人嗎?所以呢,他倆為什麽不在一起了?以至于他把關注放到自己身上?他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岑靈腦子一時很亂。一會兒是,卧槽,他真的看上自己了啊?一會兒是,那她該怎麽拒絕比較不傷人呢?

司未然背過身準備走了,頭也不回地揮舞了兩下手,算作告別。

岑靈看到他的黑色錢夾掉在花壇邊角,撿起來追過去:“哎,你的錢包又掉了……”

司未然摸了摸口袋,轉身伸手接的時候,錢夾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裏面藏着的照片露了出來。

岑靈看清楚後,不禁一愣。

她平複呼吸,指着照片:“你說的麗薩,就是它?!”

照片上映着的,赫然是一只渾身雪白、吐着舌頭的薩摩耶。

所以,她像一只狗?!

岑靈可以肯定,司未然這陰險狡詐的貨完全是在耍她,不由冷笑:“小情人?”

司未然哈哈尬笑幾聲:“啊我突然想起來,明早還有個通告,先走了啊。”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岑靈氣呼呼地掏出手機,拉黑删除一步走。

十一月,秋意漸顯。

離研究生考試只有一個多月了。

岑靈幾乎每天埋頭在書案,上個月她還報名了駕照,每個周末都去場地練一練科目二當做放松,周一到周五就靠做菜緩解疲勞。

這天下午,她正在廚房鼓搗新學的菜式,安魚電話打了過來。

“親愛的,你看新聞了嗎?明晚有一場百年一遇的獅子座流星雨。”

岑靈歪着腦袋,耳朵和肩膀夾住手機,一手拿着鏟子一手往鍋裏放調料:“看到了啊,橫店觀看最佳。要不你明天來我這兒吧,正好可以嘗一嘗我新學的淮揚菜。”

安魚:“你做的菜不都一個味道嗎?還分什麽菜系……”

岑靈:“安小魚,你來不來?”

安魚沉默一秒:“我明天好像還有點……”

岑靈:“我也會邀請季遇一起。”

安魚:“親愛的,明天幾點鐘來拜訪比較合适呢?你最近喜歡吃什麽我給你帶好不好?”

“帶東西就不用了,随時過來都可以啊,正好幫我嘗一嘗……哎呀,不說了我鍋燒糊了。”岑靈急匆匆挂掉電話,關掉燃氣竈,還好及時,東西并沒有燒焦,她往裏面加了點水,把食物翻了個面,重新點火,可又陷入新一陣糾結。

“呃,我剛才加了幾勺鹽,味精有沒有放來着……”

第二天接近中午,安魚拎着大包小包過來了,她有岑靈家的鑰匙,一打開門就喊:“親愛的,我給你帶了你最愛的紅絲絨布丁蛋糕。”

岑靈在廚房應了聲。

安魚把東西放在茶幾,一轉身就見端着一盆菜的季遇從廚房走了出來。季遇看到她點了下頭算作招呼。

安魚:“……兒……呸,哥哥,啊不,季老師,你做的菜啊……”

嗚嗚嗚,她何德何能吃到愛豆做的菜啊!她不配!

季遇卻搖頭,往廚房看:“不是,是岑小靈熱情難卻。”

突然,岑靈在裏面尖叫道:“季遇!火火火它又着了!”

季遇眉尖微蹙,立刻走過去。

安魚捂住砰砰跳的心髒,坐到沙發上打開手機,點開#遇靈CP#的超話,開始産糧。

嗚嗚嗚,雖然這個CP又冷門又要挨季風的罵,但她靈感來了擋也擋不住啊。

吃過飯,趁着季遇出去接個電話的功夫,安魚把岑靈偷偷拉到一邊,神情嚴肅說:“岑小靈,我兒砸那麽一個大忙人,能抽出一天時間陪你,還吃你做的那麽難……有特色的菜,你就真的沒什麽感覺?”

岑靈迷茫:“什麽感覺?”

安魚那叫一個很鐵不成鋼:“就、就那種感覺。”

岑靈明白她的意思了,想了想,說:“可他對我從小就這樣。”

安魚說:“那你也不能習慣成自然啊。”

岑靈知道她要說什麽,也認真思考了一下,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對,季遇是對她很好,但這種感情并不是那個意思吧。要是真說起來,她覺得,比起季遇喜歡她,還不如說季遇喜歡李依筱來得讓人相信。

安魚還要說什麽,被岑靈打斷。

“好了,去切蛋糕吧。”岑靈推着她來到桌邊,把盒子和刀叉拆開,這時季遇也推門進來了,岑靈問:“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忙?”

“沒。”季遇把手機随手扔在一邊,心有靈犀地接過岑靈遞來的手機,半蹲下。

“一二三,好了。”

安魚還傻愣着,照片已經拍好了,岑靈開心地接過發了朋友圈。安魚點進去一看,雖然岑靈貼心地幫她修了圖,但可以看出來,拍照那個人的心思全部放在她的身上。

媽媽,我追的CP怎麽這麽好磕!

到了晚上,安魚說什麽都要走了,岑靈留她:“不是說好了一起看流星雨嗎?”

安魚說:“十二點太晚了,我好困。”

岑靈:“……你以前十二點之前睡過覺?”

安魚摸着眼角:“人不服老是不行了,就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決定痛改前非。”

岑靈只好随她,讓她到家後發個微信。

于是,晚上十點鐘,陽臺上只剩下了岑靈和季遇兩個人,還有時不時刮來的一陣蕭索秋風。岑靈挨着季遇坐在藤椅上,本來是沒什麽的,但她一閑下來,腦海中不禁回憶起安魚說的話。

她偷偷看了一眼季遇,然後不動聲色地坐遠了點。

“我身上有炸|彈?”季遇雙手枕在腦後,微微後仰,盯着夜空。

“沒。”

“那你坐那麽遠幹嘛?”

岑靈縮了縮肩膀,抱緊手臂:“這風真大,你冷不冷啊。我去找個東西蓋一蓋。”說完,一溜煙跑進了房間。季遇稍稍側過頭,看着她的背影,眸色黯了黯。

岑靈很快就抱了一床小被子出來,給兩個人遮一遮秋風。

離十二點的流星雨還有一個小時,岑靈掏出手機上了會兒網,問:“季遇,你怎麽不發朋友圈?”他朋友圈設置的半年可見,但依舊一片空白。

季遇手指敲了敲屏幕:“沒什麽可發的。”

“你要自己找點啊。”岑靈給他出主意,“像我,比如我中午做了一頓飯,安魚給我買了一個喜歡吃的蛋糕,這些都是很開心的事情,就有發朋友圈的素材了。”

季遇:“中午沒拍照。”

“我拍了很多,借你幾張。”岑靈說着,把手機遞給他。

季遇接過,點進相冊浏覽,誰知過了一分鐘,他突然低笑一聲。岑靈好奇湊過去:“你笑什麽?”

只見他戳開的一張圖片,是他戴着眼罩躺在保姆車小憩。

啊,是國慶那次,她偷拍的。

季遇道:“岑小靈,你是職業病犯了還是……”

“都不是!”岑靈很後悔怎麽沒有及時删掉,以致被他抓住馬腳奚落,迅速思考一瞬,理直氣壯道,“我這不是手頭緊嗎,偷拍你幾張上網賣錢怎麽了?”

季遇還要說什麽,岑靈突然手指一指夜空:“看,流星雨來了。”

季遇擡頭望去。

漆黑夜幕,一顆閃亮星子拖着尾巴劃過。接着,兩顆、三顆、無數顆璀璨流星接踵而至。

岑靈立刻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

許完願,她見季遇好整以暇地雙手插兜,只擡頭望夜空,不由急得拉了拉他的衣角:“快許願啊,要來不及了。”

“迷信。”季遇嫌棄地看她。雖是這麽說,但在岑靈殷切的催促下,他也合起掌心,輕阖眼睫,對着漫天流星雨許願。

燈光亦或是星光,輕輕拂過他的每一寸五官,讓人看得不由呆住。

季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岑靈才回神:“嗯?”

季遇問:“許了什麽願望?”

岑靈說:“考研上岸。”

季遇點點頭:“說出來就不靈了。”

岑靈:“……”這個人怎麽這麽讨厭!

岑靈跺了跺腳:“那你還讓我說,故意的吧。”她轉身抱起小被子,準備回房間,季遇忽然叫住她:“岑小靈。”

“幹嘛?”岑靈氣呼呼地轉身。

只見他朝她伸手,攤開的掌心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流光溢彩的項鏈。

這項鏈樣式奇特,鑲嵌的不是鑽石珠寶,而是……一顆小小的隕石。

季遇盯着她,溫聲道:“把星星留住,願望就實現了。”

多年後。

岑靈:那你當時許的願是什麽?

季遇:我當時許的願……岑小靈有一天能不要這麽笨就好了。

岑靈:……

實際上。

當年,漫天流星。

季遇合掌:我希望岑小靈的願望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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