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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于恬抹着淚搖頭:“不用全幫我還,就借我幾百萬行麽?”
秦然問:“幾百萬?”
于恬心裏算出個大概:“四百三十萬左右。”
秦然吐一口煙,看她一會兒,眨了眨眼:“也就是說,你手裏有兩千五百多萬?我給你那張卡裏,有一千萬,剩下一千五百多萬,你哪來的?”
那一千五百多萬是秦太太留給她的。于恬想着絕對不能讓秦然知道,一旦知道了,這麽蹊跷的事,還能不查?
秦太太人是走了,可臉面于恬還得替她守着。
于恬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一時沒想到這茬,這下被他逮着問,死活想着該怎麽圓,憋了半晌,弱弱開口:“我……我想把老城區那個房子賣了,查了一下市價,能賣到一千五百萬左右。”
秦然搖着頭冷笑:“你查哪兒的市價?那破房子能賣七百萬就不錯了。況且房子現在是小海的,房主不在,你怎麽賣?”
等的就是這話。于恬又開始抹淚:“我着急呀……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她揪着秦然衣袖輕輕晃,柔聲求他:“只要能把小海找回來,你說什麽我都依,要什麽我都給……”
“要什麽你都給?”秦然半阖着眼,漆黑的眸子聚焦在她梨花帶雨的臉上。
于恬點點頭。
秦然拂開她的手,定定看着她:“你知道我要什麽。”
他抽了一口煙,眸光黯淡下來,聲音有些冷:“可你不想給。”
想不想又能怎麽着?命中注定躲不過。于恬小心翼翼讨好着,丢掉尊嚴厚着臉皮輕輕握住他沒夾煙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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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
聲音又細又小,輕得只有秦然聽得見。
秦然捏着她的手,指腹在摩挲着手心,忽然将她拉進懷裏。
于恬被他猛地往裏拽,臉撞到他胸膛,仰起頭來,霧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他扔掉煙頭,擡手将她淩亂的劉海撥弄整齊,灰暗陰冷的眸子熱了起來:“想什麽?”
于恬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呵出氣聲:“想給你。”
溫香軟玉的身子貼上來,帶着清甜的香,氣息噴在秦然耳朵上,惹得他渾身燥熱起來。
秦然低頭咬一口她圓潤的耳珠:“乖。”
他直起身來,摸摸她的頭,打開車門讓她進去。
上車于恬才發現老陳一直在車裏。秦然摟着她,她把臉埋進他堅實的胸膛,像是怕人看見那兩團緋紅。
秦然上車給物業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查徐夢海回家那段時間的監控視頻。
于恬縮在他懷裏,頭頂傳來他跟人說話時低沉的聲音,聲線很穩,很有磁性,很好聽。
檸檬汽水的香氣讓她緊繃的神經暫時放松下來。
虛情假意也好,逢場作戲也罷,她甘願在這個懷抱裏沉溺片刻。
她發現有時候演演戲也不錯。演演戲就能得到這樣一個帶着濃烈占有欲的霸道懷抱。
這個懷抱被她當作苦難生命裏的一方栖息地,溫暖親昵,柔情蜜意。
于恬醒來時車子已經停在小區門口了。
秦然牽着她下車去物業看監控。
視頻被調出來,徐夢海确實是六點回家的,但六點十分又獨自出來。
于恬猜測他很可能一個人去了老城區那套房子,在那裏碰見了讨債的。
她把這個猜測告訴秦然,秦然想了想,問:“那晚送你回去,你從家裏跑出來,說要我陪你,其實是碰見那人了吧?”
于恬不敢說話,也不敢看他,低頭默認。
秦然讓她找出那人手機號碼,打過去,被那人挂了,但發來一條短信,問她錢湊齊了嗎。
秦然回複說錢夠了,問他怎麽還,他發來銀行卡號。
于恬按住秦然回信息的手:“要不要……報警?”
“沒用。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報警把小海找回來,這錢要是不還,以後他們還有更損的招逼你。”
于恬把秦然給的那張卡拿出來:“這卡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秦然黑着臉:“想要就拿着,不要就扔了。”
“不想欠你太多……”
“欠得還少?”
“……”
·
于恬洗澡洗了很久。她想跟此時此刻尚還完整的自己多待一會兒。
她覺得今晚秦然肯定會要她,而她已經沒有躲避的理由了。
他為她破費三千萬,這三千萬意味着什麽他跟她都再清楚不過。
于恬從浴室出來時秦然正靠在床頭抽煙,手裏拿着一本書,見她洗完了,把書合上放在床頭櫃上。
于恬瞥了眼書名,《五星大飯店》。
她以為是講酒店管理的,畢竟秦然名下除了大型超市,還有五星酒店。
秦然見她眼睛看着那本書,抱着她問:“看過麽?”
他的頭埋在她頸窩,帶着煙草味的溫熱呼吸噴灑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弄得她癢。
于恬搖搖頭。
他說這是本小說,其實他不太喜歡這個故事,但他喜歡扉頁上的那句話。
于恬問什麽話,他把書拿過來,翻開扉頁給她看——
“有些東西,是必須真實的,比如榮譽,比如愛情。”
他問于恬這話寫得好嗎,于恬說好,然後轉過身來,抱住他。
于恬吻上那雙唇的時候,腦子裏只剩那句話。
她第一次主動吻他,青澀卻動人。
不像他的吻,裹挾着一種野性的蠻橫。
她用微涼的唇瓣吻上那雙溫熱的薄唇,她以為自己做好承受真實疼痛的準備,可她還是哭了。
太疼了。
她哭着叫秦然別停。
已經拖了好一陣,她不确定這個男人對自己還剩多少耐心。
徐夢海出事後,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這世道究竟有多兇險,而兇險離她究竟有多近。
她知道秦然對她其實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的。這一點點喜歡就是藤蔓,她要順着這根藤蔓爬進他心裏,占據一片不小的角落,這樣以後不管遇到什麽兇險,這個寬厚的肩膀,堅實的胸膛,都會替她和徐夢海先擋住。
女人和孩子,在這世上活得真難。
秦然還是停了下來,抱着她,吻遍她臉上的淚。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哭得秦然覺得再繼續下去他就真成了畜生。
他多想告訴她,盡管自己不知道将來這五年會過成什麽樣,但他希望她別把這五年當成買賣。
二十五歲的秦然終于肯在心裏承認,愛情其實在二十三歲那年就已經悄然發生。
在他看見她的第一眼。
所以他等待,他忍耐,他退讓。
于恬哭着問秦然會不會不要她。
他想,真是個被人抛棄慣了的姑娘。
他說不會,這五年我也只屬于你。
過了很久,于恬終于不再哭得渾身發抖。她蜷縮在秦然懷裏,在他溫柔的親吻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醒來,于恬輕輕挪開男人壓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悄聲下床。
她很感激昨晚秦然給她的溫柔和耐心,決定以更逼真的演技回饋他。
她像以前一樣早起給他準備早餐,不過這次煎了個愛心雞蛋。
吃早餐的時候,于恬問秦然,昨晚包廂裏那個不讓她進來找他,還準備打她的女人是誰。
她覺得自己只是很想通過秦然的回答來推斷他跟那女人什麽關系,從而判斷老陳那番話的真實性。
但秦然又聞到了熟悉的酸味。
“沒什麽關系。她對我有意思,我對她沒興趣。”
秦然這次不敢逗于恬了。小狐貍精脾氣上來有多難伺候,他已經領教過。
于恬轉開話題,問他徐夢海那事接下來打算怎麽辦。讨債的剛才發信息給她,說一手轉錢,一手交人。
秦然讓她放心,今天徐夢海肯定能平安回家。
吃完早餐,他們去了約定地點附近的銀行轉錢。五分鐘後,徐夢海從對面街道向他們走來。
于恬抱住徐夢海,哭着拍了他幾下,問他怎麽不老實在家待着,一個人跑出去幹嘛。
徐夢海說:“我就是忽然想我姐了,就想回去看看,看看她留下什麽東西沒有。走到家門口還沒開門呢,腦袋就被人套住,然後就被綁走了。”
于恬反複打量這孩子。衣服還是那身衣服,髒了點,但沒破,身上也沒有受傷的痕跡。
“他們打你了麽?”于恬問。
徐夢海搖頭:“沒打。不過他們往我腦袋上套了個東西,我看不見他們。剛才他們把我從車上放下來,才把我手上的繩子解開,等我扯開頭套,他們的車已經開走了。”
“沒事就好……餓壞了吧?”于恬聽他肚子咕咕叫。
“嗯!”徐夢海猛地點頭。
上車時徐夢海忽然想起個事:“姐,我聽他們說……”
“說什麽?”
“說你爸……死了。在賭桌上心髒病犯了,人一下就沒了。”
于恬砰地關上車門,摸摸徐夢海的小平頭,輕聲說:“你回來就好。”
·
十月之前,于恬最後一次見到秦然,是在九月十六號那天。
于恬記得那天秦然回來得很晚,洗完澡正準備睡,就被一個電話叫了出去,這之後,直到十月來臨,再也沒有回來。
九月二十二號,距離秦然失蹤失聯已經一個星期,于恬終于忍不住了,課間走到宋思晴座位邊,把她叫到走廊沒人的地方,小聲問她知不知道秦然最近在哪。
宋思晴看着于恬,欲言又止,想了想問道:“他沒跟你聯系?”
“沒有。”
宋思晴沉默片刻,抿了抿嘴,有些為難的樣子,還是開了口:“他最近挺忙的。”
“忙什麽?”
宋思晴嘆一口氣,眼眸低垂:“知道廖建東嗎?商界大人物。我哥好像惹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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