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出差在即

出差在即

對于唐藺來說，她的确很少看到秦阮這麽奮發努力地看書，突然覺得自己簡單做頓晚餐也是應該的。

可是唐藺的心裏其實很不舒服，吳秀秀對秦阮怎麽樣那都正常，可這樣蹩腳的針對，明眼人總是看在眼裏，不用細想就知道吳秀秀給秦阮穿小鞋。自己都舍不得拿出去見人的寶貝，現在卻被別人明着為難，她這心裏頭難受得跟貓抓似的。

這心裏抓得難受，這手下的飯菜也就做得沒那麽可口。

何止是不可口，秦阮入的第一口險些吐出來。

“這些年瞧把你嬌氣得，這是鹽和糖不分吧？”

唐藺也不臉紅，只白了秦阮一眼：“誰說我不分呢，你別蒙我。”她邊說邊嘗了一筷子糖醋藕片，剛一入口就變了臉色，“呸呸，快別吃了，我這是把鹽當作糖了。”

秦阮板着臉看着唐藺這一連串的動作，直到看到唐藺匆匆跑到衛生間裏漱了個口，這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将一桌子無法下口的菜都拌在了一起倒進了垃圾桶裏：“這麽晚了，随便煮碗面吃吧。”

唐藺從衛生間裏探出頭來，點了點頭：“我不是故意的。”

她說得有些委屈，聽在秦阮的心裏卻是酥酥麻麻的，等秦阮回過頭來就見唐藺來到了自己身後，伸手攬住了自己。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讓你休息一會的，真的。”唐藺的下巴抵在秦阮的頭頂，輕輕地摩挲着，帶了些寵，又帶了些無奈，“剛剛看你在辦公室裏都睡着了，可心疼死我了、”

“阮阮你跳槽吧，我給你資源，給你學習的時間，給你最好的助手，你想完成的都可以達成，別去吳秀秀那裏受罪了行嗎？”

“你可打住吧。”秦阮原本心裏暖暖的，一聽到這裏就冷了臉，輕輕推開了唐藺，将面條下了鍋，又将佐料調好，“你當初要拉我去黃博厚那裏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會碰上吳秀秀？”

唐藺心頭一個咯噔：“你知道？”

“就黃博厚那看我的眼神跟看個寶一樣，加上這麽豐厚的報酬，怎麽着也不會是摳門兒黃博厚的手筆，除了你還能有其他人？”秦阮沒說，還有畢興安話裏的拜托，那都是唐藺背着自己，讓畢興安做的這些事。

唐藺看了秦阮好半天沒有回話，最後只得嘆了口氣：“嗨呀，沒想到阮阮你這麽聰明，算了，我看沒啥好教給你的……”

“唐藺你是皮癢了吧？”

“別，我幫你挑面。”唐藺狗腿般上前端過碗來挑面，又将兩碗熱燙燙的面端上了桌，“就你那些書我都瞥了眼，主要是你對這些上手不熟，并不是書本上的能教給你的，你只能多動手，多算，熟了就透了。”

“用你廢話，我要知道怎麽算，我能去看書嗎？”

唐藺憋着笑，低下頭開始吃面。

之後的幾天，唐藺都會按時下班，然後回家做任課老師，仔細地給秦阮講解如何算如何做，時間雖不長，可好在秦阮腦子轉得快，很快就算得上上了手。期間畢興安感動得快要落下淚來，這小兩口只要不作，這日子過得就十分地穩妥。

這期間吳秀秀也沒出來蹦跶，讓唐藺輕松之餘還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秦阮倒是沉浸在學習當中不可自拔，周圍的一切好似跟她沒了關系，好處在于這姑娘終于學會了開始專注于一件事，壞事在于這姑娘一專注起來就真的忘了周圍的一切。

這天唐藺實在是受不了了，抽了個周末将秦阮從書本裏撈了出來：“家裏菜也沒了，咱出去把菜買回來。”

秦阮有些莫名，這些天來都是唐藺去買的菜，雖然做得難吃點，但唐藺沒再将糖鹽分不清，算是能入口，加上現在科技發達，她直接帶着平板進廚房，這都讓唐藺的手藝在與日俱增。只是突然間讓自己一起去買菜，秦阮還是有些懵逼。

最後唐藺也沒将秦阮帶去超市，反倒是轉去了電影院，直接取了票，買了兩杯大可樂，又給秦阮抱了一桶爆米花。

“戀愛就得把戀愛的事都做全了，咱們還從來沒有一起看過電影，我聽說這部電影還不錯，好幾項提名都有它，一起看看休息休息你的腦子，再回去看書吧。”唐藺也不給秦阮反應的時間，拉着秦阮的手腕就坐在了等候區，回頭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秦阮，心也跟着軟了下來。

“其實我以前就想和你一起來看電影的，只是太忙……”後頭的話唐藺沒再說下去。

“太忙”這個字，說起來的确有些傷人，什麽事都可以以“太忙”做為拒絕，如果她從前真的有在乎秦阮的想法，她可以多加兩次班，然後高高興興地帶着秦阮去看電影，而不是拿“太忙”來做搪塞。

而秦阮也太過溫柔體貼，她說忙，秦阮就從來不和自己鬧脾氣，甚至于秦阮會在家裏準備好飯菜，等她忙完回來能稍舒心一些。

這種體貼細水長流一般滲透在唐藺的生活之中，偶然一回頭，驚覺可怕，自己這一輩子，好似缺了秦阮就什麽都沒了。

那何必再以“太忙”而浪費大好的時光。

秦阮看了眼唐藺，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稍稍打了個呵欠，頭一歪，就靠在了唐藺的肩頭。

“一會兒進場的時候叫我。”

唐藺心裏樂開了花，忙應了秦阮一聲，就将秦阮的頭搬正了，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自己的肩頭。

秦阮也沒真睡着，她只是不敢睜開眼睛直直看着唐藺，她怕眼淚不争氣，立馬就掉下來了，反倒是閉上眼睛，才慢慢地回過味來。

等到了進場的時間，唐藺糾結得緊，又打算叫秦阮，又有些不忍心，拖拖拉拉好半天，還是秦阮自己睜開了眼睛：“進場了？”

“嗯。”唐藺點頭，“要不，你再睡會？”

“你傻呀，電影都快開始了，還睡什麽睡？”秦阮站了起來，因為靠着唐藺的緣故，她的腰有些酸疼，站起來時還拿拳頭小錘了兩手，這些做得雖簡單卻都看在唐藺的眼裏。

等兩人進了場，秦阮按着位置電影票找到了位置，将兩杯可樂順勢放在了随手可拿的扶手處，慢慢坐下後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她是真的太累了。

電影是部好電影，只是秦阮困也是真困，看到後面時她竟有些分不清自己身處何處了，直到最後唐藺牽過了自己的手，掌心的溫度跟着透了過來，暖暖的，與電影院裏過低的空調形成了溫度差，卻舒服得秦阮想哼哼。

唐藺側過靠了過來，電影院裏漆黑一片，除了屏幕上透出來的光，四周暗戳戳一坨，她看不清四周，周圍的人也看不見她。

她就在這大庭廣衆之下，黑暗之間輕輕含住了秦阮的耳朵，激得秦阮差點跳起來給她兩巴掌。

“你耍什麽流氓！？”秦阮壓低了聲音，輕聲斥着唐藺，唐藺反倒笑了起來：“這不瞌睡也清醒了嗎？”

秦阮不搭理她，接着把電影看完了。

等兩人從電影院裏出來時，外面已經變了天，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堵了一大群人在大廳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地避着雨。

秦阮從包裏掏出傘遞給唐藺：“回家吧。”

唐藺接過秦阮手中的傘，一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她和秦阮正兒八經初初相見時的場景。

她迅速将傘撐開然後攬過了秦阮的肩頭，好讓秦阮不會被雨淋濕肩頭，反倒是自己另一側被雨水澆了個透。走到一半時秦阮就停了下來，反倒是唐藺還往前走了兩步，見秦阮停下來，她忙往後退了兩步将傘正正地舉在秦阮的頭頂。

“怎麽了？”

秦阮也不說話，只徑直将唐藺拉進了身側的商場裏。

剛一進去後秦阮就忙将唐藺另一側的肩頭上的雨水給蹭了下來，結果夏天的衣服本來就薄，雨水跟着薄薄的衣料就滲到了皮膚上，涼得唐藺一個哆嗦。

這一哆嗦就将秦阮拉了回來，她擡起小臉有些抱歉地看着唐藺：“是不是冷？”

“哎喲寶貝兒，快笑一個，這大夏天的能冷到哪兒去。”唐藺心疼秦阮心疼得不行，拍了拍秦阮那凍得有些白的小臉，還真別說這鬼天氣，這雨來得快，溫度降得也快，單就身上的夏裝，稍一沾水就貼在了肉上，冰冰的涼涼的。

“等雨稍停了咱們再回去吧。”

唐藺點頭，攬過秦阮的肩就往商場裏走：“那咱們就去喝點熱呼的吧，樓下有家咖啡廳，它家熱牛奶不錯。”

原本還有些焦躁的秦阮一聽，頓時笑了起來，一掃剛剛的不愉快，快步跟上了唐藺。

算是比較悠閑的一天了，電影雖然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可心底裏是愉悅的，外頭的雨雖然下得大了些，可捧在手心裏的和捂在心坎裏的，都是暖的。

秦阮捧着一杯牛奶，凍得有些僵硬的四肢這才緩了過來，她直直地看着正在打電話的唐藺，時不時蹙起眉峰，偶又會嘆息兩聲，最後挂電話前還罵了一聲對方王八蛋，罵得秦阮眉頭一跳。

“哎喲，我這都還沒跟你溫存呢，又讓我去出差。”

“學長？”

“除了他事兒多，還能有誰？”唐藺大口喝了一大半杯的咖啡，回過頭來眯着眼睛看着秦阮，“你跟我一起去吧。”

“唐藺你要臉嗎？我這麽跟你去成什麽樣子？”

“嗨呀要是能帶上你，我還帶臉做什麽？”

秦阮一噎，白了唐藺一眼後就沒再接話頭了。

兩人面對着窗戶看着外面瓢潑而下的雨，頓覺日子過得清閑，要是能這樣安安靜靜坐上一輩子也是好的。

等雨勢漸小，唐藺才攬着秦阮兩人往回走。

雨下得小，兩人散起步來別有一番味道，她們在一起的時間雖長，可這麽安靜地一起散步卻是屈指可數，越是溫馨，在秦阮的心裏洞就越大，可猛然間往裏填了坑，她自己也有些不太相信。

淅淅瀝瀝間連秦阮都覺得自己仿似回到了大學時代，還年輕，還活力。

“吳飛文同我說明天我得出差了，可能好些天都不能在家，要是有什麽事，你就給我……”唐藺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下去了，她呸了一聲，“看我，能有什麽事，你在家要好好吃飯知道嗎，不會的就去問老師，那老頭子又喜歡你，肯定願意多教你的。”

這一路上秦阮就聽唐藺在叨叨了，偶爾她會應上兩句，點個頭或者“嗯”一聲，好定了唐藺的心。

等兩人回到家，唐藺就将秦阮趕回房間，逼着秦阮再睡一會：“我先做飯，你就別看書了再睡會。”

秦阮睡不着，最想睡覺的時間在電影院裏已經磨過去了，她閉着眼睛等唐藺出了房間後才爬起來半伏在床上刷手機。

等唐藺黑着一張臉進來時，她已經笑癱在床上了。

等秦阮回頭看了眼灰頭土臉的唐藺，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嗨喲唐總你就別為難自己了，還是讓我來吧。”秦阮翻身下床，正想爬起來去接手唐藺留下的爛攤子，沒成想還沒讓腳沾地，唐藺就迅速地又将自己撲回了床上。

秦阮還沒從重壓之下回過神來，唇就被唐藺給咬住了。唐藺咬得狠了，惹得秦阮吃痛輕呼了一聲，這讓唐藺更方便地将舌尖抵了進去，反複啜咬間就是磨得秦阮沒了脾氣。

“讓你嘲笑我。”

她說得恨恨，可手下卻輕得很，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真将秦阮給傷着了。

“我可不敢。”秦阮伸出手來推開了唐藺的下巴。“跟狗似的，我怕我笑你你回頭就咬我。”

“笑都笑了，再讓我多咬兩口。”邊說這浪貨邊開始動了口，也不管手下是不是癢着秦阮了，總之圓了自己一時的痛快。

正想着再深入探讨一下人生，沒想到電話響了起來，她皺着眉頭繼續啃在了秦阮的脖頸處，卻被秦阮無情地推開了：“接電話。”

唐藺瞪了秦阮一眼，側身拿過了手機，一見是吳飛文的電話恨不得立刻将其碎屍萬斷。

“說。”

她回頭拿手點了點秦阮，意思讓秦阮等着，一會再收拾她，秦阮只笑笑，半爬起來枕着唐藺的腿作枕頭。

“喲，這麽爛的攤子你讓我去收，你惡心誰呢你，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唐藺話聽到一半，戾氣就蹭蹭往上冒，連安靜躺着的秦阮都嗅到了不對勁。

她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看着唐藺，唐藺只拍了拍她的頭又将她摁回了自己的腿上枕着。

“我跟吳秀秀兩人見面就差沒打起來了，你哪只眼睛看我跟她關系不錯了？”唐藺冷哼一聲，“我跟你講啊老大，其他事兒我都可以去做，就這事沒商量，我跟我媳婦還在鬧離婚呢，你這是巴不得我趕緊離是吧？哎喲！”

秦阮擰了唐藺一把，回過頭來又狠狠瞪了一眼，這才讓唐藺收了剛要冒出頭的惡心話。

“我跟你講吧，你要麽就讓其他人去跟吳秀秀談，要麽這筆生意咱就放棄了，我重新給你物色一個，絕對不比吳秀秀那邊的差……”

“成，你考慮清楚，咱回頭再說，你明天還派我出差呢，我得再跟我媳婦溫存……哎喲！”

唐藺迅速挂了電話，一把抓過秦阮那還在自己腰間作妖的手，惡狼撲食一般又将秦阮推在了床上：“哎呀阮阮，你這是要上天啊！”

“別貧。”

“我招！”唐藺立馬坐直了身子，将皺巴巴的衣服捋平，像是等待審判坐得跟個小學生一樣，“吳飛文讓我去跟吳秀秀談筆生意，然後一起出個差等等……”

“我拒絕了，我說要麽這生意就不做了，要麽他重新找人過去。”

“我聽見了。”秦阮推開唐藺，“飯蒸好了吧？我炒兩個菜，先把飯吃了。”

“哎呀阮阮，你是不是生氣了？”唐藺鞋也不穿就跟着追了上來，拉着秦阮就不讓人走。

秦阮也被她逗笑了：“生什麽氣，你一沒跟吳秀秀約會，二沒背着我偷吃，要出個差還拒絕了，我有氣也不能這麽生啊。”

“那還是生氣了？”

她徹底笑了出來：“沒有的事，我只是……唔，有點高興，你以前呢，一不會告訴我這些事，二呢，如果為了工作，你不管對方是誰，你也會去的。”

唐藺一愣，就見秦阮去了廚房，她忙跑回去穿了鞋又跟着追了上去。

“這次出差，就是跟吳秀秀一起去嗎？”秦阮将洗好的菜瀝幹，又将香菇迅速地切好片放置一邊，頭也沒回地問着唐藺。

“一開始我不知道。”

“沒事，你去吧，這兩天我跟謙伯伯去學學，你回來說不定還能看到我的大進步。”

秦阮回過頭來笑。

是一種以放開的姿态，打從心裏的笑。

而不是從前那般，牽強，不安。

唐藺從這笑裏看到了正在成長的秦阮，從內心開始，從彼此的信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