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狠毒女皇×謀逆将軍

狠毒女皇×謀逆将軍

吉時已到。

然而,坐在鏡前的人卻一動不動,任由身後的青竹勸了又勸,始終不肯動身。

即便是沈以筠都前來催促,她依舊拒絕起身。鮮紅的嫁衣披在身後,長長的裙擺拖出一朵絢麗的花朵。

她垂下頭,被紅色的蓋頭掩了面,眉眼之間神色寂靜:

“我說了要夜将軍親自來送,如今她尚未到,我便不會出嫁。”

片刻之後,頓了頓,道:“再傳。”

将近一炷香之後,那人才裝備謹嚴入了宮城,她外面的金色铠甲之下又着一層軟甲,手握銀槍,腰配長劍,仿佛不是來送親的,而是帶着無數士兵來上戰場厮殺的。

這戰場就在宮城之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她到了那宮殿門前,那扇沉重的門才緩緩打開,身着紅衣的人走了出來,身後數人為她捧着那綿延的裙裾,紅色的蓋頭掩了面,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夜清下馬,親自扶她上轎。

那一幕發生之時,所有人都以詭異的神情看着這怪異的一幕——明明是背叛已成定局注定彼此厮殺的君臣,然而那臣子扶着君王上轎之時,不似是深仇之人,反倒像送別摯友,大有幾分臨別凄苦的氛圍。

夜清送着桐幼薇上了轎子,始終警惕着身邊的人動刀劍。她知道女皇此人心狠至極,若是真的下了殺她的心,誰知道會不會到時候将這婚禮變喪場,來一場徹底的屠殺。

夜清回頭看了一眼袁信,見身邊親信都站在不遠處,且帶來的精兵一支都沒有被分散,這才放下了心。

于是,女皇被人擡起轎子,被夜清精兵一路護送,猶如在黑色的河流之中漂浮着的一粒火苗,渺小卻如此灼熱。

夜清站在她轎子之畔,送她到左将軍府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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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兩個人只開口說了幾句話。

夜清說:“左翰仰慕你許久,用情至深,是個好去處。你真劃算。”

桐幼薇說:“你送我出嫁帶五百兵馬,分明是挾持君主,你才劃算。”

夜清擡頭看向她,忽然道:“那天到底是不是你?”

桐幼薇回過頭,那一雙豔麗的眸子在紅影之中閃現:“夜将軍心裏早就有答案了,不是麽?”

她說完,轉過頭去不再看她:“真有意思,這一次我們誰都沒有違約,可是還是落到了這般地步,這是命。”

這句話說完,那轎子便由新郎接去,與夜清之間隔了一層無形的牆。

五百精兵站于府前,府中裏面滿是權貴官宦,喜悅震天,守衛森嚴。

夜清猛然發現,這次女皇出嫁,用的依舊是長公主的儀仗。

是啊,堂堂女皇,怎麽可能出嫁他人呢?權力架空,她依舊變回那個無父無母的長公主。

夜清站在門前,看着那守衛的士兵道:“怎麽,左将軍不請我去?我可是他的舊友,他兒子如此大喜,怎麽能把我給忘了?”

那人恭恭敬敬道:“自然是要請夜将軍去的,只是這五百送親儀仗不得入內,将軍帶幾個親信進去便可。”

夜清摸了摸腰際的劍,對着身後的袁信點了點頭,袁信立刻跟上,兩人進了那将軍府。

幾乎是在瞬間,大門即刻關上,鼎沸的人聲一時寂靜,所有人都察覺到有什麽不對,然而只是噤聲,不知道該如何讨論。

夜清低頭笑了笑。

終于來了。

她果然設了殺陣要來殺她。

好一場婚禮啊。

牆頭之上忽然出現無數弓箭手,府內的群臣權貴一時慌亂,紛紛驚慌逃走,只有夜清一人站着不動,靜靜地垂首而立。

無論她走到哪裏,這些弓箭手對準的中心都是她一人而已。

夜清無奈地回首笑笑,對着身後的袁信道:“又連累你了。”

袁信拔出劍,與夜清背對背成防守之勢,低聲道:“屬下是将軍一手提拔的,如今将軍有難,自當生死與共,哪兒來的連累不連累。”

夜清回過頭,拔出劍守衛:“好,單刀赴會還有人陪着死,也算是——”

她的聲音猛地中斷了。

劇痛瞬間襲來。

她沒有回頭,看不到身後袁信的神情。

然而,那把劍卻是實實在在地從他腋下,硬生生沒入夜清背部。

此生受過無數致命傷,卻都沒有這一劍來得痛苦。

袁信将那劍徐徐從她身上抽出,帶了血的長劍映着蒼穹,依舊是那個令她信賴的聲音,說出的确實令她震驚的話:

“将軍,屬下一家都在京都,若只我一人,願與将軍共死生,只可惜妻子父母,經不得連累。”

夜清的反應極快,雖然在瞬間避開了要害,卻依舊沒能徹底逃過那一劍的重創。她猛地回過頭,一劍斬落了袁信的人頭,然而袁信始終站立不動,最終沒有提劍抵抗。

這一劍刺出去,他沒有第二劍。

換掉她保護自身的軟甲,在這戰役開始之前先給她一劍,最後卻硬生生站直等着她來報這一劍之仇——

夜清苦笑,看着那頭顱滾落,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弓箭手拉緊了弓。

趙侯負手立于弓箭手身後,笑吟吟道:“夜将軍,人都有弱點,不可全信。”

夜清捂住流血的傷口,笑起來:“和趙侯爺比,我輸了。”

趙侯道:“你輸在太過自負,而不是輸在我暗算于你,所以去那黃泉路上的時候要想清楚,別冤別人。”

他說着,擡起手,所有的利箭都對準了那拄着劍踉跄站于院落中心的人。

夜清苦笑。到了如今這衆叛親離之時,陪着她到最後的,竟然還是這把劍。

這時,忽然一聲笑聲在這安靜的環境之中響起,一襲紅衣從那弓箭手的銳利箭鋒之中飄了過來,她的步子很輕,輕的幾乎讓人沒有注意,等衆人反應過來,那穿着紋金嫁衣的新娘已經站在了夜清身畔,笑道:“怎麽,趙侯爺今天是想弑君?”

趙侯一下子慌了,他方才下意識拉了一把桐幼薇,然而那衣袂卻從他手中溜走,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無法阻止。

他慌了:“陛下這是說什麽?臣如今布這殺陣,是為了清君側,保聖上龍體萬安……”

他說着,慌忙回頭看向沈以筠:“沈太傅,沈太傅你說句話啊!”

沈以筠猛地咳嗽了起來,嘴角湧出暗黑的血,啞聲道:“把你的弓箭手都收起來!”

趙侯忙道:“是是是,臣這就下令——”

忽然,一個少年清冽的聲音在衆人之間響起,只見那左翰少年身姿翩翩,修長如玉石一般的手指握住了弓箭,笑道:“陛下如今是要和這叛臣賊子一起死麽?”

趙侯慌了:“左翰!你瘋了!把箭放下!”

左翰冷聲道:“舅父莫要逼我,這手中弓箭蓄勢待發,一不小心就誤傷了他人。”

兩襲紅衣,于千軍萬馬之中,寂寂相對:“臣說過,陛下有什麽想要的東西,臣都會竭盡所能給您的。”

那少年的笑容裏帶着絕望,手中的兩支箭瞬間離弦,帶着千鈞之力疾馳而向面前的兩人。

一支箭取夜清咽喉,一支箭毀女皇容顏。

将軍之子,少年豪傑,從來沒有射偏的時候。

夜清猛地揮劍将面前的箭斬落,另一只手推開桐幼薇,使她躲開了那一箭。

然而銳利的箭矢依舊沒入肩頭,鮮血翻湧。

左翰又将兩支箭矢搭于弦上,不顧所有人的阻攔大踏步走出人群,逼近了夜清,這次三支箭矢連發,都避開了夜清,同時沖向了她身邊的桐幼薇。

夜清見來不及避退,便試圖替她擋過這三箭,然而桐幼薇卻猛地推開了她,硬生生承受了這三箭,咬牙道:“如此可算還清了?”

左翰手中的弓箭猛地落地,少年的眼眸暗淡下來,嘴角勾起苦澀的笑:“還清了。”

那纖弱的人倒了下去,紅色的裙擺在院落中央綻開,猶如一朵血色的花束。

可惜,枯萎了。

夜清眼睜睜看着懷裏的人失去了力氣,她試着去為她堵住傷口,然而她身上有太多的傷,她不知道要堵哪一個。

沈以筠沙啞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去找太醫啊!都死了嗎!去救人!”

随之而來的,是又一陣劇烈地咳嗽。

好端端一場婚宴,最終還是變成了喪場。

那雙眸子最終還是閉上了,流光斂彩的眼睛緩緩合上,最後只剩下寂靜人群之中的一聲嘆息:“深宮,大牢,最後一層。”

沙啞的聲音在慘白的蒼穹之下飄散而去:

“你夜家老少,除了父親被杖殺與大堂之上,其餘都在那牢中。”

恍如雷鳴一般,轟隆一聲在寂靜的夜空炸響。

“所以明白了麽?你被世人背棄,除了我你在這世上沒有任何立足之地。”

桐幼薇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漾開,如同那死寂的湖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即便是你身邊親朋滿目,富貴榮寵,你都永遠找不到立足之所。”

“我說過了,我要讓你體會體會這十年來我的滋味,這滋味你很快就會用餘生來品嘗。”

她猛地抓住了夜清的手臂,接着她的力氣撐起了身子,在她耳邊低聲:“所以,你得活下去。”

下一個故事

機器女友與丢棄者。

我要寫點甜的安慰一下自己……

再下一個故事去虐好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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