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006

Chapter 006

次日，江橙把熬夜整理好的劇本相關文件反給助理小悅後，終于在早上八點換上了睡衣，縮進了賓館一米五的床。

太陽正好，曬着屁股，睡着舒服。

江橙翻了個身，正在夢中和隔門有耳激情battle她的百合文女配到底是不是渣女，就被一陣鈴聲給叫醒了。

要是有人在，定然能夠聽出來，這是聞艾在話劇《戀愛的蝸牛》中演唱的明明之歌。（注1）

江橙睡眼朦胧，伸手胡亂摸了半天，抓住手機，沒精打采地問了一句：“誰呀？”

沒人應答。

江橙起床氣噌地一下上來，靜候了三秒鐘，沒等到對方說話，直接挂斷了電話。要擱平時，她是奉行自己絕對不能主動挂斷電話的那類人。

聞艾的歌聲又一次響起，江橙在這個瞬間忽然醒悟了一件事。跟千萬不要把喜歡的歌設置成鬧鈴同理，人最好也不要喜歡的歌設為來電鈴聲，因為說不準哪一天，來電鈴聲就會變成陰間鬧鈴。

通宵了一整晚的大腦炸得發疼，江橙拿起手機，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熒幕上的一串陌生號碼。她壓抑住自己的怒火，又問了一次，“哪位？”

“我——”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很是朦胧。

江橙伸手抓起另外一個枕頭捂在腦袋上，大喊：“煩死啦別再打過來啦沒錢不買人很聰明不補習！”

江橙，一個練就了一口氣杜絕所有傳銷推廣電話的奇女子。

只是奇女子很快破了功，因為就算隔着軟綿的枕頭，她也能夠清楚地捕捉到對方所說的內容。

電話那端的人說，“我是聞艾。”

——我還是聞艾她妹呢。

心中生出的吐槽只存活了不到十秒，江橙就丢開枕頭翻身而起，手捧電話如同聖物，一改剛才的慵懶和不耐煩，整個人跪坐在床上，萬分不敢置信。

“能聽清嗎？”聞艾問。

“能能能。”江橙頭如搗蒜。

聞艾：“電話拿近些，聽不清你講話。”

江橙連忙把電話捧近。

“聞老師，我、我拿近了。”

聞艾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似乎帶着嫌棄。聲音從電話那段傳過來，帶了一點磁性的電流感。“讓你拿近沒讓你杵在嘴上，呼吸聲都聽清楚了。你笨不笨啊？”

江橙的臉一下又燒了起來，她肯定是因為熬夜太久睡得太晚腦子缺氧反應不過來才這樣的。嗯，一定是。

江橙正拿捏着該把手機放到哪個合适的位置，聞艾又說話了，“其實也沒什麽事，我看了你整理的資料了，就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啊？”

——她、她什麽時候對不起她了？

“之前我認為你沒有能力做好一個編劇，是我太片面了。”江橙聽到聞艾說這話的時候，場子那邊有人在催場，大概是快到了開拍的時刻。“你對人物的把握很精準，故事理解也很到位，我能夠看出來你是花了時間揣摩原着的。”

“江橙，你做得很好。”

被她這麽一誇，江橙除了傻楞和飄飄然，竟然還覺得有一絲莫名的熟悉感。可真奇怪，她明明和聞艾沒有任何的接觸才對。她單方面在家裏對着屏幕的接觸不算。

“謝......”

江橙的謝謝還沒說完，聞艾那邊又接了一句，“不過越是這樣我真的越是好奇，江橙，你說，能寫出你這種文字的人，怎麽會是你這樣的性格？”

聞艾一開始的偏見和擔心是不無道理的，編劇并非一個閉門造車的工作，并不是只需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埋頭寫就可以了。相反，圈內好的編劇，大多長袖善舞，有自己的社交方式，在面對各方意見還能堅持自己的原則輸出屬于自己的作品的編劇，更是在拒絕人這件事上頗有一把刷子。

江橙完全不是這樣的人。

真奇怪。

人們常說見字如見人，為何江橙的反差，卻如此之大？

聽完了聞艾一整句話的江橙，連謝謝都哽在喉間。

怎麽辦，這個影後真的有點欠揍。

江橙完全不想回答聞艾的問題，至少現在不想。

她生疏地轉移話題，“聞老師，您一大早給我打兩個電話，就是想要說這件事嗎？”

聞艾撩了把頭發，看了眼正朝着她走過來的男孩，對着手機說，“也不全是。”

“我今天心情好，可以幫你問洛楊要一張簽名照。你想要嗎？”

聞艾如此善心大發，完全是因為她對于江橙的工作能力其實是毫無期待，以至于一大早看到了她的反饋，簡直就猶如驚喜。

只要期待夠低，天天都是澀撲rise。

她作為一個不請自來的十年刀粉，在江橙的劇本反饋中，看到了能夠媲美的原着的內容。

——她當然不會覺得江橙就是十三刀，任誰也不會覺得，能夠寫出陰沉暗郁的文字的人，會是那樣一個軟綿綿的少女。這根本就不成立啊。

于是她只能再次推測，江橙或許也是十三刀的忠實粉絲，至少，她苦苦研究過十三刀的原着。

就憑這份對十三刀的尊重，就足以讓聞艾對江橙另眼相看一番。

一想到江橙進組或許是為了帥哥小鮮肉，聞艾就覺得自己理應為對方圖謀點什麽好處。

電話那頭，江橙露出了和自己的睡衣上的小熊如出一轍的困惑表情。

“聞老師。”

她講話當真軟嗲，透着一股好欺負的意味，在電話那端小心翼翼念着她的名字的時刻，就像是把一顆細小的軟糖含在唇裏，反複用舌尖頂玩。

聞艾心情好，朝着向她鞠躬的洛楊點了點頭。洛楊注意到她正在打電話，禮貌地站到旁邊等候。

“嗯？”聞艾引導着。

江橙坦誠地說：“我為什麽要一張洛陽的簽名照？我直接去河南不就好了嗎？”

......

諧音梗是要扣錢啊喂！！

等等。

“你不認識洛楊？”

“我去過洛陽啊。”

“......”

“......”

“咳，你在組裏沒有喜歡的明星嗎？”

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聞艾連忙補救。

江橙的笑音很甜，讓聞艾想到早上喝的那杯果汁。

“有啊。”她說，“聞老師，我喜歡你。”

——！

洛楊手忙腳亂地從助理手裏遞過去一疊衛生紙，他也不懂為什麽聞前輩這電話打得一會笑一會傻一會狂咳不止。

聞艾電話挂斷了，洛楊連忙關心，又把準備好的簽名照遞過去。今天出門前經紀人說聞影後找人要了一張他的簽名照，估計是替家裏的小輩要，當即拿拍立得給他拍了照，叫他簽名，讓他做個順水人情，親自送過去。

聞艾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又看了看他胸前挂着的拍立得相機，“給我拍張照吧，可以嗎？”

“當然可以！”洛楊高興地答應了，沒兩下，拍了照，洗出來遞給了聞艾。

聞艾捏着照片，甩了甩，上面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什麽來。

洛楊把手裏的簽名照遞過去。聞艾接過，誠摯地誇了一句，“你長得是挺帥的。”還沒等洛楊客氣回去，聞艾又把照片還了回來。

拿着自己的簽名照站在原地的洛楊：？

所以他到底是來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