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010

Chapter 010

一顆甜橙：假如有一天你和偶像共處一室，你會說點什麽？

冬邀：我直接hi，老婆？

小林沒有龍女仆：我就不一樣了，我要優雅地走過去，大方自然地說一聲，hi，老公，upupmeme。

昨日春月：想知道太太的偶像是誰owo

指長不可測：我要新文我要新文我要新文！給我吃糖給我吃糖給我吃糖！

——。

一顆甜橙的這條微博發于四個小時前，跟聞艾共處一室的時刻。

四個小時後，她窩在床上，綿軟的床墊凹陷了下去，屋內的大燈關掉了，床頭昏黃的燈光落在她露出來的胳膊肘上，勾勒出一道暗金色的邊芒。

江橙看着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評論。

她看心情跟人互動。

忽然，微博私信跳了一下，她點開看，是隔門有耳發的消息。

隔門有耳：你見到偶像了？

這是江橙第一次收到這位富婆粉絲朋友的私信，她們以往的互動總是在公開場合上進行。

江橙一直想和隔門有耳交朋友，但是不好意思主動私信她，她擔心那樣做會讓小耳覺得她是為了那些深水地雷才去攀擾她的，再說了，作者主動勾搭讀者這件事，總讓人覺得怪怪的。雖然她完全沒有那種意思，但很怕被誤會。

她不混網文圈，但是好友許如遙天天蹲八卦，今天那個作者撕逼了，明天那個太太騙-炮被挂了。

江橙不想活成八卦中心。

現在終于等來隔門有耳主動找她，要說不開心，那是不可能的。

剛好今天跟聞艾的事情沒處說，一個互聯網的陌生人，是一個最恰當的情緒出口。

一顆甜橙：對呀對呀！我之前說的想做但是沒去做的事情就是這件事！

隔門有耳：追星成功了？

一顆甜橙：嘻嘻嘻還收到了超級棒的禮物！

一顆甜橙：[扭][扭][扭]

隔門有耳：恭喜你。

一顆甜橙：但是——

隔門有耳：但是？

一顆甜橙：我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一顆甜橙：不不不，是我的一個朋友，做了一件錯事。

聞艾失笑，就她這打馬虎的本事，是個人都知道這位朋友就是她自己。

也真是巧合。

今天坐在江橙身邊，她一發微博，聞艾的手機剛好跳出來提醒，分秒不差。那個橙字讓她立刻把所有都聯想了起來，內容也能夠對得上，所以才會盯着江橙看了許久。想過是不是太巧合，可一切就這樣發生了。

私聊一套話，身份就更明顯了，也越看越覺得，一顆甜橙和江橙，的确是沒有什麽兩樣的。

她那樣的人寫百合小甜文，也該是應景的一件事。

過去看見過的，或被她屏蔽過的作話，還有微博上的碎碎念，日常分享，一下和江橙這張臉，這個人重疊。因着隔門有耳四個字跟聞字的關系實在是太過明顯，怕她看出來，所以才随口開了個話頭，提了回禮的事情，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哪知道就這麽被小姑娘親了口。

活到二十七歲，聞艾還是頭一回被人這樣非禮。

演戲至今，不是沒演過吻戲，更激烈的也有。更何況她也不是尼姑，談過女朋友，情到濃時，總是發生過什麽的。

早就不是牽個手還害羞半天掌心出汗的初戀純情笨蛋了，嘴上沒個把門的，撩人成為了本能。

哪知道那個吻，那個甚至不算是吻的吻，讓她四個小時都沒安生一分。

明明江橙才該是純情笨蛋的，但那雙眼裏看過來的時候，只有坦誠和理所當然，還有可愛且笨拙的讨好。

像聞艾小時候養過的小狗，有一種近乎執拗的單純。

只是那小狗沒養幾天，因為犬瘟去世了。那之後聞艾再也沒碰過寵物，她這個行業的人，天天不着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劇組，也沒辦法照顧寵物。

江橙吻她的時候，總讓她想到小狗。

濕漉漉的鼻頭，碰過來的時候是冰涼一片，但心中是軟綿綿的，是驕陽下開得正好的棉花，風一吹四散開來，飄到天際。

她的心松動了片刻，卻又受了當頭一棒。

“我經常這麽做啊。”

果然小狗是一種對什麽人都很熱情友善的小動物吧。

這麽想着，聞艾還是沒忍住，開着自己的小號去套話。

隔門有耳：出什麽事了？

她以前就知道，現在更清楚了，要想讓甜橙太太說真話，通常只需要一些經典糊弄學詞彙。

比如，“出什麽事了？”“阿怎麽會這樣？”“你沒事吧？”“太好了。”等。

時不時地抛出一些反應，讓她可以繼續說下去，這便足夠了。

一顆甜橙本就不是隔門有耳的對手，現在馬甲早就被聞艾扒了個幹淨，更是什麽都說了。

原來江橙覺得她不該唐突聞艾。

那樣的舉動，的确是她的本能反應。跟她關系最好的編輯姐姐愛逗她，要麽就是掐她臉蛋，要麽讓她撒嬌親親，整個一老阿姨逗人類幼崽的狀态。瞧着聞艾那樣，江橙還以為聞艾也是那個意思。

不過顯然聞艾不是那個意思，不然也不會登時冷了一張臉，讓她拿了盒飯就離開。江橙一開始還沒明白，後來蹲在劇組的椅子邊跟一群場工一起吃飯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完了，她是不是被聞艾當成那種腦殘粉了？

她的行為跟那種借機揩油的臭男人有什麽區別呀！

江橙深惡痛絕地自我反省了一番，并開始了為自己在聞艾心中的印象而憂心忡忡的時光。四個小時過去了，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江橙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消息已經占滿了整個屏幕。

她一愣，連忙道歉。

一顆甜橙：不好意思噢，小耳。讓你聽我講了半天廢話。

隔門有耳：沒事。

隔門有耳：對方......也不一定會覺得讨厭吧，可能只是太突然了。

嗚嗚嗚。

小耳真好。

聽她絮絮叨叨半天還安慰她。

江橙拉緊了自己的小被子。

一顆甜橙：你不用安慰我啦，我已經想明白啦，我以後不會再這樣做了！

一顆甜橙：我要成熟！穩重！大方！

不要随便跨入別人的親密距離範圍，不要随便給人壓力，不要随便和人親近。

都怪聞艾太接地氣，才讓她覺得沒有距離。

現在清醒了一點，立刻醒悟了過來。

聞老師！就是要被捧在手心挂在牆頭被仰望着點綴嶼國電影史的女人！

不是她能随便親親啵啵的！

隔門有耳瞧着對方發過來的誓言，一時不知道該吐槽她們倆聊着聊着就忘記了“我有個朋友”這個設定，還是吐槽她自己此刻心中竟然生出了幾分淡淡的遺憾。

唔。

畢竟小狗也還是有蠻可愛的時候。

——*

第二天早上，聞艾換了警服，往片場走，一靠近，就瞧見一特打眼的姑娘。穿了一身簡單的白T，衣服上右下角畫着一只小熊，牛仔褲修身，長發捆成了馬尾，在腦袋後一晃一晃。

她手裏拿着一個場記板，正站在另外一個人面前，乖巧地聆聽者什麽。她聽人說話的時候，愛看人眼睛，神情專注又認真。

奇了怪了。

“江橙。”聞艾隔着老遠喊她的名字。

江橙四處望了望，才發現叫她的人是聞艾。江橙朝着導助前輩鞠躬後，朝着聞艾小跑過去，在距離聞艾半米遠的位置站定。

江橙：“聞老師。”

聞艾想不明白，“你在這做什麽？”

“當場記呀。”

“我知道你在當場記。”那手裏的場記板那麽大，她是瞎了嗎才會看不見。聞艾心下無語，又說，“我是說你一個編劇，你來當場記做什麽？”

江橙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聞老師，你放心，編劇的工作我今天已經做好了，該審閱和調整的已經發過去了。不會影響工作進度的。”

“......”

我不是這意思阿。聞艾語塞。她看上去很像是一個苛刻的女老板嗎？

好在江橙緊接着解釋了她想知道的東西。

“昨天陳導說這幾天場記老師生病了，劇組的人周轉不開，讓我過來幫個忙！”江橙抱緊懷裏的場記板，“聞老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幹，不給你丢臉的！”

“陳導？陳予笙？”

“是呀。”

“她找你？”

江橙想了想，說，“昨天我出來蹲在一邊吃盒飯的時候她來找我的。”

“......”

後悔了。

早知道自家小編劇這麽容易被拐走，她寧願繼續維持尴尬讓她留在車裏吃飯。

“劇組那麽多人，找你做什麽？”

聞艾不爽，十分不爽。

她心知肚明江橙這是被陳予笙騙了。

且不說場記生病這件事的真假，一般來說，劇組裏場記打板的活，随便找個有手有腳聽話懂事的都能做，犯不着非要找編劇。

沒有這麽個道理。

再說了，她家小編劇白天要打板晚上還要看劇本，多累阿？

“別幹了。”聞艾皺緊眉頭，“陳予笙要真缺人打板，我馬上給她找個。”

江橙不明白聞艾為什麽忽然有點生氣，她自己倒是很開心接了這個麻煩事。

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待在片場看聞艾拍戲啦！

“聞老師，我答應她了。”江橙大道理一堆一堆的，“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聞艾的臉色更難看了。

“就算你做兩份工，我也只會發你編劇的錢。”聞艾冷着臉說。

江橙甜甜一笑，說，“沒關系的聞老師，我不缺錢。”

——媽的。

聞艾氣得伸手彈了她下的腦門，瞧見人疼得連忙捂住額頭，嗷了一聲，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愛誰誰呗，反正被欺負了她才不會管。

哼！

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