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030

Chapter 030

對聞艾來說，調戲人可能沒什麽意思。

她知道自己的長相如何，也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哪。一個頂尖的演員，一定明白自己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哪裏，這樣，才能夠在鏡頭前呈現，被放置于熒幕中，迷倒萬千。

所以調戲人這件事，聞艾不愛做。她都不需要做，別人就會蜂擁而來。

但是調戲江橙，聞艾覺得特別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瞅瞅小姑娘那跟天氣一樣的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往臉上那擱了一個調色盤呢？她喜歡她被逗弄的時候慌亂的神情，難為情的模樣，局促的手指，略微皺起的鼻尖，被輕輕咬住的下唇泛出的一點紅色，還有她的目光，像是小獸一般，面對狩獵時的本能的躲避，甚至，帶着一些連她自己都不曾知道的期待。

多可愛啊。

聞艾觀察着她，往她那加了一把火，“怎麽？不說話了？”

江橙的腦子終于轉過來了，她磕磕絆絆地說：“你，你是投資人？”

“這片子是我主投的。”聞艾挑了挑眉。

“為什麽呀？”江橙暈乎乎的。

聞艾笑了笑，似有深意地說，“因為我喜歡十三刀。”

她靠近江橙，在她的耳邊，認真地說：“我特別喜歡。”

她講話的時候，聲音跟空氣一起，輕輕柔柔地掠過江橙的耳廓，像是一只極為纖細的羽毛，一下一下，撩撥着，癢得難耐。

江橙的耳朵動了動，人也忍不住挪了挪位置，逃跑一般。

“是、是嗎？”

她耳朵紅了，臉也熱了。她告訴自己，聞艾這是不知道十三刀是誰，所以才說這種話。更何況，她作為十三刀，收到了不少這樣的告白，聞艾這麽說，跟其他人是一樣的。對，是一樣的。沒有別的意思的。這種喜歡，可不是那種喜歡。不是不是不是！

聞艾現在已經對于“江橙是十三刀”這件事十拿九穩了，主要原因除了江橙喝醉了說錯話以外，她還去研究對比了早年十三刀的微博和一顆甜橙的微博，他們都很愛用一樣的句式結構。包括文章內容，雖然文筆畫風調整了不少，內容也完全南轅北轍，但是，行文結構和表達方式，完全一樣。

她之前一直沒注意過，是因為很少有人專門去對比這件事。

比如，十三刀愛寫“他看向他，目光中藏住了陰冷的秘密。”而一顆甜橙愛寫“她看向她，眼眸中有萬千柔情”。

最重要的是，何碾打了個電話。

估摸着是把人教訓完了，還覺得不夠，直接一通電話打到聞艾那裏。聞艾剛拍完戲，中場休息，懶洋洋地坐在躺椅上，看着初雪挨罵。

何碾着急死了，電話打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聞艾？？你能不能有點用？”

“怎麽了又？”

“江橙受欺負了你都不知道？還有，劇組裏的破事你能不能管管？不要談戀愛談得什麽事都忘了。”——何碾之所以會這麽吐槽，完全是因為那次聞艾在群裏忽然發出靈魂質問以後，被周圍的朋友都嘲笑了個遍。現在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聞大影後，春心萌動。

還拯救別人呢？

傻逼！

何碾罵罵咧咧，“我把江橙交到劇組，交到你手裏，不是讓你這樣折騰的啊！”

“要是她不滿意，我這後面合作怎麽辦啊？”

“嗯？”聞艾抓住了關鍵信息，“何碾，說說看，什麽不滿意，什麽合作？”

何碾心道不好，完了完了，趕緊閉嘴，一個屁也不敢再多放出來。

“沒，沒什麽。”他顧左右而言他。

但聞艾是什麽人啊？何碾本來就玩不過聞艾，再加上兩個人都認識快十年了，何碾張個嘴哈個氣，聞艾都能知道他今天中午吃了啥下肚子。

聞艾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心情好，也沒跟何碾多交鋒，只是說：“你把錢退給我吧。”

“什麽？”

“我看你這嘴巴也沒有那麽嚴。”

何碾想了想，才記起來，當初聞艾給他轉了兩萬塊，嘉獎他對于十三刀大神身份的保護。

“靠！聞艾，你個摳逼！”何碾怒罵，“這是我說出來的嗎？這不是你自己猜出來的嗎？”

這下好了。

聞艾笑得更得意了，“何碾，謝謝你又一次讓我确定答案。”

不打自招。

所以，聞艾對着江橙說這樣的話，也完全是存在着別的心思的。那絕對不是一個小粉絲會對讀者說的話。聞艾越想越覺得江橙是十三刀挺好的，想想她要跟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喪逼大叔告白說喜歡他的書，聞艾就覺得怪滲人的。

橙子好，橙子甜，橙子嗯嗯啊啊叫。

只是江橙完全不知道聞艾知道了她的身份，于是堅定地認為這只是一次讀者的示愛。她極力冷靜下來，克制住自己的心情，說，“喔，那你眼光很好的。”

其實心裏有點美滋滋，但是不能表現出來。

聞艾哪裏會看不出來江橙的小心思，她心裏也覺得樂，覺得小姑娘更可愛了。她繼續說：“嗯，我看什麽眼光都很好。”

這話似乎太有深意，江橙縮了縮脖子，說，“聞老師。”

聞艾逗她，“怎麽不叫媽媽了？”

江橙又羞又氣地跺腳，直呼其名：“聞艾！”

“嗯？”

“你看前女友的眼光好像不太行诶。”

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江橙殺人于無形。

聞艾一時語塞，覺得這事特別有意思，但是也特別奇怪。她不生氣，剛好要到門口，直接把人帶進去了，關門的時候順便問，“誰告訴你的？”

江橙不是那種出賣隊友的人。

她義正嚴辭地說：“我靠我的聰明才智推理出來的。”

聞艾拉了個椅子坐下，這場景竟然有點像辦公室裏的小朋友受到老師的詢問。江橙站着，也不覺得累，嬌嬌地看着她，眼神中有點執拗，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對八卦的過分好奇，或者，出于對聞艾的過去的渴望。

聞艾好想，好想把人一把拉進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摟着她的腰，掐一把她的臉蛋，再問她話。

可是不能。

她心裏有好多親密的事情想要和她做，就是現在做。

可是不行。

她們沒有确定關系，她們也不能那麽親密。

那些沖動都被聞艾按下去。

她把玩着取下來的警徽，手指一下一下撫過背刺的針尖。

“說說看，誰是我前女友？”

江橙鼓起勇氣說：“陳導演？”

“是。”聞艾毫不避諱，“我跟陳予笙談過。”

見她這麽直截了當地承認，江橙的心情也有點複雜。

好坦誠，可是太坦誠了。坦誠到讓江橙聽到這些事情，她的心跳都緊了好一會。

真的談過呀。

怪不得陳予笙一直都說，她和聞艾不是一個世界的。

原來，原來是因為她曾經和她在一個世界，所以清楚地了解，聞艾到底出在什麽位置。

——不是她的這個位置。

江橙鼻頭酸酸的，心裏有些難受，但是不能哭，也不能委屈，這些事情是她自己要問的。真奇怪，明明之前聽到這種事都沒有什麽的，就算被陳予笙拉去對峙，她都覺得無所謂。這麽現在，現在她變得這麽敏感。

她是不是真的、真的喜歡上了聞艾？

江橙偷偷地擡眼看了一下女人，酸酸漲漲的感覺湧滿了整個胸腔。

嗚嗚，她這麽好看的人，喜歡她，也是應該的吧？

本來就是遙不可及的星辰，現在，迷途的人愛上指引方向的星，似乎也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她可以喜歡她的吧？

聞艾嘆了口氣，看出來小姑娘的情緒不佳，沒忍住，還是做了想做的事情，只是稍微克制了一下。她腳一點，轉椅往前移動，就停在江橙的身前，伸手把人拽進了懷裏。

江橙坐在她的大腿上，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起身，被聞艾按住肩膀。

聞艾縱容地問：“不高興了？”

小橙子不說話，就是一個勁地搖頭。

聞艾輕嘆一口氣，“這不是你要問的嗎？”她像是哄小孩一樣，拍着江橙的背，輕輕地，“江橙，我都二十七八了，沒前女友才不正常吧？”

江橙甕聲甕氣地說：“我沒有不高興。”

“小騙子。”聞艾掐了下江橙臉頰上的軟肉，手感真好。她還有點舍不得放開。聞艾說，“我和陳予笙是十多年前談的戀愛了。”

“分手很久了，我跟她現在一點也不熟。”

“不關我的事。”江橙絕不承認自己的心情。

“關你的事。”聞艾收緊了她的腰，心裏醞釀着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告白，然後确定關系。雖然有點快，但是，她好像忍不住了。她想光明正大牽她的手，想和她接吻，不用以所謂演練劇本的名義，她想欺負她，欺負她嗚嗚地哭出來，再一點一點地親掉她的眼淚。她想和她做很多事情，把馬甲和衣服都扒掉。去踩大雪鋪滿的地面，聽枯葉發出破碎的聲音，那代表了她們一同走過的痕跡。

“我——”聞艾企圖說話。

江橙打斷了她，不好意思地問，“那盛佳佳呢？”

“什麽？”

“你跟盛佳佳，是怎麽談戀愛的？”

這八卦太勁爆，以至于聞艾自己都沒聽過，腦子嗡地一聲斷線了，直接氣笑了。

“我和盛佳佳？”

“江橙，你有毛病？”

不甜嗎這......？

我覺得還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