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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轟隆一聲，前一秒還金芒萬丈的天空忽然暗了下來，棉花糖似的雲朵翻臉似的變成黑色郁積的雲翳，封昶和姜行核對完下一步的計劃，一道紫紅色的閃電忽然照徹天地。

封昶只覺得蒲小乖的白玉花盆眨眼間變成妖異鬼魅的紫紅，又一眨眼，一切已經恢複了原狀。

幾秒後，滾雷蕩過天和地，震地被子裏殘餘的咖啡漾起淺淺的漣漪。

蒲小乖：啊啊啊啊啊！

他最害怕打雷了！！！

人間總說電閃雷鳴是有生靈渡劫，這話其實不假，十次打雷基本有八次都是渡劫，但是這次——啊啊啊是紫電啊！！

紫電意味着管束天地的法則親自下場，正在威嚴的警告不安分守己的小精靈們——都安分點！

蒲小乖的小心髒猛地一揪！

他就是那個不安分守己的小精靈！

法則已經發現他了？？啊啊啊閃電怎麽越來越近了！！！

蒲小乖滿腦子胡思亂想，害怕地嘤了一聲，緊緊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封昶的幻覺，紫色的閃電劈裂天地的時候，小小的蒲公英猛地抖了一下，先前綻開的花骨朵嗖地閉上，連兩片小小的葉子都緊張地貼緊了身體，整個小蒲公英站得筆直筆直，比站在班主任面前挨罵的學生站得還直！

封昶挑眉。

可愛的……有點犯規。

封昶抿了抿唇，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擡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

攜裹着紫紅色閃電，審判者一樣的樂雷雲越來越近，雷聲每震響一次，小蒲公英的花骨朵就閉得越緊，小葉子慢慢卷起，抱着自己的小花骨朵，好像抱着腦袋的小可憐一樣。

姜行也注意到了小蒲公英的異樣，像每一個普通人一樣，姜行用自己已有的經驗給自己解釋，“是不是因為含羞草的花和蒲公英很像，所以我們都認錯了……也許，這真的是含羞草？受到震動就會合攏？”

封昶眸底掠過一抹審視的目光。

不是的。

絕對不是含羞草。

某個模模糊糊的猜想慢慢清晰起來，封昶想起小時候看的故事書，上面寫山精鬼魅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會躲在人的身邊。

封昶将蒲小乖抱在懷裏，手指摩挲着白玉花盆，垂下的眉眼深沉地觀察着蒲小乖的反映，沒有說話。

被封昶抱在懷裏，耳邊盡是人類沉穩有力的心跳，鋪天蓋地的，将可怕的雷聲全部隔絕在外。

空氣裏濕冷的水汽被封昶的體溫暖化了，蒲小乖不再發冷，不住發抖的小身體也慢慢冷靜下來。

他悄悄睜開一只眼睛，可憐巴巴地看向四周，發現自己正被人類抱在懷裏！

蒲小乖壯起膽子，慢慢把兩只眼睛都睜開，他眨了眨眼，和封昶落在身上的目光對上。

他的人類，在保護他耶！

雷雲從天空滾過，向更遠的地方去了。

雷聲漸小，連着瓢潑的大雨和黑暗的空氣都溫柔了起來，慢慢地，天空放晴，甚至在窗外畫出一道斑斓的彩虹。

蒲小乖慢慢地将抱緊花骨朵的小葉子放下來，眼神濕漉漉地和封昶對視。

他溫柔地凝視着這個保護自己的人類，小嘴一翹，彎出甜美又開心的弧度。

他在努力保護他的人類，他的人類也在努力保護他。

這年頭讓蒲小乖開心的有點失控。

他變成精靈模樣，用兩片小葉子捧着封昶的臉，在封昶立體的鼻尖上親了親。

封昶覺得鼻子有點癢。

微小的癢，好像蝴蝶的觸角一樣柔軟的癢。

封昶眼神又深了幾分。

“雨停了，我先回去了，”封昶對姜行說。

封昶連忙起身相送，封昶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抱着蒲小乖認真的對姜行說，“不是含羞草，是我的幸運蒲公英。”

姜行；……

這位小封總，偶爾有點較真，還有點……幼稚。

不過，蒲公英會蜷起葉子？

姜行開始自我懷疑。

……

暴雨後的空氣清新地令人發指，濕潤沁涼的水汽潤澤着焦躁的思緒，封昶特意從咖啡館外面的一大片花圃走過，等自己完全冷靜下來之後，才抱着蒲小乖去地下車庫坐上車，将車門關上，卻久久沒有動作。

蒲小乖依然被放在方向盤前面的臺子上，和封昶大眼瞪小眼。

封昶的手指不斷彈在方向盤的皮墊上，男人緊皺着眉，表情凝重地看着蒲小乖，空氣窒澀的有些咄咄逼人。

蒲小乖緊張地抿着小嘴。

他怎麽總覺得，這個人類好像知道了什麽？

蒲小乖緊張地繃緊身體。

要是這個人類真的知道了什麽，自己不僅會被法則強制離開人類世界，而且會受到更可怕的懲罰！！

蒲小乖悚然一驚，恐懼地想，要是人類真的要說什麽奇奇怪怪的話，他就一巴掌先抽暈他！！

他會輕輕的，不會讓人類太疼的！

蒲小乖攥緊小葉子，蓄勢待發！

空氣緊張地凝滞了幾分鐘，封昶忽然自言自語地說，“算了，不會害我的。”

蒲小乖皺緊的小眉頭困惑起來。

這是什麽意思？

可不等他想明白，封昶已經打開音響，像往常那樣沒有任何異常地啓動車子，和蒲小乖一齊回家。

輕輕搖晃的車子裏，蒲小乖輕微晃着花骨朵，慢慢地松開了小葉子。

人類的行為，真的是不可捉摸啊。

不過，法則怎麽會突然出現呢。

如果法則不是來找他的，又是來找誰的呢？

一般來說，能令法則出動，必然是精靈嚴重地傷害到了人類的性命。

不知為什麽，蒲小乖忽然想起許久沒有出現的大黑氣。

他緊鎖着眉頭，一邊驅趕追在車外的被封昶吸引而來的黑氣們，忽地想起今天那個奇怪的電話。

接了那個叫做蘇輕的人類的電話，封昶身上許久未曾發作的引誘黑氣的氣息便重新爆發。

過了沒多久，竟然連法則都被吸引來。

這一連串的事情，不由讓蒲小乖猜到事情的真相。

這個叫做蘇輕的人，也許就是大黑氣的主人！

蒲小乖緊繃着小臉，忽然，車載電話又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又是蘇輕！

封昶不耐其煩地接連挂掉幾次，可蘇輕還是不依不饒地打來電話，無奈，封昶只能接起，“幹嘛？”

語氣很不耐煩。

蘇輕從來沒被封昶這麽對待過，哽了很久，才說，“昶哥，我在你別墅門口，可管家不讓我進去！”

封昶嗤笑一聲，“所以呢？”

蘇輕帶了哭腔，“昶哥，你不要我了嘛？”

封昶以最大的忍耐力沒有當場罵人。

蘇輕的哭聲和管家勸他離開的聲音交纏在一起，封昶想要挂斷電話，耳機忽然掉了。

他無奈地伸手去按挂電話的按鈕，車子忽然颠簸了一下。

封昶：？？？

蘇輕的哭聲攪得他心煩意亂，封昶惱火地伸了一把胳膊去按按鈕。

咣地一聲——前方車子一個急剎，封昶的車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

安全氣囊遲了一秒才彈出，将封昶撞了個七葷八素。

封昶：靠！這衰神！

人在出事的一瞬間，身上的氣運是最低的，一直跟在車外的一團黑氣鑽了空子，擠進車廂卡在安全氣囊彈出的小零件上，笑得賤兮兮，“腦震蕩！腦出血！嘶溜！”

蒲小乖莫名暴躁，用小葉子使勁錘下，小黑氣慘叫一聲，被錘進車裏！

零件一開，安全氣囊遲了一秒鐘彈出，索性封昶安然無恙，只是頭有些暈。

蘇輕的聲音還在不依不饒地問，“昶哥？剛剛那是什麽聲音？昶哥你沒事吧？？昶哥你在哪呢？？？”

封昶額頭被磕破，整個人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先耐心細致地檢查了一遍蒲小乖和花盆，确認蒲小乖一點沒受傷，轉頭兇神惡煞地對蘇輕說，“來，醫院見。”

蘇輕：………………

他咽了咽口水，緊張地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