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思念實無限

第十三章 思念實無限

謝馥宇離開安王府,随即策馬出城,趕往城郊十裏外的柳湖風起園。

這座建在湖畔的園子是已故的老安王爺用來安享晚年的所在,老安王爺将風起圓留給嫡長孫傅靖戰,把一幹服侍他多年的奴仆們一并交托,說穿了,這座園子其實亦是那些老仆們安享晚年之所。

不過多年至今,風起園內的老人們故去不少,如今僅餘一對年過耳順的老夫婦以及,位老廚娘,為了照顧好三位老人,傅靖戰還讓安王府管事從府裏挑了兩個伶俐的小婢送過來,并按月俸額外再給上一份銀錢。

謝馥宇去敲風起園那扇門時,前來應門的老翁她識得,這座園子她與傅靖戦曾來過不少回,每次來開門的都是同一位。

「龐爺爺,別來無恙否?是我,鎮國公府的謝家小爺。」她颔首招呼,語氣,如年少時清朗坦率。

龐老翁望着面前亭亭玉立之人,此人的五官模樣他是記得的,雖多年未見,确是謝家小爺沒錯,可是……好像哪兒不太對勁兒,此人的穿着打扮素雅俐落,有種簡至極處的清麗感,與他記憶中的謝家小爺并無二致,但,謝小爺原來是姑娘家嗎?

「我有要事欲找你家世子爺,他在這兒的院落沒變動過吧?仍是有着大浴池的那一座院子是嗎?這時候他應該睡醒了才是,可有見到他出房門?」謝馥宇接二連三提問,問得龐老翁一臉怔然。

「無妨,你且忙你的,我自個兒尋去。」她說風就是雨,将人晾在原地,很快往園子裏頭鑽,直到她都消失不見了,龐老翁還在搔頭抓耳沒想明白。

謝馥宇一路快步而行,風起園中的亭臺樓閣、回廊小橋依然是當年模樣。

她進到正院主人家的寝居院落,卻見兩名小婢子杵在廳堂中似有些不知所措,待她一腳跨進,兩婢子同時回頭,明顯受到驚吓。

謝馥宇簡單道出來意,并表示自己是安王世子爺的友人,亦提到适才是龐老翁應的門,兩婢子這才穩下心來并恭敬作禮,一一回答了她的問話。

名叫春泥的婢子指着桌上的四方食盒道:「這是奴婢今兒個一大早送來的早膳,結果世子爺半口也沒吃,剛剛打開盒蓋一看,完全原封未動。」

名叫雙穗的婢子将提在手中的四方食盒擱上桌,長聲一嘆。「這是奴婢送來的午膳,很怕世子爺也是一 口未進,因為昨日就是那個樣子啊,世子爺一整日下來,好像直到晚上才稍稍進了一碗肉湯和幾箸菜肴。」

在謝家小爺輕聲軟語的刻意「引誘」下,婢子們雙頰泛紅,輕垂秀頸繼續乖乖答話——

「也沒發生什麽事,就是爺把自個兒關在這正院寝居內,命令所有人部不許踏進他的寝居半步……」

「根本沒法子踏進去啊,世子爺在裏頭把門反鎖了,奴婢和春泥只能将每餐食擱置在這兒,等爺什麽時候想到了自個兒出來取用,可是世子爺他、他像是在修仙群谷似的,毎日就進那麽一點點,連茶水都不太喝,都不知他要如何撐下來!」

謝馥宇一時間分不清楚內心的鈍痛是因為太過心疼誰才導致如此,抑或是太過惱怒誰才讓一顆心痛到發麻。

之後她讓春泥和雙穗離開,礙於接下來不知還會出什麽事,她遂關上正院廳堂的兩扇大門,并且上了門問。

在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她獨自一個去到裏頭的主卧寝居,且推門試了試,果然如兩個婢子所說的那樣,寝居房門确實遭人反鎖。

「傅靖戰你開門啊!」是急是惱真真分不清,就覺得如今經歷的這一攤亂七八糟的事,都不知是他欠她的,還是她欠了他。

「傅靖戰,快給小爺開門,我知道你就在裏邊,再不開門的話,別怪小爺我破門而入!」她要脅着、逼迫着,也不知眼眶為何發燙不已,雙眸發潮到都有些看不清楚眼前。

然,寝居裏邊依舊毫無動靜,謝馥宇緊了緊牙關,雙手亦緊握成拳。

他娘的,不管了!

她先是後退幾步,跟着擺好姿勢提氣再提氣,蓄足了勁力,猛地沖擊!

「砰」地一聲大響,遭反鎖的兩扇門被她以單肩撞開,因突襲力道太大,她穩不住腳跟,身子往前撲了去,直直撲在一張小圓桌上才止了勢頭。

迅速直起上半身四處張望,寝間內望不到半抹人影,她想也未想便往位在更裏邊的大浴池走去……就是此刻,便在此際,她擡頭揚睫一看,如此不經意的一瞥簡宜活生生要把她的三魂七魄都看沒了。

「傅長安!」她大吼一聲,倏地跳進大浴池中,手腳努力并用,奮力地游到那具浮在浴池水面上的「浮屍」身邊。

浴池裏的水是冷水無誤,七、八分滿的水量足可使人溺斃其中,但也許正值七月,再冷的水溫亦有着蓄養白日天光底蘊後的輕暖……

謝馥宇泡在水裏絲毫不覺得冷,不僅不覺得冷,在她一把撈起傅靖戰攪進懷裏時,更覺源源熱氣不斷冒出,彷佛正攬了 一個大火球在懷,火源是他,即便他發狠地把自身從頭到腳全浸泡在滿池子的冷水中,亦難以降溫。

「長安……長安……傅長安,你給我醒醒!」她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給溺斃在這一池子水中,叫也叫不清醒,想揚幾個巴掌将他打醒,瞅着他越發清瘦的面龐,終究狠不下心。

「是誰?誰敢擅自踏進……」傅靖戰陡地張開雙目,側首去看,頓時沒了言語。

謝馥宇瞪了他一眼,拖着他爬出池子,坐在水池邊上兩人全身上下都濕淋淋,他身上僅着雪白中衣和襯褲,謝馥宇心一橫,咬了咬唇,低頭開始解開自個兒的腰帶,兩,三下便脫掉外衫、踢開鞋襪,把自己弄得同他一般。

「你怎麽會來這兒?你這是……想幹什麽?」傅靖戰燒得連氣息都灼燙,眼底猩紅,目光從适才看到她之後就再沒挪開。

「知道你躲起來死熬着,我還能不來嗎?」謝馥宇揚起臉蛋,表情頗有「我不人地獄準入地獄」的氣魄,決定先把「正事」辦了再來解釋其他。「你說我這是想幹什麽?小爺我就想上你,世子爺若不想讨皮肉痛,便乖乖從了我。」

傅靖戰明白體內的熱與尋常發燒大不相同,但同樣燒得他思緒鈍滞,他以為自己聴錯了,直到她靠過來,扶着他的臉,逸出的清息落在他通紅面龐上,於他而言彷佛涼風道。

「不就陰陽交合嘛,值得你這樣死死扛着?」她低聲輕斥了一句,跟着吻上他微啓着似乞若求的嘴,這一次她吻得很溫柔很綿軟,而非以往那種帶着火氣的、躁進的輾壓。

她發現他胯間之物早都硬了,襯褲底下明顯鼓起。

男人光滑皮膚上蒸騰着一層熱氣,她一吻他,他便難耐般發出呻吟,男人低嘎可憐的呻吟聲聽得她臉紅耳熱。

她試圖放緩下來更溫柔待他,但他卻越發焦躁急切,絞纏着她的唇舌不放,極度渴求地汲取她口中蜜津,高大身軀直賴過來,真想就這麽死在她懷裏似。

「不成不成,等等……這兒的地板太硬了,你起來。」謝馥宇費了番勁兒了将他推開,随即拉着他起身去到嵌玉座屏後的內寝,一 一話不說就把他身上濕衣濕褲脫了個精光,銀牙一咬,把自己也脫得赤條條。

她将傅靖戰推倒,後者非常順從地躺倒下來,墨緞銀繡的床嶂尚不及放落,赤身裸體的兩具身子已纏疊在一起。

謝馥宇忽然有些明白,當她不再抗拒因他而起的情潮波瀾,那股因他而起的煩躁便也随之消散。

遠走東海七年有餘,她以為自己将他抛諸腦後,以為與他之間的事真如過往雲煙,她沒有想他,卻不知是刻意不讓自己想起,而正因刻意,才曉得原來有無限思念。

「傅長安,其實我很想你的。」她輕聲說,接着以溫柔眷戀的吻封住他的唇,她感覺男人的雙手在身上游移着、揉捏着,那指腹與掌心上的薄繭滑過格外敏感的肌膚時總引起難以言喻的顫栗。

傅靖戰很想說些什麽,也很想問些什麽,但心愛之人正在他身上「點火」,他的四肢百骸、血肉氣息似已燒到沸騰,此時再被毫不留情地「點火」,他想說的話一出口全變成哼哼即即的呻吟。

「香香……」胯下硬挺如鐵杵,被她握住後又更加脹熱,座屏後的內寝間光線原就幽暗了些,他目中熱到泛開霧氣,一時間看不清她的臉,卻更能感受她摩挲的力道,她雌伏而下的親昵無間。

她跨騎在他身上,他下腹往上挺動,她撫摸他激切鼓伏的厚實胸膛,他雙手則沿着她的體部兩邊來回摩挲。

他依舊看不清她的表情,因她忽地朝他俯下,柔軟胸乳輕貼着他,兩張唇再次親在一塊兒,身下的糾纏變得更強烈,迫切地需要,深處燃燒着熊熊烈火,彷佛不如此抵死纏綿,誰也活不了命。

床榻搖晃,高高撩起的床嶂亦被搖落下來,小小所在滿滿春情。

「香香…香香……」他粗喘不已,膚上滲出點點汗水。

謝馥宇的汗珠凝結在眉毛上,她低頭凝視着他,那破碎卻虔誠到令人心痛的叫喚,讓她在此刻頭一回萌生出歸屬感,有一種「原來他們真屬於彼此」的恍然大悟。

她擁有滿足他的能耐,他對她則是無限包容。

「我在這裏。」她輕聲嘆息,将他緊緊抱在懷中,領悟到的情感夾雜強烈悸動,她氣喘籲籲,心髒怦怦跳動,體內本能收縮。

傅靖戰在她身下顫抖,同樣緊擁着她。

當女子溫暖體內再次絞纏收縮,他一掌死命按住她腰臀,下身一頂,伴随粗嘎低吼,抵在她深處震顫哆嗦,絕望般的發熱終於尋到洩出之口……

歡愛至極,四肢變得綿軟無力,謝馥宇懶洋洋伏在男人身上,聽着他左胸的心跳聲,好像也能聽見自個兒的心音,兩人的心隔着血肉互有呼應一般,鼓出好聽的音律。

她知道傅靖戰仍醒着,他的手仍在她裸背上游移,揉着她輕散的發絲。

他的身體仍是燙的,但感覺不似之前那般異常,部分的他依然埋在她體內,然後似乎是休息夠了,他摟着她翻身,彼此禁不住又呻吟出聲。

「香香,會讓你很舒服的。」他額頭抵着她的,一手握住她嬌俏的胸乳,信誓旦旦的語氣略帶急躁,急着想向她證明什麽似。

「什、什麽?」她氣息又要亂了,清楚察覺他再度變得硬挺。

「我有找書看過,有好好拜讀,我把書中的招式都記下了,能讓你舒服的。」

「……什麽招式的?傅長安你、你到底看了什麽書?」

關於她提出的問題,傅靖戰用身體力行為她解答。

從近午時的飯點至傍晚時分,他們倆的身子從未真正分開,時而纏綿成麻花般扭在一起,時而身體貼着身體交頸依偎,時而心髒狂跳極致昂揚,時而餘韻漫漫餘波蕩漾。

終於,異常的體熱退了燒,男人癱倒下來立時睡去,像要補足這幾日欠缺的睡眠般,他睡得非常之沉,連替他洗臉擦澡都沒能讓他掀一掀眼皮。

謝馥宇很晚才用膳。

當她出現在風起園的後院竈房,夜裏負責守竈的老廚娘和那個名喚春泥的小婢一見着她,紅着臉蛋不說,光表情已洩露一切,顯然都知道正院屋裏一整個下午都發生了何事。

老廚娘既驚且喜笑咪咪望着她,把她從頭到腳仔細打量個遍,而謝馥宇猶記得對方,便自然地回以微笑,想着自個兒果然有所升級了,因為再怎麽尴尬羞恥都比不上被娘親當場觑見那般無地自容。

老廚娘同她道:「那時候早瞧出來,你倆總黏在一起,咱們家世子爺定是想和你要好好一塊兒的。」言下之意,似乎從未在乎她是男是女。

吃了一大碗老廚娘為她下的打滴面,之後她自個兒拎着壺熱茶回到正院屋中,時辰近亥時,傅靖戰仍沉沉睡着,甚至微有鼾聲。

她身子亦是瘦疼疲累,然有個飽受煎熬的男人需要看顧,而自身在「照看」的過程中又消耗了大量的精氣神,導致肚子餓到不行無法安眠,若非如此,她也很想學他一樣倒下就睡,管什麽三七二十一,先睡個昏天黑地再說。

再有,而今辦完「正事」了,解決掉傅靖戰的燃眉之急,她腦子裏需要厘清的事情着實太多,在尚未想清楚之前當真難以安歇。

於是到訪的這一晚,她臨窗而坐,喝着茶,望着窗外的穹蒼星月,思量着榻上那個深陷黑甜鄉的男人的事。

娘不惜遠從東海沿着洛玉江來到帝京,只為了問她,關於安王世子爺,她欲如何安排?

将傅靖戰推入火坑的人是她,以往不知他這七年多來所受的苦便也罷了,如今得知了,哪裏還能裝作什麽事都能雲淡風輕、過不萦懷?

他又是個認死理的,尋常瞧着似乎挺好相處,性情溫和,其實根本不是。

他又倔又傲甚至又驕又蠻,絕對比她難搞,她造孽地把他弄成這副德性,還能把他這只渾沉沉的鐵鍋用出去給別人措嗎?

娘要她想,那她就徹底琢磨一回。

無論是趕去安王府尋他,又或者之後尋到風起園這兒來,她對他的心态早有變化,盼将自身給他,換他壽元無損,一切心甘情願。

她試着想像他身邊出現別的女子,想像他與別家姑娘結成連理,不知因何以往能坦率接受之事,事到如今變得格外難以忍受。

最大的變因出現在她身上,她曉得的。

她開始視他為伴侶了,是她謝馥宇的另一半,是她獨能擁有的,自然誰都不給碰。

那麽,如今的她不允他身邊有誰,而能與他成雙成對的,還能有誰?

遠天漸漸亮起,月兒星兒隐約遁入無邊清光中,風起園內花木扶疏的景致籠罩在淡藍薄霧裏,距離天光大亮不出短短一刻,在這稍縱即逝的時光中,放眼望去綠非綠、藍非藍,而花非花、霧非霧。

謝馥宇套着寬大的男款薄衫斜倚在敞窗邊,烏溜溜的散發更顯身姿慵懶,柔軟鬓發則襯得半邊暖頰嫩若桃李,眉似柳。

傅靖戰起身下榻,從那座分隔內外寝間的嵌玉座屏後頭走出時,擡眼望見的便是這一幕動人麗景。

他的身軀一直是渴睡的,但異樣的高熱燒得他無法安眠,直到昨日那一頓纡解……醒來時發現身邊無人,唯自己一個,一度以為那是一場高燒過頭才産生的春夢,顧不得全身上下僅套了一件裏褲便沖将出來,然後就看到了她……

謝馥宇聽見動靜,身形未動,眼角餘光往房內斜蕩了去,心弦驀地被一把撩過。

此刻落在她眼底的安王世子爺不知因何看起來有點憨,表情彷佛也有點餘悸猶存之感,仔細再瞧……不,說是餘悸猶存并不貼切,倒不如說有種近君情怯的模樣,想走近她又躊躇不前,似乎怕她會拒他於千裏之外,那俊朗眉目怎麽看都有點兒可憐兮兮。

她之前待他到底有多壞?

謝馥宇自責并自省着,徐徐轉身向他,攏了攏身上這件屬於他的群青色夏衫,微揚秀颚,盡可能淡然地問道:「傅長安,你給我說清楚,到底都鑽研到什麽書裏頭了?」

之前的他乖乖任她「欺淩」不反手,然,昨日的他剛開始還挺乖順,之後就狠招連發,弄得她骨頭都快散架,但不得不承認,确實有無比舒服的時候。

她質問着,也努力端持着,不想一下子就臉紅給他看。

可她不願頂着一張大紅臉,傅靖戰倒是不管不顧,熱潮驟然襲上,說臉紅就臉紅,俊顏染緋,腼腆的模樣格外使人心動心軟。

「還不老實招來?」她輕嚷了聲,原盤於胸前的雙臂驀地大展,撩高衣袖顯露給他看。

「瞧啊,都是你落下的痕跡,不僅是手臂,還有頸子和肩頭……和其他好多地方,你生肖明明不屬狗,更不可能屬狼,這般又吮又咬又啃,到底從哪裏學來的?」

那雪白肌膚上的點點瘀青和紅痕是如此怵目驚心,傅靖戰心頭陡緊,什麽「餘悸猶存」或「近君情怯」的心思全蕩然得一乾二淨,只覺自責又心疼。

他兩個大步近身前去,輕扣她的手臂細細查看,越看心裏越驚,下一瞬幕地将她攔腰抱起,直接抱進內寝間裏。

「幹什麽?傅長安,你、你消停些啊!」謝馥宇逮住他欲扯她薄衫的大手,揚眉瞪人,雙頰終是禁不住浮出兩團紅雲。

傅靖戰瞥了她一眼,鄭重道:「讓我看看你,看傷得怎麽樣了,不會……不會再壓着你胡作非為,香香信我。」

唔……

謝馥宇下意識垂首,有意無意避開他過分熾熱的注視,最後仍放手由着他去。

薄衫被輕輕卸下,攬着迎枕伏在楊上,她聽到他從床頭矮櫃取出物件的聲響,但沒有費神去看,反正是把自個兒交托出去了。

膏藥清涼,有着明顯的薄荷氣味,他取藥為她塗抹,先是玉背和腰臀,然後她被翻轉過來,輕衫掩不住的滿身春情,皆在他指尖下。

傅靖戰到底把持住了,畢竟弄傷了她一身。

「都是我不好,累你受罪了。」擁她入懷,他終於老實交代,把先前路過官驿,從驿丞老伯那兒得來的三本春宮冊說起,最後忏悔道:「我以為是我經驗不足-始終留不住你。」

謝馥宇頓了幾息,想明白他的意思後,驀地哈哈大笑。

她推開他翻身坐起,重新套上他的薄衫,坐姿絲毫不是姑娘家那種秀秀氣氣的姿态,于是大剌剌盤起雙腿,雙手都盤在胸前,一副想好好審他的神氣。

結果——

「那三本春宮冊收在哪兒?聽起來像是難得的珍品,我也想拜讀一番。」她挑眉道。

傅靖戰原是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聽她如此一說,面龐頓時柔和,唯眉宇間仍行腼腆:色。「春宮冊自然是收在安王府內,香香倘若想看,來安王府随時能看。」

他這話明顯想哄她随他回安王府,既然登門了自是要拜見安王爺這位長輩的。

這一回,謝馥宇沒有顧左右而言他,也沒要他把春宮冊帶出來借看,只淡淡應了聲。

光這般就足夠令傅靖戰滿心雀躍,他柔聲問:「你怎知我在風起園?還有昨兒個我們……你是如何得知我這兒的事?」

謝馥宇道:「我娘來帝京尋我,她此趟從東海遠道而來,便是為了你我之間的事。」随即她将事情全盤托出,提到娘親在東海已見過他,還提及她醉酒那一夜,醉到發瘋強吻他,導致兩人一發不可收拾其實都被她家娘親大人知曉了去。

「娘打探了你的事,得知你未娶正妻、未納妾室也不收通房,在外行走亦不沾女色,她覺得事态有點嚴重……你知道的,我是成年了才進行『擇身』變化,然後當時算你倒楣,怎麽就落到我手裏……」

她搔搔臉蛋又捏捏耳朵,嫩頰明顯紅透,清了清喉嚨道:「總之那一年七夕,在安王府绮園的那座石室中,你被我拿來為自己『定身』,說到底就是你被我徹底利用了。」跟皆她把「定身」之意簡單解釋,也說明了他每年七夕前後的這一場發熱異狀究竟因何而起。

待她道完,內寝間陷入沉默,謝馥宇揚睫去看,卻見離她僅有半臂之距的男人眉目俱柔,望着她的眼神深邃湛光,讓她心跳狠漏一拍。

「香香這是擔心我了?」傅靖戰嗓聲輕沉。

「廢話!當然擔心你啊!我昨兒個一早沖去敲安王府大門,才從柔綠口中得知的自個兒關在風起園,我能不來尋你嗎?」越是羞澀,說起話來越發理直氣壯。「你畢竟受我拖累,我謝小爺一人作事一人擔,自個兒種下的因、結出的果,我自個兒嚐。」

「如此說來,我可以一直去尋你,只要想要了,就能尋你?」他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她明白他「想要」二字是何意思,於是心跳略促,耳根都熱了,但她昨晚确實把思緒都捋清,遂點了點頭。「我反正就在石橋巷那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若想要了……盡管以來尋我。」

「好。」傅靖戰徐徐應聲,簡單一字彷佛有說不出的歡愉,好一會兒才喚着。「香香……」

「嗯?」謝馥宇吐出一 口氣,忽覺這內寝間裏好熱。

男人道:「我喜歡被你徹底利用,更慶幸那時候替你『定身』的人是我,這七載歲月,我喜歡吃這一份苦頭,每回發作,尤其在七夕之時分外難忍,但那是你給我的,亦是我想留下的,我喜歡香香為我擔憂。」

她瞪着他,忽地大罵,「傅長安,你有病是吧?」

不等他答話,她驀地撲向前去,一臂勒住他的頸項,這一招是她年少時候經常對他使的,常「一言不合」就拿他喂招,把他整個腦袋瓜扣在臂彎內,再使勁兒壓住人抑或是亂揉他的頭發。

「就說你幹麽硬扛?什麽都不說還等着我自個兒發現!」這一次她掄起拳頭狠狠磨蹭他的腦門,不解氣般繼續怒斥。「若非我家阿娘有所察覺,将事情說與我知,都不曉得還嬰被你蒙在鼓裏多久!明明都二十五、六歲的大人了,還要人家操心,還說什麽喜歡吃苦頭,好啊好啊,我讓你吃個夠!」拳頭頂頂頂、磨磨磨。

此時,傅靖戰內心無比歡喜。

塊頭較她高大許多的他其實能輕易扭轉頹勢,但他不想避開,喜歡她這一套老招式,彷佛連結着兩人年少輕狂且熾熱的夢以及如今的真摯親昵,這世上,再沒誰能像她這般深進他內心,與他的命如此交纏。

他不禁笑出聲來,腦袋瓜非常順勢地靠在她鼓鼓的胸房上,雙臂亦環上她的腰身。

「傅長安你、你幹什麽?」謝馥宇突然驚喘一聲,本能松開手臂,但被抱住的她沒能将人推開。

傅靖戰這會兒才把臉從她的胸前擡起,表情很是無辜。「沒幹什麽,只是忍不住蹭個幾下,香香又香又軟的,我好像又想要了。」

這下子是搬石頭砸了自個兒的腳。

謝馥宇頓時好氣也好笑,還要忙着臉紅心跳,這厮剛剛不僅蹭她胸脯,還隔着薄薄的夏衫布料動口了,瞧啊,薄衫上都留有他的口水印兒!

她才想接着罵人,卻聽他道:「香香,我說過的,這世間我不愛男子亦不愛女子,我誰都不喜愛……除了你,我誰都不愛。」語氣再認真不過。

罵人的氣勢瞬間灰飛煙滅,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再次表白整得略感暈眩。

坐在男人懷中,捧着他的臉,她咬咬唇問:「你真想跟我在一塊兒?」

即便臉被她捧着,傅靖戰仍用力點頭。

昨兒個一夜未眠,該想的她都想過了,遂嘆息般道:「……那就在一塊兒吧。」想待他好,想順從他的心意,想他一生長安。

於是乎,被她捧在手心的那張俊龐沖着她露出少年般純真的笑,那飛揚的眉眼清俊無端,令人心悸心顫。

他收攏雙臂,湊近欲要親她,感覺兩具身子很可能又要胡天胡地滾在一塊兒,卻在此時,一記堪比雷鳴的「咕嚕咕嚕」聲響從某人肚腹中傳出。

謝馥宇昨兒個夜裏吃了一大碗打涵面,今早也進了 一小碗熬得綿綿軟軟的滑蛋肉粥墊胃,所以肚餓的那個人不可能是她。

「唔……香香,我好像......很餓。」傅靖戰也被自身肚腹發出的聲響驚吓到,因為實會太清楚響亮,而且咕嚕咕嚕又咕嚕咕嚕的有夠長,他頰面一下子泛紅,眨動眼睛的樣子又憨又萌。

謝馥宇內心頓時笑到不行,捧着他的俊臉乾脆重重一啄,給了一記響亮亮的啄吻。

「傅長安,拜托你都餓過幾頓了,自個兒都數不清吧?早該吃點東西祭祭五臓廊。」他終於感覺肚餓了是件好事啊,如今有她在,總不能再任由他硬扛着胡來。「走,穿上衣衫,盥洗一番,吃早飯去!」

既然決定在一塊兒,那往後他就歸她管。

同類推薦

陰陽鬼術

陰陽鬼術

玄術分陰陽,陽為道術,陰為鬼術。
林曉峰學鬼術,抓邪祟,可卻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中。
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大神歪着跳

大神歪着跳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