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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欠你個鬼情

仙人掌的哀嚎回蕩在沈煜初耳邊，沈煜初愣了幾秒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在無限流世界裏得到的第一個技能就是掌控火焰，非常普通的一個技能，但到最後沈煜初将這個技能使用的爐火純青，連炸藥都給他搞出來，有時候會配合自己的隊友使出陰險的連環炸給boss當頭一炸，致使那段時間，很多認識他的無限流玩家都不相信他的技能只是放火。

沈煜初：我是實話實說，你要是真不信我也沒辦法。

好在仙人掌的哀嚎聲十分難聽，一下子把走神的沈煜初又拉了回來。

仙人掌：“嗚嗚痛死我了，這狗男人是不是想滅我們全家！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男人！”

其他的植物們也心有餘悸，其中，一盆多肉在旁邊戚戚地說道：“剛剛那個火球離我真的只有零點一厘米的距離，好險，差點我就英年早禿了。”

仙人掌哭得更大聲了：“你少來幸災樂禍！”

沈煜初的注意回到仙人掌身上，打量了半晌，這盆仙人掌是他大學時候別人送的，一直跟着他跟到現在，從那麽小一團的球球被他養到現在這麽大，多少也有點感情在。

不過他這會還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不明白他在無限流世界裏得到的技能怎麽也跟着回來，為了以防無辜植物再度受害，他只得遺憾地将他們全部移到陽臺。

仙人掌：“！誰讓你動我了！你把我移到陽臺我還怎麽看電視！啊啊啊臭男人！沒有電視劇我該怎麽活！我不要去陽臺！”

沈煜初扮演起合格的聾子，神色自若地将這幾盆盆栽全都移走，啪的一聲把陽臺的門關上。

沈煜初：果然還是世界清靜點更舒服啊。

覺得耳朵清靜的沈煜初回去檢查了一番客廳的受損狀況，發現除了仙人掌被燒禿了以外，別的家具基本沒有受到損傷，他又在沙發上坐下來，屏氣凝神，手指尖就冒出來一個小火球。

他手指轉動了幾下，小火球在指尖随着手指的律動跳起舞，沈煜初見狀，便滿意地笑了。

他在異世界中用火本來就用的很熟練，即使回到現實生活中，只要再多練幾天，使用火的肌肉記憶就完全回來了，也不會再造成這種一個用力就沒收住的情況。

練了幾天之後，沈煜初又翻看起劇本，他在無限流世界待久了，再回來演戲的話不一定能找回以前的感覺，于是這段時間，沈煜初除了認真揣摩角色以外，還特意把自己以前演戲的片段找出來，翻看着學習。

沒過多久，經紀人通知他去劇組試鏡，沈煜初去了以後拿到了試鏡的劇本，在等待的期間，他翻看了一下。

這個角色名為程琮，是一座邊陲小城城主的兒子，他的出場正處于故事劇情發展的中後期，女主所帶領的勢力開始強勢掘起，橫掃了大陸南邊的所有混亂之地，建立起王朝，與大陸西北兩邊的王朝遙遙相對，呈現三足鼎立之勢。

程琮作為戰敗國皇室之子，自然被作為俘虜獻給了女主，只不過女主作為一方勢力的首領，身邊的男男女女并不缺，面對獻上來的俘虜，女主也只是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便漫不經心地說：“那就收了吧。”

現下他需要試鏡的部分正好是被獻給女主之前的劇情，小說裏并沒有這一塊的描寫，是改編過後的劇本根據角色的人氣，來增加了一段程琮與他父親的對手戲。

小說裏，這個配角被安排的人設，是陰晴不定，時而瘋癫的一個角色性格，程琮從小就不受重視，他的生母心思全在争寵上，一得不到大王的垂憐就會拿他撒氣，而下人也很會見風使舵，在這樣的生長環境之下，程琮的性格自然是如同脫缰的野馬，一路往着不正常的方向上拐。

輪到沈煜初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他看見面前的幾個導演和制片人正皺着眉，中間的那個導演有點疲倦地揉着眉心，有些不耐煩地嘀咕道：“我哪曉得這個角色的演員那麽難找，試了這麽多，居然一個都沒有那種感覺……”

沈煜初想想就明白了。

小說裏描寫出陰鸷的人設只需要多加點氛圍感的形容詞，而在現實裏，想要表現出人物的陰晴不定，很需要演員把握好一個度，力道少了沒有壓迫感，力道大了又容易用力過猛。

這要是放在以前，沈煜初估計也演不出來那種感覺，但是現在，沈煜初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試試。

他從中間那導演的頭上掃過一眼，随即面帶微笑，禮貌地說：“導演，我準備好了。”

那一排面試的人這才見到中間已經站了個人，最邊上的人拿起劇本來，說：“我來跟你對對戲。”

沈煜初點頭：“好的，辛苦您了。”

那人清了清嗓子，看着劇本念道：“兒啊，不是父親狠心，眼瞧着大勢已去，那東邊來的新皇保不準要拿人立威，父親實在是怕啊……”

說到這，對戲的人十分敬業，語調裏還帶上了點哭腔。

沈煜初微微阖眼，随即又睜開來。

中間那一排的人聚精會神地盯着他，想看看這個演員演的怎麽樣。

就見那站在房間正中央的青年一擡手，揮了揮袖子，明明身上穿得是常服，這會給他演出來，倒像是真穿上古裝似的，那青年的眼一點一點從他們面前瞟過，臉上挂着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他說話聲很慢，就這樣慢條斯理地說：“父親，我怎麽會不明白呢？”

“對于您來說，我啊，就是你用得趁手的玩意，讨好你滿意了，就随便賞幾個銀兩，不滿意了，只要把臉一怼，自然是有大把的人上來替您教訓我。”青年說話不快，甚至堪稱上細聲細語，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可就是這麽個細聲細語，在如此安靜的房間裏，聽着聽着不自覺的就讓人覺得有點瘆得慌。

“哈哈哈！”青年突然就高聲大笑起來，房內的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如今國破城亡，現在您倒是想起我了？晚了，晚了！”

“您不是說我漂亮嗎？”他面色逐漸猙獰，“好啊，我這就去勾引那南邊來的殿下，我要讓她給您賜一杯毒酒，不，毒酒太便宜了您，五馬分屍怎麽樣？”

他突然從懷裏掏出了什麽東西，用力地擲在地上。

啪嗒——

衆人正在入神地看着，突然間，房間裏的燈啪嗒地閃爍了一下。

房間裏驟然陷入一片黑暗，還沒等幾個人反應過來，啪的一聲，燈光又亮了。

随之而來的是嘩啦一聲響，那青年轉過身，又像是拂起了袖子，頭也不回地走在了長廊之上。

房間內陷入久久的寂靜。

沈煜初都走到頭了，見到還沒人喊停，納悶地一回頭，見到衆人全部直愣愣地看着他，小心地說道：“咳咳咳？”

衆人：“……”

中間的導演馬上就反應過來，拍手說道：“好！”

“演得真不錯！”他激動道，“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就是他了！”

旁邊的幾個人也沒異議，有人跟着導演感嘆，看樣子是副導演：“看來他是跟這個角色有緣，正好到他這燈就滅了一下，剛剛可把我吓了一跳。”

副導演問道：“你剛剛是不是摔了什麽？”

沈煜初又走回房間中央，有點不好意思道：“嗯，我先前在口袋裏準備了一小塊鏡子，我翻看過劇本還有小說，這個程琮其實一直很重視自己的外貌，小說裏也是這樣，我就覺得應該得随身帶着，沒想到正好派上用場了。”

聽到他這麽說，房間裏的衆人頻頻點頭，旁邊的助理趕忙上來把碎掉的鏡片掃走，防止踩到。

“你叫什麽來着？”副導演翻開起沈煜初的簡歷，“沈煜初？”

導演有點印象：“這個名字好像聽過……你是不是之前演過一部電影？叫《天空晴》？”

沈煜初有點意外，他點點頭。

“那難怪，這電影我看過，”導演也自來熟，馬上就跟着沈煜初聊天起來，“那電影的導演我也認識，我之前還在說呢，說我想找一個能演那種楚楚可憐小白花的男演員，他還跟講，說他戲裏有個男演員演的說不定适合我。”

沈煜初面帶微笑。

他心想幸虧昨天複習過，不然他自己都忘了自己還演過什麽，導演說的電影，應該就是前幾年時候拍的，他唯一一部演過的電影，那時候他事業心極重，自然是拼了命的珍惜這次機會，翻來覆去的琢磨角色。

盡管那個角色在電影裏戲份不多，但還是在網上掀起了不小的水花，他稍微火了那麽一陣子，後續資源沒怎麽跟上，便又沉寂下來。

現在從生死走過一遭回來之後，他對于這些事情都看開了，他就是個沒背景的小演員，安心拍戲賺點錢，養家糊口孝敬爸媽就好，之前那些死命想要演主角的念頭也差不多散幹淨，也沒有必要太執着。

導演還在一旁唠叨：“……朋友給我聊過之後我就專門去找了你的片段去看看，你推着車回頭的那一段真是絕了，你自己再回想回想，之後你的戲份肯定能用得上，拿出你那時候拍那部電影的感覺來，我保證你的角色一路大火。”

這些話基本上等于客套話，沈煜初笑笑就當過去了，旁邊一圈的導演加制片人對于演員定下來這事也沒什麽異議，當即就跟沈煜初要了聯系方式，準備之後把合同傳過去跟他簽了。

由于剩下的演員還有好幾個，秉承着來都來了的原則，幾個導演決定面面他們別的還沒通知試鏡的角色，看看能不能趁着臨場發揮撈到合适的。

這邊沒他什麽事，沈煜初便打算告辭回家，就是走之前，房間門打開，有人進來說：“導演，我出去問了一下，剛剛那陣子這邊整棟樓都跳閘了，說是保潔阿姨在樓底下打掃的時候不小心碰上水了，幸好人沒被電着。”

導演一聽，不由得唏噓道：“阿姨幹活得小心點，聽着就吓人，人沒什麽事就好。”

進來的人說：“是啊，那保潔阿姨都吓死了，值班的經理都不好說她什麽，就先讓她回家歇着了。”

副導演便看着沈煜初笑道：“這麽說來，這角色真是跟你有緣，誰叫一到你的時候就跳閘了呢？”

沈煜初捧場地笑了笑，跟他們道了別。

走之前，他不經意地又瞥了一眼坐在中間的導演。

那導演的頭上正趴着一只小鬼，那小鬼見到沈煜初的眼神又掃回來，對着他做了好大一個鬼臉。

他笑嘻嘻地趴在導演頭上，看着沈煜初吐舌頭：“哎呀，你演的可真邪門，我喜歡。”

沈煜初心說你一個小鬼，居然好意思說我一個人邪門？

他忽地一笑，在心裏面對着這小鬼念叨：“是啊，要不是因為你，我可演不了這麽邪門的，我真是欠你個鬼情，對吧？”

那小鬼臉上方才還在笑着，慢慢地就停下來，看着他睜大眼。

沈煜初嘴角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看樣子，自己以前的那些技能應該是慢慢跟着轉移到現實世界中來了。

他之前在無限流世界裏，因為得到了傾聽這一技能，光會聽不能溝通，有時候需要打一些比較陰險的出其不意，誤傷了友植又不好做什麽确實很難受，他又不是奶媽，沒辦法給受傷的友植療傷，很快便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跟生物聊天的技能。

沈煜初學會這個技能的時候，連一向喜歡犯賤的系統都特別詫異，主動跟他搭話詢問道：

［S，你上哪學會的這個技能？］

沈煜初那時候回複道：“不知道有人聰明絕頂，會舉一反三嗎？要是聽不懂人話的話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我怎麽可能告訴你呢？你不會還真信了吧？”

系統：［……］

沈煜初：好爽。

而這會進門前，他一下子就看到導演頭上趴着一只鬼，這只鬼在他進來的時候，眼睛裏閃起了對他十分感興趣的光芒，沈煜初料定這小鬼會給他使亂子，當機立斷的改變了策略——本來他是不打算摔鏡子的。

現下一看，這鏡子摔的倒也真是時候。

沈煜初确定自己內心的想法後，轉頭就走，那小鬼卻一下子急了，在後面叫道：“你等等，你能看得見我？你給我回來！”

沈煜初頭也不回地就甩下一句：“我耳朵聾了，聽不見你在說什麽。”

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