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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誠如幸村以及不二兩人所料，白石少年醒來以後，果然忘記了不少事情。他只記得自己和另外兩個室友出去一起郊游，至于怎麽回來的，中間又發生了什麽，全然不知。好在他不是個刨根問底的人，就當做無事發生般地晃悠回了宿舍。

與之相比，那些被乾柳汁放倒在食堂的受害者們的反應則大差不差。大家蘇醒之後，環視四周，衆臉懵逼：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這裏幹什麽？結果沒有任何人能夠回答這些問題，他們索性各回各寝室、各找各室友去了。

霓虹的十一月份依然秋高氣爽，U-17基地的集訓仍然進行得如火如荼，勇敢的少年們啊……依舊在創造奇跡。但是今天這個階段吧，好像多了辣麽一點點小插曲，因為外出打比賽的遠征組出乎意料地回來了。

直到現在，窩在基地中訓練的大家這才明白：原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還有比鬼叔看起來更老更滄桑的青少年（劃掉）。

這些傳說中成熟穩重的老大叔們（不是）被稱為“一軍”，而他們這些天天在山溝溝裏抛頭顱灑熱血，沒有出去見過大世面的小可憐們，則被委屈巴巴地稱為“二軍”。

U-17基地的教練們仍舊是那些擅長搞事情的教練們，二話沒說便把二軍丢去和一軍後十名打比賽。其中除了幸村，其餘都是高中生。

然而幸村和別人又有點不太一樣，因為他是自己去主動約戰的，而且一來就挑了一軍後十的排頭——不破鐵人，頗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大将氣勢。

再加上目前為止，二軍中只有入江挑戰成功，這場比賽難免引起了相當大的關注。初中生們時不時會有人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幸村同學，你是我們全村的希望！”看得一旁的白石和不二都覺得壓力山大。

幸村對此倒沒什麽特別的表示，該吃吃該喝喝，但從每天晚上回來得越來越晚的事實來看，他肯定不會感到太過輕松。甚至在比賽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他還拖着兩個室友加訓。

三個少年累得直接躺在網球場的地上氣喘籲籲，白石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難得有心情開起了玩笑：“我看你每天表面老神在在的，還以為你心裏不緊張呢……”

“害，”幸村跟着喘了口粗氣，“沒有人不想贏。”“是啊……”對勝負沒那麽強執念的不二則表示道，“但你是不是太拼命了一點？”

他聽罷對兩個室友露出了一個近乎虛脫的笑容：“還好吧，畢竟只有我一個初中生，不想輸得太難看，讓大家丢臉。”

白石聽完這番話只覺得心裏有點難過，不過他也不清楚究竟在難過些什麽。他小心斟酌着言辭：“幸村同學，你從當上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以來，是不是承擔了太多原本不屬于你的壓力？”

他自己也是從部員一點點成長到部長的，像國二時四天寶寺的網球部由于沒有新部員加入，險些面臨被禁止參賽的局面。好在後來財前願意過來，再加上還有阿修和其他隊友的一起努力，他們才可以取得越來越好的成績。

但是對方不一樣，立海大沒有教練，他一個人既要承擔教練的職責，又要承擔部長的壓力。而且上面還有三連勝的重擔壓下來，他都不知道眼前這個纖弱的少年是怎麽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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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沒有接話，只是躺在地上又用手肘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連帶着還有眼睛的部分也一并擦了。白石以為對方被自己說哭了，快要吓死了，恨不得立刻跪下土下座道歉。

“好了好了，”不二很明顯也知道他們的心理活動，輕聲安慰道，“無論是以前在立海大，還是如今在U-17，你都不是一個人在奮鬥，還有我們呢。”

“嗯吶，我明白，”幸村終于擺出了近來第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謝謝你們。”“接下來我要問的事情，可能有點隐私，”對方又接着小心翼翼地詢問，“你的病最近怎麽樣了？”

不只是不二，就連白石的神情都變得有些緊張兮兮起來。他又欣慰又感動，覺得沒什麽好隐瞞的，索性全部說了：“前段時間基地有采集我的血液樣本，送去美國鑒定。雖然結果還未出來，但我想應該沒什麽大礙了。”

“嗯嗯，”不二連忙點頭，這才放下心來，“你肯定會如同你放在窗臺上的那盆雛菊一樣，盡管中途一度受過挫折，但最終一定會欣欣向榮地生存下來。”“是啊，”文采一般般的理科生白石同學接着補充道，“所以明天你就只為自己堂堂正正地打一場比賽好了！”

或許是不二和白石昨晚的加油打氣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第二天的比賽幸村發揮得很好。不破輕視他的網球實力，在賽前沒有自知之明地用布條蒙住了雙眼。

不過在後面的持續對打中，對方感到不耐煩并摘下了布條，卻在瞬間被他奪取五感，後來更是進入到他為此編制的夢境中，徑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

夢境裏幸村倒下了，不破取得了勝利，然而事實卻完全相反，他站得比誰都直、比誰都穩。在這一場激烈的網球比賽中，幸村的外套甚至都沒有掉下來，此時此刻正被風吹得呼呼作響，仿佛王者的戰袍、又仿佛神靈的聖衣。

唯一的初中生、全村的希望贏了，沒有給大家丢臉，球場外的少年們見狀早已是歡呼沸騰、熱鬧一片。有人走上來，想和他一起慶祝這場勝利，結果幸村一個都沒有理。

他只是徑直走向觀戰的兩個室友身邊，接收到他們的祝賀後，和兩人一人抵了一拳，随後再次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原來只為自己堂堂正正地打一場比賽的感覺，是這般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