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等着你給我送終呢

我等着你給我送終呢

餘昭在沙發上坐得局促，懷裏抱着小奶狗，一人一狗放在這偌大客廳顯得有些小，看着可憐兮兮的。

秦峙把水端他面前，坐了下來。

“你家？”

“我家。”

“那你……”

那你之前裝什麽流浪漢，你有這麽好的住處還賴在我那小破屋幹什麽？

“父母留下的房子。”秦峙多餘解釋了一嘴。

餘昭點點頭，本心裏有點不太想待了，寄居的滋味他沒嘗試過，但想也知道肯定不好受。

秦峙往後靠，看着特随意，說的話也很随意。

“我一直覺得有人氣的地方才叫家，我家裏人都死光了，”他低笑，“我感覺這已經不像個家了。”

這話你要人家怎麽接？

餘昭幹脆閉嘴，端起水杯淺抿了一口，想着自己兜裏之前攢的錢，出去後應該夠再租個跟之前差不多的地。

“後來，遇見了你，我覺得挺好的。”秦峙突然看向他。

“什麽……挺好的？”

“你挺好的。”話說的真誠，看過去的眼神更顯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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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在這住下吧，”秦峙笑着撸了把餘昭懷裏的幼犬，“但提前說好啊，這玩意你得自己照顧。”

“不用你操心。”餘昭回嘴，回完發現剛想提要走的話，好像這會不太适合說。

倆人沉默，懷中幼犬低低嗷嗚一聲，不知是餓還是疼的。

餘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哎，你說它有名字嗎？”

“大黃？”

餘昭翻白眼，一下一下順着毛，狗頭都快薅禿了，“要不，叫它luck吧？”

luck？秦峙看他一眼，又看那黃毛一眼。

挺好，luck，luck能活下來本身就是個luck，他們遇見對方也算luck。

秦峙收了手機，“走吧，給luck大人搞點裝備去。”帶着倆崽去了附近一家寵物店。

晚間，餘昭正把行李箱打開，秦峙從浴室出來，拿條白毛巾在腦袋上胡亂擦了幾下，招呼餘昭，“來，帶你認個門。”

三室兩廳，兩衛一廚一陽臺，秦峙把原先父母住的那間收拾出來讓給了餘昭，自己還住他的狗窩，至于這剩餘一間。

原是秦嶼的房間，在餘昭來之前，秦峙已經把這個家中所有私人物品都堆在了這間房，房門上了鎖。

“這間房，”秦峙擰了擰鎖，“我上鎖了，你不能進。”

餘昭點點頭，不問因由。

“想知道為什麽嗎？”

餘昭搖頭。

“就知道你想知道。”

“……”

“其實啊，”秦峙神秘兮兮湊到他耳邊，也不知這狗東西用的什麽洗發水還是沐浴液這麽香，熏得人一跟頭，餘昭思想有點抛錨，就聽那人說，“這屋之前死過人！”

餘昭猛擡頭，對上秦峙那雙桃花眼，看他那欠揍的表情就知道這人又在诓自己。

“哈哈，逗你呢，不過真死過人，我爸，病死的，”秦峙摸了兩把門框，“怕不怕？”

餘昭白他一眼，“好怕哦。”

“……”

“餘昭你學壞了。”秦峙追在他屁股後面調侃。

餘昭抱起沙發上的黃毛，語重心長，“luck啊，你可不要跟某人學，我們以後一定要做一只正直的狗子！”

秦峙笑罵他趕緊滾，催着他去洗澡了。

早餐店的工作還在做，餘昭想把這個月做完，再想下一步去幹什麽。

高中學歷，除了進廠進超市進工地，好像也幹不了太多，至少這滿街的寫字樓，他是進不去的。

在餘昭還沒想好之後的人生規劃，每天早出晚歸不知在忙些什麽的秦峙已經幫他規劃好了。

沒選之前那所中學，秦峙自作主張給他換了家複讀。

這學校複讀比正常開學早，秦峙直接給他辦的是寄宿，周末能回，雖然簽單時私心裏覺得這臭小子一走，家裏又要冷清了，但跟人家前途相比，他這點冷清又算個屁，秦峙大手一揮，簽了同意書。

晚間飯吃到一半，秦峙突然冒了句，讓餘昭趕下周一前，挑個時間，去護理中心看望一下唐宛青。

“為什麽？”餘昭不明所以。

秦峙把複讀的事簡單跟他提了一嘴。

餘昭當場摔碗，堅決反對！

“錢我都交了，你不知道那學校有多黑，不老少錢呢。”整的他還挺心疼。

“我又沒說要去。”餘昭看着他，滿眼都是你怎麽那麽多事，我要你管了嗎？

秦峙耐着性子，“先吃飯先吃飯。”給他碗裏夾了塊紅燒肉。

“我不會去的。”

“吃飯吃飯。”

“我說，我不會去的。”

秦峙把碗一摔，也來了氣，他最煩跟人讨論這些沒有實際意義的問題。

“你特麽才多大？高考考那麽點破分數，你不去複讀你想幹嘛？想上天嗎！”

餘昭紅着眼，語氣冰冷，“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勞你費心！”

說完起身就往房間走，屋裏噼裏啪啦傳來一陣響，臭小子收拾完東西抱着luck就往門口走。

開門的手被按住。

秦峙頭疼得要命，“餘昭！”

餘昭強硬開門。

秦峙幹脆把人一拽一扛，摔到沙發上。

好險情急之下餘昭還知道護着luck，沒給壓成個狗餅。

秦峙欺身壓近，雙手往兩邊一撐，給餘昭來了招無路可去。

相互盯着看了幾秒，秦峙撤掉壓迫姿勢，換成了語重心長，笑得特別可憐，“餘昭，你好好的，好好學，好好考，我也不求你考得有多好，你考得好不好跟我也沒什麽關系，我只是想讓你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我自作主張幫你換了學校，在新學校裏，一切都是新的，這一年，你什麽都不用想，就用來好好學習，你也不用對任何人負責，你就對你自己負責，好嗎？餘昭。”

相處這些時間，這臭小子吃軟不吃硬的脾性，秦峙還是懂的。

“……我沒錢。”

秦峙笑了，“我有，當我對你的投資，等你以後發達了再還我。”

餘昭也笑了，“那我要還你多少？利息怎麽算？”

“餘昭，我們不算利息，”秦峙把碗重新推到他面前，“我們算結果，我等着你給我養……”

他沒有老。

秦峙笑笑，“我等着你給我送終呢，行不行？”

送終……

虧他想得出來。

“好，送鐘，等我掙錢了，就給你送個大笨鐘，鎏金雙開門的怎麽樣？”

“嘿，你這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