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循着男人幽沉的視線往下,旗袍開叉處沿着大腿往上又開了三四厘米。

黑色西裝将掩未掩地垂挂着。

窗外陰影一段一段投射進來,指腹觸碰下那腰肢格外柔軟,距離在拉近,瞳仁裏映滿女人的臉,烏發紅唇,靡顏膩理。

溫臻條件反射地将腿繃直,腿部線條霎時被燈光下照得分明。

車窗外景色轉變,已經駛入市區。

剛進入高架橋,脫離天氣預報的一場驟雨忽至,少頃,窗壁挂滿一顆顆雨珠,溫臻想挪一下位置,反手去扯西裝遮蓋裸-露的大腿,腰上那只手卻先她一步,為她蓋得嚴絲合縫。

“……謝謝。”溫臻捋過耳發才發覺自己的脖頸燙到不行。

晏朝聿眸光稍暗,修長的大手反扣在西裝上,壓出一片褶皺。

“……外面下雨了。”她在努力找話題。

印象中的京市,四月少有這樣突然的雨,但顯然一旁的男人對這樣的雨夜并不在意,他應了一聲,聲音卻啞得厲害。

“臻臻,幫我拿下水。”

醉酒後的人,需要大量飲水緩解,溫臻忽略他聲音的不對勁,低頭找水,将一瓶嶄新的礦泉水遞向他。

瓶身的冰霜被二人的體溫一起覆蓋。

耳邊聽得見細微雨聲,每一秒的暫停,都好似在等待暴雨破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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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溫涼的觸感如疾風掠襲而來,覆蓋她柔軟的雙唇。

溫臻眼眸猛震,這個吻來勢突然又迅猛,她根本無力招架。

心中似有一根緊繃的琴弦正在被刀鋒割斷,最後一絲連接也顯得搖搖欲墜,經不起半點風雨。

飽滿的唇部被擠壓着,像一顆臍橙爆開。

晏朝聿掐腰将她一整個抱坐膝上,兩人的眼睛都好似浸滿雨水,毫無技巧可言的吻還在持續,薄唇相撷,他的另一只手扣壓在女人發燙的後頸。

撬開牙齒時,溫臻腦中發昏,身體的力量都被他震懾反壓。

但那一刻,她品到他口中的酒味,是白葡萄酒,還有冰水的清冽,一起席卷着舌尖,唇壁。

殘留的酒精,浸着她,窗外倒映着整座城市繁華绮錯的燈光,她的背脊緊抵着車窗,微微張着唇,想要汲取一點氧氣。

但,下一秒,便被鑽了空子。

有一種大腦頭皮都在發麻的下墜感占據着她的身體感官。

這是漫長而暴烈的一個吻。

缺氧到她整個人如溺水般浮在他懷中,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

晏朝聿的手掌還不忘安撫似的捧住她的後頸,指腹摩挲,聲音徹底喑啞:“抱歉……”

“我知道,晏先生你喝醉了。”她側過臉接話。

晏朝聿的目光分毫不挪,看見她顫動的濃睫,和濕漉漉的眼,只輕嘆:“你不知道。”

一棟棟高樓大廈從車窗飛掠,此刻下了高架橋,已經抵達檀庭。

窗外的雨還在下,溫臻餘光掃過司機繞過車身去往後備箱取傘的身影,她挪動着想離開,剛掙紮一下,便聽男人竭力壓制着呼吸的聲線落在耳畔:

“臻臻,先讓我緩一緩。”

語氣溫和到像是請求。

像極他的外表,溫雅端方的京城公子。

但若沒有剛才那樣,幾近于熱衷暴.力.性.愛般的親吻,溫臻也許真的信了這皮囊。

那雙有力的雙臂桎梏在她腰上,缺氧後的腦神經反應有些遲鈍,溫臻沒去撥開他的手,但也在意識到他在緩什麽。

因為答案已經刻在反應裏。

這樣親密的距離,她感受得到。

為了避免更進一步的「引火燒身」,溫臻不敢亂動,只老老實實等到他緩過沖勁。

但車內越是安靜,溫臻便越是需要轉移注意力。

這樣持續五分鐘後,她實在耐不住了,別過頭,氣息不穩地問他:“你好了沒?”

聽她這略帶指控般的語氣,晏朝聿眉梢輕擡,完美皮囊下暫且安撫下來的惡劣竟蠢蠢欲動,“沒有。”

見證過他的惡劣行徑,溫臻臉上一熱,再沒管他緩過沒有,身體靈活地像一尾小魚将車門推開,直接跨過他的腿下車,一只腳剛落地,光線昏濁的車庫地面便罩起一道長影。

空曠的車庫環境裏頓起一聲低呼,溫臻雙臂被迫挂緊在他肩上,目光怔怔地看他一手公主抱着自己,一手迅速關上車門,步伐飒沓越過自覺背對他們的白手套司機,甚至沒有打傘,就這樣淋了幾步雨,走向樓道的私人電梯。

摁鍵、上樓、開鎖。

三步下來,她眼神都還沒聚攏,大門已被關緊。

整套動作熟練得,像一部真實上演的綁匪片。

她很難不去設想,晏朝聿有演反派的潛質。

他完全像是另一個人。

溫臻被他放在玄關的櫃面上,西裝罩住她半個身形,長度剛好及腿根,虛虛遮掩。

頂層客廳的落地窗外,雨勢愈演愈烈。

整座城市樓宇被雨霧彌漫,好像世界都一起變得渾濁。

晏朝聿側身摁開走廊兩端的壁燈,燈帶暖黃,竟将緊張而暧昧的氣氛都烘托到有幾分溫馨。

待他做完一切旋過身時,溫臻還被滞留在他的雙臂之間。

分明是血肉之軀,之于她,卻好似銅牆鐵壁,牢固到無法撼動。

櫃面給她新增高度,他們終于勉強平視對方。

頂光灑落,半明半暗,溫臻眼睫撲閃着,視線凝在晏朝聿唇角的咬痕上,車裏的畫面如電影情節般,一幀幀閃過腦海。

氣氛好像變得越來越危險。

溫臻心生退縮:“你需要醒酒藥。”

晏朝聿半垂着睫,看着她那雙水霧霧的大眼,飽滿的紅唇一張一合,最終吐出這句毫無威懾力的話。

沉默兩秒,他正色說:“臻臻,剛才你也有回應。”

便不能怪他過度失控。

這話,加以他的表情,像是在做闡述。

但溫臻腦袋發蒙,直接聽成了,反應?

什麽叫她也有反應?他到底在說什麽呀!

像是氣球在被氫氣慢慢吹鼓一般,她感覺自己快要炸了。

“可,你也說過,婚後慢慢來。”她努力将語氣控制得平穩,不想在他面前洩露分毫。

可她涉世未深,哪裏懂得商人最适合打游擊戰,也最懂得審時度勢,耐心蟄伏,因此,僅僅是陷入沉默,便可讓她腦中無數思想發散,心緒無法平靜。

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晏朝聿決定不再逗她,将她從櫃面抱下來,便聽溫臻忽然道:“我……我要先洗個澡。”

說完,她動作極快地從他懷中離開,丢下他的西裝外套徑直往走廊最裏端的浴室逃。

男人站在玄關處,只聽‘啪嗒’一聲,浴室門被反鎖,在這沉寂的夜色中格外清脆、響亮。

晏朝聿半倚着牆壁,手中垂挂着那件被她抛棄的西裝,唇角勾起一個弧度。

身體被綿密的泡沫浸泡着,有一種懸浮起來的放松感。

她躲進浴室裏泡了足足兩個多小時,心中正暗自琢磨着客廳的男人也該睡下了,她從浴缸中起身,雪膚因熱水浸泡的緣故泛起一圈薄紅。

進來時跑得太急,她什麽也沒帶,幸好浴室裏放着一套幹淨全新的浴袍。

換上粉色浴袍,溫臻小心翼翼地推開浴室的門,空寂的長廊上亮着一排小燈,她眺眼朝客廳望去,沒尋見那道長影,溫臻松下口氣,将意外扯壞的旗袍整齊疊放進衣帽間。

脫下浴袍,換好一套整齊的睡衣後,溫臻走向房間。

主卧的門虛掩着,裏面亮着一盞小燈,溫臻駐足在外,第一次與一個男人同床共枕,她的心理建設并不完善。

糾結半晌,直到裏面傳來極低的咳嗽聲,溫臻這才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晏朝聿半倚在床頭正拿着一本書翻看,聽見動靜,男人偏首朝她看來,身上已經換了一套真絲睡衣,領口半敞,皮膚上的紅還沒消退。

落地燈的光源不算明亮,但足夠将女人的臉照得清晰。

卸去妝容後,她的臉顯得過于素淨,原本明豔的五官,也在氛圍烘托下,讓他不禁懷疑眼前的姑娘,到底大學畢業沒有。

一種負罪感油然而生。

是應該慢慢來。

他将書擱置一旁,同她溫聲道:“很晚了。”

溫臻努力掩蓋自己的手足無措,快步走向床畔,掀被上.床休息。

她自認為自己是個還算能掩蓋得住個人情緒的人。

因此,從跟着他一起離開瀾記時,溫臻便一直告誡自己:形式婚姻,商業聯姻,各取所需,每一種都适應于他們。

那盞落地燈滅了,但依舊留了窗邊的一排暖黃燈照着,光源微小,但足夠夜裏起來不被黑暗絆倒。

滿室阒然,灰色窗簾遮蓋着窗外滿城密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身旁的呼吸漸漸平穩,溫臻才緩緩睜開眼皮,今夜她有些失眠,唯一可以輔助睡眠的手機卻遺落在玄關。

溫臻盯着最遠處的那道房門,想要起身去拿手機的想法越漸強烈起來。

她試探性地挪動身體,想要用最小的動靜離開床面,一條腿剛抽出被子,原本隔着一段距離的人,忽然翻身,将她抽出的腿輕松壓制。

根本動彈不得,又被卷入被中。

身後氣息灼熱,晏朝聿輕松将人一把撈進懷中,雙手鎖住她的後腰,正面相對,視線所及是男人微敞的領口,房間裏加濕器沒開,幹燥得她喉嚨吞咽一下,清亮潋滟的眼睛不受控地眨了一下,睫羽輕掃過他的皮膚。

擁着她的那雙手在暗夜裏繃緊。

溫臻隐約感受得到,于是,她慢慢擡眼望向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颚處,再往上尋,她窺見那張以溫和優雅示人的皮囊,眉眼中生出幾分淩厲,原來他睡着後的面部表情是冷的。

帶着一點兇相。

即便不失英俊,但也令人斷了想要靠近的欲..望。

這樣的想法,讓溫臻感到一絲退卻。

為何這人看似平和近人,卻每每相處起來都有一種無形的幾乎于震懾性的壓迫感。

剛想到這點,頭頂一道幽幽的目光已經垂下來,落向她的眼眸。

她腦中那些雜亂想法被摁下暫停鍵。

晏朝聿捏捏她的下巴:“今晚的雨,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晏總:你懂吧。

是雙更哦,前面還有一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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