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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又下了兩天兩夜的大雪,麓山一片冰天雪地,大雪封山,無法翻越,麓大軍滞留在麓山腳下。
如果再不行軍,兩萬大軍的軍需根本得不到保證,為此全軍上下也不明白大将軍還在思忖什麽,為什麽還不下令做下一個部署。
到底是撤回中興補充軍需,待來年開春翻麓山返家鄉呢?還是借道西夏,回到北麓呢?
一時間,軍隊上下都在讨論,就連大将軍營帳裏也聚滿了高級将領,等待大将軍薛世楠的命令。
所有人都已經到齊,可是大将軍薛世楠卻坐在內帳裏,不明原因的将領們面面相親,這大将軍是怎麽了?難道要在內帳裏開會?
他們不禁好奇內帳裏發生什麽事,唯獨只有賽格知道,薛世楠有傷在身,身子還虛,如果出來見人,一定會被人識破。
一時間,外帳的将領議論紛紛。
薛世楠冷哼道:“我在內帳就讨論不了軍務了嗎?若我哪天死了,你們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衆将領急忙閉嘴噤聲,只聽內帳裏女人嗔道:“什麽死不死的,大将軍要自罰掌嘴。”
“……”
說話這人自然就是女奴茹素,一衆将領聽到她說話皆是一愣,只是前幾天聽聞她剛被大将軍訓斥,沒想到大将軍沒有厭倦她,反而更像是寶貝似的捧在手心裏。
尤其這些天秦茹素一直穿着的白狐貍皮縫制的大氅,就是前兩天大将軍狩獵,用打來的白狐貍皮縫制的。
他們兩個人都身在內帳,不用說,大家都心照不宣,一定是大将軍寵她過了頭,還沒起來。
“剛才讨論得熱火朝天的,這會子怎麽又啞巴了,都說說看你們是怎麽想的,到底是回中興?還是借道西夏?
外帳的将領們立即熱烈地讨論起來,而內帳中,秦茹素正低着頭給薛世楠上藥。
薛世楠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癡,他的體質不同常人,可能是平時強身健體,加上體質本來就好,傷口愈合的比常人快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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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茹素也随即松了口氣。
薛世楠雖然專心正經地聽着外面的讨論,但是卻實在無法忽略秦茹素游移的小手,他的眼眸轉移了視線,俯身的秦茹素露出她雪白的頸項,他抑制不住下腹的騷動,伸出舌尖在她耳邊舔了舔,聲音略粗,沙啞道:“等一下我替你上藥……”
“沒正經。”
秦茹素剛想抽身離開,卻被手急眼快地薛世楠握住她的腰,帶回自己的懷裏,拿過她手中的藥膏,扯開她的衣裳,把清諒的藥膏抹上光潔的後背。
清清涼涼的藥膏塗在身上,讓秦茹素渾身都在發顫,可是她必須拒絕,現在是大白天,所有的高級将領都在外面,這個男人……委實太大膽了些!
秦茹素想着拒絕,可是又不敢使出力氣,生怕碰到他的傷口。
薛世楠很喜歡抱着她,她的身體軟軟的,摸起來像絲滑的牛奶,他的唇循着她的脖子就吻了上去,弄得秦茹素癢癢的,她的氣息被擾亂了,軟軟地又喚了一聲,“大将軍……”
秦茹素盡量小聲,不敢吵到外面讨論的人,薛世楠含着他的耳垂,吩咐道:“叫我的名字……”
薛世楠的雙手緩緩鑽進她的亵衣之中,不斷用粗糙的拇指輕搓她雙乳。
臘月二十三日一早,陰霾的天空被無數金輝照亮,冬日的暖陽照在麓山腳下每一個将士身上,薛世楠穿着銀色铠甲,身披血紅色鬥篷,威風凜凜地在高處,遠遠望去,他像是這天地間最挺拔的身姿,雖然距離遠,但是每個人都能感覺到他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的氣概。
她看着薛世楠迎風而立,風一吹,她替他縫制的那件血紅色鬥篷,在風中拍打翻飛着。
薛世楠手裏拿着一碗酒,慷慨激昂地說道:“全軍将領,我們今次借道西夏,只為回北麓。以往與西夏恩怨,我們可暫且不究,但西夏一向狼子野心,若此次借道,西夏心存惡鬼,不與方便,害我軍中手足兄弟一人,我薛世楠絕無二話,定不忍辱,必殺之!”
他這麽做,無非是想告訴所有人,取道西夏是他們的必經之路,只可前進不可後退,如果西夏因此中計上前攻打,那麽就是他們不知好歹,就休怪他們北麓軍隊不客氣了。
說完,薛世楠把碗中酒一仰而盡,然後把晚抛向身後。
軍中将士無人不被薛世楠的氣勢鼓舞,一同振臂高呼:“殺、殺、殺!”
一時間,“殺”字響徹山間。
站在角落裏的秦茹素笑了,那個就是她的大将軍。
他傲視群雄,骁勇善戰,保衛北麓國土,更是她心中的守護神。
說起來,薛世楠不就是一個用行動來愛自己,守護的男人麽!
雖然他從來沒給過她任何承諾,哪怕她對外的身份還是女奴,但是他為她做的一切,早就說明了他對自己的心意。
她原本以為那天薛世楠只是去打探西夏邊境情況,誰知那天他們幾個人是去拜訪了西夏邊境将軍,告知他們北麓大軍将要取道西夏。
然後薛世楠想起答應秦茹素要打點獵物做大氅,就獨自一人去打了幾只白狐貍回來,在回來的途中被埋伏在半路的西夏人一箭射中了腹部。
秦茹素想,如果不是為了她,說不定薛世楠也不會受傷,她腦子只要一想到當時的危險,她就感到後怕。
薛世楠如此睿智的男人,如何不知道西夏人的陰險狡詐,他們去拜訪西夏邊境,只不過是為了取道打一聲招呼,西夏軍隊自然不同意,更會在路上設埋伏,他居然還全然不在乎這些,還要為了她去打獵!
她秦茹素何德何能被這樣一個男人寵着愛着,此生有他足以。
晌午過後,北麓大軍于麓山腳下開拔,次日就進入西夏境內。
天公作美,一連幾天都不曾下雪,北麓大軍白天行軍,夜裏駐紮,行軍速度并不算太快,但如果按此速度,不出三天就可以繞過麓山進入北麓境內。
晚上安營紮寨的時候,各營三班一換,加強了守衛。
此時在西夏境內,各級将領更不敢有絲毫松懈,雖然軍中将士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西夏人會不會攻打,但畢竟是在他國過境,以西夏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軍營上下充斥着緊張的氣氛。
入夜,帳篷裏一對男女互相摟着對方,四周靜得能聽見外面呼嘯而過的風聲。
外面的風似乎又大了,秦茹素看過行軍地圖,再往前走不出五十裏的地方,有一個狹長的峽谷,是北麓大軍此行的必經之路。
那裏易守難攻,最适合埋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裏必定有詐,估計西夏人也不怕被人知道他們就在那裏設伏,更何況薛世楠這麽聰明的人。
油燈燃盡,帳篷裏突然暗了下來,薛世楠不經意地翻了個身,這才發現秦茹素也沒睡,他換了個姿勢摟着她,将額頭放在她的頭頂,“在想什麽?”
“在想大将軍。”
“想和本将軍翻雲覆雨?”
到了這種時候還能嬉皮笑臉的人,只怕只有薛世楠了,他胸有成竹,反而讓秦茹素放心下來。
她嬌嗔道:“不正經。”
薛世楠執起她的手放在嘴邊上吻了吻,“那我們就來說點正經的事。”
見薛世楠又變得嚴肅起來,秦茹素知道他是有話要說,她也不再多言,洗耳恭聽。
“茹素,我知道以你的聰明,肯定能猜到我們此去西夏将會面臨什麽。”
秦茹素點點頭,“知道。北麓大軍看起來是取道西夏,實際上早在大将軍去西夏軍營的時候,就故意打草驚蛇,以西夏的狼子野心,必然不會讓北麓大軍輕易跨境,更何況此次領軍之人還是大将軍。”
如此懂他,懂軍事的女人,這世上唯有秦茹素。
薛世楠靜靜地聽她繼續分析。
“這幾年大将軍和西夏軍隊的幾個回合裏,西夏都沒有贏過,因此西夏人更要趁此次機會不放過北麓軍隊。如果我沒猜錯……”
秦茹素吸了吸氣,“這幾天大将軍一直按兵不動,等的不僅僅是這大雪封山,還有讓西夏集結軍隊,好一舉殲減。”
被猜中心思的感覺很怪。如果她是個男人,生在敵國,他必定會成為自己唯一的對手,但是她是個女人,這讓他忽然覺得,如果不是愛上了她,她也必定會是今生唯一的知已。
有這麽一個懂自己,愛自己的女人在自己身邊,他夫複何求!
薛世楠攬過她的腰,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你說的很對,但是我想說的是,此去西夏危險,我可能護不住你的周全,若成功是好,若不成功,只怕我會就此葬送在西夏。我是擔心你……”
“大将軍在哪我在哪!”秦茹素一臉嚴肅地看着他,“無論成敗,我都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這諾言随風吹進薛世楠的耳中,他心中說不出的高興,這樣的女人,是他的,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值得自己去愛去守護。
薛世楠忽然咧嘴笑了,拍了拍她的腦門,笑罵道:“什麽生死相随,你大将軍我可是骁勇善戰,戰無不勝呢,我一定會把你安安全全地帶回北麓去,我警告你啊,你也別想着跑,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要把你綁在身邊了,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
“是是是……”秦茹素把頭靠在他的懷裏,“奴家是大将軍的。”
其實薛世楠有那麽一瞬間是不想讓秦茹素留下的,但是心思一動,他覺得比起死別,他更害怕生離。
只有她在自己身邊他才會更安心,她是他此生唯一想保護的女人。
愛她就必須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護她一輩子。
秦茹素只聽到薛世楠铿锵有力的心跳,并不知道他已許下今生最重的諾言,她忽然想到一事,随即問道:“大将軍,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薛世楠揶揄道:“還有你想不出來的?”
“我自然是比不上大将軍的。當初為什麽會答應中興義軍,替他們出兵清君側?”
薛世楠看着秦茹素,故作神秘地不答反問:“那茹素認為我為何取道西夏?”
秦茹素沉默下來,在商者講究無利不起早,從軍者從不打無把握的帳……
難道是說……
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将軍之前只不過是做樣子,讓西夏真以為大将軍此次前來不過是為了幫中興,一來是想讓他們放松警惕,二來大将軍可以順理成章地借道西夏……三來西夏中計攻打這兩萬精兵,中興和北麓必定會從前後後狙擊,大将軍趁機迎戰,拿下西夏……一箭三雕,好計策。”
“哈哈哈哈……”薛世楠大笑,“再好的計策,還不是被你看透。”
“可是既然大将軍既然殺了蕭逸,為什麽不趁機占領中興,反而攻打西夏?雖然中興國境不大,但比起西夏也算富饒,民衆也擁戴大将軍。”
薛世楠想了片刻,笑道:“你是中興人可能不知道西夏和北麓的國情,北麓和西夏兩國在很久以前本就是一國,祖先是游牧為生,如果北麓輕易南下,就算占領了中興也不利于國本,中興早晚也會脫離管制,而西夏有廣闊的草地,習慣相通,那裏才有我想要的。”
秦茹素明白,歷史上的中原本就多征戰,即使現在平穩,也遲早肉弱強食,必有一戰。
更何況,就算不被別的國家吞噬,自己國家的宮廷內戰,也會喪失國家。
她理解薛世楠的野心,他也有這樣的能力。
秦茹素摟着薛世楠的腰:“大将軍一定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決戰就在明天。不管發生什麽事,你只記住等我回來。”
“是,我的大将軍,奴家一定等你平安回來。”
天地之間都是白雪茫茫的一片,唯有麓山腳下,一頂軍帳裏,心意相通的兩個人緊緊相依在一起,訴說着說不盡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