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瘋了

你瘋了

約會還算順利，肖娃也是六年開花，在徐妙半洗腦半拖拉中，才決定跟對方試試。

雪停了，餐飲行業開始忙碌起來，這麽美又可以賞雪景的餐廳排滿人群。

李兆在網上預約了坐席，今天人太多了，很多網約的客人都滞留在這裏，肖娃穿着厚厚的風衣站在酒店大廳，慢慢地等候。

她掏出手機都是徐妙的信息，打開看見裏面各種鼓勵的話，沉嘆一口氣。瞥了眼旁邊跟自己同事說笑的男人，李兆這個人不錯，就是有點要面子，吃飯也要去好的酒店餐廳，不然他會覺得很不體面很沒面子很侮辱他的人格，肖娃也不是怪他的意思，只是這大冷天跑這麽個賓客滿堂的地方為了吃一頓飯，受罪。

還不如回家下一碗面條填肚，也好過餓着肚子等。

幾塊錢跟上千一頓的飯區別真的是天壤之別。

想想之前跟蘭奚在一起時，也沒這麽大張旗鼓過，他們談戀愛小心翼翼的躲起來，爸媽不在家他都會窩在她家裏等着做飯吃。有什麽吃什麽，青菜蘿蔔不挑食，偶爾家裏沒食材，他也會跑出去買個大冬瓜回來，自己學習太忙，他還曉得炒個冬瓜絲下飯，不過他不喜歡喝她爸那六塊錢的茶葉，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乖得很，像家養的小貓一樣黏着。

李兆這方面稍有毛病，他特別在意這些細節上的問題，吹毛求疵，芝麻屑兒都能被他磨成丸子。

“肖娃，你再等等，我同事說也要跟我們一起，正好他女朋友來了，大家彼此認識下。”

肖娃點了點頭。

沒意見。

接下去兩人等了足足兩個小時才吃的上一頓飯，肖娃吃的是提心吊膽的啊，別人知道她是個啞巴，也不好意思跟她多說什麽，過程中她只負責吃飯就行。

“你女朋友話并不是很多啊，她有什麽感興趣的嗎？”對面那個女人笑問。

李兆看了眼肖娃，目光溫柔下來，回道：“她不挑剔，你們說就行，她不太愛說話。”

肖娃咬着唇，埋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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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敢相信，李兆喜歡這種類型。”

李兆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就覺得她長得很漂亮。”

“我的女人能不漂亮嗎？”一個聲音驀然從身後傳來。

桌上的人全都怔住，李兆側頭看了過去，立即站了起來，蘭奚跟秦柯突然出現在他們桌邊，氣氛變得很詭異。

李兆笑笑：“老板你怎麽在這裏？”

蘭奚穿着藍色襯衫，西裝脫了下來甩在肩上，燦然的光暈打在他微濕的黑發上，眉眼帶笑，咬着煙瞟了眼裏面的人，目光沉了沉，笑道：“當然找媳婦兒。”

桌上幾人互相對視幾眼，一臉困惑。

“阿，對了，忘記介紹。”他慢步走過去，站在肖娃身後，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肖娃是我的女朋友，最近寶貝兒脾氣大，喜歡開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沒男朋友。”

李兆驚得張大嘴。

肖娃筷子險些沒拿穩，驀地擡起頭，甩開他的手，趕忙搖了搖頭，【不是的。】

“什麽不是，你又想玩弄人家的感情，要玩回家我給你玩還不行？乖，別氣了。”他走過去抓住肖娃的手，直接從椅子上帶了起來，在李兆驚詫地目光中，她甩開他的手，【你瘋了！你要做什麽呀！】

蘭奚繼續微笑，把她一把抱在懷裏，摁在自己的胸前，朝着那呆若木雞的幾個人，陰沉道：“她是我的女人，誰敢泡她試試！”

【你！你這個瘋子！不要碰我！】肖娃棉花似得力氣怎麽也抵不上他，身體騰空，突然被蘭奚抱了起來，直接往餐廳外走。

“乖啦，生氣也該有個限度，以後咱們的事自己解決，你不要為了氣我，給我戴綠帽子。你太傷我的心了。”說着還不忘在她唇上親一口，肖娃瞬間呆住。

李兆見此，整個人氣的直顫抖，趕緊撥通電話，“喂，徐妙！”

“李兆啊，怎麽樣，跟我們肖娃約會是不是美膩了呀。”徐妙正躺在床上剪指甲，笑着問。

“你為什麽要騙我說肖娃是單身！她是我們老板的女朋友，這件事你為什麽瞞着我！”

徐妙吓得立即從床上彈起來，“什麽？你們老板的女朋友？開什麽玩笑，她哪來的男朋友！”

李兆深深吐了口氣，“蘭奚，我們老板叫蘭奚。”

“……我操！”

秦柯自顧一笑，去了車庫開車，不想這個時候做燈泡，他們六年沒有好好說上一句話了，蘭奚嘴上說不在乎，心裏有多想念她，只有自己知道。

肖娃腿腳亂踢，氣得快哭了，眼角染上紅暈，動了動唇：【你要做什麽！你怎麽能這樣！】

蘭奚繃着臉，陰沉沉開口：“閉嘴，不準說話。”

【放我下來！】

車門打開，蘭奚把她扣在副座位上，關上門系上安全帶，發動引擎，說：“不要亂動，現在我要讓你知道此刻是什麽心情。”

肖娃眨了下眼睛，突然感覺這樣的蘭奚很陌生，不是那個圍在她身邊男孩，始終有一道線擋在兩人中間，稍微靠近一步，便會血流一地。

【你究竟想……】

“嗖——”車突然開出跑道加速，像閃電一樣消失在人群中。

肖娃被這樣的車速吓得吞了吞口水，感覺體內翻江倒海般惡心想吐，他……他開的好快！

路邊的燈瞬間即逝，像箭一樣蓄勢待發。

蘭奚踩下油門，快速打方向盤，肖娃只覺得自己快要被甩出去，她抓緊手上的安全帶，驚慌不已。

【蘭奚，你要做什麽，你，你不要命了？太快了！你開慢點呀！】

“閉嘴，我現在很生氣！”

【蘭奚！你已經超速了，這樣很危險。】

“肖娃，你怕死嗎？只要我輕輕的一個偏道，你就會跟我一起死，到時候你絕對不會有機會離開我。”

肖娃臉色煞白，嘴唇直哆嗦，整個人昏昏然。

“六年前，你讓我等了那麽久，為什麽不來，為什麽要打電話給我爸，為什麽你要欺騙我？”蘭奚把車停在路邊，深沉地喘了口氣，把視線抛向窗外，可笑至極。

三個為什麽讓肖娃無言以對，她出了身冷汗，漸漸定下神，兩只手緊張地糾纏在一起，低垂睫毛。

“為什麽不回答？”蘭奚扭頭瞪着眼睛質問。

【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種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他突然笑了起來，咬緊牙，“原來，我糾結了這麽久，心痛了這麽久，只等來了一句沒有意義，肖娃，你的心是什麽做的？真想挖出來看看，裏面究竟藏着什麽！”

肖娃顫顫地閉上眼睛，把眼淚逼了回去，笑了笑，【你不也說了嘛，我是個啞巴騙子，高考那段時間，你逼我退學，各種叼難，你難道都忘了嗎？我們已經過了那段青春，不要再去提起那些事，我已經全都忘了。】

蘭奚紅着眼睛，把臉瞥向別處，不去看她，睫毛輕顫，問：“我只想問你，這麽多年，你還愛我嗎？”

肖娃心如小鹿亂撞，手心都出了汗，他們已經不在同一個跑道，愛只會讓兩人更為沉重。

或許，正如蘭明堂所言，他的兒子适合家世好，能力強有遠見的女孩，而不是像她連話都說不出的啞巴。

搖了搖頭，她睜開眼睛，澄靜如墨，淡淡的：【沒有，我已經不愛你了，請你不要再做出這麽讓人煩惱的事情。】

“……”他神色一怔，心撕裂了般，眉頭深鎖，一字一句道：“你，撒，謊。”

【沒有，如果我喜歡你，六年前我就會跟你走，如果我喜歡你，就不會打那通電話讓你被關半個月，如果我喜歡你……】她哽咽了下，眼淚凝聚在眼眶，模糊了視線，濕潤了睫毛，每個細胞都在咆哮翻騰，她屏息，用盡最後一絲理智，【如果我喜歡你，我是不會讓你等六年……】

“不要說了！”蘭奚怒吼一聲，拳頭狠狠地砸了下方向盤，像頭發怒的困獸，厲聲道：“你說什麽我都不會信！你是喜歡我的！你根本就忘不了我！你騙誰，騙你自己吧，妄想騙我！”

【我沒有。】不要再說了，她太怯懦了，十九歲的她根本沒條件跟蘭明堂争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彼此不受傷害。

可是，就算現在的自己，依舊沒辦法跟蘭明堂對立。

【以前我所做的都是為了顧全大局，我沒有後悔過自己做的一切，我承認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也好……】

他憤恨道：“夠了！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多希望你能在我身邊！你知不知道我寧願跟你一起吃苦，也會覺得很快樂很自由。你知不知道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為了愛你，我什麽都不要！我選擇了你，你卻選擇了你自己！這就是你回報我的一切。”

車內一片死寂。

肖娃早已淚眼婆娑，肩膀微微發抖，鼻尖酸澀，那些自認為封存的回憶一下子像海水襲來。

他們之間怎麽也掙不脫這樣的命運，愛真的會讓人感到瘋狂。

蘭奚深吸口氣，苦笑一聲，舔了下唇，“至今我的心裏全都是你，就算你騙我，我還是很愛你。我要的不過是一句，你愛我。真的那麽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