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38

Chapter.38

下午錄完節目,衆人從戶外返回小洋墅。

郁楚昨晚煮宵夜時不慎燙了手,雖未落下傷痕,但火辣辣的痛覺卻經久不散。

好在許陵第二天給他塗抹了燙傷藥,沒有讓這份不适加重。

傍晚,嘉賓們在廚房裏忙進忙出,籌劃着今日的晚餐。

郁楚正坐在土竈前添柴火,突然聽見身後的嘉賓們打開了話匣子:“梁總怎麽又過來了?”

“梁總?哪個梁總?”

“就是會叉魚、菜做得很好吃的那位。我剛出去時,在導演身邊看見他了。”

“咦?是梁絮白嗎?難道下期的空降嘉賓裏有他?這麽說我們又有口福了?”

“你就知道吃!人家金尊玉貴的,下凡體驗一次生活就夠了,天天給你做飯,想得美哦!”

“下期的空降嘉賓不是已經确定了麽,是袁殊袁老師和鄧離鄧老師,沒有梁總。”

“梁總來不稀奇吧,畢竟他是贊助商,過來督工,這很正常。”

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着,獨獨郁楚坐在竈臺前悶頭燒火,沒有參與其中。

類似這種與節目無關的談話常有,通常情況下導演會尊重嘉賓們的意見,把這些內容酌情剪掉,所以他們才會放心大膽地在錄制現場随意交流,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放松。

但是他們的對話很快就被許陵終止了:“今天的蝦米怎麽做,油炸還是爆炒?”

“簡單,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就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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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就麻煩林老師油炸蝦米,我把控不好油溫,剩下的……”

後面的對話郁楚沒聽進心裏,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梁旭白早上說過的話。

這個男人果真在處理完事情之後特意趕過來為他煮宵夜?

晚上九點,錄制結束。

房間內的攝像頭均已停止工作,為防萬一,郁楚習慣性給攝像頭罩上黑布,避免被人發現身體的隐私。

他穿了一天的束胸衣,胸廓勒得非常難受,正欲解下內衣時,房門被人敲響了。

郁楚迅速拉下衣擺,揚聲說道:“來了。”

本以為是許陵過來找他商議明日之事,結果拉開門一瞧,竟是遠道而來的貴客梁大總裁。

梁大總裁手裏提着一盒洗淨的青皮葡萄:“酸甜口的,你應該愛吃。”

郁楚立馬把人拉進屋,壓低了嗓音問道:“你怎麽過來了?有沒有被人發現?”

梁絮白盯着這雙含情的眼睛,忽然促狹一笑:“放心,我是翻牆進來的,你老公不在家,公婆也睡了,沒人會發現的。”

郁楚:“……”

他深吸一口氣,不由提高些許音調,“梁絮白!”

梁絮白趕在他生氣之前及時哄道:“逗你的逗你的,我進來時許陵在樓下客廳打游戲。”

郁楚蹙起了眉:“他看見你了?”

“……我又不會隐身,他當然看得見。”梁絮白撕開水果盒的保鮮膜,說道,“他似乎對我的到來見怪不怪,我看他挺懂事的,就給他分了一半的葡萄。”

旋即把郁楚拉到腿上坐定,輕輕環住他的腰,“咱們光明正大一點嘛,別搞得像在偷情一樣。”

“誰和你偷……”郁楚的話尚未說完,便被他塞進了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果肉在齒尖爆開,酸酸甜甜的汁液溢滿口腔。

梁絮白把下巴搭在他肩上,沉聲笑道:“當然,你如果喜歡這種劇情,我可以陪你演。”

郁楚推開他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明明是你喜歡,不要把罪名推給我。”

梁絮白不置可否,又喂給他一顆葡萄,并将話題引開:“寶寶馬上就有十六周了,二哥讓你錄完節目就回去做中期唐氏篩查。”

“嗯。”郁楚伸手去拿葡萄,梁絮白瞥見他掌心緋紅,不禁拉過來瞧了瞧,眉心立刻堆疊在一起,“你手怎麽了?”

郁楚抽了抽,未果,便如實相告:“昨晚煮粉時不小心燙着了,已經擦過藥 ,不嚴重。”

梁絮白握住他的手,無聲輕摩,似在安撫。

兩人俱在這一刻沉默,房間裏只剩彼此的呼吸聲尚且聒噪着。

和風透過窗棂填入室內,無聲拂來幾分涼意。

郁楚坐在男人的腿上,大腦有一瞬的放空,似乎連日來的疲憊都在此刻消弭。

梁絮白一邊捏揉他的手指,一邊給他喂葡萄,甘爽的果香氣浮蕩在空氣裏,甜膩誘人。

漸漸的,郁楚發現梁絮白捏自己指節的力道逐漸變了味兒,帶着一股子旖旎之意。

他猛地抽回手,從男人腿上站起來,後退幾步與他保持足夠的距離,面無表情地下逐客令:“天色不早了,你快回酒店吧。”

“哦,好。”梁絮白倒是聽話得很,“那你一會兒醒來想吃東西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

郁楚:“……不用,我今天晚上不吃東西了。”

如果想吃,他可以自己煮。

梁絮白堅持說道:“沒事,我定個鬧鐘,你不是通常一點左右會餓麽,那我就十二點半過來。”

郁楚語塞,被迫妥協:“那你就在這兒睡,明天早上務必在錄制節目之前離開。”

梁絮白這招以退為進成功讓郁楚心軟,小計謀得逞後不禁暗喜,但面上卻表現得非常淡定:“行,我明天早點起床去酒店補覺。”

話說至此,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雙手抓住衣擺,準備脫衣服。

“你幹什麽?”郁楚沉着臉警告他,“這可是在節目組,你別胡來。”

梁絮白失笑:“你別多心,我只是想給你看個好東西。”

他脫掉上衣,轉過身背對着郁楚,“怎麽樣?”

在他左側肩胛上,有一枝非常妖冶的小蒼蘭紋身,整枝花兒都是雪白的顏色,唯有蕊.心處點着一抹鵝黃。

按理說,他這樣雄健的身材紋文身,應當配上兇厲的獅虎,亦或矯健的雄鷹。

偏偏紋了一枝花。

雖不能說違和,但到底沒那麽驚豔。

郁楚委婉地點評道:“花挺好看的。”

梁絮白眉眼彎彎:“你喜歡就好。”

郁楚一頓,當即挪開了視線:“我可沒讓你紋。”

梁絮白赤着胳膊走過來,讨好似的摟住他:“我這是找人定制的紋身貼,對身體沒有傷害,而且能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郁楚擡眸,淡淡地看着他。

梁絮白湊近幾分,小聲開口:“這是我特意為你定制的,因為小蒼蘭是你的信息素的味道。”

郁楚呼吸一凝:“梁絮白!”

梁絮白把手放在他的後腰,得寸進尺地揉了一把:“就貼在這兒。”

郁楚閉了閉眼:“你別太過分了。”

梁絮白一臉無辜:“貼一張紋身而已,怎麽就過分了呀?”

貼哪兒不好,非得貼在後腰?

究竟是什麽心思還用得着去猜嗎?

郁楚對他的小九九了如指掌,卻懶得去拆穿,索性躺回床上蓋上被褥,沉沉地閉上了眼。

帶來的葡萄只吃了一小半,餘下的梁絮白拿回廚房全部冷藏起來,待洗漱之後也爬上床了。

“楚楚,你睡覺怎麽不脫束胸衣?”梁絮白從後面摟住他,發現睡衣之下還有一層布料,一邊說着,一邊探入手替他解開。

排扣在粗糙的手裏繃開,裹束了一整日的布料倏然松脫,勒縛感頓時離身,舒爽至極。

郁楚閉着眼,沒想過要搭理他。

梁絮白将束胸衣仍在一旁,轉而又探了進去。

郁楚屏住呼吸,眉峰不自然地擰了擰,對他依舊不理不睬。

可是那股力道十分霸道,又夾雜了幾分惡劣的意味,挑着雲,逗着珍珠,實在教郁楚無法忽視。

耳廓和夾邊都染上了緋雲,連呼吸也漸漸變了調。

郁楚扣住男人的手腕,将它從睡衣之下驅逐:“梁總,您要不還是回酒店吧。”

“我不鬧了,這就睡這就睡。”梁絮白手上過了瘾,立刻關掉房間的燈,餍足似的重新摟住他。

四周變得幽暗,連空氣也沉寂下來。

郁楚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

須臾,梁絮白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隐約帶有些許笑意,“好像又大一些了。”

郁楚忍無可忍,抽出一個枕頭朝他砸去。

錄制完第十期的綜藝後,兩人返回了渝城。

郁楚前往公司,準備和沐蓉對接gg代言之事。

目前他手裏壓着兩條代言,時間定在九月中旬,也就是《山居2》收官之後。

沐蓉聽完他的要求,不由露出訝異之色:“提前拍攝gg?為什麽這麽着急完成檔期,治療身體?”

郁楚點頭:“嗯。”

“那你大概什麽時候才能重回崗位?”沐蓉又問。

“我不知道。”他垂下睫羽,将眸底的情緒掩藏。

沐蓉沉吟片刻,語重心長地說道:“《荊棘之夜》寒假就能上線平臺,有可能會成為年底的爆款網劇,在那之前你的身體能治好嗎?”

郁楚的預産期是明年二月中旬,而網劇上映時,正是孕後期。

屆時他挺着一個大肚子,什麽也做不了。

思及此,郁楚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我盡量配合醫生,争取早日回來工作。”

盡管沐蓉是個金牌經紀人,也做不出壓榨藝人的事,只是眼睜睜看着郁楚浪費了大好的前途,心裏難免扼腕。

良久,她問道:“你和梁總現在怎麽樣了?”

郁楚依舊垂着眸,沒有接話。

沐蓉搖搖頭,語氣頗為無奈,“這種事還是你自己把握吧,我只是個局外人,話多成仇。”

從盛星離開之後,郁楚又趕往原來居住的那個小區。

他和房東提前商量過,決定将房屋退租處理,并且聯系了物流公司,将裏面的書籍以及重要物品全部寄回郁湘那兒。

清理房間裏的東西耗費了不少時間,臨近六點時,梁絮白打電話過來了:“公司的事還沒處理完?”

郁楚看了一眼卧室,說道:“馬上就好。”

梁絮白:“我來接你。”

“不用,我已經下樓了,很快就回來。”他輕輕關上卧室門,轉身回到客廳。

“嗯,好,你開車慢點,這會兒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車流量大,別磕着碰着了。”梁絮白叮囑完便挂斷了電話。

郁楚将舞劇的票一并塞進快件裏,确認全部物品均已打包妥善之後,适才坐回沙發,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待物流公司的工作人員趕過來取走快件,他迅速開車返回了清月灣。

上次看完舞劇,梁絮白答應過要與文辭聚一聚,只是從巴黎回來之後他和郁楚都在忙工作的事,委實抽不出身社交。

如今郁楚得閑,梁絮白便将文辭和梁宥臣請到清月灣,盡一盡地主之誼。

晚上張姐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梁絮白從酒窖裏取來兩瓶紅酒待客。

郁楚因肚子裏有個寶寶,不能沾酒,所以只能用果汁代替酒水,陪他們盡興。

文辭并不知道他懷孕的事,但前兩天碰巧聽齊宣提過一嘴,說他身體欠佳,需要調理一段時間才能重新拍戲,所以這會兒也沒有勸他喝酒,而是将矛頭對準了梁絮白。

“小白,按理說楚楚這杯酒不能少,既然他身體抱恙,那就由你替他喝。”文辭手肘支在桌沿,挑眉打趣。

梁絮白義不容辭地給自己斟滿兩杯酒:“行,楚楚這杯我來喝。”

郁楚擔心他喝完酒又要玩什麽角色扮演,正欲勸阻,便聽梁宥臣說道:“你酒量不行,少喝點。”

“不行”兩個字如同魔音灌入梁絮白的耳朵裏,他為了證明自己很行,又續滿一杯一飲而盡,并得意地挑起眉梢:“誰說我不行?”

郁楚:“……”

文辭和梁宥臣無奈一笑,飲酒之事暫且翻篇,幾人這才開始享用晚餐。

席間文辭提到了十月的演出,梁絮白腦海裏閃過郁楚姐姐的事兒,便說道:“過兩天我和楚楚要去湘洲看望他姐姐,鑒于姐姐是《蒹葭》的忠實粉絲,你要不要給她簽個名?”

文辭自嘲道:“楚楚他姐只是《蒹葭》的劇粉,你确定她會接受我的簽名?”

郁楚淡淡一笑:“姐姐也是文老師的粉絲,畢竟有了文老師,才會有如今的《蒹葭》。”

文辭輕啧一聲:“還是楚楚會說話。”

坐在他身側的梁宥臣擡頭,目光落在弟弟身上:“你去見家長?”

梁絮白面頰浮着一層淺薄的緋雲,俨然是酒勁兒上頭的表現:“長姐如母,姐姐是楚楚唯一的親人,我去見她,等同于見家長。”

文辭看向郁楚,不禁好奇:“你父母呢?”

“母親早在我五歲那年就去世了,父親把我和姐姐送去外婆家,除了每月按時給我們彙生活費,幾乎沒有管過我們。”郁楚神色淡然地說着自己的身世,仿佛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梁絮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總算知道郁楚為何不願意提起他的父親了。

文辭此刻非常後悔引出了一個沉重的話題,于是将視線凝在梁絮白身上,又開始起酒哄:“既然要見家長,就更應該喝酒了,來來來——小白繼續滿上,這一杯你替楚楚他姐幹了。”

梁絮白被迫又喝下一杯酒,郁楚趕緊制止:“他酒量不好,你們別勸了。”

梁宥臣勾起唇角,連聲打趣:“梁絮白啊梁絮白,以前在家有爺爺袒護你,現在又有郁楚護着你,你說你這混小子,命怎麽就這麽好呢?”

郁楚:“……”

這不是護,這是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後面雖然沒再勸酒,可梁絮白還是喝醉了。

他酒量本就淺薄,更何況今晚的紅酒有大半都進入了他的腹中,後勁兒上來後,便有些撐不住了。

送走梁宥臣和文辭,郁楚艱難地把這個大塊頭扶回卧室,又用濕毛巾替他仔細擦拭了一番。

此次他醉得厲害,已經發不出瘋來,郁楚前往廚房給他沖了一杯蜂蜜水解酒,而後問道:“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想吐嗎?”

梁絮白把人圈進懷裏,答非所問:“讓我抱抱你。”

葡萄酒的氣味浮蕩在空氣中,甜膩醉人。

郁楚被他用一個非常強悍的姿勢摟住,極難掙脫。

耳朵緊貼着寬闊結實的胸膛,能清楚地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梁絮白的一只手握住青年勁瘦柔韌的腰,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與肌膚相貼,異常灼熱。

雖然姿勢暧昧,卻沒什麽色.情感,可見梁絮白是真的喝醉了。

郁楚心下一寬,柔聲說道:“你松手,我想去洗個澡。”

梁絮白手臂剛松開幾分力道,緊接着又把人箍住了:“不行,你得親我一口。”

郁楚這會兒不想遷就他,斂去溫柔後,沉聲吐出兩個字:“松手。”

梁絮白乖乖地松開手臂,郁楚伺機離開他的懷抱,起身前往浴室。

眼下時間尚早,郁楚并無多少睡意,于是安安心心泡了個澡,順便聽了幾首輕音樂放松心神。

他泡完澡出來時,驚訝地發現梁絮白竟然還沒睡着,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他身上,眼神稠醉,卻莫名純情。

郁楚來到床前,确定這位爺不會發瘋了,這才安心在他身旁躺下:“晚安。”

梁絮白湊過來,把臉埋進他的頸窩,小狗似的聳動鼻尖:“好香。”

郁楚嗯了一聲:“是信息素的味道。”

梁絮白在這股淡雅的花香中合上眼皮:“信息素是什麽?”

“是你喜歡的東西。”郁楚的呼吸十分平靜,語調也沒有太大的波瀾。

他說完這句話,屋內頓時沉寂下來。

良久,梁絮白的聲音從頸側傳來:“我喜歡的東西?”

他抱緊郁楚,輕笑一聲,“你知道我喜歡什麽?”

“我不知道。”

郁楚一瞬不瞬地凝視着虛空,思慮再三,問道,“梁絮白,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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