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秀場

秀場

時尚盛典當晚，紅毯鏡頭全網直播。

林念到了候場室，紅裙蹁跹，腳步輕盈地走到柏攸面前。

“柏老師。”她有求于他的時候，嗓音不自覺地變得溫軟輕盈，“紅毯上的動作，要不要提前練一下？”

“怎麽練？”男人冷白臉頰映着燈光，眼眸深邃濃黑，右耳邊的蝶翅耳墜熠熠生燦。

林念眼睫輕眨，笑道：“你主動牽着我的手，可以嗎？”

鏡頭前的營業，越多越好。

林念掌心溫熱，碰上的時候，兩人都微妙地頓了頓。柏攸心裏某一塊無聲地柔軟下來，緩緩塌陷。

柏攸勾起唇，片刻愉快，又克制地藏在清冷神色下。

媒體鏡頭會拍下他們親近的證據。

讓所有人都知道。

包括她喜歡的人。

走入紅毯鏡頭的那一刻，直播彈幕就炸了。

【我眼花了嗎？這兩個人是牽手走進來的？！】

【這個級別的同款和同框，放在內娛CP裏也是能名垂青史的程度……】

【這還不嗑？！這能不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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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完紅毯，時尚展秀的內容，如過眼雲煙，目接不暇。柏攸無心關注，視線時而落在身邊嬌小的紅裙身影。

可林念從座位離場時，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柏攸出聲攔她：“展會之後還有晚宴，你別走遠。換過禮服來找我。”

林念不解：“我又不是你的女伴，總不能一整晚都和你待在一起吧？”

鏡頭後，柏攸和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雖孤僻寡言，到了這種社交場合，也有屬于他的圈子和應酬。

入場的賓客沒有她熟悉的人，可她也不能擠在柏攸的社交圈中間，顯得不倫不類。

這點分寸，她還是懂的。

柏攸如玉如竹的長指輕擡，點了點右耳鑽墜華彩照人的光澤：“情侶耳墜也戴了，手也牽了，怎麽不能？”

“還給你。”林念伸手，意欲摘下左耳的蝶翅鑽墜。

她眼眸彎如鈎月，笑容甜美，吐出的話卻帶着疏遠，撥動了柏攸警覺的弦。

仿佛她明天就會去和別人，戴另一對昭示親密的耳墜。

柏攸擡手攔她，碰上溫熱的指腹：“不許摘。”

林念心中泛起一股微妙的緊張：“紅毯都走完了。”

她在紅毯上戴柏攸代言的珠寶，本就引人遐想。如果晚宴還走在一起，不知會有多少人，說她用勾引手段攀上柏攸換資源。

周遭岑寂，柏攸神色郁沉，輕問：“和我戴情侶耳墜，這麽委屈？”

時尚盛典請來了大半個娛樂圈，裏面難道有她喜歡的人？

今晚同款耳墜一出，全世界都知道他們關系不淺。

她是想在那個人面前，和自己撇清關系嗎？

柏攸心裏一陣空落，冷聲道：“你今天只能跟我待在一起，別想見其他人。”

林念不明所以：“你還管我見什麽人？”

“別人知道你是我的人，才不敢欺負你。”

柏攸的眼睛很漂亮，被他專心看着的人，便誤以為自己很重要。

換作別人，也許受寵若驚。

可她兩年前長過教訓，不會再被他的眼睛騙了。

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只讓她不安。

“不要。”林念被他弄得有些氣惱，“又不是沒參加過晚宴，我不需要你來保護。”

話音剛落，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柏攸久久不能回神，視線沒有離開她的背影。

她越是想撇清關系，柏攸越是不想放她離開。

紅毯禮服裙擺曳地，晚宴內場時要換另一套方便行動的禮服。徐檬檬在更衣室等着林念，臉色沉重：“念念，那位韓大小姐又買熱搜拉踩了。”

林念拿出手機仔細看熱搜，微微擰眉。

韓芸也是《星芒》的學員。

她的父親韓恒是節目的資方之一，她在節目裏一直劃水，卻從不缺鏡頭。決賽前，她票數造假逆襲，将卡位的林念擠了下去。

韓芸立的是直爽敢言，任性驕縱的豪門千金人設，吸引了不少粉絲。

兩年間，韓芸和林念粉絲争端不斷。不僅韓芸常常在公開場合主動提到林念，林念的公司也為熱度，放任兩人“勾心鬥角”的輿論擴大。

外人眼裏，她們是對家。

只有林念自己知道，她平時根本想不起這個人來。

紅毯開始之前，出席的藝人都紛紛發出定妝照。

韓芸的禮服層疊有致，裙擺波動起來如海浪陣陣，浪濤中似有金色碎光，都是散碎珠寶做的點綴。

一眼便知做工精細，價值不菲。

林念一身釘珠紅裙，設計貼合曲線，露出後背大片雪膚，仍然襯得她美貌靈動。只是和韓芸對比，誰更受時尚圈偏愛，誰的禮服更華麗繁複，太過明顯。

熱搜挂上兩人的詞條。

【韓芸禮服上全是細節，放大看簡直就是藝術品，林念的裙子真的好寡淡。】

【韓芸是真豪門千金，林念能比？】

【可是韓芸臉和身材都打不過林念吧？】

【看這兩組對比圖，只覺得顏值高的人，裹個床單都好看。臉不好看，再華麗的高定也救不了。】

【還是林念好看。】

【我選林念。】

【林念+1】

韓芸向來受不了別人壓她一頭，詞條爬上熱搜，路人卻大都支持林念，韓芸那邊的水軍很快就下場了。

水軍一來，兩邊粉絲都不高興。

【我們十八線小演員惹不起韓家的千金大小姐，放過念念吧。】

【難道不是林念在蹭熱度？】

【明明是韓芸每次紅毯都拉林念出場吧？隔了兩年還能撕起來，別太離譜。】

【韓芸當初唱跳那麽垮都出道了，明顯是皇族。林念好歹是個熱播劇女主，韓芸演技爛得像PPT，只剩時尚資源能吹了吧？】

徐檬檬咬牙切齒地說：“業務能力和顏值樣樣都比不過你，還好意思買豔壓熱搜。”

林念無所謂地笑了笑：“咱們團隊也買過。”

“你和她能一樣嗎？他們父女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噓。”林念食指抵唇，搖了搖頭，“這次時尚盛典，也有韓總的贊助，別亂說話。”

她想了想，又輕聲說：“而且，她也是柏老師的學生。千萬別讓柏老師知道她讨厭我。”

徐檬檬愣了愣：“為什麽？他總不可能幫着韓芸對付你。”

林念睫毛輕顫，笑道：“韓總和柏總有生意往來，誰知道他偏心向誰？”

她換好衣服，徐檬檬去外面的保姆車裏，等晚宴結束接她。

林念對着鏡中最後整理了一下頭發，挂上标準的營業和社交的微笑，猶如一層甜蜜的假面貼在靈動的臉頰。

更衣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林念下意識偏頭問：“檬檬？怎麽回來了？”

看清來人的面容，她唇角斂下，記憶瞬間回到過去水汽氤氲的空曠浴室。

尖刺的笑聲，不堪入耳的話，那些她以為已經塵封的記憶，潮水般奔湧而來。

“芸芸姐。”

林念天生甜膩的嗓音帶着柔和笑意，為禮貌叫得親近，眼神卻防備。

她打開手機悄悄按下錄音，再将手機放回随身的化妝包裏。

這是她從兩年前就養成的習慣。

被關在浴室一整夜，卻無法證明自己遭受過的欺淩。之後每每與不懷好意的人獨處，都會錄音，免得被對方倒打一耙。

韓芸反鎖上門，頓足停在她面前，擡了擡下巴：“攸哥怎麽不陪你來換衣服？”

她是天生的狹長眼，輪廓略尖，居高臨下時，顯出微妙的刻薄。然而妝容柔和，極好地修飾了韓芸侵略性極強的氣場。

這話問得意味深長，諷刺十足。

林念輕聲問：“你想做什麽？”

“我就是不明白，你怎麽勾搭到柏攸的？”

林念失笑：“我怎麽不知道我勾搭上他了？”

“要不是他幫你，有我在，哪個品牌敢找你合作？”韓芸神情滿是厭惡，“瞧瞧你這一身破布，也配跟我在同一個宴會裏出場。”

林念不願與她硬碰，側身欲走。可她并不肯放過林念，上前一步，逼視她的眼睛。

“芸芸姐，你的力氣攔不住我。”

屋子裏驟然安靜，韓芸笑得諷刺：“韓家是這次活動的資方之一，外面那麽多保安都是我家的人。你說，誰更吃虧？”

林念只聽門外有重重的腳步聲逼近，地板都在震動，停在門縫前，投下一大片陰影。

她心涼了，後背冒起冷汗。

韓芸臉上勾起得意的笑，後退幾步出了門，神采飛揚地對兩邊的保安說：“今晚就別讓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