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陷阱

陷阱

劉清遠忙完手邊的事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側寫跟關鍵線索已經出來了,一晚上的成果很顯著。

老黑跟小橘連夜在外面跑線索,天剛放亮就回來了,來的時候還順路給大家帶了早餐。

一隊有個規矩,吃飯的時候不聊案子,緊急情況除外,譬如今天。

口中的油條都沒咽完,老黑支吾道,“兇手下個目标是天盛的老總。”

提到這個,大家表情明顯都有所變化。

天盛總裁死了,在終審那日,被沫沫男友連捅數刀。

他沒有選擇相信法律,在這個地位與金錢更能體現人心的時代,他選擇相信自己。

這件事讓小新人挺內疚的,畢竟男生出獄後的思想方面一直是他來負責,他知道他負面,但是卻從沒想過他會用這麽極端的方式。他很愛很愛他的女友,但他卻從來沒有愛過自己,甚至沒有想過自己一夜間白了頭發的父母。

男生很自私,卻總以為自己無私。

“天盛老總不是死了嗎?葬禮還沒辦完呢。”小新人不解。

小橘狼吞虎咽的吃完包子,完全不像個女孩子,吃完後,她一拍桌子,“跟你說,絕了這事!”

小新人以為那老總詐屍了,誰知小橘接下來說的是另一位主角。

“天盛的未來接班人,也就是老總女兒阿曼達,今晚在海港那邊的游輪上舉辦婚禮。”

衆人震驚,就是劉清遠的神色也不由得發生了變化。

小新人嘴巴都合不上了,“啥玩意兒?在自己親媽葬禮的時候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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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橘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才開始解釋,“別看天盛老總一家和和睦睦,其實背地裏亂着呢。”那些老媽跟女兒未婚夫上床,女兒為了報複跟老媽新寵的小白臉上床,這種八卦,小橘略過沒說,而是講了重點,“天盛內部也很亂。按照兇手一貫的犯案手法,他極有可能把下一個目标放在天盛接班人的身上。”

老黑接話,“我跟小橘尋着線索追了好多天,在海港游輪上發現了兇手的标記。”說着,把自己拍到的标記放在了桌上。

這次連環案的兇手打着為名除害的名頭,做着無視法律無視警方的事,截止目前為止,兇手已經殺了五人,這些人皆是表面風風光光,實際上背地裏做盡了喪盡天良的事,而兇手每做一次案,便會在現場留下一個字母,這些字母按照A到D分類,似乎是在為被害人所做之事的惡臭程度所做的分類,而每到被害人被殺害的第二天,兇手就會公布被害人生前所有惡劣的事跡。

這種犯罪手段是最卑劣的。

“婚宴幾點開始?”劉清遠簡潔明了的問。

“晚上七點半。”小橘回答。

劉清遠看了眼時間,“先回去準備一下,一小時後集合。”兇手喜歡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展開行動,他很享受備受矚目的感覺,這聽起來很可笑。一個隐藏在人群中的殺人犯,卻想成為焦點,兇手心理上有嚴重的障礙。

大家領命後迅速解散,打算利用這一個小時補個覺,為今晚的戰鬥做好充分的準備。

劉清遠掐着眉心,長時間的過度工作,導致頭昏昏沉沉,似乎下一秒就能睡着。強打起精神,他翻開兇手之前幾起的案宗,看了幾分鐘,“啪”一聲,将案宗合了起來。

抿唇幾秒,他撈過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過去。

一遍,沒人接。

兩遍,沒人接。

三遍......

想到昨天她臨下車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有她寫滿落寞的那雙眼睛,不知怎麽,劉清遠的心突然很疼。她肯定有什麽事,而他,還對她發火了。

其實昨晚他知道她可以從那劫犯手下輕易逃脫,她很聰明,知道如何讓劫犯放松警惕,她很敏捷,知道如何反手将劫犯制服。可就是生氣,大概是氣她總是覺得自己什麽都可以。

按照他家王女士的話來說就是,男人是女人的依靠,女人亦是男人的動力。

她希望他知道,他總是在她身後。

可能這種想法對于剛談戀愛不到一周的他們來說有點可笑,可是,他就是這麽想。

後來,南溪說他有這種心态,分明是很早之前就喜歡她了......

打電話沒人接,劉清遠看了眼時間,距離集合還有四十多分鐘,往返一趟家裏完全來得及。提上外套,他快步出門,剛出警局,迎面就碰上了一位黑衣墨鏡男。

男人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劉隊長,我們夫人想見見你。”

劉清遠對這個男人有點印象,好像是市長那邊的人。

夫人。

市長夫人?

古女士放下手中的咖啡,端起一個微笑,“劉隊長不必過于拘束,我今天只是路過,想起前兩次劉隊長對我們的幫助,便想感謝一番。”

劉清遠自然知道這咖啡喝的沒那麽簡單,盡量讓自己不再那麽嚴肅,畢竟眼前的人是他女人的媽。

“都是我們警方的職責所在,夫人客氣了。”他說。

古女士點點頭,倒是沒在這個話題繼續,“警察這個職業應該很容易受傷吧,劉隊長還是要好好注意身體。”說着,目光在劉清遠纏着紗布的手腕掃了一眼,而後又問,“劉隊長是怎麽看待自己的職業?”

從宣誓那天起,劉清遠對自己職業的本心就很明确了。

他目光毅然,說:“尊重,責任。”

他尊重這職業所帶給他的責任。

古女士被他的神情怔了一下,随後維持着笑容,“我們家小溪從小就生活在一個舒适圈,她沒經歷過什麽磨難跟危險,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長大。別看她平時都是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其實啊,她比誰都在以其他人對她的看法,她是個很沒安全感的孩子。”

“所以,劉隊長應該清楚我的意思。就像一只鞋子,你買太小或者太大,都不合适。”

這才是她的重點。

劉清遠想。

從咖啡廳出來的時候,距離集合時間還有幾分鐘,劉清遠再度撥了南溪的電話,那邊總算是接了,只不過不是她的聲音。

小助理對這“100”的來電顯示十分懵,聽到男人的聲音後,頓悟。

“是劉隊長嗎?小溪姐現在還在拍戲,你有什麽事可以晚點再打過來,或者讓我轉告也可以。”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後,語氣裏帶着一點像是無奈又像是心疼,“盯着她,讓她好好吃飯。我晚點再打。”

挂了電話,目送黑色賓利離開,劉清遠想到了今早小橘說的那話。

天盛老總家庭的和睦只是表現。

南市長夫人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即便他與南溪認識還不足兩個月,他也知道,她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堅強到如果允許,她可以一直一個人。

但有一點,她、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鞋合腳才會舒适。

他的職業是他的責任和使命。

南城七月的溫度沒鹽城高,雖然兩邊離得并不遠。

擡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空,小助理打緊去車裏取了把傘,“天氣預報說今天沒雨的,也太不靠譜了。”

南溪随意應和了一聲,導演那邊便喊着進下場。

拿起來的手機還沒來得及看一眼,讓化妝師補完妝後,南溪把劇本連同手機夾在一起放到了一邊。

就在她起身的時候,機身振動,新的短信提醒來自古女士——

【今晚晚餐取消,下午我讓人接你去港海,你跟嘉晟一塊兒去阿曼達的婚禮,代我和你爸跟阿曼達向他們送上新婚祝福。】

今天最後一場戲是山中暴雨的動作戲,到山裏的時候,恰好下起了雨,趁着氣氛到位,導演也想着早點拍完讓大家夥回去休息。

這場戲有個部分是女主被兇手刺傷不慎滑落山中的部分,為了防止真的腳滑摔傷,工作人員冒雨做足了準備,但還是在第三次鏡頭的時候,出現了失誤。

南溪扶着扭傷的腳,咬着唇從地上站了起來,對沖上來的導演和工作人員搖頭表示沒什麽大礙。

這個鏡頭又拍了一次才過,收工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七點了。将近在山中淋着大雨拍了一下午的戲,大家都疲憊不堪。

“姐,剛剛阿姨打電話過來,說派來接你的人已經在外面了。”小助理遞上手機,又趕緊端過自己買的姜湯,“你先喝點暖暖身子。”

鼻底都是姜湯的味道,南溪皺眉,雖然嫌棄但還是喝了把湯喝了個幹淨。

翻看了一眼短信,她站起身動了動腳腕,有點疼,不過能忍。

阿曼達的婚禮她是不想去的,天盛那事讓她也差點成為受害者,可越是這樣,這場婚禮便越是要參加。阿曼達親自邀請舅舅跟他們一家的消息已經放了出去,明擺着是打算借着婚禮跟他們“道歉”,淡化天盛不好的輿論。天盛那邊的道歉聲明也寫的聲情并茂,加上舅舅平臺的那男主播做的不理智舉動,若是他們再拒絕下去,恐怕負面評論就會朝他們這邊砸過來。

天盛是最會利用輿論的。

有時候,南溪覺得家裏的事跟自己沒關系,她完全沒必要為了市長的名聲而故意裝模作樣,可有些事,總是身不由己,她不做,南嘉晟不做,那這個家可能就真的倒了。

跟古女士派來的人換好禮服,南溪閉眼在去的路上小憩了一會兒。

港海是南城碼頭的一個名字。

阿曼達的婚禮隆重異常,整個游輪都被裝飾的十分漂亮。

七點半,天已經微微有些暗了,從遠處看過來,坐立在碼頭的游輪閃閃發亮,像是會發光的珍珠一般。

早已搞到請柬僞裝入場的劉清遠,四下環視。

小橘挽着老黑的胳膊,兩人默契的像是一對真正的小夫妻。

“這游輪也太漂亮了吧,有錢人就是奢華啊。”小橘由衷的驚嘆。

“或許今晚它就不複存在了。”小新人穿着西裝,喝着紅酒裝大人。

他們查過游輪,被兇手裝了至少五個定時炸彈,現在雖然已經請了專業人員過來,但是炸彈難度系數很高,要想在一個小時之內拆除,很難。

劉清遠幽冷的掃了他一眼,“它要是不在了,你也跟着去吧。”

小新人打了個哆嗦,“我去看看排查的怎麽樣。”說完,打算開溜,一轉身,看到游輪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一聲大操,“我靠!南溪怎麽會在這兒?!”

自從老大跟他老婆的關系發生明顯變化後,在老大眼神的威逼之下,他再也不能叫老婆,再也不能做“妾室”了。

眼下看到南溪出現在這兒,小新人大腦興奮了一下,緊接而來的就是緊張。

操啊!游輪有炸彈!!!

顯然,劉清遠也有同樣的焦心點。明明他幾秒鐘前才說過不會讓游輪發生爆炸這樣十分有把握的話,但現在看到她在這兒,頓時就心慌了起來。

南溪沒看到他,從上游輪開始,她便被阿曼達拉在了身邊,盡可能的讓媒體拍到她們姐妹是有多和睦。

南溪是個愛把事裝心裏的人,因為從小到大除了嘉晟跟林然小兩口,沒有什麽人是真正關心她的,她習慣了。但現下,她卻把心思全寫在臉上。

不熟加冷漠。

阿曼達聊到自己老公時笑的很幸福,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從老公身上移開話題,“嘉晟是有事嗎?”

南溪淡淡的“嗯”了聲。

阿曼達露出一個失落的表情,随後立馬喜笑顏開,“對了溪溪,你過兩天也快要訂婚了吧,到時候我一定給你一份超級超級大的訂婚禮。”說完,目光一瞥,興奮的揮手,“昊昊這兒!”

南溪回頭,就看到一身煙灰色西服的吳昊單手插兜走了過來,看到她後也沒有太震驚,看來又是被人安排的。

“你倆好好說會兒話吧,我先去看看其他人。”阿曼達眨眼放電,飛快溜走。

南溪從服務員舉的盤中拿了一杯紅酒,靠在欄杆上,擡頭看着夜色。

雨停了,天上的烏雲也在慢慢散去,仔細一看,烏雲的形狀奇奇怪怪。

“還有三天了,你想好要怎麽搞砸這場訂婚禮了嗎?”吳昊背靠着欄杆,借着游輪上的燈光,打量着身邊的女人。

她很美,美到她現在什麽都不用做,也會讓無數男人為她傾倒為她心跳,她的眼神更像是一個不見底的深淵,吸人。

見她不怎麽想聊這個話題,吳昊換了一個,“你跟那個男人怎麽樣了?他要你嗎?不要的話,我可以免為其難的接受你。”

至此,旁邊的女人表情終于有了變化。

南溪心口有點梗。

在吳昊問到這個問題後,她突然間也不确定了。

昨天她問他要不要結婚,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自始至終都在回避這個問題。

“我跟你熟嗎?”瞥了他一眼,南溪轉身就要進去。

吳昊卻叫住她,“那晚是你找人把我送回去的?”

背對着他的女人腳步頓了一下,很快承認,“是。代駕費兩百,酒店費用五千,記得轉我賬戶上。”說完,頭也不回的進入會場。

吳昊忽的笑了聲,對着滿天的烏雲自言自語,“天真好。”

南溪再次回到內場才看到角落西服打扮的劉清遠。

他很少穿成這樣,上一次還是參加古女士的生日宴。

劉清遠也看到了她,四目對接之下,他低頭發微信,還沒發出去,鼻底便鑽進了熟悉的薄荷味。

“我應該說好巧嗎?”南溪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即便幾分鐘前她還在為劉清遠回避結婚的事而心情低落。

劉清遠收回手機,剛要開口,小新人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老大不好了。”

拆彈的警員受了傷,兇手已經知道他們警方的存在了。

扭頭看了眼身邊的女人,劉清遠不由分說的拉着她一路往外走,這時游輪一晃,緩慢出發了。

“幹!”低聲咒了一句,趁現在兇手還沒動手的意思,劉清遠牽着南溪的手把她往外帶,邊走邊壓着聲音道:“現在趕緊回家。”把人送到會場外,他松手,“十分鐘後游輪會在港海中心停下來,旁邊會有救生艇,到時候你趕緊回去。”

南溪猜到了,笑容漸漸淡化,她問,“很危險?”

劉清遠還沒來得及回答,內場突然傳出了槍聲,“快回去!”她匆匆留下了一句話,轉身奔向了內場。

南溪在原地愣了一下,幾乎是拔腿就要跟上去,身後卻突然有人拽住了她,“你他媽有病嗎?快走!”

吳昊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拉着人上了他那邊安排過來,打算婚禮中途走人的游艇。

南溪腦袋一片混亂,她總覺得今天似乎要比往日危險。

剛剛沖動的想法被她按壓下來後,上了岸她便一直蹲在原地,目光死死鎖在游輪之上。

游輪上近百來號人......

時間過的格外漫長,游輪上的槍聲只響了兩下便沒了動靜。

半小時後,游輪靠岸。

目光從失魂落魄下船的人身上挨個掃過,南溪看到了捂着滿是鮮血手臂的阿曼達,還有她渾身亂成一團糟的老公。

有人受傷了。

心跳越來越快,南溪呼吸也開始沒有了規律,她想沖上去看看他有沒有事,雙腿卻怎麽也不聽使喚,只能将目光牢牢綁在游輪上。

直到——

那個人背着光,高高站在游輪之上。

南溪沒有第一時間上去,而是靜靜地等他在自己身邊停下來。

看到他流血的額頭跟受傷的胳膊,她心裏疼的厲害。

劉清遠被眼前的人吓到了。在他為數不多的印象裏,她是一個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會哭的人,可現在,她雙目通紅。他向來煩哭哭啼啼的女人,可現心卻像是被人緊緊揪着一般,難受得緊。

一時間,他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只能把人抱在懷裏,然後告訴她,“我沒事。別哭。”

懷裏的人牢牢抱着他,低聲抽泣。

小橘不知道這個節骨眼不該上去打擾,但是他們還有事,只能硬着頭皮上去,“老大......”

話還沒說完,就見他們老大微微彎腰,将懷裏的人抱了起來,然後目光凜然,一點都不為自己現在刷新大家三觀的動作而感到有什麽不對勁,反而十分自然的“嗯”了聲,“回去。”

小橘內心尖叫不已,瘋狂在內心為此時此刻男友力爆棚的頭兒鼓掌。

劉清遠把人抱上了車,懷裏的人已經沉沉的閉上了眼睛睡着了。

剛才她腿一軟,他條件反射的将她攔腰提了起來,卻發現耳邊的她呼吸均勻,已是睡了過去。

連夜審案,天光大亮的時候,案子終于結了。

兇手是因為被第一個受害者迫害至家破人亡,加上幼年心理陰影,導致他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在殺了第一個人複仇成功後,他發現這個社會上還有更多這樣的人披着人皮活的光鮮,便開始他逐一的捕獵計劃。

一切塵埃落定,兇手也會為他手上的五條人命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終于可以好好睡個覺了,這段時間我頭發都快掉沒了。”小橘打着哈欠抱怨連天,心情卻很是愉悅。

“先去吃飯吧,好好吃一頓我才能睡得着。”小新人提議,只是說話時的氣焰明顯沒往日高,像是被掐滅了火苗。

老黑自然是懂,小新人剛接觸這種大案子,眼睜睜的看着這麽多條人命沒了,雖然這些人做過惡事,但他們應該交由警方處理,而不是這樣的結果。而兇手更是絲毫都不悔悟。

有些事就是如此,它的兩面性會讓你矛盾,但你千萬不能因為它而喪失自己的內心。

“嗳?老大呢?”小新人被老黑開導半天,突然發現今天開導自己的人少了一個。

小橘神秘一笑 ,“應該是去睡覺了吧。走走走,我們自己去吃,不要管他!”

幾個人一道去找飯館,而被他們“抛棄”的劉隊長,此時正站在警局雜亂的休息室邊,環胸對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女人發呆。

南溪醒的時候習慣性的踹了兩腳被子,然後鯉魚打挺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耷拉着腦袋繼續坐着睡。

提着早餐走了過去,劉清遠把桌上簡單收拾了一下,“醒了就吃東西。”

聽到熟悉的聲音,南溪眼睛猛然睜開,愣了足足兩分鐘,才憶起昨晚的事來。

“你的傷。”她傾身上前,掀開他額前的碎發,見那裏是一塊白色紗布,心沉了一下。

握着她的手往裏面放了一碗粥,劉清遠随意扒拉了幾下頭發,将白色紗布重新蓋住後,表情染着柔光,“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聞言,南溪很堅決的搖頭,“我要看你傷口痊愈再走。”

劉清遠頓了一下,笑了起來,“真沒事,待會兒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我不!”

劉清遠無奈,“不是說好了不黏人嗎?”

南溪随口一接,“那是結婚之後,我們現在還沒......”後面沒了聲,很快,她舉起手中的白粥,眯眼笑,“真好喝。”

她話題轉的生硬,劉清遠胸口一悶,嘴邊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看着女人盡可能小口喝粥的模樣,他心裏酸疼的厲害,卻還是說,“南溪,要不我們還是重新考慮一下吧。”

喝粥的動作一滞,南溪沒有擡頭,“為什麽?”她問。

語氣淡到他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一想到她昨晚差點在游輪上出事,再想到她被兩次挾持,劉清遠臉色暗沉的開了口。

他說:“我工作忙,不可能總陪着你。”

她搶答:“我不黏人。”

他又說:“我太粗神經,很多時候不能很好地照顧到你。”

“我不介意。”

他咬咬牙:“我身邊很危險。”

“你會保護我的,我知道。”她看着他,眼裏全是對他的信任。

“我不确定。”他不确定每次都能保護到她,但他肯定的是,她待在他身邊會很危險。

就像她媽媽說的,她從小就生活在一個舒适圈。

所以——

“你适合更好的。”劉清遠聽到自己這麽說,就是聲音都有些抖。

突的,他的臉被她捧了起來。兩只小手軟軟嫩嫩的捧着他的臉,然後真切道:“可是對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

最後這頓早餐以沉默收尾,臨走的時候,南溪讓劉清遠送她,快到小區的門口,她才開了口。

“劉清遠。”

坐在駕駛座上的人低低的“嗯”到。

“我給你時間重新考慮,但你要知道,你如果不打算要我,三天後,我就會跟別的男人訂婚。”她語無波浪的說,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劉清遠心情越發的煩悶。

在她快要下車的時候,他問,“你喜歡他嗎?”問完,他又開始害怕了起來。

解下安全帶的人打開車門,轉而對上他的視線,輕輕一笑。

她說:“不會。我只喜歡你。”說完,下了車。

劉清遠暴躁的掀了一拳方向盤。

可能是從小的生長環境讓他覺得,結婚這種事必須是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可她讓他知道,這種事也有可能身不由己。

“恭喜殺青!”吳昊捧着玫瑰出現在了劇組。

南溪沒接,冷漠至極

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期限了,劉清遠依舊沒有主動聯系她。

吳昊也不在意,反身追上前,“你對我這麽冷冰冰的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明天訂婚的時候,咱們別這麽僵着,給雙方父母一個面子,畢竟大家都是體面人。”

南溪依舊沒理他。

殺青宴主角必須到場,為了防止劉清遠打電話過來她會聽不到,她把手機放在桌面上,時不時的就會看幾眼。

大家玩的很嗨,還在微博發了照片,唯有南溪,從頭到尾都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目光也僅僅局限于手機屏幕。

當手機上的時間跳到淩晨十二點的時候,南溪自嘲的笑了聲,起身跟導演打完招呼回了家。

第二天是南溪跟吳昊的訂婚宴,微博熱搜高高懸挂,大家都在等着訂婚宴的返圖。

可是這都快等到中午了,微博依舊風平浪靜,直到下午三點,吳昊本人發了一條微博,內容如下:

【訂個婚還他媽有人搗亂,不訂了,跟女朋友出去玩了,去他的訂婚,我倆還沒玩夠呢!找個時間直接結了。】

配圖是跟南溪在機場的合照。

頓時,微博炸了。

此時在機場候機的吳昊,百無聊賴的繼續翻比基尼美女照,過程中時不時瞄身邊的人一眼。他實在猜不透她跟那男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也着實想不明白那男人到底是有多好,讓她喜歡到如此地步。

今早她幹脆沒來訂婚禮,古女士反應快,立馬打電話讓人在訂婚禮上面鬧事,然後就有了現在訂婚日期延遲一事。不過古女士下達了命令,讓他倆出去約會。

“你真要跟我假裝戀愛?早知道就把之前那份協議帶着讓你簽了。”吳昊盡力調節氣氛。

南溪擰眉掃了他一眼,冷飕飕道:“滾蛋。”

說是去旅行約會,其實就是拍幾張照交差。南溪在阿曼達婚禮那天就重感冒了,到現在還沒好,反而一直高燒不退。

吳昊急的頭大,想帶她去醫院,卻被她一口拒絕,最後只能請了私人醫生過來。

與此同時,另一邊生了一場大病的劉清遠,總算好了。

王女士唉聲嘆氣的端着粥丢在他面前,“哎,南溪那麽好的姑娘,你怎麽就這麽不争氣呢?”

從黃大爺口中知道自己兒子在跟南溪處對象,王女士高興地一連跳了好幾天廣場舞,還處處跟人炫耀自己兒子找了個特別漂亮的女朋友。結果,結果他這個不争氣的兒子居然錯過了那麽優秀的姑娘!

劉清遠被念叨的時候也沒什麽不耐煩的,甚至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直到一碗粥喝完他才問,“媽,今天幾號?”

“七月二十啊。”王女士沒好氣,“人南溪都跟未婚夫出去旅游了。”

她這話才剛說完,就看到兒子放下碗起身去了洗手間,幾分鐘後又從洗手間出來穿好衣服拿着東西出了門。

全程無神。

“你去幹嘛?”王女士在背後喊了一聲。

劉清遠沒回頭,“回局裏。”

這幾天一隊的氣氛很壓抑,大家都不敢作聲,就連平日裏最愛跟大家聚一起聊自己老婆的小新人也陷入自閉模式,生怕一個不留神說錯話觸着了劉清遠的爆點。

見因為傷口化膿高燒請了兩天假的人出現在了局裏,大家夥兒交換了一記眼神。

小橘起身,“頭兒你身體好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劉清遠神色如常,“不回來方便你們偷懶?”

見隊長還是那個隊長,大家松了口氣的同時,不由得開始心疼起了南溪。

這都什麽事啊,喜歡上了這麽冷冰冰的一塊石頭。

于是,很快就有人發現,由小橘跟小新人組成的孤立劉隊小團體,在今日正式啓動了。

最近C市有個案子需要南城這邊派點人手過去,一般這種情況局長都會點名讓二隊去,因為一隊的劉清遠是個不好相處的,他怕他去了跟那邊的人打起來。

結果,這一次劉隊居然親自過來請纓。

局長努力咽下口中的茶水,尴尬道:“我這已經打算讓二隊......”

話還沒說完,就聽對面坐的劉清遠淡着一張臉道:“您這不是還在打算嗎?這事給一隊吧。”

局長吞吞吐吐半天,最後應了下來。

劉清遠辦案能力在那兒,打起來他就......他就去做和事老吧。

命苦啊,這座局長的也不容易。

許骞知道劉清遠主動申請去C市這事後,調侃,“你跑C市幹嘛,你不是向來不愛跟其他局裏的人合作嗎?”

将手機扣在桌面上,劉清遠喝光礦泉水,将水瓶捏爆丢進了垃圾桶,不耐煩道:“那案子有意思。”

許骞咋舌,哪是案子有意思,分明是那裏的人吧。

而被劉清遠扣在桌上的手機屏幕正停留在一則微博熱搜上面——

【C市偶遇南溪跟吳昊啊啊啊!這對小情侶也太甜了吧!!!】

下章追妻,然後迅速結婚哈哈哈哈哈

這絕對是我寫的最快節奏的一本了。

然後就是感謝支持正版的大佬們,榴蓮在這裏給大佬們鞠躬遞茶~

這邊從現在開始會不定時加更,希望大佬們繼續支持。

以後更新時間還是晚上九點,有變動會通知。

最後,v章紅包掉落,大佬們記得說說話呀哈哈哈哈哈

下集預告:

劉清遠:我現在是在提前行駛一個做丈夫的職責,你看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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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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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