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來真格的
來真格的
季子銘掙紮了一晚,猶豫要不要把盛硯直接打入冷宮。
不知道盛硯什麽毛病,乖的時候覺得這就是個老實孩子,怪的時候能氣死個人。
季子銘不排除他也可能是故意的,所以一早醒來,季子銘決定要去試試盛硯的誠心,萬一是童墨的狗腿子呢?
這要真是童墨那邊的人,讓他打入我方大本營了,豈不是離滅國不遠了嗎?
季子銘心裏有事,又用硬幣給自己算了卦,一切正常……不過他也沒有算出過不正常的時候。
盛硯上課認真聽講,做筆記,因為經常聽不懂,所以秀氣的眉尖一直緊鎖着,也顯示着本人緊緊繃着的精神狀态。
童墨今天罕見地沒睡覺,因為太陽太大了,剛好照到最後這排。如果童墨趴在桌上扭頭朝窗戶睡覺,光線的角度就會十分優秀地剛好卡在他臉上,盡管閉着眼,也很難受。
但是扭頭朝另一側的話……
童墨看了眼旁邊擰着眉頭像模像樣聽課的小同桌,心底還沒做出什麽評價,就感覺有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從對面的教室發射過來,他迎着視線看過去——
季子銘的臉就差長在二班的玻璃牆上了,透過玻璃他目光森森地盯着童墨……更準确的說,是童墨的小同桌。
所以當童墨對上季子銘的視線,季子銘立刻也迎上他的目光,兩人來了一個長達兩秒的對視,童墨率先移開了目光。
看這個沙雕,多一秒都覺得侮辱自己的眼睛。
季子銘剛醞釀出來一個兇狠的眼神,都沒來得及甩過去。
對方那不屑一顧的眼神仿佛昨晚那場恥辱的延續……氣得季子銘把桌上能拿的都拿起來,剛想扔想起來隔得有點遠,何況中間還有玻璃呢。
童墨收回視線,身體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教室,動了想去外面罰站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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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硯此時眉頭皺成了一團包子褶,他正聽老師講的內容,但是後排同學不知道誰帶頭在聊天,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因為挨得近,導致盛硯耳朵裏嗡嗡的,聽不清老師在講什麽了。
聽得費勁,那也得聽,又聽了兩分鐘,盛硯放棄了。
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低頭看自己昨天做的錯題本。
教室後排的陽光随着時間變了位置,曬在盛硯的側臉上時,他輕輕挪開臉,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學習裏。
化學課的時候,老師來了個随堂小測驗,為了鞏固上了大半節課的內容,讓同學們打開練習冊把前五道小題做了,然後同桌兩個互相批改。
盛硯一聽,茫茫然翻開自己的練習冊,看了看題,又扭頭看了看旁邊的童墨。
他今天……為什麽不睡覺呢?盛硯生無可戀的想。
比自己成績差更丢臉的就是……讓心上人發現自己成績差吧?
盛硯埋頭做題,不時看幾眼童墨。
童墨覺得困意過去了,曬人的陽光也過去了,難得心情不錯:“你做吧,我給你批。”
盛硯一聽更慌了,把自己寫過的題捂得嚴嚴實實的。
老師說了聲時間到了,盛硯仍舊捂得嚴嚴實實的,并沒有要同桌互換的意思,他看看童墨道:“既然你沒有做,那就不換了吧?”
童墨挑了挑眉,把自己的練習冊扔了過去:“我做了啊。”
啊?什麽時候做的啊……盛硯完全沒注意到。
盛硯愣愣地接住童墨的練習冊,眼看着自己的練習冊被抽了過去,感覺內心有一股濃烈的悲傷奔騰而過,讓他連掙紮都來不及。
等盛硯打開童墨的練習冊,看到一個字都沒寫的練習冊。
旁邊傳來童墨的聲音:“我的做了,就是沒做,我從來不交作業,心情不好,考試也可以放鴿子。”
盛硯:“……”
童墨的紅筆都是直接從盛硯筆袋裏翻的,然後非常沒有同學愛的在練習冊上畫“×”,別說,給別人畫“×”的感覺還挺巴适的。
很快改完了,童墨把練習冊和紅筆一起還給盛硯,評價道:“還不錯啊,對了一道。”
盛硯當然聽出來他是在嘲諷自己,盛硯沒說話,慢吞吞把童墨的練習冊放過去:“老師講的要注意的點,我給你寫上了,你記得看。”
童墨又看一眼盛硯,盛硯已經低着頭重新又把老師講的點寫在自己的練習冊上。
下課鈴聲響起來,周圍的同學開始陸續走動,有值日生開始擦黑板,盛硯還有一截沒記下來,“哎,等一下,我還……”沒寫完,教室亂哄哄的,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在說什麽。
盛硯這才第一次體會到那種巨大的落差感,想他自己上一世好歹是個赫赫有名的隐士,十四歲開始就備受世人敬仰,都想把自己的孩子送來讓他培養。
他雖然只收過一個徒弟,但是徒弟比他的名氣還要更盛,從此世人說起童墨如何如何威風就總要帶一句不愧是盛隐士的徒弟。
可如今,徒弟倒數第二,師父倒數第一。
當真是……不成體統。
盛硯正出神着,一本冊子被扔在自己桌上,盛硯扭頭去看童墨,對方已經趴在桌子上,只留給自己一個後腦勺。
盛硯的惆悵一掃而過,打開童墨的練習冊,把剛才自己記過的內容趕緊又謄寫下來。
中午放學,盛硯剛把飯盒拿出來,對面二班的季子銘就氣勢洶洶殺了進來。
他杵在盛硯和童墨的過道前,看看盛硯又看看童墨:“盛硯,我要你做一個選擇,你要當我的朋友,就不可以跟他說話,更不可以對他笑,以後我說什麽你做什麽。”
盛硯張了張嘴:“啊?”
季子銘想起什麽補充道:“雖然我昨晚已經決定跟你絕交了,可我做事嚴謹,認為應該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盛硯撓了撓頭,實在不明白這一世的子銘和童墨怎麽會鬧得這麽兇。
其他同學都走了,教室裏就變成了三方會師。
童墨方,季子銘方,還有孤獨的盛硯單方。
不等盛硯說話,童墨道:“季子銘,你又犯病了?他是我同桌,他能怎麽選?”
季子銘梗着脖子道:“我能給他調到我班裏來,只要他願意。”
盛硯弱弱地說:“可是我不想調班啊……”
季子銘鼓着腮幫子快要氣成了一個河豚,盛硯想伸手拉他一下,立刻被他躲開了,盛硯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無措地說:“你們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季子銘冷哼一聲:“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童墨看着季子銘的眼神宛若一個智障:“我真的不想跟你廢話,只能說我上次打你打得不夠狠。”
盛硯趕緊攔在中間:“就真的解不了?我就是覺得,你們每次這麽吵,傷人傷己不是嗎?”
季子銘怒目而瞪,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和童墨打架是沒有勝算的,他不傻,所以他主動給了臺階:“童墨你就讓我算一卦能死嗎?!”
“不能死,”童墨語氣冷冰冰的:“但我就是不想。”
盛硯立刻一個頭兩個大,眼看着季子銘又要炸了,盛硯穩住他:“你算卦不是就要生辰八字嗎?”
季子銘愣了一下,看他:“對。”
盛硯轉頭看向童墨,“我的生日是七月七號,子銘你呢?”
不是要問童墨的生辰八字嗎?季子銘疑惑着回答:“十一月三號,不是,你問我的幹什麽?我要的是他!”
我要的是……他……
他這話一出口,現場的氣氛就一下子變了。
這特麽……是什麽虎狼之詞。
只有盛硯不明狀況,看着其他人忽地扭頭朝外,似乎在隐忍着什麽,盛硯又看着童墨:“好了,我和子銘都說了自己的生日,那個什麽,禮尚往來,好歹同桌一場,你還救過我,所以……”他其實也挺沒底氣的,畢竟如果童墨堅持不想說,那看來他們二人就要在持續争吵和打架裏繼續度過了。
“五月二十九。”童墨沒什麽表情的說。
季子銘方才還有些郁悶的表情立刻亮了:“給了給了,終于給了!啊,盛硯你太厲害了!”
童墨接下來又說了一句話:“你十六歲生日還沒過?”
季子銘被問懵了:“對……啊。”
“哦,”童墨說:“原來你是弟弟。”
季子銘:“……”什麽叫殺人不見血,這就是了。
他就說童墨今天怎麽突然好說話了,感情在這裏等着他呢!
“噗——”
“噗嗤——”
很多人都笑了,包括季子銘的跟班,雖然他們覺得自己老大被完虐挺丢臉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住想笑。
季子銘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忽然視線一轉,沖盛硯道:“盛硯——他說我是弟弟!”你還不快點棄暗投明!
盛硯雲裏霧裏的:“但你确實是弟弟啊。”
“噗哈哈哈哈”
“卧槽哈哈哈哈老大對不起,我笑了我錯了,但是我忍不住。”
這次所有人都沒有忍住,包括童墨本人,嘴角也輕輕地往上勾了勾,盛硯看到這個笑容,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久違了。
但是子銘看起來快哭了。
盛硯把自己的飯盒抱在懷裏,安慰子銘道:“弟弟不好嗎?我對童墨來說,也是弟弟呢……”
子銘:“……你還不如不要說話。”
此“弟弟”非彼“弟弟”,傻盛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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