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好狗腿

你好狗腿

從池子裏上來的時候，洪志鵬忍不住朝着盛硯伸出手，但是半道被童墨拍了下去。

童墨盯着洪志鵬：“怎麽，連我小同桌的便宜也要占？”

洪志鵬讪讪地收回手，趕緊解釋：“不是啊，我看硯哥這皮膚白嫩嫩的，我想戳一下看看是不是泡水泡的，我平時好像沒發現，硯哥皮膚這麽好啊。”

盛硯聞言趕緊爬上了岸，躲着洪志鵬：“就是泡水泡的。”

洪志鵬手留在原地，總感覺自己像個登徒子。

游泳課下課，他們拎着裝衣服的袋子往教學樓方向走，走了幾步，盛硯感覺額頭一涼，一滴水漬落在他額頭上，他不禁擡起頭往天空看了看，似乎是下雨了。

這麽想着，又一滴雨落了下來。

盛硯看了眼天色，恐怕這雨要下大，趕緊用裝衣服的袋子頂到頭上，跟大家說：“下雨了，我們快點走。”

他說完看看童墨，又把自己的小布袋往童墨頭頂上舉了舉，雖然用處不大，但是擋一點是一點嘛。

童墨今天是穿了防曬衫的，沒辦法他太讨厭曬太陽了，但是這會兒似乎還能多點用處，尤其是看到身旁這個小傻子笨拙得舉着小布袋的樣子。

童墨看了盛硯一眼，然後把自己的防曬衫脫了下來，敞開來舉在兩人頭頂：“你那一丁點，是來搞笑的嗎？”

“我們快點走吧，”盛硯朝他笑笑：“感覺這雨要下大了。”

童墨沒說什麽，倒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洪志鵬和梁浩他們甩在了身後。

洪志鵬盯着兩人的背影又看了一會兒，跟梁浩說：“你有沒有覺得墨哥對硯哥的時候脾氣很好啊？”

梁浩視線從前方收回來：“那你沒覺得季子銘對硯哥也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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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有啊，”洪志鵬興致勃勃道：“尤其這兩天看着墨哥和硯哥形影不離的，季子銘每天都是一張臭臉，我就覺得好開心啊。”

梁浩看看他：“你不會又想出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劇本吧？”

洪志鵬嘴上說着“沒有沒有”但是心裏已經腦補了無數的情節。

雨點開始密集了起來，梁浩也開始加快步伐，洪志鵬卻喊住他，優哉游哉道：“這一整個夏天，雨就沒真的下起來過，每次都跟鬧着玩似的，我就不信這回它能真的跟我玩玩。”

結果他們走到半路上，大雨瓢潑而至，讓在半途上的人都成了落湯雞。

盛硯和童墨還算幸運，他們剛到教室，就聽見外面噼裏啪啦的雨聲，轉頭看向窗外，真的忽然之間，就白茫茫一片了。

洪志鵬和梁浩身上都濕透了，梁浩忍不住抱怨道：“我就說快點吧，你不聽，還說不可能下起來，請問你的嘴是不是去寺裏開過光？反光那種？”

洪志鵬自知理虧，嘟囔道：“要是真的開過光，那我就賭自己一輩子單身！”

梁浩驚了一下：“倒也不必這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好的不靈，就壞的靈呢？”

洪志鵬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盛硯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我不是都說了要下大雨了嗎？你們倆還在後面散步。”

童墨補刀：“他們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梁浩：“……”

洪志鵬：“……”

親老大。

外面的天色灰沉沉的，後來還打了兩道雷，胡勝康知道大家剛從游泳館那邊回來，估摸着都淋了點雨，趕忙到教室裏來看看。

“把空調的暖風開開，衣服濕了的，都去衛生間用手擰擰，或者住校的同學有替換衣物的互相借借，都注意點，別生病了，身體是一切革命的本錢。”胡勝康說。

盛硯坐在後排，外頭打一聲雷，他身體就不自然地瑟縮一下，微微垂着頭，但是餘光卻往童墨身上飄。

盛硯現在純粹是條件反射，上回就是打個雷穿了過來。

怕真的再出現同樣的事情，但是下一回穿回過去還是穿到另一個不知道有沒有童墨的世界，他也不知道，所以多少有些慌。

“帶傘了嗎？”童墨問。

盛硯輕輕“嗯”了一聲，把日常卡在書包一側的傘遞給他。

童墨看他幾眼，沒說話，起身走了出去。

再上課，童墨遲到無疑了，從後門進來的時候，盛硯看到他手裏多了一把傘，還有幾件衣服。

童墨走過來坐下，先丢了一件衣服給盛硯，“下個雨打個雷，就怕成這樣？”

盛硯無從解釋，撥弄着手裏的衣服，發現是個外套。

下課的時候，童墨又分別給了洪志鵬和梁浩一件，讓他們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免得感冒了傳染給他。

洪志鵬的心窩窩還來不及火熱緊接着就被澆滅了，他忍不住跟梁浩小聲吐槽：“我靠，我剛差點以為墨哥轉性了呢？”

梁浩白他一眼：“墨哥說反話，你聽不懂嗎？”

“反話？”洪志鵬撓撓頭表示不明白，跟着梁浩往衛生間的方先走，換衣服的時候大聲道：“梁浩，我靠，我這件衣服還是全新的，标簽都沒拆，你特麽知道多少錢嗎？”

梁浩的聲音從隔壁間傳來：“說實話，我吓得差點把衣服掉坑裏。”

換好了衣服後，洪志鵬忍不住多照了好幾遍鏡子，怎麽看怎麽滿意：“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看看我這樣，是不是可帥了？”

梁浩白了他一眼：“我只覺得你俗。”

放學的時候，盛硯穿上了童墨的外套，衣服是洗過的，上面殘留着洗衣液的味道，但是仔細聞得話，也能聞到一點其他的味道，若有似無的，是靠近童墨時他身上的味道。

盛硯手裏拿着傘，站在教學樓門前看着雨幕，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有人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盛硯下意識回頭，看到季子銘打着傘走進雨裏，他走了兩步回過頭來，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季子銘說：“盛硯，今天游泳游得開心嗎？”

盛硯：“還好啊，怎麽了？”

季子銘抿了下唇：“我們一起上的游泳課，你看到我了嗎？”不等盛硯回答，季子銘又說：“你沒看到我，但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和童墨玩得可開心了。”

“盛硯，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季子銘說完這句話，看到盛硯目光裏的黯然覺得有些解氣，他轉身背對着盛硯，很快走到校門口，趁着拐彎的時候瞥了眼盛硯的方向。

季子銘心道：誰讓你是個狗腿子。

盛硯還站在原來的位置，沒有動。

盛硯覺得有些難過，這種難過是對自己的失望，因為回頭想想，上一世的時候自己就沒有處理好子銘和童墨的關系，他們總是吵來吵去，雖然最後都和好了，可是現在想來，他們勉強來的和好——

恐怕是擔心盛硯不好做吧？

現在兩人之間沒有了這份顧忌，所以鬥得格外的兇猛。

到家的時候有些晚了，還在車上盛硯就收到爸媽的信息，怕下大雨不好等車，主要是今天出門盛硯沒有帶外套。

盛硯一下公交車，就看到了正焦急在站臺等待的盛國慶和顧敏，兩個人看到他身上有個外套，多少松了口氣。

顧敏說：“我們快回家，今天煮姜汁可樂。”

盛國慶穿着雨衣，走在前面為母子兩個擋住多數風雨，顧敏看看盡管有傘也依舊濕了褲腿和袖子的兒子，思考着別的事。

回到家，先讓盛硯去洗澡，顧敏跟老公商量：“咱們是不是該買輛車了？”

盛國慶坦言道：“家裏有輛車肯定是要方便很多，但是現在盛硯一年的學費就大幾萬塊錢，咱們還有房貸、生活費用支出，買是要買的，我再努力努力，攢兩年錢應該沒問題。”

顧敏看看老公，知道他也很辛苦：“算了，我們還是存錢吧，盛硯上大學也是一筆開銷。”

兩個人說完都陷入了沉默。

盛硯回房換了衣服，把童墨的濕外套拿出來想給顧敏，他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客廳裏愁眉不展的夫妻兩個。

“七中好像有獎學金的，你們別為我打算這麽多，考大學我自己能考上的，請相信我。”盛硯認真說。

夫妻兩個看着這個兒子，很是自責，顧敏解釋道：“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是你爸爸想買輛好車，我不想他亂花錢，家裏是有錢的，你不要想太多。”

盛國慶也說：“爸媽沒想給你太多壓力，只希望你開心健康地成長。”

“我沒有想太多，我只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情，”盛硯把衣服遞給顧敏：“這個衣服好像有點貴，我不知道怎麽清理，麻煩媽媽了。”

盛硯還是有些感冒了，一早起來打了幾個噴嚏，有點流鼻涕。

到學校的時候，整個人都不怎麽說話了。

高二理科，繼一班神班委操作之後帶來的一系列轉變，二班也緊随其後。

如今，兩個班門對門，一班的大佬主要靠眼神凍人，二班則主要靠吼聲鎮壓。

吼聲能穿過二班的牆壁和窗戶，最受影響的就是一班同學，有一個大佬已經夠了，如今要承受二次威壓，簡直是人間地獄。

從那天之後，季子銘就沒有和盛硯說過一句話，兩人即使短暫的碰上，季子銘也是扭頭就走。

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出榜的前一天，季子銘給盛硯發了信息：【我這次不是倒數五十了，白名單上沒有我了，盛硯，你就跟着童墨後悔吧？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盛硯這段時間飽受困擾，他不喜歡季子銘給的這個選擇題，思考良久給子銘回複道：

【我喜歡童墨是真，想和你做朋友也是真，我想你也是真的想要我這個朋友，但同時你又不想我和童墨走得太近。】

季子銘：【沒錯，我看見你和他走近了就生氣。】

盛硯：【按照你的意思，我要失去童墨才能和你做朋友，但是如果你能和童墨握手言和，就等于多了兩個朋友，一個是減法，一個是加法，子銘你好好考慮一下。】

“……”

盛硯把問題丢給了季子銘後，終于舒服地睡了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