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5
Chapter 5
六一兒童節這天,街景市巷四處洋溢着歡樂的氣氛,随便上上網都是大朋友在過兒童節,兒童故作深沉裝大人。
上完課後,她坐在空無一人的舞蹈教室,打開手機沖浪,看着看着各種新聞大同小異,索然無味,最近也沒什麽勁爆的瓜,手指不自覺就劃到了微信。
對話框裏還是一周前和聶南峥的聊天記錄,最後一條還是她發過去的表情包。
聶南峥怎麽就不能主動一回呢?想着想着,她的手心沁出冷汗,隐隐有些擔心,如果他認出自己,将要用什麽借口解釋這種別有意味的靠近。
手指翻動,她迅速打出一行字發出去:[一起過兒童節嗎?辣條分你一半]
發出去之後,她坐在休息的跳舞時小憩的長椅上,默默看着遠處來來往往的學生發呆。
她要緊拉腦海裏那根弦,努力告訴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到底能不能承受走偏路所帶來的惡果。
聶南峥的電話在這個時候忽然打進來--
才幾天沒聯系,宋滿竟然陌生,他的聲音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個人過節呢?”
宋滿嗯了一聲。
聶南峥似乎在低笑:“過節給你發個紅包。”
宋滿:“不用這麽客氣。”
聶南峥低聲解釋:“我在南城。”
她緩了緩語氣,“怎麽在那邊?” 話一出口,她覺得自己逾越了,他們還沒熟到可以互問行程的程度。
聶南峥那頭似乎有人在說話,電話被拿了一下,那頭低沉得嗓音伴着嘶啞交代事情,說完又貼回耳朵上:“我回去就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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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滿看着窗外湛藍的天空,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聶南峥并沒有給出明确答案:“很快。”
宋滿心裏舒服了一些,連帶着窗外那顆半死不活的樹都變得可愛起來。
挂掉電話後,大概過了五分鐘,聶南峥的紅包如約而至,頁面顯示對方轉來六萬一。
_
最忙的時候,宋滿沒有時間撒嬌博關注,一心撲在自己的事情上,不會想那麽多了,對接近他的念頭會淡一些,也許不是淡了,只是暫時屏蔽了。
只是見到和他有關的人時,思緒會被牽扯到幾分,似有若無的疼上一下。那天電視臺文藝晚會來學校挑選舞者,要準備好幾個節目,宋滿遇到了金邊眼鏡。
金邊眼鏡名叫楊繼,是電視臺制片人。
第一次在醫院見到楊繼,以為他是聶南峥的秘書或者是助理,楊繼身上書卷氣很重,很周正,看起來和聶南峥完全不是一個路子,像個老實人。
在學校相遇的時候,他主動上前和宋滿搭話:“原來你是舞蹈老師。”
宋滿微微一笑:“原來你是制片人。”
拿到拟定的節目單,宋滿估算表演人數,楊繼熟稔地問她:“你在學校怎麽樣?”
宋滿不理解他為何如此自來熟,反問:“哪裏怎麽樣?”
“生活,工作這些。”
“還好。”宋滿奇怪他怎麽會問這些。
楊繼似乎對她的私生活很感興趣,問她要不要跟學生到電視臺排練。
宋滿點頭:“我一直跟着他們。”
“我想邀請你出個節目。”楊繼說。
宋滿想了想,婉拒:“我已經答應了北城電視臺中秋晚會的節目了。”
楊繼笑,試圖規勸:“地方臺曝光度可比不上我們電視臺。”
宋滿不太在乎這些,出場費不少拿,只是北城電視臺合作過很多年了,老搭檔習慣了。
楊繼沒有勉強,只是和她互加上聯系方式,希望有機會可以合作。
在學校組織的文字彙演上,楊繼坐在宋滿身邊,問她一些專業性的東西,宋滿一一作答。
楊繼親和力很強,雖然他習慣戴個眼鏡。他和別人說話時沒有距離感,不帶隔閡,是那種情商很高的人,這種人往往聰明,戴上眼鏡或許能隐藏他眼睛裏某些東西。
宋滿和他還算聊得來,學校的事情安排好之後,楊繼要請她吃飯,宋滿有點不好意思,說:“我今天約了閨蜜吃飯。”
“好吧,”楊繼也不強求,只說:“有機會出來吃飯。”
宋滿:“好的。”
兩人一起往外走,楊繼問她要去哪裏:“我順路送你。”
宋滿先問他:“你要去哪裏的”
楊繼笑了:“我剛好今天有空,可以送你。”
宋滿确實擔心不順路,她不喜歡麻煩別人:“我過去很近。”
“近就更好了。”楊繼笑,“我送你更方便。”
宋滿見他如此執着,沒有再拒絕。
_
半個小時,宋滿來到和白星璃約定的地點。
白星璃看到有男人送她過來,神秘兮兮地問:“你家那位?”
宋滿向外瞧了一眼楊繼還沒開走的車,搖搖頭:“不是。”
白星璃笑:“早晚有一天會是的。”
宋滿失笑:“真不是。”
白星璃一副我懂得模樣:“和我還裝呢。”
宋滿無奈,知道她誤會了,不打算多解釋,畢竟和聶南峥八字沒一撇,哪天一拍兩散豈不是更難看。
她們約在一家泰式餐廳,宋滿叫來服務員點菜,熟練地點上一個套餐,又額外加了兩道菜。
“你不是去南城了嗎?”她問。
“別提了。”白星璃臉色一灰。
宋滿眉頭微皺,心內猜出幾分:“訂婚的事?”
白星璃的語氣像哭喪,飯都有點吃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拿起手機,看了兩眼又放回去,“我真不想訂這個婚了。”
宋滿也跟着愁,“怎麽了?”
“選訂婚日期的事情。”
宋滿不理解:“是不是吵架了?”
“豈止是吵架,”白星璃有點崩潰:“本來去南城是去見他家長輩,選個好日期訂婚。”
“我家的意思是婚期訂在情人節,他非要訂在七月十五。”
宋滿笑了笑,“七月十五有什麽問題嗎?”
“那天是中元節。” 白星璃恨得牙癢癢,倒了幾輩子大黴生在這種家庭,要和一個人渣結婚,還有度過下半生。
“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宋滿愣了一下。
按照老家的習俗,每年中元節,她都會在路口給死去的父母燒紙,中元節,是給祖先亡靈祭祀的日子,
“你未婚夫是不是故意的?”宋滿問。
“你說呢?”白星璃撅起嘴。
宋滿好奇:“最後怎麽訂的?”
白星璃喝一口湯,混沌着說:“我不知道。”
“反正我不想呆那邊了,自己先回來了,我不想管那些破事了。”
“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什麽好辦法?我家就我一個孩子……”白星璃皺起眉頭。
宋滿想不出什麽樣的男人會如此肆意,幹脆讓他胡鬧:“他命硬,你別管了。”
白星璃甚至和宋滿一起詛咒起未婚夫,早點托生,斷子絕孫,罵完人心裏舒服多了,一想想,好像罵得是自己,又開始大笑起來,宋滿跟着她鬧,笑罵她是傻瓜。
白星璃和宋滿從大學時期就是閨蜜。宋滿這人慢熱,不愛說話,白星璃是個直脾氣,兩人住一個宿舍,時間一長熟悉了,白星璃經常帶着宋滿出去各種玩。
白星璃學藝術設計,宋滿學古典舞。
其實宋滿挺同情白星璃。她家非常有錢,宋滿家鼎盛時期都比不上白家,白星璃天天開跑車來學校,經常載着宋滿進出學校,沒有心機,大大咧咧,不混圈子,自成一體,她在哪,周圍的小姐妹和她在哪,像個有向心力的小太陽。
宋滿心裏清楚,大學時期白星璃心裏放着一個人。
宋滿大學談過一場黃昏戀,日頭不長,付出不少。後來她才知道,原來白星璃喜歡她的黃昏戀,不過是默默喜歡着。
畢業後,兩人得知黃昏戀愛攀貴女,白星璃瞬間對他下頭了:“長一副小白臉的樣子,這輩子也只能當鳳凰男了。”
宋滿持相同意見:“鳳凰他算不上,撐死一只野雞。”
“還是被拔禿了毛的野雞。”白星璃越想越好笑,大罵:“以前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他帥,現在看他像一只白斬雞。”
宋滿被“白斬雞”的外號笑到,從此再見到鳳凰男穩定如泰山,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就這樣,“白斬雞”未曾影響兩人的感情,反而讓她們更親密了。
_
晚上回到家。
宋滿接到楊繼的電子邀請函。
邀請函是一個珠寶品牌的晚宴,大概會去一些社會名流,媒體人和演藝圈人士,是個拓寬社交圈的好地方。
本來沒打算去。到了淩晨睡不着,反複查看聶南峥的微信和朋友圈,她開始覺得自己瘋魔了。
聶南峥的朋友圈更是像把人拉黑了一樣,一條橫線,什麽都沒有。
夜深人靜,她想起往事,腦海中回想起聶南峥的臉,那雙桃花眸那麽深情,實際上幾天不會有一條信息。
她是一個欠債不還的老賴的女兒,而他是北城頂級豪門的獨子。她是一個小小的舞蹈老師,而他是北城建築設計院的老總。
他們如此懸殊的身份地位,讓她心中那絲恨又加重了一些,前路渺茫無知己,沒有機會了。網上說,人不能在半夜感傷時刻做任何決定,醒了見到太陽後大概率會後悔。
宋滿點擊收下聶南峥六萬一,順便打開對話框回複楊繼說:[我會準時參加。]
後來去參加這個酒會成為宋滿這一生中最後悔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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