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17

Chapter 17

化妝間從沒有觀衆進來過,宋滿沒想到聶南峥會突然出現,今晚演出廳人山人海,她也未曾注意聶南峥慣常坐的位置是否有人。

宋滿有點手足無措,下意識瞥了眼門外。

“你怎麽來了?”

聶南峥随手帶上門,撩起眼皮:“我怎麽不能來?”

看樣子男人再次恢複了厚臉皮的狀态。

多日不見,他似乎清瘦了一些,面上表情沒有以前熱烈,目光裏甚至帶着幾分冷意,剛開始的那種熟悉感斷然消失殆盡。

宋滿抿抿嘴,頗為尴尬地坐回去:“這是化妝間。”

他單腿坐到化妝臺上,面對着她:“我知道。”

宋滿瞥瞥嘴,摘下頭飾放到首飾盒裏,他的目光流連在她臉上,“最近和楊繼走得很近?”

“我們拍……”她剛想解釋,又覺得他這話說得酸,“拍短視頻。”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慵懶道:“沒必要那麽累。”

宋滿确實身兼多職,很少有空餘時間,過得還算充實。她把化妝臺簡單收拾好,站起來說:“我喜歡。”

聶南峥把她攏進懷裏,冷眸深邃:“你還喜歡什麽?”

宋滿杏眼流轉,嘴角立馬漫上盈盈笑意:“喜歡你。”她學會審時度勢,學會說好聽的話,帶着讨好的意味。

畢竟現在不是他在追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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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許會追求很多人,而她也是其中之一,但那麽現在不重要了。

宋滿問:“你今晚看表演了嗎?”

聶南峥低低嗯了一聲。

“這個曲目你看過的。”她提醒他。

她身上穿着演出服,白色的薄紗質地,聶南峥的手貼在後腰上,滾燙的手心和偏冷的後腰形成強烈的對比,宋滿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知道。”他說。

宋滿猜想,如果她問他為什麽會來看第二遍,男人可能會嬉皮笑臉地回答她:來看你。

所以她換了一種方法問:“你還看過其他版本嗎?”

聶南峥點頭:“看過。”

宋滿詫異:“還有誰跳過?”

“我母親。”他唇眸看她,手上微微用力把她往身前攏,“她生前是舞蹈家。”

宋滿心裏咯噔一下,暗怪自己亂說話,不小心戳到別人痛處。

聶南峥倒是沒放在心上,又說:“這個曲目目前只有你一個人跳過。”

他看了一眼擺放在旁邊的一堆鮮花,輕笑了下:“以後就說不定了。”

宋滿拍的古典舞短視頻,确實帶動了很多人模仿,尤其是學跳古典舞的女生,幾乎都在拍同款。

“這是好事。”畢竟可以宣揚古典文化,讓更多的人看到,她用安慰的語氣說:“我相信你母親也是這樣的想法。”

聶南峥嗯了一聲,側頭親吻她的脖頸。宋滿趕緊推了推他,“有人。”

他輕笑,動作一點沒停下來,“怕什麽。”

宋滿拉開兩人距離,微微皺眉:“你出去一下。”

“怎麽?”他慢慢摩挲着她的腰間。

宋滿不自在地看了眼門外,生怕忽然進來人,“我換衣服。”

聶南峥勾起嘴角,輕笑了下,站起來的同時,把手撐到化妝桌沿,把她圈外懷中,低聲說:“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我很開心。”

宋滿一時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頭頂傳來一道暗沉的聲音:“這幾天,你想好了嗎?”

宋滿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現在問是不是晚了?”

“不晚。”

宋滿避開他深沉的目光,小聲說:“我怕還錢。”

聶南峥輕笑了下,說:“那就不要去楊繼那了。”

宋滿沒想到他這麽執着,還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放棄拍短視頻不太可能,畢竟已經開始的事,不會半途而廢。

“我答應他了。”

聶南峥幽暗的視線掃視在她的臉上,略一斟酌,又恢複那種散漫地狀态,心知拗不過她,幹脆轉移話題:“待會去吃飯吧?”

宋滿擔心有人忽然推門進來,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影響不好,低低嗯了一聲,催他出去。

聶南峥懶洋洋地笑,被她推出門。

宋滿走進裏間的更衣室換衣服,手機在旁邊的凳子上震動一下,她快速換好衣服,拿起來一看,是白星璃來了信息:[後天單身Party,不見不散]

接着發來一串地址。

宋滿知道大後天是白星璃的訂婚宴,這次恐怕要玩個痛快,免不了要大醉一場,她還是過去看着她比較好。

回複白星璃一個ok的表情包,收起手機。

劇院到了十點,人幾乎都走光了。

昏暗的長廊盡頭是吸煙處,宋滿找到這裏的時候,男人正靠在牆上吞雲吐霧,聽到腳步聲他回頭,即刻把煙掐滅走過來。

_

吃飯的地方選在江邊的淮揚菜館,臨水的包間,能全方位看到夜景。

幾日不見,宋滿覺得他變得生疏起來,不是從晚上見面開始的,而是是那日在酒店,他風塵仆仆的趕到,那時她醉了酒,完全忽略他的情緒了。

今晚宋滿明顯察覺出他眼神裏多了一些猶豫,也許不是猶豫,或許是對她的不确定,覺得這份感情是用錢換來的那種隔閡感。

為了打破看不見摸不着的隔閡,她叫了兩瓶紅酒,還是拉菲。

宋滿那天吃很少的飯,酒喝了不少,一杯接着一杯,連續這些日子,她開始嗜酒,迷戀酒精上頭的感覺,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被他包容。

而此刻,聶南峥好像真就入了套,默默看她喝完一瓶紅酒後,适時地按住她:“不要喝了。”

宋滿臉頰上染上兩團紅暈,思維還算清晰:“還有一瓶。”

他見她自虐式地喝酒,幹脆讓服務生把剩下的一瓶先醒酒,讓她吃點東西。

宋滿不樂意,非要喝酒。

清醒的人對醉酒的人都帶有一定的包容心,她覺得自己再喝多一些,聶南峥會像那晚在酒店一樣哄她。

可是他沒有。

他默默把酒拿到一側,離她遠了一點,自己也怎麽喝,只是低頭一口一口吃着蔬菜沙拉,機械式的,仿佛在完成一項任務。

宋滿在這個時候,極其渴望有人能找到一些合理的理由,替她解釋這段感情,尤其在沒和他見面的這些日子裏,她總覺得錢包發燙,燙得她把錢轉給那些人時,手都在抖。

也許是他終于找到合适的話語撫慰她焦躁不安的心,在宋滿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刻,他大發慈悲地說:“你不要覺得有負擔。”

宋滿從他身側拿走紅酒,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這次他沒有阻止。

這種相處不知道怎麽就變味了,她必須要在酒精上頭時才能把自己糊弄過去。

宋滿醉笑了一下,拿起酒杯欲和他碰杯,“不會啊。”

“和你在一起能有什麽負擔?” 她仰頭喝盡杯中酒。

聶南峥遞給她一張紙巾,低沉着聲音:“你能這麽想最好。”

宋滿越來越聽不懂他的話,而此刻她也沒有心思去解讀他一句話背後的深意,她只知道在燭火搖曳地氛圍裏,自己像是被灌了迷魂湯,完全沉醉在聶南峥那張好看的臉上。

以至于後來她是怎麽到他家的,她都記不清了。

宋滿暈暈乎乎地被他從車上抱下來,只知道那一段路很長很長,她環着他的脖頸仿佛身在雲端。

到了客廳,聶南峥坐到沙發上,把她放在腿上,宋滿因醉酒導致視線模糊,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周圍的場景陌生如斯,挑高的房頂,繁複的燈飾,還有柔軟的沙發,這是一套私人別墅,以黑白灰為主的極簡風裝修,卻處處透露着冷清和寂寥。

宋滿迷迷糊糊地摟着他,親昵的貼着他的脖頸,“我想喝水。”

聶南峥摸摸她的頭發,把人抱起來放到一邊,去拿杯子倒水,他花兩分鐘找了一圈杯子在哪裏。

是他吩咐管家不用過來的,他極少這樣伺候別人,可以說是第一次,而且還親自喂了她喝下半杯水。

喝完水,宋滿似乎清醒一點了。

酒勁慢慢過去,她揉揉太陽穴,環視一圈,問:“這是哪兒?”

“我家。”他說。

宋滿咳嗽了一下。

聶南峥拍了拍她的背,那只手沒有收回去,順着身後那出凹陷下去的地方,滑到腰部,慢慢摩挲着。

“宋滿,”他極少完整地叫她名字,嚴肅得讓人心驚肉跳,“你那天為什麽回來?”

宋滿不解:“哪天?”

“下雨那天。”

“你都說下雨了,”宋滿好像直到他在說什麽了,他說的是第一次在演出廳見面,她去而折返。

“回去拿傘。”

聶南峥笑了下,“為什麽坐到我身邊?”

“你是唯一的觀衆,沒傘下次不來看跳舞了怎麽辦?”宋滿信口胡謅,不過那時她表演的曲目确實沒什麽人看,就算他不包場,觀衆也不會多,尤其是下雨天。

聶南峥眸光幽深了幾分:“你對觀衆這麽好?”

宋滿臉上發燙,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還是心理作用:“觀衆就是衣食父母。”

雖然知道她說的不是真心話,但聶南峥還是配合地哦了聲,眼神也在表達“原來如此”的樣子。

宋滿開始裝糊塗,頭腦發昏的朝他懷裏鑽,嘴裏嘟囔着:“頭好疼。”

又軟又嬌地聲音聽起來像撒嬌,她很少顯露出這一面,聶南峥拂開她的長發,配合她表演:“我看看哪裏疼?”

宋滿別過臉,不讓他看仔細。

聶南峥的手放在她帶着紅暈的臉頰上,眼底盡是隐晦:“這麽怕疼?”

宋滿埋在他鎖骨處,當個鴕鳥,不再理會他。

聶南峥喉結上下滾了滾,抱着她的手慢慢收緊。

這天他也在猶豫,在一黑一白之間來回游走,最後還是抱起她,走到二樓,把她放在浴室門口。

再次恢複那種不太正經地表情,“需要幫忙嗎?”

宋滿瞪他,知曉他最愛這種無聊玩笑。

當初坐到他身邊要微信的那一刻,沒想到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她看不清未來的道路,只能在當下茍且,想到聶南峥就像煙花一樣,綻放地那一刻讓人驚豔,落寞的時候只剩黑暗。

她不斷地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離開他了,不要太過傷心,比較當下是切切實實擁有過他,然後拿到必要的證據,無論他對自己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沒那麽重要。

_

宋滿咬咬牙,穿了他的襯衫出來,只有一件襯衫。

這是她第二次主動想要接納他。

他的房間稱不上是卧室,像一個廢舊工廠,一通到底,灰色的床單鋪滿整個床,讓人很有沉浸其中的感覺,宋滿躺在上面,蜷縮着,眼睛半磕起來,昏昏欲睡,思想卻十分清醒。

聶南峥吹幹頭發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和那日在酒店糟糕混亂的情緒不同,今天她平和許多。

他從後面抱住她,親了親她的後頸,特屬于她身上馨香軟糯的氣味傳來。

宋滿貼在他的身上,有些忐忑得睜開眼,“聶南峥,窗簾沒拉上。”

他的手往下,撩開襯衫底部探進去,眼神瞬間變得漆黑墨般,再一開口,聲音暗啞地不像話:“沒人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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