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36
Chapter 36
回到北城之後,楊繼在家裏養傷,公司的事有一部分落到了宋滿身上,她變得愈發忙碌,有時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中秋節當天,直播平臺舉行活動,宋滿播到十一點才下班,打開微信,點進聶南峥的對話框,猶豫了幾次,一條信息終究沒能發出去。
再一看看今晚的祝福信息,林林總總收到了上百條。
而聶南峥那邊正在家中宴席上,坐在角落裏擺弄着手機。
聶家是個大家族,逢年過節聚到一起,大孩子小孩子他都快分不清誰家的,吵吵嚷嚷地聲音鑽進腦子。吃過飯,聶遠平叫他到書房去談話。
他大概能猜到聶遠平要說什麽事,不耐煩地坐在書房一側,擺弄着手邊文飾擺件,面上并未表現出來半分不耐。
聶遠平再次強調讓他年底必須把婚事訂下來,他強忍着沒反駁,離開書房時,撂下一句,別費心了,我的婚事不用你操心。
身後随即傳來一聲巨響。
那書房空空蕩蕩,能發出這麽大動靜的,只有書桌上的硯臺和他剛剛擺弄的那個擺件了。
他很久未回家了,從去年中秋到現在,整整一年了。要不是家裏通知他聶遠平住院了,身體不太好了,或者他今年也不會回來。
回來後,瞧着聶遠平氣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的樣子,心知自己上了當,不過他依舊陪着一大家子吃了一頓團圓飯。
打開直播平臺,看到宋滿的直播間顯示直播結束,他驅車到她的住處樓下。
聶南峥鮮少來她這邊,甚至都沒進去過她的房間,但他知道她住在16樓。
當時宋滿租房子時,他們還在冷戰,幾乎沒有聯系,是劉嘉懿告訴他,宋滿在她隔壁租房子了,和她成了鄰居。
聶南峥站在樓下,數着大概層數,看到那裏亮着暖黃色的燈,撥通宋滿的電話,沒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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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會車裏,點了一根煙。實際上他很少抽煙,有時一周能未必抽一根煙,只有感到枯燥無味時,或者是內心糾結時才會抽上一根緩緩。
此刻,聶南峥大概是在糾結。
宋滿回電話時,他煙抽到一半,周圍安靜到手機鈴聲都顯得突兀。
她應該沒有入睡,聲音清明透徹,透過電話線傳過來:“你還沒睡嗎?這麽晚了,打電話幹什麽呀?”
聶南峥握了握手機,聽到她的聲音,心緒竟然一片寧靜。
那晚不知怎麽了,宋滿剛剛吹幹頭發,準備入睡。
接通聶南峥的電話,她下意識地想看看中秋節的月亮,于是拉開窗簾,朝天上一看,月亮不出所料地很大很亮。
再一低頭,溫涼的夜色中,一輛黑色的越野孤獨地停在小區側邊的道路上,她聽到聶南峥沉緩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我在樓下,想來看看你。”
宋滿心裏一軟,探頭看了看那輛車,“我住1601,你上來吧。”
這個團圓的節日對于需要慰藉的人來說,根本是一種酷刑,起碼宋滿很久沒有過好一次生日,沒有過好每個中秋節,也很少過好每一次新年了。
聶南峥推門進來時,她剛從房間裏出來,打算倒杯水喝。
宋滿拿了一瓶礦泉水,放在桌子上,“沒有什麽好招待的,喝水吧。”
房間本身不小,宋滿特意租了一間大一些的房間放置多餘的物品,聶南峥一進來,竟然顯得房間局促起來,他勾勾嘴角,道:“還沒休息嗎?”
“看月亮啊。”
窗外深藍色的夜空中,挂着一輪又大又亮的皎月,到了淩晨寂靜時刻尤為好看。她身披清冷的月色,在深夜裏生出一種讓人眷戀的光。
聶南峥看着她的削瘦的身影,從身後擁抱着她,無處安放的焦躁似乎有了地方依附。
到了假期最後一日,溫思雅來找宋滿和過節,剛進門就聞到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宋滿不會做飯,幾乎都靠外賣而生,不知道這是從哪學得手藝,知道她來做客,竟然破天荒做飯了。
走進廚房一看才知道,原來是聶南峥在做飯。
溫思雅沉默着沒做評價,她只知道許珀來找過她,指着鼻子罵她好樣的,連聶南峥都能搬出來,搞垮他的公司。
這個男人現在窩在宋滿的廚房裏,正在燒一條魚。
宋滿見她蒼白着臉色,把果汁遞給過來,“怎麽收了這麽多?”
先前算是蛇精臉,現在一眼看過去,已經成了骷髅臉,雙頰凹陷,沒有半分精氣神。
溫思雅撇撇嘴,轉身回到沙發上,“現在是不是該叫姐夫了?”
宋滿擡眸看一眼從廚房出來的聶南峥,他應該聽到這句話了,正意味深長地睇她。宋滿收回目光,彎彎唇角沒否認也沒承認,問她最近在學校怎麽樣?
溫思雅說期中考試挂了兩科。
宋滿深吸一口氣,“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吧,人要向前看。”
溫思雅低頭扣指甲不說話。
聶南峥把飯菜擺上桌,喊溫思雅吃飯。
兩人坐在桌上,他靠到椅背上,低聲問:“你把許珀的車砸了?”
溫思雅的眼底帶着隐隐黑眼圈,擡眼看着他。
聶南峥說:“他最近流年不利,別去招惹他了。”
溫思雅垂下眼眸,半晌,低低嗯了一聲。
那日吃飯,聶南峥給宋滿夾菜,細心地把蔥姜蒜剔出來,只剩一塊魚肉放到宋滿碗裏,溫思雅毫不懷疑,如果這條魚有刺,他會把刺都挑出來再送到宋滿嘴裏。
她有些受不了這種恩愛的場面,胃裏泛着苦水,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本意想留在宋滿這裏住一晚,看到聶南峥并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瞬間覺得今天來得實在不是時機。
她故意把湯汁灑到宋滿身上。
宋滿沒注意,被驚了一下,反過來問她,“你沒燙到吧?”
溫思雅面無表情地搖頭。
聶南峥漠然瞥了溫思雅一眼。
那件衣服被他拿去清洗,洗完衣服竟然還把客廳打掃了一遍。高大的男人,穿着襯衫黑褲,拿着一個拖把,怎麽看怎麽不和諧,可他偏偏把一切做得井井有條。
溫思雅承認那一刻嫉妒心理作祟了。
宋滿沒能看出她的這種陰暗心理,溫思雅來的時候,穿了一件長袖外套,整個人瘦得像一個竹竿,在衣服裏随意晃蕩。
雖然宋滿跳舞多年也會刻意保持身材,但臉上有膠原蛋白支撐,氣色紅潤,身材瘦得健康。
溫思雅從內到外都散發着一股陰冷之氣,宋滿不知道如何化解她的怨恨。
後來宋滿問過溫思雅,為何對許珀如此痛恨。她說明明看到聶南峥和許珀是同一類人,為什麽許珀流連世俗,三心二意,可聶南峥卻也她改變了呢?
宋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聶南峥是否真的改變了,還是從來未曾變過,對于聶南峥的真心,她無從判斷,只是和他在一起時,那種踏實感讓人無比依戀,她就順着自己的心去了。
聶南峥收拾好一切,捧着筆記本坐到陽臺上畫圖,陽臺的視野很好,一眼能看到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築,其中有一棟是北城建築設計院。
房間外傳來宋滿和溫思雅若有似無地談話聲,他把剩下的窗簾拉起來,開始專心工作。
夜幕四合之時,送走溫思雅,宋滿和聶南峥窩在沙發裏看肥皂劇,不知道在演些什麽,兩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宋滿忽然說:“思雅狀态不太對。”
按道理來說,二十來歲的年紀,身體恢複應該很快,可她像吸血鬼幾千年沒吸過血一樣。
聶南峥說:“她是心态出了問題。”
“舅舅待我很好,”宋滿靠在他懷裏,輕聲說:“我不想看着她走下坡路。”
以溫思雅目前的狀态,恐怕已經影響生活和學習了,宋滿沒想到許珀對她的傷害那麽大,
聶南峥攏了攏她的長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要自己去經歷,才能不斷成長。”
別人又能給到她什麽幫助?
宋滿深吸一口氣,随意仰着頭,看向天花板。
他又問:“你打算怎麽辦?”
“帶她出去散散心。”宋滿想了下,“看看外面的世界,心情會變好吧?”
聶南峥寡冷的目光看着電視,不知道有沒有把內容看進去,“未必有用。”
“或許呢?”宋滿閑閑道,“能有個豔遇什麽的……”
說完這句話,宋滿偷偷去看聶南峥的表情。
他四平八穩地盯着前方,修長的指節像長了眼睛一樣,精準地捏住她的下巴,輕輕勾了一下,“是嗎?
你也想?”
宋滿眼底洩露一絲狡黠,“那可說不準。”
聶南峥低下頭,冷臉觑她:“長本事了。”
她轉了半個身體,面朝電視的方向,“不信你試試?”
聶南峥呵她癢癢肉,把人追得滿沙發亂滾。
“怎麽試?”
他把她捧在手心裏,怕她磕着碰着,養熟了開始得隴望蜀了。聶南峥把她到身下,漫不經心地挑下她的肩帶。
宋滿笑得緩不過氣,抓住他冷白的手腕,“說正經的。”
“小長假我要帶思雅出去走走。”她發現他的串珠不知何時帶回手腕上了,幽幽的發出一種冷冽的松香木的氣息。
聶南峥垂眸道:“我也去。”
“你別跟着。”
“怕你被拐走。”他說。
那是他們最為自在甜蜜的一段時間,互相陪伴,互相理解,互相開玩笑。聶南峥是真的對她很好,她想要的不想要的,他通通都會給她。
宋滿長時間說話,他備好止咳生津地花茶,知道她會長時間坐四小時,他買了一個抱枕給她墊腰,她在學校跳舞,腰不小心受了傷,他在病床前照顧她,給她做飯打掃家務,她自己還要忙工作,在她家裏開電話會議。
他的英倫腔很好聽,工作時穿着家常服開會,面色淡然,情緒穩定,讓人覺得他是那種矜貴的商業精英,對于困難游刃有餘,還能兼顧起她的那一部分。
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樣用心,宋滿在他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愛。
中秋節過後,宋滿和白星璃見過一面。
電視臺的商業聚會,顧倫和宋滿不期而遇,聊天中談到白星璃,宋滿沒敢問他目前的感情狀況,倒是顧倫先告訴她,他和白星璃和好了。
晚上,白星璃來接顧倫下班,剛好遇到宋滿,三個人一起吃了一頓飯。
飯桌上,顧倫精準地記着白星璃不愛吃香菜,只愛辣味口,處處透露着用心,宋滿的良心稍稍放了起來。
然而,颠覆所有人命運的事就出在和溫思雅的那一場旅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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