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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九夢悠悠轉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條大船上，晃的令她反胃，忍着一股惡意，她睜開眼睛。

“這..是哪？”九夢見床邊坐着一人，燭火印着背影，他的臉龐沒入黑暗中看不清神色，看這身形應是居旵了。

九夢見他沒反應，剛要起身，那人慵懶的開口道，“去往雲東的路上。”

“雲東？遼北的雲東？”九夢詫異道，記得先前還在九仙居與他辯駁，怎地現在就去往遼北了。

“是了，九夢公子先前不是鬧着要去救薛大莊主麽。”居旵吃味道。

“我...”九夢坐起身來，“在下并沒想..”，想到這人的口氣，九夢又改口，“那居莊主如此看不慣，為何還跟了來。”

“若只是去救那薛卿，與在下确是毫無瓜葛，可是九夢公子要去，居旵便得跟來。”九夢坐起來後，便見着他眼眸中的堅定，便不再返嘴。

“客官，剛捕上了新鮮的魚，可是要品嘗一二。”門口一個小厮聲音輕輕敲了下門道。

“可，順便準備些暈船茶點來。”看她臉色不佳，居旵便開口對着門外說到。

“好咧。客官您稍等。”小厮帶着笑意離開。

“怎地走起水路了？”九夢發現兩人在一個不大的船廂中，而房門緊閉。

“現下戰事已起，中原已經禁止與遼北往來了，走內陸，先不說會不會碰上兩軍交戰，再者若是被中原發現了，怕是也要惹上麻煩。”居旵淡然道。

“那這船？”九夢狐疑道。

“自然是黑船了，朝廷禁止往來，可戰火中卻蘊含了巨大商機，商者怎舍得這機會，但是也不乏走私間諜了，所以我們還是小心為上了。”居旵看出她對關在房間內的疑問。

九夢靠着牆，便覺得肚內空空，小聲呢喃道，“好餓。”，聲也不敢大，覺得前腳還在和人吵架，後腳就讨吃的，心覺忸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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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路上買到的綠豆糕，九兒先墊墊肚子。”居旵眼中流光閃爍，嘴上含笑。

九夢接過後，道了句謝謝後，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下意思的接過居旵遞來的茶水。

“走的匆忙，沒買到紅豆糕，九兒将就着吃。”居旵聲如溫玉，還好她沒有介懷先前的事。

“夏哦謝。”九夢口齒不清的樣子，着實可愛，惹得居旵沒忍住伸手為她擦去嘴角的糕屑。

指腹剛觸到她的嘴角，兩人都愣住了，居旵清了下嗓子道，“九兒姐姐嘴角吃髒了，山兒就...”

幽幽的燭火，印着她緋紅的臉龐格外動人，九夢低頭不知如何回答，就在居旵情動要再說什麽的時候，門外再次響起了小厮的聲音，“客官，餐食備好了，勞煩開下門。”

居旵道了句好，便起身開門，此時九夢才看清他并未帶面具，而是帶着一頂烏沙鬥笠，門開後九夢才看到外面居然是陰雨天，蒙着霧氣，她感覺絲絲涼意，心裏有點發怵。

和小厮接過餐食後，居旵端進來食物的同時，又點上了一盞燭火，屋內顯得更亮堂了些。

“九兒姐姐莫怕，來嘗嘗這羊肉炖魚吧。”居旵來到她身邊，扶起她的胳膊，把她帶到桌前。

門外的天氣帶來的感覺漸漸消散，九夢握起居旵遞過來的山楂姜茶，手上也暖和了起來，她收起思緒，用筷子夾起碗裏的魚肉，沒曾想着魚肉竟是他剛剛挑好的，眼下他還在低頭專心的挑着餘下的刺，沒注意到自己看他。

“居旵，對不住，九夢着着實是不記得之前的事。”九夢不知為何心裏油然升起一種愧疚感，她打斷了居旵擡頭要說起的話道，“九夢不了解居公子與劍夢山莊之前的恩怨，故而有些過于沖動行事，望居公子莫見怪。”。

居旵摘下鬥笠，目光灼灼道，“山兒從不會生九兒姐姐的氣，至于九兒姐姐丢失的記憶，山兒會陪着姐姐一起找回來，哪怕找不回來，山兒也會一直一直陪着九兒的。”，他本想說，他願意一輩子陪着她，哪怕沒有過去的種種美好又如何，能和她最後厮守到老，才是他所希望的。

待他驀然想到厮守這個詞的時候，不覺的呆住了，自己怎麽突然有了這種奢望，其實本來只是盼着能見到她，望她好，如今....

九夢吃着嘴裏的魚肉，沒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細嚼慢咽中慢慢體會他的話，沉默片刻道，“這船上怎還會有這等鮮味美食。”。

她這種來得快去的快的情緒，并不會受到多大感情的影響，倒是把居旵給僵住了，總覺得九夢有點奇怪，但是想來是她一人獨處慣了，所以對情感之事比較淡然，遂而解釋道，“做這種生意的商人，多半非富即貴，自然也是要好生招待的，畢竟這船只能運作起來，也少不得這些商人的幫襯，況且船票可不便宜。”

“啊？船票值幾何？”居旵随手比出一個五，九夢詫然道，“五十兩？”居旵搖了搖頭，九夢揉了下太陽穴，不安道，“五百？”，見他點了點頭，九夢長嘆了口氣道，“九夢現下身上沒這麽多銀兩，還要待尋到薛莊主才能還上。”

聽到這名居旵又是一陣醋意，又不好明說，只得強壓怨氣陰郁道，“山兒怎會與九兒姐姐計較這些錢兩的，自然是不用還的。”

聽到這話九夢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真的嗎？”，轉眼一想，現在還沒弄清楚兩人前世的瓜葛，貿然領了好意，實屬不當，“待九夢籌到了，自然會慢慢還的。”

居旵還待說些什麽，船身劇烈的晃了一下，外面傳出一陣嘈雜聲。

“這是怎地？”九夢略微擔心道。

“你莫擔心，這船家收了銀兩，自當會應付了去。”居旵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先前小厮的聲音，“客官，客官。”

居旵移到門口，開了個門縫道，“何事？”

“客官，您先前說您是和夫人一道上船的是罷。”小厮小聲問道，說話間還在左顧右盼。

“是了。現下是有何情況？”居旵不滿問詢，而身後的九夢聽到那聲夫人，臉上突然躁紅。

船上的動靜越來越大，小厮趕忙道，“遼北的把我們的船只留下了，說是要每個船廂的檢查，以免中原的會武功的偷溜進遼北，小的看您夫人好似一副俠客的裝扮，您看看。。”，小厮搓着手不好意思道。

“知道了，在下的夫人只是為了行走方便，稍後便換上家常的服飾，你莫要擔心，搜查的時候讓遼北擔待點，莫要驚擾了在下的夫人。”居旵稱呼起來倒是順溜，讓人懷疑不得。

“好咧，那小的退下了。”說完小厮便合上了門。

“居公子，這是。。。”，九夢已經聽了個七七八八，眼下情形有點棘手。

居旵從行囊裏，拿出一套女裝遞給她道，“自薛卿千萬遼北營救他胞弟後，遼北對中原俠士就有了戒備，怕是有更多的武力高強人士造成禍端，所以上船匆忙，在下才借口托詞九夢公子是在下的夫人女扮男裝。”

九夢看了眼身上的裝扮，确實是一貫行走江湖的俠客打扮，心裏也沒多想道，“那勞煩居公子轉個身，留點空地給在下換下衣裳。”

居旵早早的背過身去，正襟危坐道，“九夢公子放心更衣吧，居某以性命擔保不會有任何歹心，若是有偷看之嫌就五雷...”，話還沒說完，九夢便急忙道，“好了好了，莫要貧嘴了，勞煩居公子留意下外面的動靜。”

“是了。”屋內兩盞燭火将九夢的身影投在船壁上，居旵望着這道影子出了神，當她開始要退下衣物的時候，他猛然覺得一陣躁動難安，馬上閉上了眼睛，但是她更衣的嗦嗦聲在屋內環繞，飄進他的耳力，還好這折磨也就持續了半盞茶的工夫。

九夢出聲道了句，“好了。”，門外又再次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開門開門！”。

居旵回看了下，确認九夢的衣物已經收拾妥當，安坐在榻邊，才開了門，“官家這是有何事？。”

門外站着一個穿着【遼】字盔甲的官兵正探着腦袋往裏瞧，遂又上下打量居旵道，“閣下是做何營生的？”

“回大人的，小的是做布料生意的。”居旵恭敬答道。

“布料？來我們遼北所為何事？”眼下怎還有做布料的來遼北，臉上寫滿了不解。

“小的家裏是賈家布行的，此次前來是和完顏呼烈大人談生意的。”居旵搬出一個名頭來，這遼北官兵倒是認識，則會賈家布行在遼北确實有生意，可是裏頭坐着的人，據他所知是個江湖人士，他拿刀抵着門，仍舊不信想要進屋看看。

“大人，裏面坐着的是內子...”居旵說着拿着身子擋住他。

“內子？可大爺我怎聽說是個男人。”這官兵一臉不信，顯然得了什麽情報。

“夫君，這是何人啊，奴家好怕怕。”九夢适時的捏着嗓音道，對她而言可能是為了應付官兵的伎倆，可居旵聽到确是震驚十足，欣喜若狂，可又不得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