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長公主回京

003 長公主回京

姬妧很快理解了“楠竹身心幹淨全處全收”的含義。

《天下第一神偷》，出自逍湘書院。

這本書講述女主是罪臣之後，為了謀生被迫成為一名梁上淑女，因其骨骼清奇而被天下第一劍客收為徒女，出師後，她首次出手便震驚舉國，被冠上“第一神偷”之名。

女主劫富濟貧，懲惡揚善，自在潇灑，快意人間，一路上結識了許多當世鼎鼎有名的美男子，皇帝、将軍、世子、神醫乃至天下第一劍客師父，無一例外，皆被女主收入後宮。

這些男主全是男尊時代裏潔身自好的稀有物種，難怪稱作“全處全收”。

而且作者并未惡意抹黑女配角，将她們塑造得有血有肉，與女主之間既有仇恨又有友情，其他配角同樣出彩，讀之使人仿佛置身于真正的江湖之中，相逢一笑泯恩仇。

姬妧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讀完這本書，內心頗有感慨，“大黃，我找到創作方向了。”

系統詫異：“這次竟然沒有自稱本公主？！”

姬妧動作一僵：“……本公主說，本公主找到創作方向了！”

系統：“不錯不錯，期待宿主的表現哦。”

姬妧：“走着瞧吧！”

……

接下來的二十多日裏，除卻必要的飲食作息，姬妧一直徜徉在故事的海洋中，将黃金屋上上下下讀了個遍。

她想寫的故事已有了大概的雛形，打算等回京後，将大綱稍作完善再提筆書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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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嘉寧長公主回京。

這一日，盛京城內出奇熱鬧，大街小巷處處張燈結彩，全城百姓載歌載舞，喜迎嘉寧長公主回歸大雍。

于是乎，朱雀街上出現了這樣滑稽的一幕。

某附近小有名氣的美男子本來想借姬妧回京的機會，在全盛京最繁華的朱雀街上大出一番風頭，好讓他的美名徹底打響大雍。

倘若系統知道他的謀劃，定要吐槽一句：“哪來的糊咖，不紅倒是愛蹭！”

然而，某美男子的計劃尚未實施到一半就徹底泡湯了。

天氣酷熱難忍，姬妧眼皮半擡，慵慵懶懶地倚在金玉辇上，時不時擡眼朝街道兩旁的人們點點頭。

她一襲華麗的紅色羅裙，雪膚花貌，手挽三丈長的冰絲披帛，如墨卷發梳成了飛天髻，留有幾縷垂落肩頭。

似乎連陽光都格外偏愛她，她棕褐色的瞳仁被映得澄澈透亮，眼中劃過一抹對暑氣的不耐，卻更顯明豔驕矜。

有道是陌上人如玉，佳人世無雙。

姬妧所到之處擲果盈車，寬敞的道路被堵了個水洩不通。

那什麽某美男子，早就被擠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去了。

嘉寧長公主休夫回國，是全大雍上下的喜事，想當年她遠嫁楚國時，碎了多少少女少男的心。

千盼萬盼，她們的大雍之花終于回來了！

說是舉國歡騰也不為過。

誰叫姬妧是她們最最最耀眼的長公主呢？

“長公主殿下！俺沒文化，但俺心悅你啊！！”

“爬，別擋着本姑娘看嘉寧殿下！”

“長公主殿下，看我看我看我！”

朱雀街上人聲鼎沸，要不是錦衣衛們攔着，怕是會出踩踏事件。

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喊聲：

“皇上駕到——！”

這下，熱情的百姓們不得不自動避讓開。

年輕的雍景帝為表對妹妹的關心與疼愛，親自出宮來接姬妧回家。

姬扶光有些懊惱，他來遲了。

本該一刻鐘前就到的，偏生遇上刺客，清理雜碎們耽擱了點時間，都是他的錯，但願妹妹不要怪罪。

姬扶光在金玉辇前站定，朝着姬妧笑意溫柔：“嘉寧回來了。”

男子面如冠玉，容貌與姬妧有三分相似，尤其那雙桃花眼，仿佛跟姬妧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然一個溫潤，一個明豔。

他身着明黃色的圓領龍袍，寫盡帝王威儀，但只需一對上姬妧，便立時雲收雨歇，只剩玉樹堆雪，光風霁月。

一回來就見到自己思念已久的哥哥，姬妧喜上眉梢，揚了揚唇，擡手示意侍女們放下步辇，随即提起裙擺，三步并作兩步，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姬扶光。

“哥哥！我回來啦！”

姬妧笑意盈盈，聲音滿溢着喜悅。

姬扶光望着姬妧的笑容稍稍失神，猝不及防地将她抱了個滿懷，在原地轉了個圈兒，雖說兄妹之間如此也沒什麽，但到底大庭廣衆之下，女男授受不親。

他無奈地笑了笑，動作輕柔地将姬妧扶正。

“你啊。”

姬扶光刮了刮姬妧的鼻子，“還是小孩子麽，這般莽撞。”

他口吻寵溺，就算說着譴責的話，也宛如一只紙老虎，毫無威懾力可言。

姬妧雙手叉腰，有理有據道：“我都沒責怪哥哥來晚了，所以哥哥也不會怪我的，對吧？”

她笑得和善，卻擡腳踩在了姬扶光雪白的鞋尖，沒真的用力，故意做樣子看的。

“哥哥錯了，哥哥錯了好不好？”

姬扶光頓時消了氣焰，好脾氣地服軟：“小祖宗，別生氣了。”

姬妧：“哼。”

姬扶光：“不鬧了，咱們回家。”

對于兄妹倆而言，皇宮并非沒有人情味的宮殿，而是她們的小家。

與塵世間的百姓家庭一般無二。

姬妧摸了摸肚皮，咂咂嘴：“我餓了。”

“好，哥哥親自下廚。”

姬扶光問：“卷卷還氣麽？”

卷卷是姬妧的乳名。

她随了祖母的伽國血統，從小就長着一頭卷毛，以及比中原人更為深邃幾分的五官。

姬扶光則是純正的中原人長相。

姬妧：“本公主大發慈悲地原諒笨哥哥了。”

姬扶光喜笑顏開：“卷卷真好。”

百姓們站得遠，聽不見兄妹倆的對話，然而站在近側的長公主侍女與錦衣衛們就苦大了。

皇上這副不值錢的樣子，沒眼看。

想笑，但得憋着。

一直以來都有坊間傳聞說雍景帝是個妹妹奴，經常有人為此争論不休，知情人士表示：真得不能再真了。

*

傍晚，姬氏兄妹回到宮中。

任誰也不知道，自從姬妧出嫁後，姬扶光已經一年半沒開過竈了，此次下廚何止略顯生疏，就差沒把禦膳房給燒了。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姬扶光抱着必須哄妹妹開心的堅定信念，屢次嘗試後，最終成功做出了美味的菜肴。

晚膳是在勤政殿用的。

姬扶光表面一派雲淡風輕，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

姬妧吃得很香，她們家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姬扶光唠着家常。

姬妧：“那姓傅的婚後就沒回過幾次家，把我當什麽了，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每次傅今野回家的時光，基本都跟她在床.上度過，第二天一早又匆匆離開，完全不過問她的感受，說難聽點，和露水情緣有何兩樣。

姬扶光：“他不是個好丈夫，卷卷休了他是對的。”

許久之前他就看傅今野不順眼，當初姬妧想跟傅今野成親，他不同意，奈何拗不過妹妹那時太喜歡傅今野，只得含淚送她出嫁。

那段灰暗的日子……好似他的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他不願回想。

好在如今姬妧休了她的便宜丈夫，終脫離苦海。

然而他更心疼姬妧，心疼她所托非人，心疼她在前夫那兒遭受了如此大罪。

他的妹妹，是他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稀世珍寶，那人這般不尊重、不珍惜她，哪怕千刀萬剮也不足惜！

青雲洲四大國互相制衡，無特殊情況絕不兵戈相向，若未來雍國與楚國開戰，他定要取來姓傅的首級，挂在城門上令他遭受千夫所指，即便如此，依然難解心頭之恨。

姬妧察覺姬扶光的異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哥哥，你在想什麽呢？”

姬扶光回神，笑着搖搖頭：“沒什麽，吃菜吧。”

“哥哥的手藝跟以前一樣好。”

“卷卷喜歡就好。”

倆人的話題從傅今野身上轉移到吃食上去，其樂融融，相談甚歡。

王公公站在近側候着，他是看着她倆長大的，在她們心裏和半個家人一樣，姬妧不時與他聊上兩句，對待長輩她是很有禮的。

這不，王公公一打開話匣子就有些收不住，倒豆子似的把方才姬扶光在禦膳房的糗事抖了出來。

“當時那火險些就将陛下的頭發燒了，吓得老奴心髒噗噗直跳啊！”王公公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講道，完全忽略了當事人由紅轉綠的臉色。

“噗哈哈哈！”

姬妧捧腹大笑，揶揄道：“哥哥，你也有這麽糗的時候啊！”

姬扶光：“……”

若非王公公提及此事，姬妧怕是會被一輩子蒙在鼓裏，此事敗露後，姬扶光在姬妧心中的一世英名一去不複返。

姬扶光端起茶盞掩飾局促：“此事……絕不可與他人提起。”

王公公：“嗻。”

姬妧又是好笑又是感動，胸腔微微酸脹，難得主動為姬扶光夾了一次菜，“謝謝哥哥。”

姬妧這般，姬扶光便不再覺得有甚丢臉的了，将姬妧給他夾的菜吃進嘴裏，無聲地勾了勾唇。

吃飽喝足後，姬妧道：“對了哥哥，我準備開始寫小說。”

姬扶光被她這毫無征兆的想法驚了一下：“怎的突然想寫小說？”

姬妧無法說出系統的存在，打了個哈哈：“感覺寫小說挺好玩的，所以想試試。”

姬扶光沉思了一會兒，目光柔和：“想做便放手去做吧，哥哥支持你。”

姬妧：“好耶！”

*

三日後，雍景帝為嘉寧長公主舉辦賞花盛宴，全盛京城的高官貴胄和命婦貴女皆受邀前來，為長公主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