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長公主初露頭角

007 長公主初露頭角

“徐兄，顏卿，我昨日發現一部特好看的玄幻小說！你們想不想看？”

翌日，雁楚歌一到書院就找上了自家好友，想要将昨日驚鴻一瞥的《逆世鳳狂》推薦給她們。

然而他的好友們并不領情。

“不想。”

徐慎之淡淡地擡了擡眼皮，“小考在即，你哪來的閑心看小說。”

“我也不看。”顏韶雪同樣不感興趣，捧着書卷埋頭苦讀。

她脊梁骨挺得筆直，身形纖瘦，此刻卻有如松竹之姿。

在懷德書院讀書的，大多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唯有考取功名才是他們的出路。

顏韶雪是三人之中唯一的女子，她熱愛讀書，即使如今未開放女子科舉入仕，她仍堅信總會有陽光普照大地的那一日。

三年前雍景帝登基後，推出了若幹扶持女性的政策，其中最著名的有三條。

第一條是廢除一夫多妻多妾制，嚴厲執行一夫一妻無妾無通房制，如有違反者，一律閹割，以儆效尤。

第二條是推行女男平等政策，進一步擡高女性地位，不過這條仍在艱難發展中，阻礙社會進步的因素太多了。

第三條則是距離顏韶雪的生活最近的——允許平民女子入學政策。

縱觀青雲洲，數大雍國力最為強盛，其餘各國紛紛效法，緊跟着推出了同樣的政策。

世人皆知雍景帝與嘉寧長公主兄妹情深，據可靠傳聞，第二、第三條政策均出自嘉寧長公主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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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其中是否有新帝對長公主愛屋及烏的成分，他無疑是真心實意為女性謀劃的，否則他又何必同意長公主的提議呢？

加之最近長公主離婚回國，在賞花盛宴上公然批判《仙劍情緣》，顏韶雪隐隐有一種預感，她離她的光明前途不會太遠了。

因此她更不能錯過眼前的機運，要灌注一百二十分的精力認真讀書，倘若以後真的開放了女子科舉，她定要拿出響當當的成績來，然後氣壯山河地道上一句——“巾帼不讓須眉”。

所以看小說什麽的，還是免了吧。

雁楚歌兩度遭拒，也不上去自讨苦吃了，語氣失落道：“好吧，那我自己看了。”

雁楚歌苦巴巴地掏出課本開始早讀，然而心裏一直重複回放着《逆世鳳狂》中新穎的重生設定以及精彩的打鬥場面，恍惚間神游天外，根本讀不進課文。

竟能寫出如此好文，天縱我真乃神人也！

雁楚歌思來想去，終是沒能忍住對好友們道：“對了，那篇小說叫《逆世鳳狂：廢柴三小姐》，小考之後你們可一定要去看啊，不然咱絕交！”

顏韶雪、徐慎之不鹹不淡地擡頭道：“知道了。”

*

下學後，雁楚歌回到自家所在的巷子裏，發現隔壁賣炊餅的宋娘子此刻正捧着一張報紙目不轉睛地讀着。

正巧他餓了，娘爹出攤還沒回來，于是他拿出兩枚銅板，跟宋娘子要了塊炊餅。

雁楚歌啃着熱乎乎的炊餅，含含糊糊地跟宋娘子打聽道：“宋娘子，這是《丹鶴報》吧，你在讀什麽小說呢？”

“《逆世鳳狂：廢柴三小姐》，雁小郎君聽說過嗎？”

宋蕙說着擡起頭來，眼睛亮得驚人，“我天，這本書也太好看了吧，我好喜歡裏面的女主角！”

宋蕙日常為了生計四處奔波，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看小說是她忙碌生活中唯一的消遣。

午後，她見攤子上沒幾個客人，便出去閑逛，随手買了份《丹鶴報·中旬》，沒想到竟撿了個寶回來。

“我也是！”

路遇同好，雁楚歌驚得炊餅都掉了，面色狂喜道：“宋娘子，我也很喜歡這本書，鳳驚霜簡直太飒了！”

聞言，宋蕙頓時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取出油紙迅速包好一塊新鮮出爐的大炊餅，塞到雁楚歌手裏。

“熱乎的，雁小郎君快吃吧。”

“宋娘子，我不能收！”雁楚歌連忙擺手推拒，說着就彎腰去撿碎在地上的可憐炊餅。

宋蕙态度強硬，像極了過年塞壓歲錢的親戚：“快拿着，咱們邊吃邊聊！”

雁楚歌招架不住她的熱情，只得乖順地從了：“那好吧，多謝宋娘子。”

諸如這樣的場景，正在盛京各地上演着。

手頭有些閑錢的小老百姓們，每逢旬初便會買上一份報紙來打發閑暇時間，在姬妧廣撒網的戰術下，但凡買報紙則避不開《逆世鳳狂》。

而讀了《逆世鳳狂》的人，很難不愛上這篇小說，她們無不自發地将它分享給親朋好友，這不，小說人氣噌噌積攢起來了。

若用系統的話來講，姬妧絕對是一名“氪金玩家”。

這是姬妧的資本，有現成的優勢當然得好好利用了，她又沒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是？

*

某日傍晚，錦繡布莊裏傳來女子們談話的聲音。

張繡娘問李繡娘：“姐妹，你說鳳驚霜究竟契約赤焰狼王成功了沒？”

李繡娘搖搖頭：“亥，你問我我問誰，我也想知道啊，可惜《蘭亭報》還未發本月下旬的刊。”

李繡娘看完《逆世鳳狂》前三回後，惦念了好幾日，期間捧着報紙各種反複品味。

她沒讀過書，說不上來這篇文究竟哪裏寫得好，只覺這短短三回仿佛有魔力一般，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心神，令她抓心撓肝地想看後續。

最主要的是，《逆世鳳狂》是一篇白話小說，而且是一篇寫得極好的白話小說，大大方便了她們這類不識幾個大字的尋常百姓閱讀。

那些文言小說，她就算想讀也摸不着門檻呀！

對面的蘇繡娘詫異道：“咦，你們難道不知道嗎，《逆世鳳狂》在《朝聞日報》上每日連載，每回三千多字呢。”

張繡娘大為震撼：“什麽，每日連載三千字？”

李繡娘果斷收拾好包袱，先行一步，“姐妹們明早見，我先沖了！”

*

誰也沒想到，向來不溫不火的《朝聞日報》突然間一路高升了。

這都要托《逆世鳳狂》連載的福。

古人沒有那麽高的信息需求，在整個文壇普遍周更、月更乃至年更的情況下，放眼全青雲洲，人們從未聽聞有哪位作者能每日連載三千字的，偏偏大雍出了這麽一位能人——天縱我！

一般的旬報、月報無法滿足《逆世鳳狂》的每日連載需求，因此朝聞書坊的洛坊主便成了首位喝湯的人。

李繡娘趕到朝聞書坊時，隊伍已排成一條長龍，一群年輕女男皆着樸素衣裳，看樣子是同她一般的尋常百姓，她依稀可以聽到她們嘴裏吐出“鳳驚霜”“封魔訣”等字眼。

李繡娘等了許久才輪到自己，她一口氣買下八月十一之後的所有日報，抱着厚厚一沓報紙，滿懷期待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李繡娘便一刻也按捺不住地翻看起了報紙。

随着《逆世鳳狂》連載一周，小說劇情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鳳驚霜用封魔訣契約赤焰狼王後，與牠約法三章，在她心目中，幻獸是跟夥伴一樣的存在，她不會限制赤焰狼王的自由，只需牠在她召喚牠時為她而戰。

赤焰起初不願意跟着鳳驚霜，但在聽到鳳驚霜這一番承諾後，終是認可了她。

李繡娘眼底流露異彩，“女主果然跟那些男主不一樣。”

在男主修仙文裏，男主通常會用“王霸之氣”強行鎮壓幻獸，完全不顧幻獸自己的意願，簡直狂妄地沒邊了。

而鳳驚霜此舉無疑引起了李繡娘的共鳴，此刻她竟恍然感覺鳳驚霜不是小說中的人物，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真人。

李繡娘繼續往下讀。

姜姚為報救命之恩，告訴了鳳驚霜一個絕密消息——混亂峽谷将有上古神器神農鼎出世！

鳳驚霜謝過她們，獨自往峽谷深處走去，誰曾想迎面撞上了一群不速之客。

這群不速之客乃是鳳家的歷練小隊，原主與他們一起出來歷練，結果半路遇上了強大的怪物，他們無情無義地把原主丢下然後自己跑了，逃跑的時候還惡毒地想着“反正是個旁系廢材，死了就死了”。

原主沒能逃脫怪物的魔爪，一命嗚呼，待到蘇醒時，她已經成了“她”。

鳳驚霜與他們提出生死決鬥，殺死了最先帶頭抛棄她的那名鳳氏嫡子，染血的臉龐宛若修羅。

她拭去臉上不屬于自己的血跡，毫不猶豫地與鳳家衆人一刀兩斷，并揚言道：

“下次見面，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鳳家與她何幹？一群烏合之衆罷了。

在原主的記憶中，唯有已故的娘爹是真心待她好的，其他人皆是壓死她的一根根稻草。

“做得好！”李繡娘猛地一拍大腿，長舒一口惡氣。

這才是真正的爽文啊！

值得一提的是，爽文這個概念正是由《逆世鳳狂》的讀者們所提出的。

起因是讀者們誇贊這篇小說時，總是帶上一句“這文讀着太爽了！”，口口相傳之下，她們将《逆世鳳狂》這類主角一路順風順水、揍反派絕不過夜的小說定義為“爽文”。

《仙劍情緣》只能算是半本爽文，男主走的是扮豬吃老虎的路線，一半時間在裝傻充愣，許多時候讀着蠻憋屈的，與《逆世鳳狂》中女主的殺伐果斷無法比拟，爽度差上一線。

鳳驚霜去往峽谷深處的路上，一路披荊斬棘，在與幻獸們的一次次交鋒下，成功晉級到了金丹中後期，并從一頭堪比大乘初期大圓滿的六十星雙頭魔蛟口中救下了前來尋找神農鼎的召喚師公會衆人。

鳳驚霜與雙頭魔蛟戰至渾身浴血，幾度瀕死，危急關頭她破釜沉舟地使出封魔訣，竟奇跡般地将雙頭魔蛟契約成功了。

瞬間，霸道的契約之力反饋到鳳驚霜體內，她承受着如同爆體而亡一般劇烈的痛苦，三天三夜後，竟一舉突破至金丹大圓滿！

契約之力反向反饋了給她的契約獸們。

赤焰和魔蛟腳底下同時出現了鋪天蓋地的晉級星紋，連帶着牠們也突破了長期停滞不前的境界，經此一役，牠們終是心甘情願地對鳳驚霜俯首稱臣。

召喚師公會的分會長收到急救訊號後姍姍來遲，他趕到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分會長極為欣賞鳳驚霜，意欲收她為徒，卻出乎預料地被鳳驚霜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