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天

第二十三天

一之濑悠馬一時語塞,頭疼得扶住自己的額頭。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啊,是從悠拉着我離開的那天開始哦。”太宰治笑了笑,“說起來悠睡得可真沉啊。只要進入睡眠狀态,無論外界發什麽了什麽都不會有任何反應——就像童話書裏的睡美人一樣。”

但他沒有告訴一之濑悠馬的是,自己曾試過将刀尖抵在悠的胸口,只要稍稍一用力便能刺入皮膚,從肋骨之間深深地紮入心髒。

對方依然閉着眼睛,呼吸平緩,對近如咫尺的死亡毫無知覺。

什麽時候才能發現呢?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想着,掌心的刀刃轉了個方向。看上去像是悠正拿着那把刀,泛着駭人的寒光,對準自己的腦袋。

死亡,是什麽樣的呢?

之前每天早上都看見這家夥蹲在門口,是因為從晚上開始就一直呆在自己房間外面嗎?簡直跟偏執狂一樣。

一之濑悠馬不禁頭皮發麻。

“但是悠今天怎麽突然從睡夢中醒了,這好像是第一次吧。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太宰治歪了歪腦袋,好奇地問道。

“這和你沒關系吧!”一之濑悠馬瞪了一眼太宰治,面色難看,“你這家夥……前幾天說的‘我知道你的秘密’,到底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哦。不過,确定要我在外面說嗎?”

太宰治笑着看着一之濑悠馬緊繃的臉。後者咬了咬牙,一甩袖子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扇障子門卻沒有拉上。

他站起身,拍拍衣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跟在悠馬的身後進入房間,順便貼心地把門合上。下一秒,太宰治便被拎住了領口,狠狠地摁在身後的地上。

前幾日悠馬的不安在這瞬間,得到了發洩的缺口。

Advertisement

太宰的腦袋也随着對方的動作砸在了榻榻米上。微微卷曲的黑發如同深水中的海藻一般,在煙綠色的榻榻米上鋪散開來。

并不痛哦。太宰治想。悠果然沒有用力吧。

“說起來,仰躺在榻榻米所看的視角,好像整個世界都颠倒過來了呢……”

他沒有去看自己身上悠馬那雙閃爍着怒意的黑眸,只是慢悠悠地掃視一圈不知看過多少次的房間陳設。

房間的布置最能體現主人的精神世界。即便是他,房間裏都散落着幾本書籍。

而悠的房間裏卻什麽都沒有。

用來懸挂字畫也好,添置插花瓶也罷的壁龛空空蕩蕩。從小生活到大的房間,卻沒有任何擺設和痕跡,空洞得不可思議。

好像主人下一秒消失也不會有人發現。

“這個秘密是——悠不是津島家的人吧。”

“啧。”果然是這件事。

之前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落下,到現在反而有一種“果然是這樣”的輕松感。一之濑悠馬不知為何放松了下來,攥着對方衣領的手也緩緩松開。

“悠看起來并不緊張呢。”

“算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吧。”一之濑悠馬沒好氣地說道。

從知道這個身份設定開始,他便猜到這點到最後某一時間點絕對會成為地.雷爆炸。果然,這游戲套路一點都沒超出他的預期。不過他還是很好奇,“你怎麽發現的?”

“嗯……悠之前也在偷偷打探有關自己的事情吧,還有自己的生母。”

“然而悠的媽媽很久之前就已經去世,這是所有人包括你自己在內都知道的事,可為什麽突然會想起來打聽這件事呢?而且,悠只找了一段時間便停止了,看起來像是為了确定什麽事情,更準确來說,是在找有關人士。”

“不過你似乎并沒有找到,這反而讓你松了一口氣。是有什麽事情能讓你緊張的呢?于是我就猜了一下——”

“「是有關于自己的身世嗎?」”

“保持着這一點的懷疑再去思考,便說得通了。”

實際上,他還稍微用了一些手段,委托外面的別人幫忙搜索信息。能和津島家聯姻的家族一定不會是小家族,找起來應該相當方便——到手的信息相當完整,所有的記錄事無巨細,就像有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樣——太過完美反而更令人覺得不對勁。

“所以你只是單純憑借推理猜出來的嗎?一般人也不會往那那上面聯想吧。”一之濑悠馬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聲音帶上了一絲笑意。

“但是想要佐證的話方法也很簡單吧。”

“所以呢?”

一之濑悠馬把撫在額頭上的手放下,從太宰治開始說話後,他的腦袋便冷靜了下來。

他平靜地盯着太宰治的眼睛,緩緩說道。

“你看起來對家主之位并沒有欲.望——當然這可能只是你表現出來的假象用來欺騙我的。為什麽沒有告訴家主大人,又為什麽在現在選擇找我攤牌——”

咚!

這回輪到他享受剛剛太宰治的待遇了。他的腦袋狠狠地撞在榻榻米上,磕得後腦袋和肩胛骨生疼。

一之濑悠馬吃痛得直吸氣,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卻已經被太宰治摁在了地上。

黑發少年的雙膝跪在他的腰間兩側,手臂撐在他臉旁,背對着窗外的月光,那具并不算強壯的身體卻依舊在自己的腦袋上投下一片陰霾。

“——其實,我所說的‘悠不是津島家的人’其實還有另一層意思哦。”

“……你說什麽?”

“還想要裝傻嗎?悠果然很笨,要知道這樣是藏不下去的。”

聽到對方話中帶着的嘲諷,悠馬嘴角抽動,下意識想要反擊,卻看見了對方現在的表情而失去聲音。

太宰治咯咯笑着,眼中帶着病态的笑意,和平日裏乖巧順從的模樣大相徑庭。柔軟的卷發因為重力的作用微微低垂,與身下人的臉頰相距不過咫尺之間,明明沒有觸碰到卻帶來一股癢意。

那張缺乏血色的臉頰此時如同醉酒一般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在屋外蒼白的圓月之下,襯得他那張臉更加漂亮,如同畫卷中攝人心魄的鬼怪。

“吶,你……真的是「津島悠」嗎?”

一之濑悠馬瞪大了眼睛,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席卷了全身。瞳孔驟然縮緊成一個小點,像只落入蛇口的老鼠,微微顫抖着。

看見他的反應,太宰治卻嘆了口氣,那嘆息聲中包含着濃濃的惡意如同深淵之中的黑泥,伸長了觸手将他包裹起來。

“人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尤其是從小到大的習慣。比如說,長期佩戴眼鏡的人,即便視力恢複如初,也會下意識地撫眼鏡。因為那已經是烙印在身體上本能記憶的一部分了。”

“悠真的很奇怪啊,明明對權力金錢毫不在意,卻說自己必須成為家主,就好像這是自己不得不肩負的任務一樣。

“而且悠看向他們的時候,眼神中仿佛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還記得上次出去嗎,明明都快要被對方殺掉了,表情卻沒有任何對死亡的恐懼……是因為死了也沒關系嗎?悠似乎從來沒有把這裏當做真實存在的世界。”

“所以,對于你而言,這裏的一切都是只是「游戲」嗎?”

如果真的是把這裏當做游戲就好了,那溫柔與善意如果只是你做出來的僞裝,是虛無的幻想就好了。可他知道,對方當時想要保護自己的感情是發自內心的真切。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就不會感到悲傷;那些感情恰恰又都是真的,才會因此更加痛苦。

太宰治的聲音頓了頓,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沙啞,好像快要哭出來般輕聲說道,

“悠……真是過分啊。”

嗡——

一之濑悠馬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瞬間炸開了花,尖銳的金屬轟鳴伴随着電子雪花聲連綿不絕,那聲音并不是出現于自己的耳邊,所以即便想要捂住耳朵也無濟于事。

【滴滴——】

【■■——■、■■■■——■■!■■■!】

【■■—■■■!■■!】

好吵,別叫了、我已經知道了啊混蛋!

一之濑悠馬的臉色蒼白,牙齒也咬得嘎吱作響。他聽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壓低的聲音因為緊張而略帶沙啞。

“你想做什麽?”

——「我想要做什麽?」

太宰治忽然一愣,原本充斥着陰郁與黑暗的鳶眼此時卻被迷茫所占據。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麽。或許是因為太過聰明,在明白得失之理、死生之情後,反而明白那是多麽無趣的事情。對于現世的執着與熱怔,在見證過這個世界太多的黑暗後而消失殆盡。

沒有欲望的人是最可怕的。他們連生的欲望都顯得模糊,卻得支撐着一副皮囊渾渾噩噩地行走在人世間。

「活着真的好痛苦啊。」

太宰治忽然想起了悠的側臉,在陽光下那雙墨色的眸子倒映着屋外的色彩,如同黑歐珀般閃爍耀眼。牽着他的手多麽溫柔,溫柔到他想要哭泣。

「‘治君是個好孩子,做得很棒……’」

我才不是好孩子呢……我就這樣卑劣的家夥,用這件事作為威脅也好,已經無所謂了,不管「悠」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都沒關系。

——『拉着我的手,帶我從這個腐爛的地方離開吧。』

“……哈?”

“……啊,不小心說出口了嗎。”太宰治回過神來,朝着悠馬微笑,“悠之前說過的吧,只要在你能做到的範圍內,就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如果食言的話可是要吞千針——”

一之濑悠馬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太宰治把腦袋輕輕埋進一之濑悠馬的胸口,聲音沉悶又晦澀,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

“吶,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

……

【隐藏任務——太宰治的願望(99%) 】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