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高考

高考

當歡喜退去，前去報名，這個時候有問題出現了。

單身的知青們好說，已婚的知青們有不少爆發了争執。

和他們結婚的另一半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要是他們考上了，還會回來嗎？

要是一去不複還，留下的人該怎麽辦？

還不如維持原樣，這樣最起碼這還是一個家！

就比如白靜蘭她嫁的那戶人家就不同意，只是她大鬧了一場，還是達成了目的。

有成功報名的，也有放棄報名的，這些放棄的基本都是已經嫁人生子、安穩下來的女知青。

祝喜來和宋小芸看得有些慶幸，她們也不是沒有想過找個人結婚，不過可能是簡蓁蓁的對象拔高了她們對另一半的期許，沒有自己心動的人不想湊合，就拖延了下來，現在倒成了好事，想高考就可以高考，不用征求別人的意見。

報名是一道關卡，複習也是一道關卡。

有些下鄉早的，已經下鄉十多年了，除非這些年一直有看書，不然早就忘光了。

一收到消息就去淘換書了，不管是書店，還是學校，亦或者是回收站，到處人滿為患。

但除了少部分幸運兒，大部分的人都買不到。

因為曲家有課本，不停地有人上門來借書，林君風那邊也時常有人登門，商量過後，他們拼湊出了一整套書放在知青點，由張文書保管，誰去都能借閱，可以抄寫，但不能帶走，另外曲勝伯和林君風定期晚上過去一個小時，和大家一起“探讨”，說是探讨，實際上就是給大家補習。

這讓大家十分驚喜，也十分感激，知青們此紮根在知青點，沒有書的本地學生也去知青點，還有其他大隊的人知道消息跑過來的，知青點擠不下，大家就聚集在門口，随地而坐，求學之心十分迫切。

有很多人已經不下地了，孤注一擲的把希望放在了高考上，大隊長都同意了他們的請假，算一算，大部分知青都請假了，他們本地的娃也一樣，這是能決定他們一生的大事，要是阻止了，他自己的良心都過不去，幸好他們大隊人多，地裏的活不耽誤，他不僅不會出手幹預，還會盡可能的提供力所能及的方便，比如在曲勝伯和林君風給人上課的時候讓他們去大食堂，那邊地方夠大，也有足夠的桌椅。

或許他們飛出去之後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但大隊長不介意結下這一份善緣。

陳言紅從聽到消息開始就有些緊張，她知道高考恢複了蓁蓁多半就要去上大學了，她一上大學，那衛生站就要自己撐起來了，雖然她有自信不會比其他大隊衛生站的醫生差，但她肯定沒有蓁蓁醫術高明，以後大家對比，對她不滿意怎麽辦？

她在這一條道才入門啊，蓁蓁那邊她問過人，說她已經是主任醫生的水平了，她再努力，短時間內都是追趕不上的。

加上現在蓁蓁已經把不少病人放手讓她看診，陳言紅每一次都繃着心，雖然是有蓁蓁在後面指點，但她壓力依舊很大。

而且衛生站的另一員賀甜看樣子也會離開，她趕緊招收了兩個人過來，趁着現在人手還算充裕，抓緊培訓。

當她感到壓力大的時候，就看一眼這兩個新人，看她們緊張的樣子，再看看一有空閑就背書的兩個高考生，大家都在“共苦”，好像這苦就沒有那麽嚴重了。

大隊長那邊倒是還好，他一直知道簡蓁蓁在他們這裏不會長遠，他以為她之前就會去公社了，有人還來問過他，不過簡蓁蓁拒絕了。

現在高考恢複了，他們不會留下來了，對于他們大隊來說，損失慘重，因為離開的不僅僅有簡蓁蓁，他們廠一口氣要離開好幾個人才。

雖然說他們去上大學之後，職位還會給他們保留，但就算他們可以時不時回來幫忙指點，但基本上不會再回來了。

他們村子太小了，好在一切已經步入了正軌，不至于他們離開了事情就停擺。

簡蓁蓁這個時候是真的忙，她師父已經回省城了，有些自己把不準的，暫時只能把問題攢下來，以後再問，這頭衛生站的事務要交接，新人到來，她還要顧着複習，忙的暈頭轉向，不過她總還是能找到一點時間松一口氣的，有些人，因為時間有限，又自知自己基礎差，刻苦的令人發指，這其中就有五姐夫彭海生，他說拼了是真的拼了，仗着自己年輕身體好，着魔一般的用功，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全部心神都放在學習上，簡秀秀也差不多，要給他補課，要自己複習，女兒寶珠都顧不上來，委托給江清禾一起照顧。

時間有些人希望它放慢，但時間不以個人意志轉移，繼續按照自己的步調往前走，轉眼間，就到了填志願的時候。

要先填志願再考試。

先對自己的分數有個模糊的估算，然後根據這個估算來填報。

簡蓁蓁、曲勝伯、林君風填的都是他們省城最好的大學，不過簡蓁蓁報的是醫學院，曲勝伯報的是物理和機械，林君風報的是外語，到時候他會有一場外語考試。

曲勝宏和曲勝周兄弟兩在填報志願的時候還和家裏發生了争執，他們兩個不想填在本省，想要去更遠的世界看看，而他們的首選就是首都。

曲保山知道後倒是沒有說什麽，只說去哪裏都一樣，但江清禾不舍得。

曲勝宏和曲勝周輪流上，使出了渾身解數，還說了寧東景跟賀甜，他們夫妻和大哥大嫂的關系處的不錯，他們去到首都也不算舉目無親，江清禾被磨的受不了了，這才答應。

曲紅英到底是放棄了這一次的考試，不過她沒有徹底放棄，決定參加下一年的，今年她孕期反應太大，實在顧及不了了，而另一頭，簡秀秀和彭海生的目标放得比較低一些，填的都是一些大專院校，不過也在省城，簡秀秀不想離家太遠，去省城的話一大堆親人在，回娘家也方便，彭海生他家雖然在滬市，但他家裏一團糟，他對後媽和後爸也沒有什麽留念，簡明定他選的是省城農業大學，他已經決定了自己未來的路。

通過來信，他們也知道了小弟簡明佑的選擇，他填了西北某工業大學，和東北工業大學，距離他們這裏都十分遙遠，劉玉在信上抱怨了一大堆，說簡明佑心野了，她沒有辦法，只能讓他報，她現在就每天祈禱，讓他被西北那所學校錄取，這樣的話好歹距離他大哥比較近。

因為曲勝伯和林君風的成績好，還給大家補習，所以填志願的時候有不少人來向他們征求意見。

本省的人有不少傾向于去省城，知青們的選擇就多了，很多要麽選擇首都，要麽選擇家鄉附近的大學。

忙忙碌碌間，十二月到了，高考的日子來臨。

曲保山和江清禾一起來送他們進入考場，江清禾很緊張，抱着孫子嘴巴說個不停：“要考試了，你們做題的時候小心些，也不要着急，好好考，考個好成績……”

小圓圓重複她的話：“不要着急，考個好成績。”然後還自己加了一句：“考個大學生！”

他的話讓大家都笑出了聲，一時之間，緊張的氣氛有所緩解，簡蓁蓁笑了：“媽，我們知道了。”

曲勝宏：“媽，我們這段時間不是幹吃飯的。”

雖然心裏有忐忑，但在家人面前，他還是繃得住的。

跟江清禾一樣不放心叮囑的人在這外面數不勝數，在這裏也可以看到人生百态，有的人緊張，有的人心虛，有的人惶恐，有的人淡定，還有的人成竹在胸。

簡秀秀收回自己的視線，深吸了一口氣，小妹她一連淡定的樣子，好像今天不是高考，而是林君風給他們出的“模拟考”。

放寬心、放寬心，她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要讓無謂的緊張影響了自己的發揮……

彭海生閉上眼睛，來回了幾個深呼吸，他這段時間瘦了十多斤，自覺進步不小，但是不是自我感覺良好？彭海生也不知道，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繼續向前吧！

雖然說明年還能參加，但如果能和秀秀成為同一屆，那當然最好不過。

簡蓁蓁被分到的考場沒有親人，她在座位上坐好，等待考試開始。

試卷下來後，她先看了一下試題，心裏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想象的難。

這樣的狀态一直持續到她考完，彼此考完了，才開始對答案，估算分數。

然後簡蓁蓁、曲勝伯和林君風都松了一口氣，正常發揮，接下來就是等通知了。

一考完試，有些知青就收拾行李回鄉了，就算沒有考上大學，他們也打算回去了，有些還打定主意不回來了，現在确實是松動了很多，不過還沒有徹底松動。

賀甜跟寧東景要離開的時候，賀甜很舍不得，拉着簡蓁蓁的手不放，眼眶都紅了：“蓁蓁姐，這是我的聯系方式，你一定要寫信給我啊，我到家了也會寫信給你，我們就算不在一個地方念大學，也不要斷了聯系，我下鄉以來你給了我很多幫助，我也學會了很多，分開後我會想你的……”

聽着她的話，寧東景和曲勝伯臉都有些黑，簡蓁蓁也被她說的感傷：“好，我一定給你寫信，我們不管考上了哪個大學，都要和對方說，不要斷了聯系，首都很好，下次我有機會去首都，你是東道主，到時候記得帶我們走走。”

賀甜破涕為笑：“好！你盡管來，我一定把所有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離別的感傷還沒有散去，簡蓁蓁就收到了師父的電話，讓她趕去省城。

現在醫生和老師緊缺，這兩個是提前批的不過現在剛考完不久，就算是提前批也還沒有那麽快。

雖然錄取通知書還沒有出，但陸健遠對這個小徒弟的成績心裏有數，她既然正常發揮那就沒問題，已經考完了，就過來幫忙，她三師兄現在就是她心儀學校的副院長，忙的腳不沾地，人手嚴重不足，考之前他們不好和小徒弟經常聯系，現在考完了就沒事了，他這把老骨頭都要都被折騰散了，趕緊把小徒弟叫過來，一起整理教案——

是的，就算她考上了，那也不可能當一個純粹的學生，那樣簡直是欺負其他學生，也是浪費她的時間。

師父有事，簡蓁蓁身為徒弟，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曲勝伯不可能讓她一個人過去省城，收拾收拾東西一起坐上了火車。

林君風也想去，但他又不想錯過錄取通知書，只好放緩他的計劃，暫時停留在上河生産大隊。

一到省城，簡蓁蓁就去找師父，然後不分白天黑夜的忙。

現在缺醫生，但過去那些年很多東西都沒了，現在大學恢複正常，但學生的課本都還不全。

有些課本是現編的，簡蓁蓁就加入到了這一大工程中，忙是真的忙，費腦也是真的費腦，但對她自己本身的收獲也是巨大的。

能坐在這裏的，沒有一個水平差的，大部分都沒比陸健遠年輕多少，在這些人中，簡蓁蓁是最年輕的那一個，沒有之一，還是斷層式的年輕，為此，陸健遠收獲了不少讓他得意的目光。

曲勝伯也沒閑着，熟悉省城，熟悉周邊，打探有沒有合适的房子。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會在省城待很久，他們夫妻兩不會分開，和兒子也不會分開，所以房子很重要，這個房子不能離他們學校太遠，要方便他們上下學，附近還要有學校，有托兒所。

圓圓現在虛歲三歲了，可以去托兒所了。

等日後他們上學了，孩子就送去托兒所，他們放學了，再把孩子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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