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禮物

禮物

【213號,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Zero

謝謝,我會用你的血染紅它。——容三湫】

容三湫盯着巴掌大小的署名,漆黑的眼底慢慢燃起一簇火,亮得驚人,仿佛要将眼前的畫燒成灰燼。

Zero,他叫Zero。

親愛的小老鼠不再滿足于袖手旁觀,開始加入到這場游戲中來了。

畫畫得很逼真,容三湫看着畫中人,有種和另一個自己對視的錯覺。

他貪婪地注視着畫布上的每個筆觸,指尖隔空描摹,想透過這幅畫,看見作畫之人是抱着怎樣的心情畫下每一筆的。

真是一份很嚣張的挑釁。

柳柏被完全排除在外,容三湫一門心思都在畫上,半個眼神都沒等給他。

畫家急得抓耳撓腮,試圖從畫作上尋找共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叫Zero的畫家,甚至都沒有聽說過。

看容三湫的表情,似乎帶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柳柏不禁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和Zero有什麽淵源。

容三湫去國外留學,這個Zero會不會也是他在國外認識的?

柳柏心中生出濃濃的嫉妒,怒火燒得他憤怒不已,恨不得将容三湫再關回曾經的地下室裏,狠狠教訓一番。

如何才能讓他的容容知道,心裏不該想着其他人呢?

“畫的很好,對嗎?”

容三湫笑意溫柔,并不知道柳柏在謀劃什麽,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

他不在乎柳柏等人。

沒人會在乎玩具。

但親愛的小老鼠不同,他足夠危險,也足夠有吸引力。

不是玩具,是類似于對手的存在。

柳柏垂着眼皮,溫柔的聲音中沒有一丁點不滿:“能讓你喜歡,确實很好。”

畫家的演技不算太好,容三湫樂意配合,裝作看不出他的惡意。

若非“失憶”在前,容三湫其實很想誇一句:你用我的血畫的那副畫,也很不錯。

兩人在畫作前停留的時間太久,工作人員上前來,問道:“兩位先生是喜歡這幅畫嗎?”

柳柏搶先道:“我想買下來。”

容三湫瞧了他一眼,沒說話。

工作人員一臉歉意:“先生,十分抱歉,這幅畫并不對外出售。”

“這不是慈善畫展嗎?”

“是的,但這幅畫比較特殊,作者提前聲明過,這幅畫是禮物,要送給一個人。”

容三湫挑了挑眉,唇角浮出一點笑:“方便說一下要送的人叫什麽名字嗎?”

柳柏表情驚詫,沒想到他會問這麽私密的問題。

出乎他意料的是,工作人員也沒有絲毫不滿:“他叫容三湫。”

柳柏猛地擡起頭:“你說什麽?!”

工作人員被吓了一跳:“作者說這幅畫是送給一個叫容三湫的人的禮物,屆時容三湫會憑借密碼來取,怎麽了嗎?”

柳柏眼神陰郁,死死地盯着畫,目光像細細密密的針,要在上面戳出千百個窟窿。

果然是和容三湫不清不楚的人,讓人忍不住想弄死他。

容三湫微微勾起唇角,解答了工作人員的疑惑:“我就是容三湫。”

工作人員愣住了。

眼前的兩人剛剛還表現出想買畫的意向,現在就認領了身份,令人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想假冒容三湫來騙畫。

“至于密碼……”容三湫思索了一番,“密碼是三個數字嗎?”

工作人員大為震驚:“是的。”

若說剛才還有所懷疑,那他現在就相信了大半,密碼的種類成千上萬,能一下猜到範圍和字數,俨然不是巧合。

容三湫眼底浮起一絲諷刺,笑得愈發溫柔:“密碼是213,展覽結束後,麻煩幫我把畫包起來,送到這個地址。”

留下地址之後,容三湫就準備離開了,剛收了一份大禮,他沒心思繼續看下去了。

轉身走了沒幾步,工作人員突然追上來:“容先生請稍等,這裏還有畫家留下的信,他說你來了之後,務必要交給你。”

“你見過他?”

比起信,容三湫更好奇小老鼠本人,數據組合出來的臉,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見,見過。”

“他長什麽樣子,大概多少歲,有照片嗎?”

工作人員回憶了一下:“長得很帥,大概二十多歲,白頭發,戴着金絲邊眼鏡,沒有照片。”

說完之後,工作人員又開始疑惑他為什麽要這樣問,都贈送畫作了,還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模樣嗎。

給出的信息不多,無法拼湊出容貌,容三湫沒有繼續為難他:“信在哪裏?”

工作人員帶他去了休息室,拿出一個純黑色的信封,信封上有淡淡的金色浮紋,正面用金色火漆封了口,印着一朵玫瑰花。

精致又講究。

“這是Zero先生留下的,讓我們務必随畫一并轉交給你。”

“謝謝。”

容三湫完全沒有欣賞,毫不猶豫地撕開了信。

信封裏放着一張卡片,卡片上飄逸的字跡和畫作署名如出一轍:213號,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禮物?

這更應該稱為一種挑釁吧。

并且是充滿嘲諷的挑釁。

容三湫暗暗腹诽,将卡片收起來:“可以給我紙筆嗎,我想給他回個信。”

工作人員有些為難:“可是Zero先生并沒有留下聯系方式,我們可能無法将回信送到他手裏。”

容三湫笑容篤定:“不用擔心,他會自己來取的,如果他展覽結束之前,他沒有來拿,你們把信扔了就好。”

工作人員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沒繼續推辭,轉身去拿紙筆了。

當初Zero先生将畫送來的時候,也曾說過,如果在展覽結束之前,沒有叫容三湫的人來取畫,畫就随他們安排。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工作人員都要将Zero和容三湫當成一個人了,而所謂送畫,就是一個惡作劇。

拿到紙筆後,容三湫唰唰唰寫道:謝謝,我會用你的血染紅它。

他将紙随意地折起來,塞進裝卡片的黑色信封裏,交給工作人員:“不用封口,這樣給他就好。”

工作人員答應下來,送他們離開了休息室。

柳柏全程跟随,一出展覽中心,就忍不住拉住了容三湫的手腕:“你認識他?”

明明是疑問句,他卻用了篤定的語氣,像是肯定容三湫和Zero之間有聯系。

容三湫皺了下眉:“你捏疼我了。”

他沒有掙動,只靜靜地看着柳柏,漆黑的瞳孔裏深不見光,無聲地訴說着不滿。

柳柏心口一窒,正想松開手,突然被人從背後勒住了脖子。

易縛鉗住柳柏的肩膀,将他推給身後的保镖,沉聲命令道:“按住他。”

抽回手後,容三湫活動了一下手腕,對面前的男人點了點頭:“你不是去上班了嗎?”

易縛扯過他的手,小心地揉着泛紅的地方,不自然道:“提前下班了,公司距離展覽中心很近,就想來接你一起去吃午飯。”

這話可不像霸道總裁能說出來的,易縛那情商差不多負數了,做不到這麽貼心。

容三湫狐疑地打量着他,看得他表情越來越僵硬,才揚起笑:“約我吃飯對嗎,我答應了。”

易縛松了口氣,常年擰着的眉頭舒緩開:“我訂了全市最豪華的西餐廳,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了。”

上午沒将容三湫拐到公司,易縛不情不願地上着班,管家催着他過來接人,還告訴他要怎麽說,他這才過來。

那些話別扭得很,他繃着表情才說出來,所幸結果是好的,容三湫答應了。

中午一起吃飯,吃完後,他就可以将人拐到公司,陪自己加班了。

最重要的是,還不用吃容三湫做的飯菜。

易縛算盤打得啪啪響,然而他已經忘記了,容三湫已經不是以前的容三湫了,即使他哭着求着,也換不來一頓愛心便當。

“可我不想吃西餐。”容三湫抽回手,笑了笑,“我想去吃火鍋,可能沒辦法和你一起了。”

易縛傻眼了:“火鍋有什麽好吃的?”

那種在同一個鍋裏涮菜和肉,油膩又不健康,一不小心就會吃到對方口水的東西,竟然會被人喜歡,簡直無法理解。

容三湫單手插着褲兜,指腹觸到卡片鋒利的邊緣:“誰知道呢,但我想吃。”

說完之後,他就擺了擺手,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易縛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他走遠,消失在人海之中。

身後傳來冷笑聲,被保镖控制住的柳柏滿臉不屑:“他從來都是這樣,撩一撩就撒手離開,像逗狗一樣。”

易縛表情冷峻,轉過身,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你才是狗。”

柳柏痛呼出聲,常年缺乏鍛煉的身體經不起一拳,臉色立馬變得蒼白起來,他呵了聲,自嘲一笑:“對啊,我也是被他逗的狗,難道你不是嗎?”

他閉着眼睛,喃喃自語:“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們都是他的狗。”

易縛從未被如此羞辱過,心裏不爽,又給了他幾拳,命令保镖将他丢在路邊,然後就上車離開了。

加長林肯高調又豪華,易縛坐在後座,撐着下巴一臉深沉。

司機問道:“先生,要去餐廳嗎?”

提起這茬,總裁大人就覺得糟心:“不去,我一個人去什麽餐廳。”

司機看出他心情不好,不敢多問,怕惹怒他。

車停在路邊,吸引了不少目光,易縛坐了一會兒,搖下車窗,對路邊一臉陰郁的柳柏命令道:“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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