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破落貨

破落貨

師破硯臉上沒什麽表情，只冷靜道：“孟小姐，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若非你爸媽跟師重明的安排，我不會多看你一眼，如果讓你造成了什麽不必要的誤會，那你還真是……活該。”

話到最後，他甚至譏笑出聲。

“你……”

孟清顏本就泫然欲泣，在師破硯的話音落下後，眼淚到底是流了下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就這麽不喜歡我？！”

師破硯不答反問：“我為什麽要喜歡你？”

一個充滿算計的酒會，一個賣子求榮的安排，讓他毫不知情地和孟清顏訂了一個名不副實的婚。

他當年都他媽沒臉去見唐夢，結果後來倒好，這破誤會還沒解除，他就先把人搞丢了，他連上哪兒哭都不知道。

現在這些人在他面前擺出什麽委屈的嘴臉，指望他心軟，指望他同情？

別逗了。

他只會報複。

孟清顏咬唇，眼裏情緒百轉千回，“硯哥，如果我讓我爸取消跟你爸爸他們的合作，你還……”

“孟小姐。”

師破硯看着孟清顏，眼裏神色是少見的波瀾不生，看着孟清顏就像看着路邊的花草樹木，淡淡道：“不管你現在做得再多，你和你家人曾經做過的事都已成定局，我看不起你們，也不會允許自己對一個滿腹心機的女人抱有任何期待和青睐，更何況，我有喜歡的人。”

大約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狠心的人，孟清顏臉上的神色十分倔強，“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但誰都知道你喜歡的人把你甩了，你現在就給我一個機會又怎麽樣？不試試你怎麽知道我不會真心對你？”

把他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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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了嗎？！

唐夢親自開口跟他說了分手嗎？

沒有。

“你的行為已經對我造成了困擾。”師破硯仿佛不知心軟為何物，只冷靜地說出事實：“而我也不需要你的真心，你再這麽下去，我不介意采取手段。”

“……”

就在孟清顏心碎到搖搖欲墜的時候，唐夢的聲音忽然從後面傳來，她小聲問師破硯：“我是不是應該先走一步？”

師破硯回頭，就見她腦袋上蒙着他落在球場上的T恤，把臉遮了三分之二，只露出了一雙滴溜溜轉的眼珠子。

手裏還拿着他之前換下來的短褲。

師破硯覺得身上的球服有些冷。

他表情成謎，有些懷疑對面站着的人其實是個高仿，“你這是凹的什麽奇葩造型？”

蒙面俠？

他衣服穿一天全是汗，受得了麽？

還是說唐夢還有什麽他不知道奇怪的癖好？

迎着他充滿求知欲的目光，唐夢指了指孟清顏，由衷說道：“我擔心這位美女記住了我的絕世美貌，回頭就讓我‘有種放學別走’。”

師破硯看着她還在盡力遮掩自己的動作，簡直“……”。

他憋着笑，把摩托剎車推上去，說道：“上來吧，絕世美少女。”

孟清顏全程看着唐夢，眼睛恨不得把她盯出一個洞來。

媽的。

她要是想知道她是誰簡直分分鐘的事情，用衣服遮有個屁用！

唐夢上車後，回頭看了看孟清顏……她才剛出來，沒有聽到前面的話，有些好奇這女生是哪兒招惹了師破硯。

不過看師破硯的态度，應該是煩不勝煩的。

師破硯等她坐穩之後，就把車開出去了，唐夢回頭，轉過彎之後就伸手戳了戳師破硯的腰，後者猛地剎車：“這不是自行車，你再撓下去我不保證不出車禍。”

由于慣性，唐夢直接撞在他背上，穩住身形後才笑呵呵地收回手，故意問：“你還被你喜歡的人甩過啊？”

師破硯重新把車開出去，淡淡道：“不，我喜歡的是個垃圾，從來沒聽說過垃圾甩人的，所以不存在我被甩的結論。”

唐夢：“……”

唐夢本想問問之前那女生的事情，可聽到他現在的話，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新的疑惑冒出心頭：“你這幾年是經歷了什麽基因改造計劃嗎，怎麽脾氣變得宛若一個高仿？”

他在同學面前倒是和從前沒什麽兩樣，對誰都能笑成一朵花兒，能幫忙的決不推辭，能開玩笑的絕不正經。

但私底下這暴脾氣就跟磕了劣質炸藥似的，有點hold不住啊這！

師破硯靜了半晌，才道：“我又不是hello kitty，有些脾氣很正常。”

說來也是感慨，三年時間，沒有讓唐夢産生多少變化，卻把他曾經最好的樣子變成了現在的保護殼。

很多時候，他自己都不太認識自己。

他知道自己從前是什麽樣，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

自己想想都覺得像兩個人。

唐夢理着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道：“說真的，其實現在這才是你本來的樣子吧？”

師破硯靜了片刻，才道：“以前……以前我是總覺得自己挺了不起的，要什麽有什麽，從來不發愁，所以想的事情不是很多；但現在……就是覺得自己各方面都還差得遠，但心裏沒什麽束縛……你要是不喜歡我跟你發脾氣，我就還做以前那樣，不在你面前……”

我在你面前只是下意識忘了克制罷了。

你要是不喜歡，我改就是。

師破硯話音落下便将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前面的馬路上，生怕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話非他所願。

而唐夢聽着他的話卻是愣了愣，随即就拍着他後背道：“得了吧，咱們現在可不是從前那關系，你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師破硯：“……”

師破硯把摩托停下，沒去理會她話裏的‘可不是從前那關系’的話，只回頭，小心翼翼地問：“我變成這樣子了你不失望？不罵我？你不是喜歡溫柔深情款的書呆子小弱逼？爸爸現在變成了糙漢界的泥石流你真的沒想法？”

唐夢：“……”

唐夢給他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欠虐啊，你成什麽樣不都還是你？白癡。”

師破硯笑了，“我不欠虐，我欠日。”

“……”

讓兩人沒想到的是……十月底的某天，三中高三某班就多了一個轉校生。

性別：女，姓名：孟清顏。

唐夢：“……”

厲害了，你們這些有錢人家裏的小姐姐。

下課後，看着站在教室門口，大聲叫嚷着師破硯的人，唐夢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低頭寫作業。

師破硯擡腳就踹了唐夢的凳子一腳：“瞧你幹的好事兒！”

唐夢無辜：“……我怎麽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說風就是雨的。”

師破硯在班上男女生起哄的情況下來到教室門口，就聽到孟清顏問道：“硯哥，那天的女生是哪個？”

師破硯下意識地緊張：“你想幹什麽？”

孟清顏不是什麽好學生，典型的非主流富二代，抽煙喝酒校園暴力都是小case。

而唐夢，那厮能在初一的時候就把他堵在廁所門口強吻，順便搞世紀早戀，就知道她也不見得是什麽好鳥。

但唐夢是思想早熟，有底線，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而孟清顏是胡攪蠻纏。

師破硯還真擔心現在說了唐夢的名字，明天來學校就會看到一個四肢不全的同桌。

“認識一下啊……”孟清顏還在繼續張望。

師破硯皺眉，直言道：“孟清顏，這邊不是二中，你最好收斂些！”

孟清顏聽他這麽說，不由咬了咬唇，垂下頭，輕聲道：“硯哥，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師破硯看着孟清顏，靜默半晌後，問，“孟清顏，你看過我和阿夢以前的樣子，你覺得，我要是會喜歡你的話，會讓你追得這麽辛苦嗎？”

唐夢當年也是主動追他的。

而在唐夢追上他之前的待遇，他不會讓第二個人有機可趁。

也沒人配得上那樣的待遇。

聽到‘阿夢’這個稱呼，孟清顏怔愣片刻，随即就淚流滿面起來，“你還沒忘了她！”

師破硯給她一個‘改天給你發喜糖’的眼神，道：“我豈止是沒忘了她，我還把她找回來了。”

孟清顏聞言，頓時哭得更兇了。

而事實證明，師破硯确實夠鐵石心腸，愣是理都沒理就轉頭回了教室。

他的熱情都澆在了唐夢身上。

不是他喜歡的人，是開心是快樂，是委屈是惆悵，是痛苦是絕望……又與他何幹？

徐楚見着情況複雜，拉住回座位的師破硯，不太贊成：“這麽狠心啊？”

師破硯面無表情，“不然呢？難道要抱着她說‘啊婊貝兒快別哭了，爸比給你唱小星星’嗎？”

徐楚：“……”

以前師破硯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鐵石心腸的人。

但他的生活告訴他，鐵石心腸都是讓鐵石心腸的人給練出來的。

孟清顏那說哭就哭的脾性就跟他後媽一個鳥樣。

明明屁事兒沒有，卻偏偏一言不合就委屈兮兮，眼淚嘩嘩，活像被他按着在牆上當着全天下人的面□□了幾百回似的，光是想想都叫人覺得膈應。

如果孟清顏能稍微有點兒自知之明，他自然會以禮相待，不會讓情況變得這麽難堪。

但她沒有。

徐楚對師破硯家裏的情況并不知情，也不知道師破硯對女人了解是否深淺，只是看看外面哭唧唧的孟清顏，又看看一臉淡漠的師破硯，他不由問了個很嚴肅的問題，“那你以後老婆哭了怎麽辦？”

師破硯嗤笑：“我傻逼了才會讓我老婆哭。”

徐楚：“……”

徐楚表示自己受教了。

還在教室外面的孟清顏聽見他的話，簡直氣炸，當即一抹眼淚口不擇言：“你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是不是？活像別人不知道你爸再娶，家裏的私生子只比你小一歲，你家的家産你一分錢都拿不到，你在你家跟過街老鼠又有什麽區別？你再嚣張又有什麽用，還不是個破落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