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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天，燕白起床的時候，聽到了樓下秋鳴啓的聲音。

她從容的起來換衣服，然後坐到了梳妝臺前，翻出了秋橙那一大堆的眼影和打底。

沒一會兒，房門就被林媽敲響。

“小姐，先生回來了，下樓一起吃個飯吧，一家人都在呢。”

燕白在臉上剛好把最好一步收工，她滿意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站起來去開門。

林媽聽見門被打開了，高興的擡頭，映入眼簾的卻是自家小姐稱得上是憔悴的模樣。

波浪卷的長發被紮在腦後，發尾柔順的輕輕垂下，額前還有一些碎發，淩亂又不失美感的垂在耳邊。

碎發之下，是一張略顯蒼白的面容，而且透着股憂傷，那雙平日中充滿驕傲的眼睛也失去了其中的光澤，眼眶微紅，眼底下是一片烏青，就連唇色都顯得蒼白。

“小姐……”林媽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燕白擡起頭來對她淡淡一笑，透着股慘淡的味道。

“爸爸回來了？好，我現在下去。”

林媽看着如此憔悴的小姐，一陣心疼。

燕白輕輕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挂起一絲勉強的笑意，攏了攏碎發下樓去了。

樓下徐婉正拉着秋鳴啓在說些什麽，表情滿是擔憂和糾結，目光掃到了女兒出現的身影，立刻又閉上了嘴，用眼神示意丈夫。

秋鳴啓回過頭來，夫妻二人同時看到了女兒憔悴的模樣，心中都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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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上前一步想說些什麽卻是張了張口，什麽都沒說出來，只用那種憂慮的眼神看着她。

秋鳴啓這個人雖然不像徐婉一樣容易心軟，但他在職場叱咤多年，唯獨就只有一個吃軟不吃硬的毛病。

就在剛才，妻子已經将昨晚的事告訴了他，他還在想，如果這個大女兒和她大鬧一場，或許他還有辦法來處理這樣的矛盾。

可現在他只看到平時張揚恣意的女兒，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可憐神色，身形搖搖欲墜的模樣，一看就是憂心過度，臉上的憔悴怎麽也掩蓋不住。

頓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燕白看她們二人的神色，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搖頭，得意的想。

就這點道行，和她玩，還是嫩了點。

不過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在秋曦回來之前，将所有的同情心拉滿。

燕白緩緩開口，聲音輕柔脆弱，“爸爸，你回來了。”

秋鳴啓嗯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像平時一樣威嚴。

“聽你媽媽說，你從昨天開始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你媽媽很擔心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燕白面上還是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聽了他的話，更是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我知道了爸爸，從前是我不懂事，一直惹媽媽生氣，從此以後我不會再那樣了。”

只用了一句話，就讓秋鳴啓懊惱的皺眉，後悔自己說話不應該太重。

“先吃飯吧。”

但是讓他放下作為父親的威嚴，他又做不到，只好岔開了話題。

三人落座，林媽急忙将飯菜端上了桌。

飯桌上，三人之間氣場極為微妙，陷入了沉默。

燕白拿起筷子，頓了一下，又放下，笑着擡頭說。

“爸爸媽媽，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既然妹妹就要回來了，我也是時候把她的父母還給她，這麽多年來你們寵我愛我，我很感激，謝謝你們讓我擁有了一個完整的家庭，幸福的度過了前半生。”

“我也不能太過不懂事，你們和妹妹分別那麽久，一定十分想念，等妹妹回來了，我會主動讓位的，就算……就算以後不能稱呼你們為爸爸媽媽也沒關系。”

說到最後，她還發揮了綠茶到極致的演技，哽咽了一下。

徐婉頓時心疼的不行，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一頓呵斥。

“這個孩子是在瞎說什麽！什麽叫不能稱呼我們為爸爸媽媽，就算你妹妹回來了，你也一樣還是我們的女兒！”

燕白低落的垂頭，硬生生擠出了一滴眼淚。

這滴眼淚在碎發的遮掩下，隐隐約約順着鼻尖滴落，讓她整個人看上去脆弱到不行，就像即将被抛棄一樣。

秋鳴啓從頭至尾都沒有過接回親生女兒之後就抛棄她的想法，此時聽到她這一番好似離別一樣的言論，胸前頓時悶了一口氣，覺得是自己的态度讓女兒誤會了。

他立刻放下筷子，開口安慰：“橙橙，你不要多想，我和你媽媽從沒有讓你離開的想法，以後這個家裏還是一樣，只不過是多了個妹妹而已。”

語氣雖然依舊生硬，但是比秋橙記憶中往日的語氣已經軟了很多。

燕白知道，到這個程度剛剛好，她可以收手了。

她感激的點頭，眼淚凝結成一個個淚珠從眼中奪眶而出，順着臉頰劃出一道道優美弧度。

“謝謝爸爸媽媽，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們。”

徐婉的眼眶早就已經紅了，強忍着哭意安撫她。

“好啦，橙橙快吃飯吧，別再多想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一口東西都沒吃，一定餓壞了吧。”

燕白懂事的點點頭，假裝沒胃口的吃了幾口，就借口回了房間。

之後三天裏，秋家在一片平靜中度過。

燕白在外的表現，從一開始的委屈和敏感，逐漸轉成接受妹妹回家的姐姐。

徐婉和秋鳴啓只覺得欣慰，認為這個女兒真是懂事了不少，對她的愧疚更是逐日增加。

三天過後，徐婉和秋鳴啓在一個清晨終于出發，要去鄉下接回她們的親生女兒。

等到她們夫妻二人的車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燕白立刻轉身，開車出門，直奔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醫生經過上次已經認識了“秋橙”，直接帶着他前往“燕白”的病房。

燕白還特意詢問了一下。

“從我們離開之後，她的狀态怎麽樣？”

醫生臉上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從你們離開那天開始，她就沒有在大吵大鬧過，例行的檢查也很配合，也沒有在摔壞任何房間裏的東西……總之除了偶爾脾氣上來了會罵兩句，再沒有什麽，比之前強多了。”

兩句話的功夫就已經到了病房門口。

只見病房門上原本挂着的幾把鎖也全部都撤掉了，看來醫生說的是真的。

燕白笑了一下。

炸毛的兔子終于肯老實了？

病房門被打開，秋橙依舊穿着那一身病號服，正百無聊賴的爬在床上，手裏捧着一本雜志，以為是醫生進來了，頭也不回的大聲說。

“你們還來幹什麽呀？該檢查的也都檢查了，還要怎麽樣？”

她緩緩回過頭，看到了那個極其熟悉的身影，臉瞬間就塌了下來。

“是你？你你你……”

燕白上下掃了她一眼，臉色從平淡逐漸變為鍋底一般的黑。

“誰允許你這種穿病號服的？！”

燕白看見秋橙身上的病號服，瞬間一股無名火沖上了頭腦。

只見秋橙趴在床上，上半身被裝在寬大的病號服中，小小一顆腦袋回頭滿臉驚訝的看着自己，下半身的病號服褲子，從大腿的地方被扯破，兩個褲管都被她扯掉了。

秋橙沒想到燕白會來，有些驚訝，當看到燕白用冒着怒火的冰冷眼神，由上到下把自己打量了一遍，她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

“你你你，你怎麽來了？！”

燕白冷笑一聲，幾乎是咬着牙說。

“我來看看你還活沒活着。”

“我活的好好的，用你管？！”

“你的身體現在是我的，你說我該不該管？”

此話一出，跟在她身後的醫生瞬間瞪大了眼睛。

她看了看“秋橙”，又看了看明顯被壓制的“燕白”，腦海中靈光一現，立刻明白了，這兩個人原來是，是那種關系啊！

秋橙聽到燕白好像生氣了，順着她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白花花的兩條腿，瞬間明白了燕白生氣的點。

然後她的氣焰就低了下來，磕磕巴巴給自己找借口。

“太，太熱了，不舒服。”

跟着的醫生覺得這裏的氣氛并不适合她再待下去了，閉着嘴轉身出了病房，還貼心的順手關了個門。

唉，現在的年輕小情侶。

燕白黑着臉，脫下身上的外套，劈頭蓋臉扔給她。

“你的身體是我的，從此以後，你穿的衣服都要經過我的允許。”

“憑什麽呀！你用我的身體想穿什麽穿什麽，我這一個多月除了病號服就是病號服，改這麽兩下還不行了？！”

秋橙覺得這家夥有大病。

她為了顯示自己的不服氣，一把扔開燕白的外套，站在床上特意擺出一個極其欠打的姿勢，邁出一條腿在她眼前妖嬈的晃了一下。

“現在這是我的身體，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燕白被氣笑了。

很好，不把這兔子的牙拔了，她還敢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