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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弘晝太了解邬安安,只從她微翹的唇角,便知道她不樂意了,不是普通的不樂意,而是怨氣深重。

為了以後的安寧,弘晝客氣地對董氏抱拳作揖:“夫人,晚輩有些話想與姑娘私下說,不知夫人可否行個方便?”

董氏看着弘晝俊朗的容顏,端正有禮的舉止,都已經讓他登堂入室,反正都在堂屋裏,這個方便當然能行。

照着規矩,她該給弘晝見禮,當即福身還禮,笑容滿面說道:“五阿哥客氣了,囡囡,你陪着五阿哥吃茶說話。”

邬安安張了張嘴,算了,她反正也有話要問弘晝,乖巧地應了下來。

待懂事一走遠,朝綠翹使了個眼色,讓她去門口守着,然後坐在了上首椅子裏,不客氣問道:“你來作什麽?”

弘晝看得無語,斜了與邬安安狼狽為奸的綠翹一眼,上前将邬安安拖起來,按坐到身邊的椅子裏,手撐着扶手俯身下去,慢慢逼近她,聲音低沉:“囡囡,你可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一點兒都不乖,還敢大馬金刀坐在上首,你真不怕我生氣?”

邬安安被他逼得都快嵌進了木頭裏,天氣悶熱還靠這麽近,氣得瞪圓了眼,一掌推過去,剛挨到弘晝的衣衫,就被他飛快握住了手。

然後他一愣,低頭一看,皺起了眉頭:“你的手以前肉乎乎,現在都瘦成了雞爪子。你額涅說你用多冰着了涼,我先前怎麽對你說的?真是不聽話!”

邬安安頭頂都快冒煙兒,眼見她就要爆發,弘晝輕笑一聲,緩緩站起身放過了她:“都這副模樣了,還不吃藥。等着吧,太醫來了,若是問你身子哪裏不舒服,你可得老實回答。”

“我這裏不舒服!”邬安安手搭在心口上,弘晝坐回椅子裏,順着她的動作斜了過去,冷笑一聲。

“你少跟我裝君子,哪有君子成日偷窺人姑娘的,你如何得知我病了?我額涅被你騙了過去,想騙我,沒門兒!”

弘晝翹着二郎腿,手肘撐起來,摩挲着下巴,好整以暇望着怒氣沖天的邬安安,嗤笑道:“我可沒讓人看着你,是先前送聘禮來的小算盤回來禀報你病了。我可忙得很,好心帶着禮上門來探病,囡囡,請注意你的态度。”

小算盤說邬安安病了的時候,弘晝先是一愣,接着罵了聲活該。

雍正宅子賜了下來,弘晝成日忙着使喚人修葺,他哪有空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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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進到宅子裏,工匠不時前來請示,五阿哥,新房這裏該如何布置,福晉住的屋子如何如何。

他的宅子,跟福晉有什麽關系,弘晝幾乎想把工匠打出去。

真是煩人,成天得聽到那個白眼狼。

白眼狼邬安安可不是省油的燈,她就是潛藏着危險的大炮仗,可不能惹毛他。

若是以後她住着不滿意,倒黴的還是他自己。邬安安邬安安,這個名字成天在耳邊嗡嗡嗡,弘晝煩躁得想揍人。

他欠她的。

弘晝難得去跟着裕妃跪在佛前,恭敬上了柱香。

他以前的十幾年,太過放浪不羁,現在老天派了邬安安來收拾他。

求佛主寬恕他的年少無知,早日拯救他出苦海。

白眼狼邬安安呃了聲,毫無愧疚,甚至威脅他:“不許叫我囡囡!”

弘晝既然是在贖罪,就耐心得很,放下腿,好奇地問道:“囡囡,這是你的乳名?”

邬安安翻了個白眼兒,不理會他,弘晝笑得意味深長,學着董氏的口音,字在舌尖纏繞了一圈:“囡囡,這麽熱的天氣,生氣的話會上火,肝氣旺盛,要吃黃連祛火,等下我建議太醫在方子裏多加些進去。”

邬安安正要罵,瞄見綠翹朝她比了個手勢,立刻眼觀鼻鼻觀心,端坐着規矩無比。

弘晝不錯眼瞧着邬安安變臉,視線随即看向門外,董氏領着太醫進門,心下了然,似笑非笑斜了邬安安一眼。

在京城甚至全大清,弘晝的大名無人不知,太醫看到他坐在那裏,并無半點詫異,上前請了安後,去給邬安安診脈。

邬安安對自己的身體自信得很,若是說有任何的瑕疵,那就是太完美了。

果然,太醫診過脈,說了一堆玄乎的話,邬安安總結了他的意思,就是她的身體很好,弘晝完全是大題小做。

弘晝聽完,說道:“她瘦了許多,太弱了,你開些補身子的方子,等到秋天時正好進補。”

邬安安想反對,董氏聽得有理,跟着說道:“有勞大人了。”她鼓了鼓臉頰,沒再作聲,不過把賬都算到了弘晝身上。

太醫恭敬應下,開了方子之後便告退,董氏将他送出門,邬安安轉過頭,殺氣騰騰盯着弘晝:“你可以走了。”

弘晝指着外面已經變得昏暗的天:“變天了,眼見就要下暴雨。”

太醫能走,他為何不能走?邬安安見董氏回轉了進屋,悻悻閉上了嘴。

董氏笑着說道:“六月的天,真是說變就變,眼見就得下雨。五阿哥若是無事,就留下來用飯,順便避避雨。”

弘晝抱拳作揖,客氣地說道:“恭敬不如從命,打擾夫人了。”

董氏笑呵呵說道:“不打擾不打擾,只是些粗茶淡飯,還望五阿哥莫要嫌棄。”

弘晝繼續客氣:“我不挑食,夫人從江南來,我早就想嘗嘗江南的菜,這次正好有機會一飽口福。”

董氏忙不疊應了:“既然五阿哥喜歡,我這就下去安排,您先坐一陣。囡囡,你多看着些,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邬安安等到董氏去了廚房,面無表情說道:“我看你能裝到何時。”

弘晝笑了笑,目光灼灼望着她,說道:“邬安安,如果說,這是我本來的模樣呢?”

邬安安皮笑肉不笑,冷聲說道:“你臉上的皮太多層,估計你自己都弄不清楚,你究竟是什麽德性吧。”

弘晝并不生氣,耐心十足說道:“我當然清楚自己。不過,邬安安,我倒想知道,你對我究竟有何處不滿?”

看到邬安安眼珠子都快翻得飛了出去,弘晝失笑,說道:“好吧,既然是我先問,我就先坦誠自己。首先,你沒一處不好,我對你很滿意。你就是我的劫,不得不渡,這輩子非你莫屬。好,換你了,你說吧。”

外面的狂風卷起來,烏雲壓頂,豆大的雨滴噼裏啪啦打在屋頂地面上,閃電之後,跟着是悶雷炸開。

邬安安指着外面的天,笑吟吟說道:“五阿哥,不要亂說話,你看,雷劈下來了。”

弘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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