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被搶未婚夫的孤女(3)

被搶未婚夫的孤女(3)

葉序才華出衆,以商人之子的身份考入北麓書院,是北麓書院成立百年來的頭一份,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嫉妒。

畢竟,能進北麓書院,也算一腳踏入科舉的大門。

原主被逼着交出定親信物,未嘗不與葉序出事葉家焦頭爛額完全沒有時間和精力管她有關。

也正是原主和外祖家關系好,二夫人知道葉家絕對是她換親路上的一塊絆腳石,所以在這次詩會上設計葉序,讓他身敗名裂。

北麓書院一年一度的詩會,不僅書院內部重視,朝中大臣也有不少前來看看書院的學子是否可造之材?

葉序被污抄襲他人文章,好巧不巧遇上瑞王在場。

自先太子被廢,瑞王是皇位最有力的競争者,朝中勢力不小,有他見證葉序不過雞鳴狗盜之徒,葉序的科舉之路也就徹底無望了。

北麓書院容忍不了門下弟子抄襲作弊,連解釋都沒給葉序,就将他逐出書院。

葉序從此一蹶不振,葉家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原主又受雲霞二夫人挑撥,後來徹底和葉家沒了聯系。

北麓書院建在山頂之上,要想上去就必須踩着一級又一級的臺階,慢慢爬上去,這也算得上是書院對學子的考驗。

在葉序的強烈要求之下,雲央帶了面紗。

她這張臉太過招人,要是不遮起來,沒走幾步就有人刻意搭讪,還有借口迷路的,理由五花八門不帶重樣。

大魏朝民風開發,這倒算不上出格,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雲央戴上面紗後,狂蜂浪蝶總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才到山頂,又是一片桃花林,夏兒累得氣喘籲籲,雲央倒是神态自若,只額前出了抹薄汗。

詩會還沒開始,有一同是北麓書院的學子見到葉序等人,一路小跑過來:“葉兄,蘇兄,穆兄,你們到哪去了?可讓我一頓好找。”

來人話剛說完,就見到站在葉序不遠處的雲央,又見幾人臉上都帶着淡淡的紅暈,熱氣騰騰的,立刻恍然大悟。

原來是去山下接人了。

雲央的眼神在來人洗得發白的衣角上掠過,輕聲道:“表哥有事便去,我自個兒逛逛,待會兒來找你。”

“那我去去就來。”葉序略帶歉意的看一眼雲央。

看着四人離開的背影,雲央對着夏兒道:“夏兒,你去打聽打聽,剛剛過來的那位公子是何人?和表哥的關系如何?”

夏兒聽雲央這麽說,心裏咯噔了一下。

小姐不會是被換親後,腦子不大清醒,看上了剛才那位公子吧?

可別!那位公子一看便家境不好,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都只穿了一身舊裳,小姐要是真看上他嫁過去,指定只有吃苦的份兒。

雲央哪知道夏兒一下腦補那麽多,見她聽話跑去打聽,她瞅了瞅不遠處的桃林,輕擺着手中的團扇,款款走過去。

若她剛剛沒瞧錯,有個人往裏頭去了。

五月桃花,風中怒放,風聲飒飒而過,帶起桃枝搖曳,滿林的花瓣如風中精靈,肆意舞蹈。

紛紛擾擾之下,現一白衣少年。

少年背對雲央坐在桃樹之下,簌簌而下的桃花鋪灑向他的衣袍,不過一會兒兜了一兜子幽香。

雲央搖了搖團扇,朝那少年走過去。

她戴着的面紗不知何時被她扯掉,這會兒一張招人眼的臉正露在外頭。

少年似察覺有人過來,恰恰偏過頭。

他眉宇似層巒相疊,沾着濃濃化不開的憂愁,眼眸似冷潭凄神寒骨,一眼望去,看不見盡頭。

可他豐神俊朗,氣質卓絕,端得一副雍容高貴,桃花飄灑,人入景,如景宜人。

對于突兀出現在的女子,少年不意外也不好奇。

倒是雲央,瞧不得他這幅世外高人的裝模作樣,團扇輕搖,紅唇輕啓:“公子怎一人坐在這?”

她眉目輕盈,全然沒有尋常女子遇見陌生男子的羞怯,眉宇間還有輕易讓人察覺的蠢蠢欲動。

少年看着她未說話。

不被搭理,雲央也不覺得尴尬,反而細細打量起人來。

少年的确好看,可無論是臉還是穿着,都稍顯寡淡,白到幾近透明的肌膚明顯是常年不出門的病者所有。

“我瞧公子該是久病之人。”一句話,雲央便感覺周遭的氣溫低了點。

雲央不甚在意,繼續道:“想來是還沒有成親。”

“公子看我如何?”雲央款款立于少年身前,有模有樣的轉了個圈,裙擺飄起,水藍色與淡粉色相交,霎時為她增添幾分光彩。

“你看我,論姿容,也算與公子不相上下,要是娶了我,也不算辱沒公子。”雲央執着團扇,半掩于臉前,欲說還休。

“且,有個道士曾在我面前胡言亂語,原來我是不信的,可瞧着公子這模樣,我倒信上幾分。”

少年眉眼微動,不明白自己怎就遇上了這麽個厚臉皮的女子,再聽她的話,勾人胃口得很,讓他很是想探究那道士對她說了什麽,與他何幹。

雲央斜晲一眼少年,半晌不開口,吊足人胃口。

見少年眼波顫動,終是忍不住動了動嘴,輕輕吐出兩個字。

雲央将團扇豎在耳邊,狀似認真聽,卻又擰了擰眉:“公子說什麽?雲央聽不見!”

瞧瞧這無辜的模樣,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少年的唇瓣再次顫了顫,也不知是不是氣的,原來蒼白如紙的臉頰此刻多了幾分血色。

雲央見好就收,把人逼緊了可不好,輕聲道:“那道士說我天生一副旺夫相,今年五月必會遇上一久病少年,只要我嫁與他,定能替他延年益壽。聽聽,把我誇得跟顆仙丹似的。”

“公子要不要試試?”雲央一下湊近少年,驟然拉進的距離,讓她可以清楚的看清少年瓷玉般的肌膚,還有一顫一顫的眼睫。

“姑娘……莫、莫要開玩笑了。”從未有女子這麽靠近自己,少年顯然很是不知所措,好不容易開了口,卻也說得磕磕巴巴。

少女氣息揮灑,少年向後靠似乎想要躲避雲央的靠近,可他身後就是輪椅的靠背,任由他怎麽動,都是逃不掉的。

淡淡的藥香彌漫在鼻尖,雲央眨眨眼睛,無比真誠道:“我沒有開玩笑,我瞧公子容貌出衆,與我來說,定是良夫佳婿,我又有旺夫之相,你我成親,豈不一舉兩得?”

桃花朵朵,飄灑而過,粉色的桃林中一行人悄悄伫立在旁。

這位置巧,桃林中的人看不見她們,她們卻能夠看清桃林中人,且聽那脆脆的一舉兩得。

上了年紀的嬷嬷觑一眼主子,瞧不出她臉上是悲是喜,又想到主子對林中少年的寵愛,上前一步,要去教訓林中那無禮女子,卻見主子擡了擡手。

“去查查那是哪家姑娘,倒是大膽。”

衣着淡雅的貴婦人,見林中二人不知說了什麽,一向坐在輪椅上也不愛與人搭話的孫子竟站了起來,眼中水光湧動。

雲央瞧着少年走得不大利索的模樣,擰着眉:“瞧瞧你都多久沒走路了,約莫三歲小童走得都要比你穩當。”

被人拿來與三歲小童作對比,還不如,少年面上紅霞又多幾分。

雲央嘆了兩聲:“身體不好還不多走走,就你這體力,我怕将來我嫁與你,孩子都不好生。”

一瞬間,少年臉比冬日裏的臘梅還要嬌豔幾分,一股又一股不斷往上冒的熱氣,生生讓他覺得自己此刻就是竈上煮着的熱湯,再加把火,該沸了。

“你!你、你一個姑娘家……怎的……怎的如此——”

“厚臉皮。”雲央十分順暢的就着少年的話往下接,在他瞪圓了的眼中無辜的撅了撅嘴巴:“我要是嫁給你了,這問題可不就得提上日程了?”

“夫妻之間,哪有臉皮厚不厚之說?哎呀,公子,你的臉好紅啊,是不是不舒服?”

“我這樣公子公子的叫你,實在太生疏了,我叫雲央,天上的雲,你央着我嫁你的央,公子你叫什麽?”

“沒有!”

“什麽?公子你只說兩個字,雲央怎麽知道你要表達的意思?”

“我沒有央着你嫁給我!”

“那可怎麽好?我們生來就是要當夫妻的。”

雲央正笑眯眯的說得痛快,遠處忽然傳來夏兒的聲音:“小姐——小姐——您去哪兒了?”

雲央遺憾的看少年一眼:“真可惜,我的婢女找來了,我先走了,公子要記得,我是靖寧候府的大小姐,是先頭那個侯爺的女兒,不是現在這個。”

雲央執團扇,對着少年揮了揮,不死心囑咐:“你要記得去提親!”

女孩飄然而去的身影像極了随風而動的桃花,自由、又快活。

少年喉嚨滾了滾,輕輕吐出兩個字:“容揚。”

“我叫容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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