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出征

出征

大遼此戰來勢洶洶，是周煦和朝中提前知曉此事的官員都始料不及的。

周煦頒布诏書決定禦駕親征，派少卿牽制喬左相鎮守京中。

而宋折香只能在宮中提心吊膽的，想盡辦法替前線籌集糧草和棉花。

畢竟如今已接近冬日了，塞北與大遼交界那頭更是寒冷，十年前的戰役便是因着冬日吃了一個大虧，如今自要将禦寒保暖之物備齊來，叫前線将士們好受一些。

京城和皇宮上下都籠罩着一層陰霾，沒有人知道這十年後的戰役可會不會像十年前一般慘烈，甚至更甚一籌。

宋折香在宮裏記挂着幼弟，也記挂着周煦，絲毫未察覺到京中暗潮湧動。

等到周煦一行人到達邊疆時，已感受到寒風的刺骨了，灰茫茫的大地映照着流淌的血色，觸目驚心。

周煦抿着嘴進入帳內，叫将士們休整休整——此次戰役，怕是得熬的個一年半載。

周煦有些畏寒，凍的臉色有些發白，他随意尋了地兒坐着，将系在盔甲左側的燒刀子取下，往嘴裏灌了兩口，才慢慢感到血液的回溫。

宋堯掀開門簾走了進來，稚嫩的小臉上有被風刮出來的印子，嘴唇也有些起皮。

“陛下。”

周煦朝他點點頭：“将軍坐。”

在京中時，周煦便封了他為從四品平南将軍，途中命宋堯為先鋒探路，雖年僅十六七歲，在戰場應變能力是某些大将都有之過而無不及的。

軍中衆人也從一開始的輕視鄙夷到了如今的贊不絕口，說是虎父無犬子，宋家人皆是文韬武略，宋堯也不承讓。

路途上也擊敗了好幾次大遼的突襲，周煦順應軍心升了他為從三品鎮南将軍，這也曾是他兄長的官職。

宋堯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應他話在一旁坐下，彙報着今日探查到的情況。

“大遼此次大舉侵犯大魏是因為王位繼承，大遼的大皇子欲想像十年前一般。從大魏讨來衆多的糧食和賠款以增強他上位的可能，便鼓動大遼王進攻大魏。”宋堯說到中途時頓了一下，十年前那場戰，大魏輸的極為慘烈，他的父兄也......

周煦曉得宋堯心裏想着什麽，卻也只能在心裏嘆口氣，畢竟這場戰役誰也不曉得會不會重蹈覆轍。

“那可否估計出他們大概有多少士兵？此次出兵，我們只帶了十萬将士，有水土不服的，也有極為懼寒的，林林總總算下來，若是強攻定是讨不着好的。”

宋堯點點頭：“确實如此，此處地形大遼比我軍更為熟悉，若是貿然進攻恐怕會着了他們的道。”

周煦思忖片刻說道：“那先就地休整一番，你帶一隊人巡視一下四周，看看可有藏人的地，免得那群大遼人半夜偷襲。”

宋堯起身朝他拱手，方想退出帳內。

周煦看着他與宋折香有六成像的臉，心下柔軟了些，囑咐道：“小心些。”

宋堯有些詫異，觸及他眼神後不由得一哆嗦，悶着頭稱是後便退下了。

周煦目送着宋堯，他曾答應過宋折香，定會同宋堯一起，平平安安的班師回朝。周煦舌尖抵着牙根，不知道他的嬌嬌如今在做什麽啊。

大軍已經走了一月有餘，宋折香近日總有些頭悶腦脹的，食欲不佳。

此時，她看着面前的午膳皺了眉頭，擡起手指抵着鼻尖：“拿下去吧。”

青枝在旁邊一臉憂色，勸道：“娘娘，您已經幾日未曾好好吃飯了，可要請太醫來看看？”

宋折香搖了搖頭：“不必，左右不過是些憂思過重的客套話，又得吃藥。”

青枝也曉得她的脾氣，若是陛下還在宮裏定會......只是如今前線戰役還不曉得怎麽樣了呢，她在心裏嘆了口氣，瞧着宋折香面色紅潤，沒有絲毫病氣，雖心裏有些疑惑卻終究沒說出來，只把膳食給撤下，叫小廚房熬了粥來。

等了好一會兒小廚房的人才把白粥遞上來。

青枝摸了摸碗邊，皺眉問道宮人：“怎麽是涼的？”

宮人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只得低着頭什麽都沒說。

青枝進宮已有些時日了，況且跟在宋折香身旁氣勢自不是旁的小宮女能比的，若是宋折香瞧着，怕是會瞧出她愈發有前世宋貴妃身旁姑姑的模樣了。

“說話，誰這麽大的膽子敢短缺了館娃宮的吃食？”

她眉目冷冽，叫小宮女打了個冷戰：“這，這......”小宮女低下頭好一會兒才說道：“是襄淑儀把小廚房的禦廚叫去了。”

青枝一愣：“襄淑儀？”

小宮女哪裏敢騙她，止不住的點頭：“襄淑儀身邊的大宮女雀兒奴婢是見過的，她說咱們娘娘只是要白粥，便，便把廚子老早之前做好的給奴婢了。”

青枝有些氣急，點了點她腦袋：“咱們娘娘是昭儀，再怎麽樣也比她家娘娘妃階大，你怕她作何？”

小宮女紅了眼睛：“青枝姑姑，她是大宮女，奴婢不敢...況且雀兒還說，如今京城是襄淑儀的父親鎮守，便是...”她頓了許久才輕聲說道：“便是蘇賢妃娘娘也不能拿她作何。”

青枝聽了這話氣的頭腦發脹，剛想說些什麽便聽見了宋折香的聲音。

“青枝，在說些什麽呢。”

青枝默不作聲将粥碗遞給小宮女，叫她先去熱一熱，自己轉過頭來笑着問道：“娘娘怎麽出來了？”

宋折香面色有些不好，微微嘆了口氣：“先同本宮進來吧。”

青枝聽她語氣便曉得自己方才同小宮女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方才你同她都說了些什麽？”

青枝本想敷衍過去，擡頭時看着宋折香嚴肅的面容不知為何想起了周煦，不由自主地把方才的事一清二楚的交代了。

等到她說完才回過神來，神情充滿懊惱。

宋折香聽了後卻覺得有些不對勁，思忖了許久才說道：“收拾收拾，本宮去承乾宮拜見蘇賢妃。”

青枝聽言，打來溫水替她盥洗。

宋折香心裏藏着事，便也沒叫青枝替自己多做打扮，只草草梳妝便往承乾宮去了。

等到了承乾宮，發現杜白栀也在宮門口，神情有些擔憂，在外邊踱着步子。

杜白栀許是在想些什麽，連宋折香站在她身側好一會了都沒瞧見她，還是身邊婢女看不下去了，暗暗捅了捅她手肘，杜白栀才反過身來。

“宋昭儀？”她面色帶了些詫異，同她行了個平禮。

宋折香也微俯了身：“杜昭容在這兒做什麽？”

“不是和娘娘一樣，想來探望探望蘇賢妃。”

宋折香倒是不知道杜白栀同蘇弦洗有私交，無視她的陰陽怪氣，問道：“那你為何不進去？”

杜白栀皺了皺眉頭：“她病還沒好，也不見人，不曉得如今是什麽情況。”

宋折香一愣，她以為蘇弦洗的病已經好了呢，不過她也識相的沒說什麽，等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

“那你可要回宮？既讓賢妃如今不見人，那便一道回去？”

被宋折香這麽輕言輕語的一問，杜白栀反倒有些不習慣了，手指微微蜷縮着，點頭說道：“也好。”

二人臨肩走着，宋折香思忖了許久說到了方才青枝與館娃宮小宮女的對話。

杜白栀一挑眉：“棠梨宮那位威風這麽大？”

宋折香卻覺得不像杜白栀想的這般簡單，只是她自己毫無頭緒，也不好說什麽。

等到了館娃宮門口，杜白栀轉過頭來同她說：“陛下不在，你這性子收斂些。”她頓了頓，語氣生硬：“免得吃虧。”

宋折香抿着嘴輕笑，卻也曉得她是心善，也點了點頭：“我知曉的，你也是。”

杜白栀有些故作生硬，梗着脖子點了點頭，便往外走了。

宋折香目送人走後，踏進了殿內。青枝把溫好的粥盛了上來，如今已到了午後時分，宋折香小腹有些空，不一會兒一碗白粥便下了肚。

棠梨宮內。

喬知韞看着滿桌珍馐卻有些提不起食欲。

雀兒上前問道：“娘娘，怎麽了？可是這些菜不合您的口味？”

喬知韞搖了搖頭，卻把木著擱在了一旁。

“父親那邊可有消息了？”她起身問雀兒。

雀兒輕聲說道：“大人說，那事兒快了，要您照看好自個才是。”

喬知韞微微颔首，坐在了銅鏡前。

銅鏡映照着她昳麗的容顏，喬知韞拿起木齒梳子，順着自己烏黑的長發，眼眸低垂着，掩住了太多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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