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先生

先生

江南小鎮。

東方才吐白，鎮上便開始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河流兩岸的長廊下皆是店鋪攤販，河流上有三兩烏篷船搖搖晃晃。

賣糖葫蘆的老伯在河岸邊沖着烏篷船的擺渡人打招呼。

一個身着藏色，身形颀長的男子走到他面前，露着和善的笑容，道：“老伯，買糖葫蘆。”

老伯見了他，笑道：“又是你啊，今天又要把全部買走？”

眼前這個年輕人每隔一段時間就來他這裏買糖葫蘆，一買就是全部，他這一天都不用站在這裏賣糖葫蘆了，挺好。

就是不知道這人都是買給誰的，買那麽多。

那年輕人點頭，将銀子給了老伯，接過老伯手裏的糖葫蘆：“多謝老伯，走了。”

老伯沖他揮揮手：“下次再來啊。”

年輕人，不，是公孫侑，在鎮子上買了糖葫蘆，燒餅，糕點，糖炒栗子，臭豆腐，然後拎着大包小包，還背着糖葫蘆回了附近的一個小村子裏。

在出城門的時候，看到了那張貼了好幾個月的通緝告示，心裏暗暗呸了一聲，轉頭就走。

那張告示上赫然印着陸衍寧的臉，皇帝下令，天下通緝，一旦發現，上禀可得黃金萬兩，縱容包庇者，滿門抄斬。

起先，江南小鎮上的捕快還嚴陣以待地搜索了一陣子，時間久了也就不管了，京城離此路途遙遠，誰知道這人到底去了哪裏。

公孫侑回到村子裏，江南處處可見河流，不少婦女在河邊洗衣服，見公孫侑回來，笑着招呼：“公孫先生，你回來了。”

公孫侑點頭：“嗯，你們慢點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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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們笑着：“書塾剛剛下了課，你這會兒去，定又是要被孩子們圍起來的。”

公孫侑邊走邊道：“無妨無妨。”

公孫侑三轉四彎到了一書塾門口，院外有籬笆圍着，公孫侑進到院子裏便被正在嬉鬧的孩子們團團圍住。

“公孫先生你回來了！”

“我要吃糖葫蘆，糖葫蘆！”

“公孫先生，我聞到臭豆腐的香味了！”

“我也要我也要！”

公孫侑将東西都放在桌上，一邊分着糖葫蘆，一邊問：“你們先生呢？”

一個胖胖的小童道：“先生進去休息了，他說困了。”

公孫侑假意板起臉：“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先生睡覺的時候不許吵他嗎？你們還在這裏大聲嚷嚷？今天零嘴不給吃了。”

胖小童立刻癟了嘴，其他幾個也都一副快哭了的模樣。

公孫侑話音剛落，便見書塾隔壁的房門緩緩打開，裏面款步出來一個人，那人身形修長，一身淡藍色曲領袍簡約樸素，剛入春，天還微涼，外面披着一件水藍的披風，手上握着一卷書卷，溫文爾雅，令人神往。

公孫侑眼前一亮：“哥哥！”

胖小童見先生醒了，告狀道：“先生先生，公孫先生不給我們吃零嘴了，嗚嗚嗚嗚。”

陸衍寧好笑地看着滿院子的零食和公孫侑被一群孩子圍着的樣子，道：“阿侑，把東西分了吧。”

公孫侑本就沒打算真的沒收他們的零嘴，只是陸衍寧這麽一說，公孫侑也癟了嘴：“哥哥，你幫他們欺負阿侑。”

陸衍寧笑着走到桌邊坐下：“你都多大了。”

陸衍寧趁着公孫侑分東西，自己拿了一盒臭豆腐吃了起來，盒子一打來，臭豆腐的氣味便飄滿了院子。

這是他來了江南，最喜歡吃的小吃了。

小胖子見了，笑道：“先生偷吃，哈哈哈哈。”

陸衍寧看了他一眼：“嗯，我偷吃，你沒得吃了。”

小胖子跑到他身邊扯着他的衣袍：“不要不要，我也要吃。”

陸衍寧叉了一塊給他：“喏。”

小胖子接過，道：“謝謝先生。”

這邊正一派其樂融融，有村民突然跑了過來，匆匆忙忙的，面上卻滿是喜色。

“中了！中了！阿書中了！好像是第一名！！！狀元啊！咱們村出狀元了！”

京城。

禮部春闱二月裏，馬蹄踏遍杏花塵。七篇文章三場畢，金殿傳胪唱姓名。天子門生三鼎甲，狀元及第點宣書。

金殿上，宣書一身狀元紅袍，跪在殿下，不敢擡頭看龍椅上坐着的天子。

淩徹坐在上方看着宣書的文章，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有些心不在焉。

宣書餘光掃視了一下兩旁的衆臣，并沒有看見當初将他趕出半生樓的那位沈丞相。

半晌，上位的天子突然問：“你的先生是誰？”語調似乎有些急切。

宣書不知道為何天子會問起自己的先生，想到那個溫文儒雅的先生，他也希望先生大才能被世人所知，只是先生告誡過他不許同旁人提起他，于是只好答：“只是村子裏的一個教書先生。”

淩徹目光淩厲：“先生乃是你學業恩師，即便你才學天賦甚高，既然拜人為師，承受學業，如何能連與旁人贊一聲恩師都不肯？如此背師之人，如何能當得狀元之名？”

宣書被淩徹的氣勢吓了一跳，只好道：“是先生囑咐宣書，不必與旁人提起，先生他無心功名利祿，故而宣書也不能違背先生的意願，否則便是不尊師命了，還請聖上恕罪。”

淩徹眼底閃過一絲亮色，不動聲色道：“既是如此，倒也罷了，只是可惜了如此人才。”

院子裏的孩子們都已經走光了，紛紛到外面去向宣家道賀，說不定還有喜糖拿呢。

公孫侑看着還在吃的陸衍寧，道：“之前去半生樓，結果半生樓已經人去樓空，如今宣書去了，未必能查到什麽了。”

陸衍寧咽下嘴裏的臭豆腐：“既然你我二人無法去京城，那就讓宣書替我們去，他對沈錦程懷才不遇，也是有怨氣的，畢竟當初被趕出半生樓，同時也被沈錦程阻擋了仕途的路。”

公孫侑點頭：“倒是沒想到，宣書會同意。”

陸衍寧不以為然：“他是書生，自然是想出人頭地的，以他的才華，龍虎榜上定然提名，若不是因為沈錦程，早就做官了。”

公孫侑贊同，卻還是心中擔憂：“就怕他鬥不過淩徹。”

陸衍寧沉默了一會兒：“他肯定鬥不過，不過，我現在可不怕淩徹。”

他連回家的機會都不要了，還有什麽能威脅到他呢？

陸衍寧将臭豆腐吃完，起身道：“走吧，去宣書家看看，此刻應該圍滿人了吧。”

公孫侑自然不會反對，他知道陸衍寧看着是個安靜地人，實際上是喜歡熱鬧的，于是跟着陸衍寧一起去了。

陸衍寧到宣書家的時候，村子裏的人都過來了，畢竟村子裏還沒出過狀元呢，宣書雖說從小就天賦甚高，村子裏的人都覺得他能去京城，卻也沒人想過他能中狀元，也沒想過能做高官。

不少人都在恭喜宣書的娘，宣母被這喜訊沖的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一味地感謝，想着明日去城裏看看買點什麽，慶祝慶祝。

又想着宣書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中了狀元怎麽着也得回家一趟吧？

陸衍寧剛過去便有人給他讓了路，小胖子看見陸衍寧來了，喊道：“先生來了！”

村子裏的人都認識陸衍寧，自從幾個月前這漂亮的公子到了村子裏，大家都是看了一眼就忘不掉了，更何況這公子還在村子裏辦了書塾，給各家各戶的孩子都能上學，原本他們上學都是要去鎮子裏的書塾的，還要花很多錢，一般人家是花不起，就算孩子有點學問，喜歡念書，也都沒辦法，但這位公子來了，不但不收錢，還特好說話，給他送禮也都不要，還出錢給孩子們買東西，村子裏的人都感謝他的很，對他也十分敬重。

不少人都跟着喊一聲：“先生。”

宣書的娘親見陸衍寧來了，連忙過來，行了一禮：“多謝先生教導我家宣兒，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日後，叫宣兒将你接到京城去，他有什麽，您就有什麽。”

陸衍寧可不想去京城，他剛逃出來沒多久呢，客氣道：“是他自己學識高，又肯努力，即便沒有我的幫助，他金榜題名也是早晚的事情，宣母不必放在心上。”

宣母搖頭：“要的，要的。”

大家起哄道：“話說那麽多做什麽，明個兒去鎮子上買點魚肉，請先生吃頓好的，才是正事！”

“就是就是，別說請先生了，這見者有份啊，我們也要吃。”

“對對對，我們也要吃，我看啊，不如直接辦酒席得了！”

宣母笑着道：“應該的，應該的，大家都來，都來。也不知道我家宣兒何時回來呢？”

陸衍寧寬慰他：“即使他沒空回來，也定然會派人來接你的，宣母不必擔心。”

宣母點點頭，大家又誇了好一陣，這才緩緩散去。

陸衍寧帶着公孫侑慢慢沿着河岸走回去，公孫侑拉住陸衍寧的袖子：“哥哥，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陸衍寧吐槽：“你做的還沒我做的好吃呢。”

公孫侑吐了吐舌頭：“自然是比不上哥哥的，哥哥過節的時候做，平時就由我來做。”

陸衍寧不解：“這是為什麽？”

公孫侑道：“哥哥的廚藝，只有過節的時候嘗，珍貴，更何況，平常不想勞累哥哥。”

陸衍寧搖了搖頭：“無妨，今日你做，明日我做不就好了。”

公孫侑乖巧點頭：“也好。”

兩人剛走到籬笆外，便看到院子裏站着一個人，身着鬥篷，背對着他們，但看身形，是個女子。

那人似察覺到有人到來，轉過身取下鬥篷，微笑地看向公孫侑：“國師。”

對不起，陸衍寧對于五年前的事忘的差不多了，就是任務太多，不重要的懶得記住，随我吧，讓我想五年前的事情我也記不得多少了orz

但是我沒寫出來，落下了，等我寫完來修

禮部春闱二月裏，馬蹄踏遍杏花塵。七篇文章三場畢，金殿傳胪唱姓名。天子門生三鼎甲，狀元及第點方卿。——越劇《珍珠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