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上一章已解鎖)
第38章 (上一章已解鎖)
簡璐誤入撞絲巾現場, 兩個女同志,戴着一模一樣的絲巾站在自己面前,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這個年代其實撞衫挺正常的,衣裳褲子就那麽幾個顏色, 款式更是大差不差, 你穿得特立獨行才叫奇怪呢, 一不小心就要被打上小資做派的标簽, 還是艱苦樸素些好。
不過,那鵝蛋長相豔麗的女同志顯然不是這麽想的,發覺旁邊這人和自己戴着一樣的絲巾,撇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眼裏的嫌棄不加掩飾, 伸手摸一把自己的絲巾,用力給扯下來。
目光灼灼看向簡璐,“同志, 你們這兒的絲巾能不能退貨啊?”
簡璐:?
“同志,供銷社賣出的東西除了質量問題, 概不退換的。”簡璐盡心盡力當個好售貨員。
“那算了。”鵝蛋臉女同志将絲巾胡亂捏在手上, 轉身準備離去,“就是看着和別人戴一樣的煩,感覺再看這絲巾都不好看了,要是你們就賣一條這樣的才好呢。”
這話一出,旁邊的圓臉女同志,臉一僵。
簡璐笑盈盈看着鵝蛋臉女同志,“那可以上城裏百貨大樓去買, 那兒的東西就有獨一份兒的。”
她是看不慣這人明晃晃嫌棄圓臉女同志的,大家都是花錢買的絲巾, 不就撞個絲巾嘛,還挖苦人?至于嗎?
“就是那裏的東西貴不少,還是我們供銷社的物美價廉。不同的人戴着一樣的絲巾都有不一樣的好看之處。”
“你...”鵝蛋臉女同志被這話揶揄,努努嘴想說些什麽,又不敢開口。
畢竟供銷社的售貨員得罪不起。
“算了,我就買這個紅發繩和雪花膏,要茉莉味兒的啊,你給我算賬吧。”被揶揄了只能在心裏憋着,這女同志還是得好言好語讓售貨員結賬。
簡璐看着這女同志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只抓緊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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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遠,她這才看向圓臉女同志,這人雖說長相不如剛剛的鵝蛋臉豔麗,可五官也挺标志,尤其是一張臉親切随和,有一股說不出的舒服,像是春風拂面,不像剛剛那人,尖酸刻薄都寫在臉上了。
“同志,你戴這絲巾可好看了。”簡璐收下她遞過來的三毛六分錢,裁了三尺布給她。
“我戴着肯定比不上人家。”圓臉女同志剛被那鵝蛋臉女同志一說,還有些不得勁,沒想到這供銷社的售貨員那麽會說話,聽得她心裏高興。
“不過,這是我男人買給我的,我們結婚七年了,還是他第一次送我東西呢。”
居然這麽有紀念意義,簡璐想起來剛剛鵝蛋臉女同志的刻薄更氣了,又逮着人狠狠誇幾句。
“我叫蔡秀娟,今兒真謝謝你了啊。”同簡璐道了兩聲謝,蔡秀娟抱着三尺布離開。
經歷一場小插曲,簡璐磨蹭一會兒終于到了下班時間,等李繼紅和孫秋月把貨物運回來,三人把東西放進倉庫,這才收拾着離開。
今天程團長部隊有任務,說是晚飯都不回來吃。簡璐樂得逍遙自在,回屋做了海鮮蝦餅當晚飯。
二十多只小白蝦去殼只留下晶瑩蝦肉,用杵子搗成泥,和面粉攪拌均勻,一勺沿着燒熱的鐵鍋下鍋,不多時,二十來個海鮮蝦餅做好。
她自己吃了六個,又讓墩子過來給梁家徐家送了幾個。剩下的全給程铮留着,當宵夜。
忙活完晚飯,簡璐洗洗手還有的忙。
要給三姐做的衣裳已經搞定,她準備再給她們還有婆婆弄些海鮮特産回去,正好過段時間,程铮他們團有個老鄉要回家探親,地方離興民生産大隊不遠,可以讓她們自己去拿東西。雖說海島邊生活的人對海鮮興趣沒那麽大,畢竟天天吃,可在內陸的就不一樣了,偶爾吃一回,還想呢。
寄活的肯定不現實,簡璐準備把小半桶小白蝦做成蝦醬,不過第一步就是大工程,這麽多小白蝦,還是等工具人回來搗吧。
她剛剛搗了一點的量,手已經酸了。
......
搗蝦泥工具人程铮剛剛回到家屬院,就碰見墩子手抓着什麽東西,吃得滿嘴都是油。
“程叔叔。”
“墩子,吃什麽呢?”
“璐璐阿姨做的蝦餅,好好吃!璐璐阿姨說給你留了餅呢,等你回去吃。”墩子甚至想伸出小手讓程叔叔聞一聞。
程铮退後一步,“喜歡就行,你璐璐阿姨做東西是好吃。”
回到屋裏,程铮推開虛掩的門,客廳沒人,只聽到廚房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在廚房忙碌的媳婦兒太過專注,沒發現家裏男人回來了。
“忙什麽呢?”
突然聽見聲響,簡璐吓了一跳,回身嗔怪,“你吓我一跳。”
程铮一手攬在媳婦兒腰上,探頭往前看,只見到竈臺上放着一盆蝦,都剝了殼去了頭,旁邊還放着個杵子。
“這是幹嘛呢?”
簡璐伸手從另一邊的盤子裏拿起個蝦餅喂到程铮嘴邊,“你先嘗嘗這個。”
蝦餅薄薄一個,混着面粉的的白和蝦肉的淡粉色,模樣漂亮,中間撒着的蔥花更是添了一抹亮色。
一口咬下去,蝦仁的鮮甜裹在面粉的麥香中,“好吃。”
程铮伸手接過蝦餅,三兩口解決掉,“怪不得墩子吃得滿手都是油。”
簡璐看看他,視線往他手上飄,似乎是在說,你也差不多。
“這幾個是給你留的,吃了來幫我幹活啊。”
程铮靠在竈臺邊,一口接一口吃起蝦餅,今天晚飯在食堂吃的,可回來吃着媳婦兒做的東西,不知不覺又是七個下肚。
“幹什麽活?”他挺好奇,那盆蝦肉又是要幹嘛的。
程铮這些日子發現,自己媳婦兒很有能耐,也不知道這腦袋瓜子是怎麽想的,能有那麽多想法,真是聰明。
“做蝦醬,到時候寄一部分給你媽還有我三姐她們,我們也留點兒,以後煮面啊拌飯啊炒雞蛋都能吃。”
程铮沒吃過這東西,蝦醬?
不過不管他知道不知道,聽媳婦兒的話就對了。
當即挽起袖子,手握杵子開始搗蝦泥。
簡璐在一旁準備,不時看看身邊男人的進度,這人力氣是真大,一會兒功夫已經初見蝦泥雛形,簡璐在心裏默默給他一個封號——人形絞肉機。
晶瑩中帶些微粉色的蝦泥癱軟在盆裏,綿綿密密軟得不行,程铮圓滿完成任務,把盆交給簡璐。
“程團長,辛苦啦~”簡璐象征性往男人結實的胳膊上捏一捏按摩,讓他去歇着。
簡璐往蝦泥裏加鹽攪拌均勻,找來瀝米的紗布往上一蒙,繩子系在盆口的紗布,往五鬥櫃上一放,接下來就等着它自然發酵了。
程铮看不懂,他對做菜一竅不通,“這是幹嘛呢?”
“放半個月才能吃,不然你敢吃生的嗎?”
接下來半個月,簡璐每天揭開紗布用筷子再攪拌一次,每天受着充足的光線自然發酵。
後來她也開始偷懶,指揮程铮去,看着蝦醬漸漸變成紅色,簡璐嘗了嘗味道,真挺不錯。
雖然因為條件簡陋,比不上後世制作的,可還有的鮮甜味道都在。
“你嘗嘗。”用筷子沾了點兒蝦醬給程铮,看着他嘗一口時眼睛瞬間亮了。
簡璐知道,不錯!
當晚,簡璐把早就洗幹淨晾了一一陣的,程铮提前找來的衛生醫院輸液瓶把蝦醬分裝。
最大的四個輸液瓶大概能裝200毫升蝦醬,是要寄給簡家三個姐姐和婆婆王大娘的。
透明的軟質輸液瓶,裝着紅色蝦醬,還別說模樣挺好。
“你把其他幾個裝小瓶裏,我要給秀慧嫂子家和玉荷嫂子家一瓶...哎,別動,這瓶我要帶去供銷社的,中午吃飯的時候可以拌飯吃。”
程铮此刻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不能擅自動作,不然就弄亂簡璐的計劃,只能一切行動聽指揮。
“這剩下的我們留家裏吃的?”
“嗯,這個我們吃。”簡璐把七個輸液瓶塞好瓶口,将盆裏剩下的蝦醬裝進一個小巧的玻璃瓶中,拿着兩個輸液瓶出門去,“我給她們送了就回來啊。”
程铮在家歇着,看着桌上的自家的那瓶蝦醬,忍不住又挖了點兒嘗嘗,确實鮮,鹹鮮味道,很勾人饞蟲。
沒多久簡璐回家來,正好看見程铮在“偷吃”。
“程團長,還偷吃呢?!這蝦醬最好別直接吃,煮菜裏比較好。”
程铮大大方方,“這不是明擺着吃?這味道真是好,媳婦兒,你怎麽想出來的?”
簡璐很想說,以前跟着網上學的,不過這話說不得,只随口道,“忘了聽誰說的了,可能之前聽哪個漁民說的吧,你管那麽多幹嘛?好吃就行呀。”
“是好吃。”程铮難得這麽饞,已經開始規劃明天的早飯,“明天早飯用這個炒雞蛋?”
“好。”簡璐也饞呢。“對了,剛我下樓,聽徐參謀長說,玉荷嫂子估摸要生了,預産期也快到了。”
程铮坐直身子,想到徐朗馬上又要當爸了,心裏有些想法。
“你怎麽了?”簡璐發覺這人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
相處一段時間,簡璐發現了程铮的習慣,一旦自己悶頭想事情的時候,手指就愛微曲一下下往下點。
這不,這會兒就點在桌子上呢。
該不會,這人聽到徐朗要當爸了,自己也心動了吧?
這人确實也是老大不小的,在這個時代,這個年紀很多孩子都好幾個了,可她還不想那麽快當媽,壓根沒做好準備。
她想和程铮商量商量,給她一些緩沖時間。
“你該不會是...”
“璐璐,我們先別那麽快要孩子吧。”
簡璐:“...?”
居然這麽另類,不愧是你。
“真的啊?”簡璐挺高興,“我也這麽覺得。”
“嗯,我們兩個人的小日子還沒過多久呢,還是別這麽快生孩子。”
簡璐:???
別以為她沒讀懂這人的小心思,算盤珠子都崩臉上了。
不過不管如何,正合她意!
“那你晚上自己自覺點兒。”
程铮會意,“我去衛生醫院多拿些計生用品回來。”
簡璐:???
——
蝦醬做好,簡璐将衣裳和蝦醬分別包裹好,讓程铮帶去部隊,交給他要回鄉探親的程铮戰友帶回去。
人是明天的火車票,正好順路。
簡璐則帶着一小袋子蝦醬去了供銷社。
鹹鮮的蝦醬味道好,幾人伴着飯嘗了嘗,味道極好。
李繼紅對着簡璐豎大拇指,“璐璐,你這手藝太好了。”
“真好吃啊!我連菜都不用吃了。”邱四鳳嘴裏包着飯,吃得腮幫子鼓起來。
孫秋風最為淡定,不過眼裏的驚豔藏不住,“簡璐同志,你這蝦醬怎麽做的能告訴我嗎?我想給岚岚做來嘗嘗,她肯定喜歡吃。”
“好啊。”簡璐不藏私,況且這也是她以前在網上學的,回到櫃臺前,和大夥兒一塊吃飯,順便把做蝦醬的步驟一說。
“記下了記下,聽着也不難。”
簡璐點頭,“真不難,蝦本來就好吃,只要食材好,怎麽造都好吃。”
吃過午飯,四人又投入到忙碌的售賣商品的行動中。
今天好幾個穿着制衣廠藍色工裝的工人進來,她賣出去幾個蛤蜊油,小聲和李繼紅說話。
“繼紅嫂子,今兒是怎麽回事啊?這麽多制衣廠的工人來買蛤蜊油。”
“最近天氣不好,制衣廠工人又是要經常用手的,聽說廠裏還給了補貼費,讓來買些擦手的。”
“哦,原來是這樣,這國營廠就是不一樣啊,福利挺不錯的。”簡璐回身繼續在日用品櫃臺忙活,看着一個穿着藍色工裝的女同志,胸前衣裳上寫着制衣廠,突然想起什麽!
“繼紅嫂子!”
李繼紅聽到簡璐着急的一聲,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兒,“怎麽啦?”
“你還記得不?”簡璐搜尋着幾個月前的記憶,“前陣子來的一批滬市的絲巾,不是有兩條黃色的嘛。”
“嗯,怎麽啦?絲巾出問題了?”
“不是。”簡璐終于想起來這兩條絲巾是被誰買走的,準确的說,是被一個人買走的,可卻出現在兩個女同志的脖子上,“那兩條都是我賣出去的。第一條是兩口子來買的,第二條,是那男人單獨來買的。當時我還納悶了一下,這人居然給媳婦兒買兩條一模一樣,就連顏色都一樣的絲巾。按理說,就算再喜歡,也該換個顏色嘛。不過我當時沒多想。”
“興許人家就喜歡呢。”李繼紅覺得是有些怪,可也正常,現在的人誰沒個什麽毛病呢。
“可是啊,我前陣子看到那兩條絲巾被兩個女同志戴着,兩人分別來咱們供銷社買東西,還碰一起了。”
“啊?”李繼紅這會兒才琢磨出不對勁來,“這男同志給自己媳婦兒送絲巾正常,可給別的女同志...”
“興許是幫人買的?”簡璐心裏有些猜測,倒說也不好說,難不成真是代買?
可是那男人的媳婦兒明顯不認識第二個女人,真要是能代買絲巾的關系,這說出去也容易讓人誤會啊。
“你說,這人能給非親非故的人買絲巾?”
簡璐确實說不好,就覺得這事兒透着些奇怪的味道,可也沒什麽證據,總不能捕風捉影吧。
兩人正說着話呢,轉眼,就走進來一個穿着制衣廠工作服的男人。
簡璐一個激動,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那你在櫃臺下扯了扯李繼紅的衣裳。
小聲嘀咕,“就是他。”
“啊,人是制衣廠車間主任。”李繼紅認得他,三十歲的圓臉男人,不太高,走起路來卻帶着些當領導的架子。
“同志,給我拿個雪花膏,要那個什麽友誼牌的,最新的味道,茉莉花味道的。”
男人買起女人用的東西輕車熟路,連牌子和味道都知道,簡璐抿抿唇,試探一句,“同志,給媳婦兒買啊?你可真是貼心。”
男人明顯愣了一下,停頓片刻,敷衍道,“呃呃,嗯,你幫我拿一下,多少錢啊?”
“五塊錢。”簡璐把雪花膏放到櫃臺上,收下男人遞過來的一張大團結,找了五塊錢給他。
李繼紅見狀,笑着道,“這麽貴的東西說買就買,同志,你媳婦兒拿到肯定很高興。像我家那口子從來舍不得給我買這些東西的,還是你媳婦兒有福氣啊。”
制衣廠車間主任劉三通不知道今天供銷社的售貨員怎麽這麽熱情,說得他臉一僵。
緊接着,面前的年輕漂亮女售貨員又開口,“誰不是呢,我家那口子也不給我買,要是我提一句想買雪花膏就說我敗家,浪費錢。還是你知道疼媳婦兒。”
劉三通越聽越臉熱,也沒敢搭這話,只點點頭匆匆離開。
等人一走,簡璐和李繼紅對視一眼,果然有問題!
然而,剛走到供銷社門口,準備來接簡璐下班的程铮腳步一頓。
自己什麽時候說她敗家了?不讓她買雪花膏了?
程團長表示很冤枉!
“你來啦?我馬上就好啊。”簡璐見到站在門口的程铮,沖他揮揮手。
“行了行了,你快去。”李繼紅催簡璐離開,“這點兒東西我來收,不耽誤你們小年輕膩歪。”
簡璐臉一紅,也沒有很膩歪吧,左右不過就是接自己下班。
“哎呦,簡璐同志福氣好啊,這程團長還天天來接你下班在,啧啧,趕明兒,等跟我男人說說,讓他跟着學學。”邱四鳳望着程铮和簡璐離去的背影,有些發酸。
“四鳳,要是你男人真來接你,你怕不是覺得他不對勁,要把人攆回去?”
“那也是,這大老爺們來接啥嘛接,咱們又不是沒長腳不認識路,這剛結婚的就是沒個分寸。”
孫秋月正收好包,準備離開,“人那是感情好,羨慕不來的。”
......
感情好的簡璐和程铮正往家走,程铮是從家裏過來的,還随手給她抱了個椰子過來,簡璐一下班就能喝着清涼的椰子汁回家,當真是無比惬意。
不過,今天她格外沉默,正忙着琢磨事兒呢。
“怎麽了?”程铮一下發現不對勁,以往的媳婦兒可是很多話要說的,“今兒你們供銷社什麽都沒發生?”
也不對,之前簡璐就連她們在供銷社吃個午飯的簡單事兒都能講出花來。
該不會是受什麽委屈了吧?
“沒有。”簡璐确實惦記着事兒,她擡頭問程铮,“我問你啊,你會給其他女同志買絲巾嗎?”
程铮:“...?”
“這是什麽話?當然不會。”程铮沒有一秒鐘猶豫,堅決捍衛自己的立場。
“那如果是一個你認識的女同志托你給她代買一條絲巾呢?就幫個忙那種。”
程铮依舊嚴肅着臉,态度堅決,“讓她托其他人吧,我有媳婦兒了,這種事兒傳出去不合适。”
“喲。”簡璐發覺這人結婚後像是打開了什麽新世界的大門,現在都會搞這種滿分回答了,“程團長,你老實說,是不是找梁政委偷偷補習過?”
補習?
程铮疑惑,“補習什麽?”
“比如戀愛寶典之類的。”
“沒聽過這種東西。”程铮當真在腦海中認真思索一番,“是蘇國的書籍?”
“哈哈哈哈哈哈。”簡璐終于是忍不住,覺得程團長認真得可愛,笑得仿若花枝亂顫,“算了,你這樣就挺好。”
回到家屬院,兩人剛走到三樓,拿出鑰匙開門的程铮回頭道,“給你買了個好東西。”
嗯?還有驚喜?
簡璐興致勃勃,“什麽好東西?”
“你自己看。”程铮擰開門鎖,推開大門,簡璐一眼便見到屋裏停着的二八杠,很是驚喜。
通身黑色的嶄新自行車泛着光澤似的,高高大大一個,車輪大,車身也高,很是氣派。
“你買到自行車啦?”簡璐忍不住上手摸一摸,光滑的手感,不愧是這個年代最重要的交通工具。
程铮見她喜歡也放心,“嗯,又攢又借了些工業券替托人帶了一輛回來,鳳凰牌自行車,這牌子好,我聽戰友們說,好些人買的這個。”
“真不錯。”簡璐當即就要騎着自行車去下頭兜兜風,陽光海灘微風自行車,還挺有這個年代的獨有浪漫感覺。
程铮把自行車一把扛起,兩人走到家屬院外頭,簡璐熟練地蹬着自行車來來回回,恣意潇灑。
“我還是不是不讓你花錢買雪花膏的摳門男人了?”站在簡璐身邊,看着她騎了幾個來回的程铮有些得意,這輛二八杠總能洗刷自己的冤屈吧。
簡璐一愣,一開始還沒明白這人在說什麽,後來才漸漸琢磨過味兒來,“哎呀,你聽到啦?”
“是。”程铮笑笑,想起來剛剛簡璐那埋怨的嗓音就覺得好笑,說得好像真的似的,“還我家那口子也不給我買...你就是這麽敗壞我名聲的?”
簡璐沖人咧嘴一笑,見着附近沒人,雙手挽上男人的胳膊,搖搖晃晃幾下撒嬌道,“我那不是為了詐一下那男人嘛,這人十有八九有問題,對不住他媳婦兒。我們家程團長是那麽心胸寬廣的人,肯定不會把這種小事兒放在心上的,對吧?”
被媳婦兒這麽笑着撒着嬌,程铮的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伸手刮一下她鼻尖,“你還真挺會說。”
說得他沒法子。
有了大寶貝二八杠,簡璐成了島上的有車一族,上下班騎着自行車,潇潇灑灑的,迎着海風,她總覺得自己這寶貝堪比寶馬~
=
三天後,簡璐終于又在供銷社見到了上次的圓臉女同志,也就是制衣廠車間主任劉三通的媳婦兒蔡秀娟。
這回,人是來買紐扣的。
“同志,還記得我不?”蔡秀娟對這個漂亮售貨員印象很好,畢竟人上次還替自己說話呢,“我上回扯了三尺布回去,準備給我男人做條褲子,結果扣子忘買了。我挑兩顆黑色的吧。”
簡璐拿出一兜各式各樣的紐扣放到玻璃櫃上,讓她挑選。
蔡秀娟有着些能看清年齡的操勞,可人一笑起來特別和善,屬于是看着就覺得親切,容易生出好感的。
想到上回劉三通的一系列操作,簡璐忍不住跟人搭話,“記得,你對你家男人可真好啊,這麽惦記着給做褲子。”
“那有什麽,都多少年了。”蔡秀娟今天沒圍那條黃色絲巾,許是上次被那鵝蛋臉女同志打擊到了,她回家就把黃色絲巾鎖櫃子裏,再也沒拿出來過,“我們家老劉的衣裳褲子全是我親手做的。對了,簡同志,你們供銷社什麽時候再上紅布啊,我等着給我閨女做一身呢,小姑娘家,就喜歡紅色,孩子都兩年沒做新衣裳了,今年又蹿了一頭,該重新做一件。”
“應該得下個月月初才能有,你到時候來看看。”簡璐幫着她挑選扣子,選出一個圓形中間镂空黑色紐扣和一個菱形黑色紐扣放到玻璃櫃臺上,接着道,“對了,你們一家感情挺好啊。上次你男人又來我們這兒買雪花膏,那味道你喜歡不?”
她想過,暗暗提醒一句,沒有這事兒最好。
蔡秀娟挑選紐扣的手頓住,擡眼看向簡璐,疑惑的眼神一閃而過,瞬間又恢複平靜,“啊,雪花膏...挺...好的,挺喜歡的。”
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
簡璐心中了然,她只能提醒到這裏。
“就要這兩顆紐扣嗎?”
“是。”
簡璐收了兩分錢,把兩顆黑色圓形紐扣遞過去,看着蔡秀娟離開的背影愣神。
李繼紅聽到剛剛兩人的對話,“看那樣子,當真是有情況。”
“簡璐同志,你說了有什麽用?”邱四鳳也聽明白了,“這年頭還能離咋地?湊合過呗。”
孫秋月不認同這話,“那就是要湊合過,也得去鬧一回吧,至少得讓劉三通認個錯再說。”
簡璐也不知道會怎麽樣,但是很明顯,聽一聽身邊三個七十年代土著的話,确實沒人會離婚。
接下來半個月,簡璐特意留心,蔡秀娟一直沒來供銷社買東西,反倒是車間主任和那鵝蛋臉女同志分別來過幾回,每次,車間主任前腳買東西,沒多久就會出現在鵝蛋臉女同志身上。
簡璐都暗暗心驚,這兩人膽子還真是大。
不過轉念一想,別人确實也注意不到,誰能知道劉三通去供銷社買過什麽呢?也就供銷社售貨員知道,可幾個售貨員經常輪櫃臺,每天見到的客人也多,基本也不會注意每個人每次買了什麽東西。
要不是那天撞絲巾,簡璐突然想明白這事兒,後來壓根兒也不會關注。
鵝蛋臉女同志過來仍然帶着那黃色絲巾,所到之處皆是雪花膏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這人應該每回都擦得多,香味特濃。
繼紅嫂子特意打聽過,原來鵝蛋臉女同志叫何小娟,也是制衣廠的工人,男人早幾年因為意外去世,年紀輕輕成了寡婦。
現在看來,當真是車間主任和年輕寡婦搞在一起了。
難不成,蔡秀娟真要忍着自己男人和何慶娟在一塊兒?或者,一切都是誤會?可不能回回都是巧合吧?
邱四鳳看了半個月,嘴角一歪看着簡璐,有些得意,“小簡同志,看見沒,你說了也不頂用,這日子不是該怎麽過怎麽過?”
“那也不能不說。”李繼紅看着邱四鳳,反問道,“要是你男人在外頭搞破鞋,你就願意被瞞着?”
“瞞着就瞞着,只要他每個月按時把家用給了,我們娘仨有飯吃,有衣穿,不就行了?”
簡璐和這太封建的思想難以交流,可邱四鳳當真是說得輕輕松松,人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這會兒正值大下午,生意差,供銷社裏沒客人,四個售貨員倒是就此閑聊起來。
孫秋月聽到邱四鳳的話覺得不對,“四鳳,那你過得不憋屈嗎?要我說,至少你得讓他知道,你知道這事兒了,然後呢,必須讓他做些保證,那書裏怎麽說的來着,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保證?保證頂個屁用啊。”邱四鳳臉一橫,開始教育孫秋月,“我文化程度不高,就認識幾個字兒,我哪,就認一個死理兒,能有錢有票有飯吃有衣穿就成。”
“你真是...”
簡璐頭一回看着孫秋月一張厭世冷漠臉還急了。
“行了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人家裏出問題,咱們吵起來算個怎麽回事?”李繼紅忙出來打圓場。
“那這話頭是誰先開始的?”邱四鳳雙手撐在玻璃櫃臺上,目光從孫秋月逡巡到李繼紅臉上,最後鎖定到簡璐,“就是小簡同志提的,怪她。”
簡璐:“...?”
她就不該開這個頭!
“小簡同志,那你說說,換成是你,你怎麽辦?”邱四鳳決心不能讓這人摘出去,她還就不信了,簡璐能說出什麽高招。
簡璐手撐着下巴,正坐在玻璃櫃臺後面,看向右側的三人,“要是我男人敢出去亂搞,我調查清楚了,肯定先寫舉報信給部隊,再寫舉報信到革委會,現在流氓罪不是很嚴重嘛,最後一腳踹了他,跟他離婚。”
我的個乖乖!
邱四鳳差點被自己口水噎着,“小簡同志,你在說什麽呢!舉報你男人?還要離婚?真是瘋了吧。”
不僅是邱四鳳,剛剛和邱四鳳意見不太統一的孫秋月看向簡璐的眼神也全是震驚。
“璐璐,看着你柔柔弱弱的,性子這麽要強呢。”李繼紅反倒是表現最平靜的一個。
“繼紅姐,這是要強啊?這是瘋了。”邱四鳳看着簡璐搖搖頭,真覺得這人不對勁,對自己男人都能這麽狠的?而且離婚的女人怎麽活?
這人是真挺可怕的。
這會兒,邱四鳳只覺得簡璐可怕,沒多久,會發現還有可怕的。
第二天一大早,是供銷社又一次上新布料的時候,昨天聽着簡璐對待自己男人的狠勁兒,邱四鳳今天沒敢提議讓她在小黑板上寫字,自己拿着粉筆就去了。
劉三通又大搖大擺來了供銷社,小情兒纏着他要買布做衣裳,說是衣櫃裏就缺紅色的,還非得是一套,衣裳和褲子,他回家翻箱倒櫃找布票,好不容易找到媳婦兒藏得緊巴巴的十尺布票,全給揣兜裏了。
“同志,我要十尺紅布。”
簡璐看着這人又來,想起上星期蔡秀娟說的話,今天劉三通買布是為了他閨女嗎?還是為了別人?
十尺紅布,一共兩塊一毛錢,劉三通抱着布就走了。
供銷社依然人來人往,早上新上的布料早早就搶售一空。
三天後,供銷社裏,四人趁着這會兒沒什麽人又閑聊起來。
結果剛說着話,卻見到兩個同志推推搡搡往供銷社來。
簡璐定睛一看,女同志是蔡秀娟,她正一臉怒氣拽着男人劉三通往屋裏走。
“走啊,說說去,看看你是不是給那狐媚子買布了!問問供銷社售貨員去,你買沒有!”
“秀娟,你鬧什麽啊?這麽外頭這麽多人呢,你還要不要臉?”
兩人争吵的聲音大,不一會兒就吵到了供銷社裏頭,蔡秀娟一把把劉三通推到賣布的櫃臺前,怒瞪着眼,“你現在當着供銷社這幾個售貨員的面說,你有沒有拿那十尺布票,有沒有來買布?”
玻璃櫃臺後面站着的幾人都愣住了,這是什麽情況?
最吃驚的當屬邱四鳳,這蔡秀娟為什麽這麽橫,那劉三通唯唯諾諾連句重話都不敢說。
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兩口子?
“蔡同志,這是怎麽了?”李繼紅是供銷社售貨員裏年紀最長的,這會兒也最先反應過來,當即上前一步,詢問道,“這人多呢,咱們有什麽話好好說啊。”
“是是是,我們這鬧點兒誤會,就不打擾你們做生意了啊。”劉三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扯着媳婦兒的袖子就要往外走。
可他力氣沒蔡秀娟大,被人一把推開,差些摔倒在地,幸好扶着一旁的玻璃櫃臺才穩住。
“蔡秀娟!你今兒是非要鬧是吧?”劉三通被推出火氣,前頭的心虛和愧疚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憤怒,當衆丢臉的憤怒。
“是!我就要鬧!”蔡秀娟比他更氣,聲兒更高,“劉三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幹的醜事?我忍了,為了咱們這個家我忍了,想着你總有一天能想明白,誰才是你屋裏人。可現在倒好,我給閨女攢的布票,她想了多久的新衣裳啊!你居然拿去給那個賤人買布!我今兒不過了,大家都別過了!”
說着話,蔡秀娟一手拽着劉三通衣領子,将工裝扯得變了形,一手往人臉上招呼,左右開弓就是四個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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