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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随着阿度婆娑的到來, 秋獵可以說是正式開始。

之前其它番邦使臣都很有做客的自覺,絲毫沒有搶主人風頭的意思,姜玺随便射下一只大雁,他們也能誇上半天, 十分捧場。

阿度婆娑卻不來這套, 他來到山林遠比在京城時快活, 打起獵來比誰都賣力, 獵物很快需要兩三名随從才搬得動。

而姜玺還在那兒摸魚,懶洋洋追一只兔子。

唐久安問姜玺借了一壺箭,不多時扛着好幾只獵物過來,交給姜玺身後的率衛。

姜玺當時正蹲在樹下看地鼠打洞,擡頭見此情形, “老師,你在作弊。”

“這叫兵不厭詐。”唐久安道,“反正我的學生不能輸給旁人。”

姜玺笑了。

他束緊箭袖, 摸出了弓箭。

“是,學生定不給老師丢臉。”

禦帳中, 羽林衛悄聲在周濤耳邊低語。

周濤點頭, 揮揮手,羽林衛退下。

皇帝手裏批着京中送來的折子,口裏問:“如何?”

“殿下突飛猛進,所得獵物已在迦南王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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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停下筆,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關山薦的人果然不差,唐久安這個老師确實請對了。”

被誇獎的唐久安正在樹下搶救一只被烤糊了的兔子。

罪魁禍首姜玺一臉委屈巴巴:“我以為火大一點熟得快,所以……”

唐久安:“不要緊, 反正回去有酒筵,這會兒随便墊墊。”

阿度婆娑一臉嫌棄:“我十歲烤的兔子都比這個好。”

姜玺冷聲:“那殿下可以不吃。”

姜玺與阿度婆娑狹路相逢, 兩人一路追逐着一頭豹子,皆不肯松手。

最後還是姜玺占住先機,一箭從豹子的眼睛掼入後腦。

阿度婆娑看着那箭半晌,點頭道:“殿下是有本事的人,我不再計較殿下之前的欺騙了。”

他說的是姜玺在牡丹樓冒充關若飛的事。

姜玺呵呵一聲。

你愛計較就計較,誰在意?

兩人一路追逐,已經是深入密林,遠離營帳,眼看肚子都餓得咕咕叫,遂準備烤點東西吃。

在迦南人人皆是獵手,王族也不例外。

每個男子的成年禮便是獨自進入深林,憑本事獵得獵物之後再出來,那頭獵物會被紋在身上,跟随主人一生。

阿度婆娑展示自己的後頸,那裏可以看見半截狼頭。

“聽說你們會把成年禮上獵得獵物獻給最重要之人,是不是?”姜玺問。

阿度婆娑點頭:“确實如此。”

唐久安便問:“那王子獻給誰了?”

“自然是我的姐姐。”阿度婆娑道,“我母親去世得很早,是姐姐帶大了我。”

阿度聞果只比阿度婆娑大五歲,想來年幼之時過得十分不易,難怪留下了舊傷。

唐久安便問起阿度聞果的舊傷治得如何。

阿度婆娑搖頭:“那個鬼醫的法子太過殘忍,姐姐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

何三治人有多狠,唐久安再清楚不過,很多人寧願再受一次傷也不願被何三治好。

姜玺起身走開,不一時,把獵豹拖過來,捆上繩子系在唐久安的馬鞍上。

唐久安去幫忙。

“元寶最為神駿,可以多拖一些,殿下還可以再分些過來。”

姜玺只顧系繩結,沒擡頭:“這是給你的。”

唐久安訝然,獵物是實力的見證,姜玺此次達成了皇帝所願,連極擅箭術的阿度婆娑都自嘆弗如。

但如果給了她,姜玺那邊的獵物便要打一個很大的折扣,立刻會落在阿度婆娑後面。

她小聲提醒:“這也算是兩國之争,殿下,莫要任性。”

“我第一次獵到這麽大的獵物,給你。”姜玺擡眼望着她,眸子黑白分明。

阿度婆娑道:“姐姐,收下吧,他是把獵物送給很重要的人,如果被拒絕,說明那個人不覺得他重要,那就有點慘。”

“混叫什麽?哪兒都是你姐姐,你姐姐在營帳裏頭!”

姜玺臉上有點漲紅,不知道是怒的,還是其他,“唐大人是我老師,把獵物送給自己的師長,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阿度婆娑脾氣倒是蠻好的:“我沒有說不對呀,你為什麽這麽生氣?”

姜玺不再理他,系緊了繩子,飛快向唐久安道:“總之,沒有什麽重不重要的,就是想送給你。”

說完他就走去樹下,開始啃那只烤糊了的兔子。

唐久安摸着那枚繩結,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在心裏面也被打了一個結。

很清晰,存在感極強。

她回頭看向樹下的姜玺,心裏面有點軟軟的。

這孩子,怎麽這麽好?

後來回到禦前獻上獵物,阿度婆娑卻沒有占這個便宜,當衆承認姜玺的箭術在他之上,獵物本也比他多,只是後來送人了。

沒能拒絕掉那只豹子,唐久安有點坐不安穩。這要是在北疆,大督護定要說她不顧全大局。

但她真的有點喜歡那頭豹子。

結果衆人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

人們都稱贊姜玺不但箭術了得,更兼謙和寬宏,待客如此,四海怎不賓服?

這一夜,姜玺是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皇帝拈須,十分滿意。

關月也笑得合不攏嘴。

這一幕關月早就夢過無數遍——兒子威鎮四方,威名遠揚,皇帝滿意嘉許。

但每次夢的時候,自己也知道這是夢罷了。

沒想到有朝一日,夢想成真了。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唐久安。

關月表達謝意的方式十分簡單粗暴,席散之後,她把唐久安喚到近前,摘下頭上的釵子手上的戒指就往唐久安手裏塞。

“若不是大人,玺兒怎能有今日!”

唐久安忙道:“殿下的箭術本來就十分厲害,臣實在沒有多大功勞。”

唯一在教的偏羽箭,這麽久還沒教會,實在汗顏。

關月更滿意了,瞧瞧,不單能幹,還這麽謙虛。

于是又往唐久安手裏塞東西。

走出帳篷的時候唐久安雙手沉甸甸地。

心裏的滋味卻有點複雜。

高興自然是高興的,姜玺名揚四海,她亦算是揚名立萬,因為姜玺逢人便說箭術是她教的。

此時只是關月的賞賜,後面論功行賞,大的只怕還在後頭。

但有也有一絲惆悵。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是武将,總不能一直在東宮當文官。

就是這點惆悵混合着歡喜,混合成一種很奇怪的滋味,就和白天在密林裏姜玺把獵物送給她時一樣。

席散人收,夜挺深,營帳裏靜悄悄,唐久安不知不覺走到姜玺帳前。

她感覺好像有點話想跟姜玺說,但又不知道是什麽。

面前帳篷裏的燈滅了,姜玺估計是要就寝。

唐久安深吸一口氣,正要離開,卻發現那帳篷縫裏的光似滅未滅,依然隐隐有一道流轉不定的光。

她走近前。

守衛正要通報,唐久安做了個噤聲手勢,然後掀起一線簾子。

姜玺靠在高枕上,床頭挂着一盞琉璃燈,他伸手輕輕擺弄,琉璃燈便開始旋轉。

燈中玉珠清脆作響,淡青色微光籠罩在帳內,像是把整個帳篷變成了夢幻般的水底世界。

而姜玺仿若龍宮中的仙人。

第二日一早,阿度聞果公主派人請唐久安到帳中。

公主的美貌,近看更加驚人。

“聽說大人不僅是太子殿下的箭術老師,也是太子殿下身邊最為親近得力之人,妾欲修兩國之好,願向大人請教。”

公主請教的範圍很廣,唐久安在帳內留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

一出來便見姜玺大步往這邊趕。

出來狩獵,姜玺穿的不再是在東宮時常穿的寬袍大袖,而是和唐久安一般,系着抱肚,束着箭袖。

風吹起他的衣擺,露出緊緊裹在小腿上的黑牛皮靴,以及筆直修長的腿。

唐久安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感覺——他好像不是走向她,而是帶着刀槍劍戟向她沖鋒,給她一種殺氣騰騰的沖擊感。

但問題是她什麽時候面對沖鋒時慫過啊,此時卻是下意識地別開視線。

“有沒有事?”姜玺将唐久安上下打量,“她可有找你什麽麻煩?”

“沒有。”唐久安摒除那些亂七八糟的感覺,正經問,“公主為何要找臣的麻煩?”

“畢竟你是——”

姜玺一句“畢竟你是我喜歡的人”生生咽住。

他生在後宮,對于女子之間的勾心鬥角很是知道,因此一聽到消息便立即趕來。

“——畢竟你是我身邊最信任的人,我拒了婚,她恐怕會遷怒于你。”

“公主為人倒挺好,只是找臣問了些話,還給了賞賜。”

唐久安給姜玺看手裏的禮盒,盒子皆是紫檀木,一看就知道裏面的東西很是貴重。

“問什麽話?”

“問殿下愛吃什麽,愛玩什麽,愛讀什麽書,愛做什麽事。”

姜玺聞言倒是一笑:“那我倒想聽聽,你都知道多少。”

“殿下,據臣在沙場上混了這多年的經驗,敵人但凡沒有被打到只剩最後一口氣,無論求和還是聯姻,都不能太過放心,須時刻提防有詐。”

唐久安正色道,“殿下是大雍未來的主君,喜好豈能輕易說與人知?臣随便編了些話去擾亂對方軍心。他們真想知道,就看迦南斥候的本事了。”

“不愧是唐統領。”

姜玺來了興致,“但我還是想知道,唐統領知不知道我喜歡什麽?”

“臣随侍日久,這等事豈能不知?”

唐久安認真道,“殿下愛吃烤羊排,愛玩鳥,喜讀坊間話本子,愛給部下錢。”

姜玺:“……”

你實話實說,說不定更能擾亂對方軍心。

“殿下還有別的事嗎?”唐久安道,“沒事的話臣還有事。”

姜玺頓了一下:“沒事了。”

唐久安躬身一禮,離開。

她其實沒什麽事。

就是想避開姜玺,她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麽。

分析起來,應該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看一看新到手的賞賜吧?

于是她回到自己帳篷,打開禮盒。

迦南盛産翡翠美玉,禮物也以玉為主,有把件,也有首飾。

其中一只翡翠镯子,通體碧綠,如一泓從迦南深山中掬出來的春水,迎光透亮,價值深為不菲。

唐久安立刻收好。

然後出發去打獵。

唐久安只要下場,頭賞基本就包圓了。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打打不過,罵的話要顧忌東宮,冷嘲熱諷陰陽怪氣,唐久安全當誇獎,并且一臉真誠的鼓勵之色地勸衆人:“我只是箭術比較好,諸位多練練一樣也可以的。”

衆人:“……”

被陰陽怪氣的原來是我們?

衆人剛出山林,就見周濤帶着一隊羽林衛快馬而至。

“聖上有旨,傳太子賓客唐久安觐見。”

唐久安心說她正想去獻上獵物領賞。

“不知陛下傳喚末将做什麽?”

周濤起初沒答,待行出一段距離,低聲道:“唐久安,你為何如此糊塗?”

唐久安懵。

“我知道你缺錢,但萬萬不該将主意打到迦南公主頭上。迦南時隔五年終于來朝,陛下有意攏絡,十分優待。又因太子拒婚,陛下多有補償之心,偏偏卻在你這裏鬧出了事情,這豈不是在打陛下的臉?”

唐久安細問方知,迦南公主聲稱自己帳中丢失了一只镯子,今日進入公主帳內的人皆受到盤問搜索。

镯子最後在唐久安帳中找到。

正是那極讓人心動的翡翠镯。

唐久安罵了一句,将原委說給周濤,然後道:“她有心陷害我,我這就去與她當面對質。”

周濤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勒住馬頭,道:“久安,你不能去對質,只能去認罪。”

“為什麽?”唐久安難以置信,“您不會覺得镯子是我偷的吧?”

“你既然說了不是,我自然信得過你。但如果镯子不是你偷的,便是迦南公主有意陷害。迦南公主陷害我朝臣子,陛下必然要處置。迦南公主一旦被處置,今年便是迦南最後一次朝貢了。”

周濤說着,嘆了口氣,“為着兩國邦交,你只有忍下這一口氣。如若你好好認罪,陛下應該會罰你離開京城,返回北疆。但這只是表面上。你為國認下污名,陛下必然有賞。明貶暗升,來日大有可為。”

周濤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他的話便幾乎代表着皇帝的旨意。

唐久安想了想便接受了這個現實。

也罷,反正她正想回北疆。

只是她想不明白:“迦南公主為何要這麽對我?把我弄走對她有什麽好處?”

周濤看她一眼:“因為太子殿下喜歡你。”

唐久安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将軍誤會了,殿下對我只有師生之誼,全無兒女之私。”

當然她還省掉了一個“叔嫂之情”。

周濤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

到了禦帳,皇帝與阿度婆娑分賓主而坐,關月陪着阿度聞果坐在一旁,不住安慰。

阿度聞果拭淚道:“若是旁的镯子,我絕不會多提一句。但那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萬萬不能有失,所以還請唐大人賜還。”

唐久安之前在阿度聞果的帳中,與阿度聞果喝茶聊天,阿度聞果語笑晏晏,猶在耳前。

這些人怎麽就跟活在戲臺似的?人人都能唱上一出。

皇帝喝問:“唐久安,你可知罪?”

唐久安在心裏嘆了口氣,跪下,叩首:“臣知罪,臣不該——”

“她沒有錯,要知什麽罪?!”

姜玺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唐久安回頭,就見姜玺急步而來。

他還是之前那身裝束,也還和之前一樣,他大步而來的樣子,又讓唐久安生出一種他好像要一直沖向她的感覺。

羽林衛出手攔下姜玺。

姜玺停也沒停,一手抽出羽林衛腰間刀,擱在羽林衛頸邊,一腳将另一名踹飛,瞬間便将兩名羽林衛放倒。

“喔。”原本靠在椅子上沒精打采的阿度婆娑坐正來,看起來甚至有點想鼓掌。

唐久安沒說話。

其實她也有點想。

“唐久安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誣陷。”

姜玺大踏步而來,視線刀鋒一樣直接斬向阿度聞果,“那只镯子到底是賜的還是賞的,公主心知肚明。”

阿度聞果沒有開口辯解,只是垂淚。

阿度婆娑不悅了:“你這是在罵我姐姐?”

皇帝喝斥:“太子不可胡鬧。”

關月也急得連使眼色。

姜玺梗着脖子,冷然道:“唐久安甫離公主帳篷,兒臣便親眼瞧見她打開禮盒,那只镯子赫然就在其中,言明是公主所賜。”

唐久安心裏悄悄地嘆了口氣。

……這孩子急得都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殿下,”唐久安開口道,“那只镯子确實是——”

“閉嘴!”姜玺厲聲道,“唐久安,你知不知道認下這個罪名,你就永遠都是個賊!這罵名要跟着你一輩子!”

唐久安不在意,罵她的人從來沒少過,可她一樣加官進爵,升得比誰都快。

于是低聲道:“被罵一下也沒什麽……”

“沒有做錯事,為何要擔罪名?”姜玺道,“只要我還在,就絕不允許任何人冤枉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向阿度聞果,而是直接看向皇帝。

視線鋒利,毫無畏懼。

皇帝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視線了。

這種仿佛拿刀鋒向着他的感覺,讓他開始震怒:“太子,你眼中還有沒有朕這個君父?”

“臣子順從君王,君王亦要庇護臣子,若以臣子為刍狗,為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惜犧牲臣子的名譽——”

“玺兒!”關月驚慌起身,想要阻止姜玺。

然而姜玺還是說了下去:“這樣的君王又怎配被人放在眼裏?!”

一時間,滿帳俱靜。

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呼吸似乎都已經停止了。

“陛下恕罪,殿下說在公主帳外看到過臣打開禮盒,镯子已在盒中。這其實是臣有意為之,故意讓殿下看見,殿下心地良善,一向以師禮待臣,這樣一來,必會為臣說話。”

唐久安開口,聲音在帳篷內響起,字字清晰,“确實是臣因身負外債,所以一時起了貪念,順手拿了那只镯子。”

“唐久安!”姜玺怒喝。

“臣知罪,認罪,甘願受罰。”

唐久安恍若未聞,說完,俯身以頭觸地,“臣萬死,請陛下發落。”

姜玺憤怒已極,這世上怎麽會有人巴不得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唐久安莫不是吃錯了藥!

道理講不通,姜玺直接抓起唐久安的手,就想把她帶走。

不管她腦子裏進的是什麽水,要他眼睜睜看着她受委屈,那就是不行!

唐久安沒有起身,反握住姜玺的手,緊緊地、用力地、極快地握了一下,旋即甩開:“是臣蒙蔽了殿下,臣請殿下責罰。”

那一下握手極其短暫,但唐久安掌心的溫熱準确無誤地傳進了姜玺的手心。

他整個人頓了一下,然後,火氣像是都順着那一下被唐久安掏走了。

他深吸一口氣,向已經被氣得臉色發青的皇帝行了一禮:“父皇恕罪,兒臣方才一時情急口不擇言,皆因受人蒙蔽之故。”

“是啊是啊,”關月連忙幫腔,“你這孩子,就是性子急,就算你敬愛師長,生怕自己的老師被冤枉,也要好好說話才是,快好好給你父皇賠不是。”

姜玺倒是從谏如流,立即跪下給皇帝磕了個頭,乖乖巧巧的,好像方才指着皇帝鼻子大罵的人不是他似的。

“兒臣知錯了,兒臣願意将功折罪,為父皇分憂。”

皇帝勉強喘勻了氣:“你要怎麽為朕分憂?”

“唐久安是東宮的人,又承認了罪行,兒臣是東宮之主,這便将她帶回去,好好懲處。”

姜玺說着還向阿度姐弟倆道,“定會給二位一個交待。”

阿度婆娑臉上微有不忍之色。

阿度聞果含淚道:“全憑殿下做主。”

姜玺帶着唐久安回到自己帳篷,方問:“說吧,你打算怎麽辦?”

唐久安:“臣會遞上辭呈,辭去太子賓客之職,遠離京城,返回北疆。”

姜玺點頭:“然後呢?”

“然後臣會在北疆好生立功,争取将來爵位加身,衣錦榮歸。”

姜玺睜大了眼睛:“你是說你打算一去不回了?”

唐久安老實道:“京中已經沒什麽事需要臣回來了。”

“不是,你剛才……那樣……就是捏了我的手,難道不是你有後手安排的意思?你當真心甘情願認罪,不打算還自己清白?!”

“……”

唐久安沒有任何意思。

是胸膛裏有什麽東西過于洶湧,宣之于外,不自覺地用了一下力。

“殿下,清不清白,臣沒怎麽在意……”

“我在意!”姜玺厲聲道,“沒有人能陷害你,沒有人!我一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那個阿度女人早晚要完!”

……就是這種感覺。

唐久安胸中激蕩,眼眶甚至有點酸脹。

我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你卻這樣在意。

“殿下,您那日在琉璃燈谷說的其實是真的,對不對?”

唐久安問,“您是不是很喜歡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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