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你是我的禪機

應有閑剛從美國回來，父親原來想讓應有閑留在佛羅裏達陪自己，但是應有閑堅持要回國。他無法跟父親開口說，他忍受不了邁阿密白天的太陽，夜晚的熱情。

無休無止的激情澎湃，人聲鼎沸的縱情娛樂。

他怕父親擔心。

回國後的第一件是，就是購置一臺新的主機電腦。

他想找朋友詢問一下配置，沒想到朋友不但告訴了他電腦配置與基本價格，還極力推薦了一款國産網游。

名叫——劍俠情緣網絡版三。

這名朋友見應有閑無動于衷，沒有回複自己的推薦，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感興趣。

只能是無比失望，又懷揣着一絲的僥幸心理，把自己的劍三號，留給了應有閑。

希望應有閑能去體驗一番。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劍網三這個游戲自身的出色。

恰巧在應有閑裝電腦的地方，看見有一位小哥正在玩一款古風武俠游戲，畫面跟武鬥打擊感都讓人眼前一亮，很難想象這真的是一款國産游戲。

應有閑一問，居然正是劍網三。

于是應有閑就叫小哥把劍三的客戶端，幫忙拷貝到了自己的新電腦上了。

但應有閑沒能在新電腦一搬回家，就去玩劍三。他被現實中的事情耽擱了。

姨媽一家聽說了他一個人回國後，硬是叫應有閑去她家住幾天。

應有閑拒絕不得，等從姨媽家回來後，他又把劍三這款游戲，置之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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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已經是回國後的一個多月了，當初那位極力推銷劍三的朋友不死心。

又一次敲開了應有閑的大門，經過這位仁兄的大力宣傳，不懈努力，這才沒有使得，未來的劍君大人，與這個江湖失之交臂。

這位朋友的劍網三ID叫——覺有情。

是個少林寺的光頭的和尚。

一開始應有閑就是拿着他的和尚號，體驗了第一次的劍三江湖。

應有閑剛登陸上了覺有情的號，就被游戲內置的大唐驿報推廣廣告，給直接頂到了眼前。

他本想直接關掉的。

可看了眼，大唐驿報的頭版的作者，居然就是應有閑的朋友，這個號的主人，覺有情執筆的。

身為多年朋友的應有閑多少給了點面子，想着是關照一下的意思，點進去看了下。

其實哪裏還需要應有閑給面子，覺有情大大，早就在劍三二次元的同仁圈子裏，火了好嗎。

知名的段子手，大情聖。

文章的标題是：桃花林，與她的邂逅。

文章裏覺有情用意識流的散文手法，描寫了他路過瞿塘峽桃花林時，看見有一紅衣女子，被人一路追殺，但最終在桃林裏女子将追殺她的敵人，反殺了的故事。

覺有情作為一個旁觀者，以一顆愛慕向往之心，寫盡這名女子的美好。

文章的最後，是一則相贈的七言小詩。

“七秀女兒十六七，顏如花紅眼如漆，瞿塘桃林美如畫，紅袖劍舞殺人心。”

當時的應有閑覺得，自己這位朋友實在是太無聊了，竟然寫了一篇自己臆想作品，說難聽點就是對一位遐想女孩的意淫之作，拿出來哄騙女孩子。

但幾乎大概，除了當時的應有閑之外，在那時的所有劍三玩家都知道，覺有情寫的是誰。

他投稿文章的女主角，大多數時候都是那個“一舞娉婷，勸君罷劍”的暮成雪。

連暮成雪這個外號，都是從覺有情寫她的文章裏，得來的。

這也是他倆命運裏合該有這一段緣，才會有這後來的許多故事。

應有閑剛看完了朋友的文章。

故事的女主角暮成雪，就找上了他，“我的大情聖，雲湖天池神仙隊不來走一波嗎？”

應有閑心裏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這是要幹什麽，但是還是點了同意入隊。

反正現在他也沒什麽事情做，不知道幹什麽。他就是來體驗游戲的，何不從善如流。

這個叫暮成雪的跟覺有情很熟嗎？

這樣自然又輕松的問話語氣，看樣子跟自己的朋友覺有情應該很熟，關系很好的樣子。

隊伍裏加他正好五個人，而這五個人，在往後的江湖裏，所有人都會認識他們。

一個叫劍道心的純陽，現在他是個連生太極都會經常忘掉的氣純。

一個叫青岩思不起的萬花，現在的她還是個花間輸出，而且還沒有拜山海君為師。

另一個叫山海君的萬花，現在的他還是劍網三的官方的策劃，但游戲玩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以及還叫暮成雪的七秀，她應該是現在這五個人裏，最出名的人物了。

喜歡仗着自己技術好，天不怕地不怕，成天惹是生非。

至于這個現在披着覺有情和尚馬甲的應有閑，他是一個連少林寺最基礎技能“般若訣”，是什麽技能都不知道的蠢萌新人。

那個年代的雲湖天池，還是一個5V5的戰場。

一進去，暮成雪給衆人上了一個七秀增益狀态，秀氣。

然後打了四個字，“清心，般若。”

青岩思不起很有自知之明，沒等暮成雪說出口，就讓隊友享受到了，來自萬花谷的清心靜氣。

但等了一兩秒鐘，就是等不來少林寺的般若訣招呼過來。

于是暮成雪又喊了一遍，“情聖同學，你的般若來一套！”

這下就是指名道姓的批評了。

應有閑也不呆，他從暮成雪第一次喊般若的時候，就是感覺是在喊自己。

自己應該要做點什麽。

所以他一直在快捷欄的圖标技能裏找般若兩個字，他不想說是自己看字的速度比較慢，他更覺得是這個名叫暮成雪的女孩子，太過急躁了。

毛毛躁躁的。

應有閑總算在暮成雪都要喊第三遍般若的時候，趕着把少林寺般若訣給搬了出來，貢獻給大家。

女孩子不都是溫柔如水的嗎？

他想着，這人真的是一個女孩子？還是說是個玩女號的男玩家？

應有閑有所懷疑，但不敢肯定。

不好下判斷。

應有閑心存疑惑，就特別關注了暮成雪的游戲角色。但他不敢多看，因為七秀這個職業每放一個技能，都需要七秀特有的劍舞效果加持。

在七秀不停地放技能過程中，就會變成了人們所熟知的“旋轉，跳躍，我舞着劍。七秀的頭暈，我看不見……”

應有閑是真的不敢多看，看久了，他頭暈。

這個問題，在他以後的日子裏，好久都沒能好轉，這樣的苦惱也成就了應有閑一個外號——“奶秀殺手”。把奶秀殺掉後，她們也就不會再旋轉了。

多年磨煉的最後，他也只能做的看暮成雪用劍舞時，他還能克服一下不暈頭。

因為他看她，看得最多……

應有閑在悄悄觀察暮成雪，哪能知道暮成雪也在悄悄觀察他，應該來說是在觀察覺有情，察覺有些不對勁後在一旁窺探。

她在戰場空閑的時間裏，找思不起尋求了一下共鳴，“你覺不覺今天的情聖很不對？”

“嗯！我看出來了！他在劃水！”

作為一個旁觀者清的奶媽，暮成雪當然知道覺有情今天的操作很有問題，輸出打不上去，技能銜接不連貫。

看上去有一種磕磕碰碰的感覺。

對，就是磕磕碰碰不連貫，像是不熟悉技能的感覺。

很不對勁，怪怪的……不行，我得想個法子求證一下。

暮成雪想了一個轍，和思不起一商議，把所有人喊進語音頻道。

應有閑剛回國沒有語音頻道的賬號，還是覺有情想得周到，也大方。直接把自己的游戲賬號連同語音賬號，都發給了應有閑。

應有閑想跟着他們繼續打雲湖戰場，自然是要聽從指揮一起進語音的，但是要進語音，那就得去下語音軟件。

應有閑的新電腦裏還只有一個劍三。

等應有閑弄好了一切，進了語音頻道後，沒有一個人說話，他自己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也沒覺得大家都上語音後，都不說話有什麽不正常的。

但是其他人都尴尬極了……

特別是暮成雪，一開始還可以說是大家都在等覺有情的人來，現在覺有情來了，人都齊了，怎麽還是這麽安靜……

思不起也覺得氣氛很不好，因而看覺有情來了後，都還沒人說話，就随口一笑問了一下覺有情一個問題，算是緩和一下氣氛。

“覺有情，我一直想問你。你一個和尚幹嘛叫有情，難道你是個凡心未了的花和尚嗎？”

這本是個輕松的話題，可是語音頻道裏依舊鴉雀無聲。

應有閑知道這是在問他，但是他絲毫沒有要做回答的自覺。他內心認為，這個名字是他朋友起的，他又不清楚情況，無權代替他的朋友作答。

思不起不問還好，現在丢了一個問題給覺有情，哪會想到平時的話匣子，現在成了個小啞巴。

現在好像比剛才更難堪了，思不起有點下不了臺，不知道如何接自己的話。

這都指名道姓的問了，怎麽着也得哼哼兩句吧。

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出現在了衆人的耳裏，好似一段故事，從很遠的地方，要娓娓與衆人道來，“佛說海龍王經裏說，當知，菩薩有一法，能斷一切惡。”

這個聲音一出口，應有閑就覺得動聽，好像在吸引他，他沒去看游戲，盯着語音頻道找到了說話的人，盯着她的ID看……

這真的是那個咋咋呼呼不像女孩子的暮成雪，說出口的嗎？

緊接着，暮成雪繼續說道。

“太上忘情，聖人無情而有性。一念迷是衆生，一念覺是菩提。衆生從有情而生佛性，是謂，自性有靈就是覺有情。他不管是個和尚還是個凡人，都是個覺悟的有情衆生，倒也不差。”

這樣精妙的話，你很難想象出自一個小姑娘的口中。

七秀女兒十六七，她應該确實只有十六七歲。

應有閑的心因此停頓了一下。

這一下多久呢？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一剎那間。

那一剎那，又讓應有閑恍若經年。

有人生苦惱，去求佛說，“佛祖一剎那太短了，我想求的長遠些。”

佛搖了搖頭說，“一剎那有九百生滅，哪有什麽長短呢？”

那人又問，“那一剎那後，我又該做如何處置呢？”

佛祖這次沒有搖頭，只說“禪機已到，緣起緣滅皆由不得你自己了。”

一剎那的禪機裏，有三百二十萬個将生即滅，欲滅又生的因果。

而此時此刻，應有閑以為，在這統統的三百二十萬個将生即滅欲滅又生的因果裏，都于眼前塵埃落定了。

一切都有了截止，都綿延彙聚成了眼前的這位七秀姑娘——

暮成雪。

此刻的心動。

你是愛一剎那，或是愛一生呢？應有閑？